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門笑 第三卷.聖符 九十三.我怒啦!(1)

作者 ︰ 飛鳥小幸

誤會,這里面一定有根深蒂固的誤會!

自從莫離責罰了阿蘭等人之後。烈焰堡內眾位看我的目光,已經不僅僅是鄙夷了,還帶著強烈的恐懼。

我現在就像得了天花的病人一樣,走到哪兒人人都避之不及。

但是不能讓這種情況再持續下去了,我決定,要做點什麼事情,改變大家對我的看法。

完美的計劃就是︰把我從一個無所事事的飯桶人物轉為熱愛勞動的大好青年!

前面有一群采茶的丫鬟,正在茶樹間熱火朝天地干著。

「喂,大家好啊!我來幫你們采吧?」我腆著笑臉奔跑過去,然而沒等我x近,忙碌的人們頭也不回地跑掉了。

真是的,看她們那慌張的背影,難道我是老虎要吃了她們?

哎,我還真是不受歡迎啊……

既然幫忙采茶無望,我便打算去繡娘們的屋里看看去。

但是我前腳才一踏進去,話還沒說吶,一屋子的繡娘就齊齊地擱下活計跑開了。

我傻怔怔地站在門口,心里悶得直想哭。

大家,有必要這麼恨我嗎?阿蘭的命,可還是我冒著生命危險求回來的吶!

可是憤懣又能怎樣?大家根本連話都不想跟我說。

百無聊賴地在花園里蹭蹭蹭,蹭了半日也找不到一個能說話的主兒。正郁悶著,突然,兩個小姑娘的身影使我眼前一亮。

正想跑過去打聲招呼,忽而又想起那些被我嚇怕的各房丫鬟老媽子,心中頓生一計——不如我先悄悄躲在她們後面,然後「哇」地嚇她們一聲,這樣,她們怎麼也會問我幾句「你怎麼在這兒」之類的話吧?

哎,可憐我已經無聊到了這個份兒上了……

計劃完備,我躡手躡腳地走到她們依靠的大樹背後,兩個小姑娘也不知是哪房的,正做著針線活,聊著天。

「你說那狐狸精到底什麼時候才肯走啊?」

狐狸精……這好像是烈焰堡里上上下下專門針對我而使用的詞語吧?難道,她們在談論我?

這下子我也懶得做無聊的惡作劇,細細偷听一下她們到底對我有什麼樣的看法也好啊。

「你傻呀?沒看到二公子帶回來的那些傳奇話本上說的嗎?狐狸精啊,不吸光那些白面書生的精血,怎麼舍得走啊?」

「哎,咱們大公子明白一世怎麼就糊涂一時啊,帶回來這麼個大禍害?你看她沒來之前,咱們烈焰堡里上上下下一片和氣,自從大公子吩咐人把她撿了回來之後,表小姐也不知道失蹤到哪兒去了,她留給阿蘭的嫁妝羊脂白玉佩也丟了,大公子臉上雖沒事兒,但心里卻不知如何傷心呢。」

「呸,表小姐哪里是失蹤了啊,分明就是被那狐狸精藏起來了。」

「咦?這怎麼說?」

「你想啊。要是表小姐要失蹤,這麼多年怎麼都不失蹤,偏偏等到了成親這天才失蹤?表小姐一失蹤,那狐狸精又跟著大公子回來了,這難道還是巧合了不成?」

小丫頭大徹大悟︰「哦,怪不得阿蘭天天哭,說那羊脂白玉佩分明是狐狸精偷了的吶。想必那狐狸精也看大公子送給表小姐的定情信物不順眼,就一起藏匿了。」

「哎,這下表小姐失蹤了,婚禮也舉辦不成了,大公子要真正繼承老堡主的位置,又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去了……」

「哎,現在這世道,外面也是亂糟糟鬧哄哄的,咱們烈焰堡清清淨淨了這麼多年,也鬧翻了天吶。」

「說起外面的事兒啊,那日我去給書房送茶,听到幾位長老們在跟大公子說,現在各方都在造反,新皇帝整日游山玩水不理朝政,舊皇帝至今下落不明。朝臣們死的死散的散,哎,程家的江山都快完了。長老們還問公子要不要出手相救,畢竟沒有程家的太祖皇帝,也沒有咱們這一片世外桃源啊。」

「可是只要大公子一天不成親,就一天不可能從老堡主的檀木箱子里拿到太祖金牌,不拿到太祖金牌,又怎麼能以協助程家的名義去拯救天下呢?」

「呃,你說大公子口口聲聲說要與狐狸精成親,是不是就是為了早日助程家一臂之力呢?」

「說不定就是這樣的啊。大公子那樣英明的人,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娶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呢?再說了,那女人好吃懶做好逸惡勞的,整天就知道躺在床上吃糕點,還沒有表小姐一半好看,看著都惡心極了!」

「哎,當初大公子為討得表小姐歡心,不惜毀了滿園的桃花樹,改種白梨花,還差一點把整個烈焰堡都給燒了。這麼痴情的大公子,生生被那個壞女人給糟蹋了……」

听到這里,我已經沒耐心再听下去了。

原來莫離一心一意想娶我為妻的原因,竟是為了取得烈焰堡堡主的地位?

怪不得那日白發長老會在門口說,就算我嫁給了莫離,他也不會讓我當上烈焰堡的堡主夫人的。

切,他們還真以為,我白翩翩很稀罕這個堡主夫人的位置嗎?

說不定姑女乃女乃本來還是個皇後呢。

還有,原來大家之所以這麼恨我,原因就兩個,一是我代替了她們美麗的表小姐。,二是因為我長期賴在這里混吃混喝還不勞動啊。

姑女乃女乃我知錯能改,我現在就去找活兒干,爭取大家的認同去!

