大周國的女人一生有兩個生辰,頭十幾年過的是誕辰,在那一天,女孩們要喂母親吃一碗長壽面,然後將母親剩下的湯喝淨,三叩首,以謝生養之恩。第二個生辰又稱元生辰,改元生辰後誕辰將廢而不用,慶生的方式也有所改變,不再喂母親吃面,自己一碗面和兩個雞蛋一定要吃淨。
中國古稱天葵大周稱元血的某物初至時,象征著這個女孩正式長大成人,可繼承家產獨當一面,但在喜來看來,他們真正看重的是那繁育後代的能力,沒听到春丫她們一直嚷著要她娶夫生子麼……
大周國將「元」看成吉數,如果初元能在某月的元日,那個女人被看成是個有福之人,若是元月元日,那是上吉,福祿享之不盡。喜來雖沒能撿個上吉之數,但好歹也撈了個吉日,一品幾個歡喜得不得了,全然忘了這是清歌神醫的功勞。
「嘿,丫頭好福氣,同姐一樣是元日。」
喜來斜了眼二殘子,默念百遍︰這就是大周的有福之人……
念著念著,想起件事,倍覺喜感。
話說她還能活蹦亂跳那會,窩在紅富大廳某一角,竅听到幾名商婦互拍著肩膀大笑,一句話後相談甚歡︰哈哈,可真巧了,我們的生辰竟都一樣。當時她還嘀咕同一天生日有什麼好高興的,現下才知那話里有另一層意思——可真巧了,我們的那個居然是同一天……
大周國民果然幽默異常。
這造成的結果便是,往後誰慶生,喜來就在心里恍然大悟一番︰她姨媽來了。
這是以後的事,先說說現在整得她哭笑不得的成人禮。
改生辰這一天,不僅要放炮仗,還得分發喜糖喜餅給近鄰親朋,除了攢福的意思——吃的人越多,那女孩將來越有福氣——這里面還有兩個訊息︰一是家中長輩向外表明他家後繼有人,另一個則是透露,他家閨女長大了,哪家有適齡的男孩可與之商談嫁娶?
鬼宅無近鄰,于是丐幫這天每人都能分到一張巴掌大紙片厚的面餅,當然,餅吃著就好,議親就免了。
老油的相好運氣最好,有四張薄餅,那是老油將二長老和兩位小長老扔的撿給他吃。老練回去的時候跟二殘子耳語一番,二殘子眼里閃過一絲冷厲,那三人明擺著嫌喜來是個沒福的。
紅富今天的甜餅免費大贈送,走過路過皆有份,據說是洪掌櫃的某個小輩改生辰。洪福看她家掌櫃笑得見牙不見眼,無奈何地搖頭,就為了能在口頭上佔那姑娘的便宜,居然叫廚子多做了一百多個「喜來餅」。
給母親下跪叩首行拜別禮,這一環改用三柱香代替。
先沐浴,接著換上大紅瓖有富貴紋的深衣——衣服有點大,據說時間太趕找不到合身的,頭戴碩大的大紅牡丹。喜來暗忖,不知是一品那老婦半夜翻牆去哪家大戶院里摘的。
游街那一環改成老容四個抬著床板在宅子里轉悠,這是喜來第一天看清整個宅子的樣貌,對清歌輕功有了深一步的了解︰倆人住的地方離得那麼遠,他居然能咻得一下就出現在她面前……
老沖充當她的長輩,不僅要在幫里放炮仗分喜餅還得討吉利話兒,二殘子叫了老油在旁邊幫襯老沖,老容老練趕回來抬床,幼崽爹、清歌、春丫三個跟在一旁往喜來身上扔各種有吉利意頭的花,仍以紅色居多。
二殘子一路唱著禮歌,喜來激動得淚流滿面,誰說我是跑掉王來著?沒見識啊。
無論幼崽爹和春丫怎麼扔,最後都會扔到喜來臉上去,還被抬床的幾個誹謗,「就不能看準點扔?老往臉上招呼那算什麼事?」
喜來向清歌請教,「這般晃來晃去我皆無不妥,是不是往後都能叫她們抬我上街玩去?」
于是抬床的幾個老實了,只有二殘子的歌聲越發摧殘人耳。
轉了五圈才算完,並沒有直接將喜來送回臥房,而是在院里擺起了席面。幾個酒杯,一只雞,幾道菜,一碗長壽面,兩枚染得紅紅的水煮蛋。
一品說要去接老沖,被喜來否決了,指了豐夏去。開玩笑,被她夾在腋下那麼一飛,女乃女乃那把年紀要多久才能緩過來?豐夏起碼還懂得用背的。
老沖和一品一人拿一枚雞蛋,從喜來額上開始,自上而下滾到腳尖,里面的名堂叫「趕災」,然後相互交換,自下而上滾回額頭,叫「送福」。
然後讓喜來將兩枚雞蛋敲碎,高喊兩聲「破殼嘍長大嘍,添丁發財嘍」,最後將雞吃下。如果沒有粥或牛女乃之類的東西配送,喜來絕不吃雞蛋黃,平時也就罷了,今日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能隨她性子來,于是某人差點沒被倆蛋黃噎死,偏偏她們連水都不肯給她一口。
之後老沖將雞頭剁下,喜來接過去邊啃邊思忖這其中有什麼深意,寧做雞頭不做鳳尾?
第一道菜黏黏糊糊一團,味道賊怪,喜來差點沒吐出來,沒吐出來是因為春丫死死捂住她的嘴,老沖在一旁唱,「人生五味,酸甜苦辣咸俱償遍。」
第二道菜是苦瓜,接著嚼了一枚橄欖,無奈第一道菜太刺激了,她體會不出老沖唱的「苦盡甘來」的感覺。連吃了甜芋頭甜紅蕃,又喝了一碗白果百合湯,她才感覺活了過來。
老沖高唱「五味償遍,苦盡甘來,後生享福,蜜里調油,圓滿一生」之類的話。
最後一碗長壽面,據說要挑出一根最長的一口氣吸進嘴里,喜來吸到長了脖子還長了倆斗雞眼,都沒見尾,又不得咬斷,只得繼續抽吸,惹得眾人哈哈大笑,老沖更是樂不開支,直說長壽長福,只有喜來內牛滿面,幼崽爹你個死心眼的,就不能做短一點。
春丫捧了酒杯讓喜來一一斟酒,就連幼崽爹和清歌都分到一杯,有沾喜的意思在里面。喜來暗自感嘆,原來也有不歧視男人的時候啊。
將頭上的大牡丹丟給春丫,然後將禮對春丫說了一番吉祥話,看春丫強按住歡喜按禮向她致謝,許是喝了杯酒,圓潤的小臉通紅,喜來深覺,這麼多禮節下來,就只這一環最合她心意。
至此,「換運」儀式畢,某人在大周國成人禮圓滿結束,但她嚴肅地表示,這一天的苦難還沒結束。
大周國民說了,這一天吃得苦越多,往後的日子越甜蜜,所以喜來,今晚你的晚飯除了苦瓜就是苦菜,那些甜品姐姐們幫你解決,還有,別動不動就流眼淚,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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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嘎,超級丹實現了自己的目標了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