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來只覺得自己剛眯了一會便被人挖起來，要不是認得那聲音的主人是春丫，不定要拿吵她好眠的人狠狠出一頓氣。于是二殘子覺得她只頂著滿臉的不悅瞪著她們，已經是對她們太過客氣了。
「你們最好有充分的理由。」對著來人，喜來冷哼不已。
春丫本想躬身退出去的，不過二殘子攔住了。開玩笑，春丫出去了她們不得遭殃。洪楊定是也這麼想，所以沒有計較有個墮民出現在她們的會議席上。嗯，是的，今天她是來找喜來商量的。
一般有洪楊在，就不會出現那種遲遲無法商談正事的局面，只見她簡短的問候幾句喜來近日的身體狀況，順便為自己貿然打擾她休養一事說了聲抱歉，然後直接切入正題。
「我不同意長老她們後天去幫飄香樓品菜！」洪聲微揚聲調說道。
喜來沒理她，只指揮著春丫將地上的碎木屑打掃干淨，對于春丫追問說為什麼桌子會變成這樣，她誠懇地回答，睡覺時不小心放了個屁，所以……，呵呵，春丫真壞，這都好意思問。
春丫同二殘子黑線，一個勁說她是騙人的，要求她說出真相，只有洪楊，無視眾人對她的無視，情文並茂地講述自一品她們去來賓樓品菜後對她造成了多大的傷害，錢財上的損失還好說，情感上的打擊才是最嚴重的。連每一天愁得掉了幾根頭發嘆了幾口氣夜里醒了多少次，都一一將數據列出來給喜來看，要是再加個飄香樓，還讓不讓她活了？
「……這還不算什麼，更可氣的是，居然有客人從來賓樓出來後又到紅富點了幾道菜，只嘗幾口將那些菜評得一無是處，還使勁地夸來賓樓有多好多好，難怪眾位長老吃了都含笑不語。女乃女乃的，分明是她們幾個吃撐了怕一開口就壓不住打嗝的。」
「這也就是了，你都不知道趙錢那丫尾巴翹得多高，整天滿大街轉悠也不怕惡心人，丫的，不就個宣傳，還真以為自個是什麼有德之人了，我呸！」
二殘子並不是真不知那桌子是誰弄的，鬧了半天也不過是想警告喜來，你丫安份點，別去惹那個男人，要不然怎麼死都不知道，同時也明白，她的警告喜來是不會放在心上的，所以另一層的意思就是，如果你不安份我就跟春丫挑明，看你怕不怕春丫念死你。
二殘子覺得暗示得夠多了，所以當起了解說員，扒一些洪場沒說出來的八卦。
「也不算滿街轉悠，不過是常去紅富轉悠罷了。」
洪楊炸了，「罷了？還罷了？」
二殘子一副賊兮兮的表情沖喜來說道，「嘿嘿，順便關心下紅富的興隆，拿兩家酒樓的生意做個比較，再感嘆一下每個人出身的不同。」
喜來了了。難怪洪楊情緒之麼大，原來是那來賓樓的錢掌櫃拿她的出身做文章，時不時往她傷口撒鹽。
洪楊這人最在乎不過兩件事，一是酒樓的生意，另一件是她的奴籍出身，而之所在乎酒樓的生意好壞，歸根到底還是因著那不好的出身。
喜來最常听她說的是，「要是這酒樓在我手里敗了，可怎麼跟夫人交待啊。」寄人籬下的處境總讓她戰戰兢兢地經營著酒樓，唯恐做得不好。
這娃其實挺悲摧的，養母不能叫娘，只能叫夫人，生母不能認，只能直呼其名。
雖然喜來覺得糾結自個出身是件很無聊的事，但看洪楊這麼激動，她暫不發表意見。
不過洪楊可不覺得她體貼，因為喜來說了，品香派的活動如期進行。
洪楊指著喜來怒道，「白眼狼！早知道那夜就不給你請大夫了！」
春丫急忙忙將掃一半的木屑活丟下，「掌櫃的你先別動氣，喜來這麼做應是有她的道理，先听听她後面怎麼說，不好咱們再好好商量。」