「大娘,」我咬牙厚臉皮又跑到廚房去,一邊熱情地跟各位打招呼一邊問道,「大家真辛苦啊,有沒有什麼活兒可以讓我來干的?」

廚房的各位瞟了我一眼,倒沒有放下鍋碗瓢盆走人,只是自顧自地做著自己的活兒,沒有理我。

但是,只要沒有一言不發地走掉,就是對我的鼓勵了!

于是我再次鼓起勇氣,屁顛屁顛地跑到灶台旁去,腆著笑臉伸出白白的雙手︰

「大娘,我來幫你吧?」

正守在灶台旁的大娘年約四十歲,身寬體胖風韻猶存,一身粗布藍底白花衣,整個人看上去都透著一股爽利勁兒。

大娘瞥了我一眼,冷哼了一聲道︰「你想幫忙?」

還以為這次自己又要踫一鼻子灰呢,沒想到她居然理我了!

天啦,這是阿蘭事件發生後這麼多天以來,除莫離以外第一個跟我說話的人呢。

嗚嗚嗚。我開心地都快哭了,怎麼都有一種自己在做夢的感覺呢?

我趕緊雞啄米似地點頭。

「咱們這兒的活兒,可是又髒又累又危險的啊。」大娘試探性地提醒我。

我想,除了菜刀可能落到我腳背上之外,做個飯而已,還能有什麼危險的啊?

于是又十分堅定地昂首挺胸︰「大娘你放心吧,沒問題的!」

大娘看了看我,然後微微一笑,指著熱氣騰騰的大鐵砂鍋道︰

「白姑娘既然這麼有閑心,那好吧,就做這個最簡單的吧。這菜籽油已經燒熟了。你就端著這個鍋,走到那邊大桌子去,把油倒進裝了海椒面的盆子里,我們今天要做辣子油。姑娘不嫌麻煩吧?」

「這有什麼問題?我馬上來做!」一听說有事情可以做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會嫌麻煩呢?

再說了,麻煩總比無聊好啊。

于是就在眾人觀望的注視下,我奮力一抬,終于端起了沉重的大鐵鍋。

穩著腳步,咬牙走了兩三下,眼見著就快走到盛著海椒面的大盆子前了,正激動地高興著,不料背後突然傳來一股大力,一下子將我推得打了一個踉蹌。

這種情況下,我自然是不可能站穩的。廚房的地上本來就油膩膩地滑,腳下一陣滑動,乒乓 當一陣,滾滾熱油就在我的尖叫聲中潑灑而去了。

隨著熱油一同摔在地上的,還有可憐的我……

「啊!好燙啊!」我的手上雖然有不少繭子,但這些繭子也沒有厚到足以抗衡才下火灶的滾油,一下子就燎起泡,疼得我眼淚立馬就涌了出來。

本能反應下,我馬上站起來,顧不得腳上的疼痛,瘋子似地跑到清洗蔬菜的地方,將燙傷的手放進了冰涼的水里。

好痛啊……真的好痛啊……

然而我的痛苦並沒有引起周圍人們的同情,她們給予我的,只是一聲聲嘲諷似的冷笑。

「我早就告訴過姑娘,這活兒又髒又累又危險,」灶台大娘走到我旁邊,冷嘲熱諷道,「姑娘不听,你看看,這下子,弄灑了咱們多少油啊。」

「就是啊,外頭兵荒馬亂的,油價米價可都升了天了。多可惜啊。」

「做不來就別做嘛,真是的,害得咱們又要打掃廚房了。這麼多油,要打掃到什麼時候去了,真是的。」

這群沒良心的人嘰嘰喳喳地諷刺著,我一邊疼得心都在抽搐,一邊還要受她們的冷言冷語,一時氣結,扭頭咆哮道︰

「剛才有人推我,是誰?給我站出來!」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混他祖母的蛋,這樣我都還能再忍下去,姑女乃女乃以後還活不活了?

還以為我放過了阿蘭,大家至少應該不敢動我了吧?沒想到反而欺人更甚了。

這次一定要、一定要嚴懲凶手!

「誰推你了?你指出來啊?」大娘挑眉,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其他的人也附和道︰「對啊,你指出來啊?我們可沒看見啊。」

更有甚者還冷哼道︰「當初自己偷東西畏罪落水,還賴阿蘭姑娘;這次自己站不穩又賴阿蘭的娘親和干娘們,白姑娘,咱們上輩子可沒得罪你吧?」

原來是阿蘭那一伙兒的啊……

好,我明白了。

「你們這群狼心狗肺的混賬王八蛋賤人臭婆娘,以為我白翩翩很好欺負是不是?」我終于忍不住,要爆發了,「很好,既然你們都認為我是個大惡人,不如我就真當一個大惡人好了。我現在就去告訴莫離,第一要他撤回我的請求,堅決處死阿蘭,第二還要告訴他,阿蘭的娘和一眾干娘仗著人多勢眾,拿滾燙的油水來潑我。我倒想看看,明天一大早,烈焰堡里會有多少顆人頭落地!」

我的眼神發著刺人的光,

束束如毒蛇吐信,每橫掃過一張生了皺紋的臉,那臉上就是一陣恐懼的蒼白。明亮的陽光穿越布滿油污的窗台,照亮了她們一瞬比一瞬慘白的面容。

眾大娘一陣恐慌,不知為何軟弱如白兔的我,竟然也有要咬人的一天。

氣氛僵持了許久,我滾熱刺痛的手還泡在已經逐漸溫熱了的水里,眼淚也不斷地流下,心內的怒火熊熊燃燒著。

突然,灶台大娘「撲通」一聲,跪在了我的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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