二殘子沖喜來揚眉，喜來沖她得意一笑，她養的孩子嘛，雖沒特意怎麼教，不過在一起久了，自然就沾了些聰明氣，嘿嘿。
于是喜來難得和顏悅色起來。先是問，「上次福大娘說的那個大廚，到底怎麼說，來是不來？」
洪楊不愧是在生意場上經過歷練的，很快地拋開情緒，盡量以平靜的心態平和的口氣跟喜來談事。可能是時間尚短，還來不及完全平復心情，也可能是打擊過大，總之那語氣還是有些重，「說是不來了，之前談得好好的，後面突然拒絕了。」
「這樣啊……」喜來看著洪楊若有所思，「我說老洪，你想過將酒樓改成別的生意沒？」
門吱呀一開，卻是一品走了進來，「哈哈，老婦來晚了，掌櫃的莫怪。」
洪楊起身沖著一品抱拳，「哪里，是晚輩來得唐突，沒事先給個信兒。」
喜來阻止春丫去關門。關門並不是怕有人听了她們的談話，而是春丫一直怕喜來見了風，身上的傷又生出什麼枝節來，而喜來覺得關上門空氣不流通，反倒對身體不好，其實說白了就是她嫌二殘子跟一品身上有味。這倆人無論怎麼說就是懶得洗澡。
一品落座後，因她中斷的問題再次繼續。
「喜來，你方才那話是什麼意思？」一品顯然是听到喜來的話了。如若紅富不開酒樓，那她們不是少了一份剩菜可拿麼？
喜來掃了她一眼，也不知看清一品潛在的心理沒，淡淡說道，「你們也瞧見了，紅富的菜色都說不上好，現下大廚又找不到，」她在心里嘀咕一聲真沒用，「所以我覺得，老楊還不如改做別的生意好。」
「不行，」洪楊反對，「不說這紅富樓是洪家的家產，我無權隨意處置它，單就你說的改行，不說別的行業我們行情不了解，也不能保證改行之後就能做得順當。」潛台詞是，太冒險了。
一品附和著點頭，對對對，不能改，改了娃子們就又得餓肚子了。
喜來朝二殘子看去，問道，「你怎麼看？」
二殘子活動活動脖頸，懶懶說道︰「有什麼招快使，別吊我們胃口。」
听她這麼一說，一品同洪楊冷靜靜了下來，是了，這丫頭既然這麼問，定是想出什麼招了，行不行的，等她說完再議。
喜來又看向春丫，「春丫，你呢，怎麼看？」
啊？問她？
不單春丫驚住了，就是一品她們也愣了一愣。能旁听就不錯了吧，還征求上意見，這會不會太沒譜了？
不過顯然是喜來沒譜的事做多了，幾個成人很快就恢復過來，倒是春丫自己，還暈乎著。于是喜來不厭其煩問上一遍，春丫只得喃喃說了句她沒什麼看法。
長老她們都不懂的事，她能有什麼看法呀？
雖然春丫回的那句純屬廢話，不過喜來像是得了莫大的滿足，話題繼續，「老洪，在什麼情況下你不能越過洪夫人隨意處置紅富樓？」
「像你剛才說的，將酒樓換了做別的生意。」
「這樣啊，」喜來低吟著，「向上次宣傳那樣，就不用跟洪夫人匯報了對吧？」
洪楊點頭，「只要不是將酒樓轉讓、買賣或是更改成別的行業，就不用匯報。」
也就是說，可以自由的更改經營方式，只要仍是「酒樓」便好，那就沒什麼問題了。喜來笑著對她說，「明白了，我將我想的說出來，大家參詳參詳，看哪里需要改的。」
這話倒讓幾個成人意外了，這丫頭向來是將她所想的說出來，能不能實行她不管，都扔給她們幾個費腦油去。
二殘子奇道︰「嘿，養了幾日傷，倒把性子給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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