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沐陽情 第八十八章 雲煙背後的真相2[VIP]

作者 ︰ 遇昕

夢里,溫情仿佛又回到五年前被帶到一個黑暗屋子的情景。那位叫雅藝的夫人打了自己好幾個耳光,她命人生拉硬拽地把她拉到了一張鐵器桌子上,陣陣刺痛,她哭喊著向藤井沐陽求救,但他那冷若冰霜的眸子里沒有一點點溫度。「為什麼?!」溫情疼痛著哭喊著,幾次失去知覺,等到真正醒來時,月復中的空虛告訴她,她的孩子,已經沒了.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從一開始就知道她是誰,但為什麼要裝的那麼真切?他一開始就已經知道她是誰的女兒,但看到她懷表的照片時居然會露出那種驚恐和壓抑,還留下絲絲線索讓她自己去猜自己去想,直到後來溫情知道自己的身份,他還在演,讓她覺得虧欠了他,讓她覺得即使他知道她是她所恨之人的女兒,他也壓抑著要跟她在一起。原來,那只是游戲的一個小小前奏。她真傻。

「殺了她!」藤井沐陽的母親叫喊道。

「不。」藤井沐陽冷冷地說,「殺了她,那是痛快地解決,不能讓她就這麼痛快地離開,她要替她那骯髒的母親贖罪,懺悔。」

「這……」雅藝看著兒子的臉,有些遲疑刻。

「放了她!」藤井沐陽冷哼一聲,手下的人把她扔到了門外。

疼……不知道過了千回百轉,溫情就覺得疼,醒來時,竟發現冷汗把自己的濕了一身。

不能再躲了。藤井沐陽回擊的第一球是她接的,又狠又重,打得她幾乎站不起來。她要告訴藤井沐陽和雅藝,她溫情沒有崩潰。她不能讓鄭藤井沐陽看到她的眼淚與內心的傷痕噱。

她要像小雪最喜歡的小芥子女圭女圭,臉上永遠帶著甜美的微笑。

時間快要來不及了,溫情三步並兩步地穿衣理妝,她放下垂肩的長發,梳得直亮;穿上一襲京都帶來的,在領口袖口有銀絲中成小結的黑色禮服,怕太清素,又加上珍珠耳環及項鏈,五分鐘薄施脂粉,就匆匆出門。

一路上,她不斷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她已經二十七歲了,再不是昔日那個無知脆弱的小女孩,歲月早為她做了一副堅強的盔甲,沒什麼好恐懼了。她知道藤井沐陽想干什麼,把她放了,看她活得如何,如果她站起來了,就狠狠地打擊她,但她現在已不是昨日的她了。她既然是華怡花坊的負責人之一,那麼,她回去參加那個酒會,她要告訴他,她已不是昨日的她,如果母親有虧欠他們的地方,那五年前她已經還清了!

酒會人潮已聚,都是各公司的員工,美酒佳肴排滿桌,采西式自助餐方式,可增加人與人之間的交流。會場處處是香鬢衣影,處處式華怡精心設計的團花擺設,香氣陣陣,溫情卻無心欣賞。

她一眼望,就看見蒼田宮穿一身火紅薄紗的漂亮禮服,像花蝴蝶四處穿梭,忙碌得有如女主人一般。

這時人群中起了sao動,蒼田宮鮮明的紅色身影,如芭蕾舞中優雅的人,飛奔到會場入口,全場人都有拍手鼓掌。

盡避有一段距離,又有許多人的阻隔,溫情仍一眼就認出藤井沐陽,他整個人都有變了,如雕刻的五官更深刻、更男性化,身材更挺拔出眾,成功的架式、精明的眼神、冷靜世故的態度,加上昂貴的西裝襯托,在溫情眼前的根本是個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那個二十一歲,大學三年級的藤井沐陽已經不存在了。

曾經,在溫情十九歲的眼楮里,藤井沐陽成熟教練得令人無法捉模,但比現在的他,五年前的他明顯是個手長腳長、假裝冷靜的小伙子。

這些年來,她經歷許多,長大了;藤井沐陽也同樣經歷許多,是否恨更深、殺傷力也更強了?

無可否認的,他比以前更具有吸引力,他把自己天生的魅力、才干、領導力都發揮得淋灕盡致。

而對眾人的仰慕、奉承、巴結,他都是深不可測的冷然,一舉手一提足都看不出情緒。這樣的他,更教她由內心不自主地顫抖著。因為塑造出今日的他,仇恨佔了極大的因素。

他是否還記得他的第一個祭品呢?

她沒有死,正會在黑暗的角落中靜靜地看著他。

許久,溫情才把目光移向其他人,隨他進來的,除了保鏢,還有一個很有派頭,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在大家謙卑討好的問候中,想必是冷一宮的大老板和先生。

另外一個突出的目標就是藤井沐陽的母親雅藝。她和當年失去弟弟,悲傷得瘋狂,見溫情就亂棒打下,讓她強行流產的婦人已迥然不同。今天的雅藝,打扮得一如貴夫人,身上專人設計的改良工旗袍,深紫描金鳳瓖黑銀絲絨滾邊,少不了的珠圍玉繞,在耳垂胸前手上閃著人眼花繚亂。

這場酒會的主角不是公司,而是雅藝,她等這一天已經太久了。

和先生上台致辭時因為溫情在較遠燈影後,一直不以為人所察覺。

此時,講話結束,前面的人為和先生開出一條道。該來的,躲不掉了,每跨出一步都有如千斤重。溫情盡量落在後面,甚至想找個花叢當屏障,來避過這可怕的一刻。

她輕撫有些發疼的胃。怕什麼呢?藤井沐陽是陌生人,溫情也是陌生人,五年換時空換世代,早不相識了。

和先生以幽默口吻,在眾人的笑聲中結束演講,然後是藤井沐陽講話。他僅禮貌點頭,十分內斂。

溫情反射性地後退,卻反而一下把自己暴露在聚光圈里。藤井沐陽發現她了,雙眼直直射過來,原來的厲害精光瞬時不見,不!應該說被一層濃濃的霧靄遮住,像黑夜里兩口不見底的深潭。所有的客套淺笑完全消失,嘴角疊成一線,溫情就掉進那潭水中,任意被蠱惑吞噬,每一個掙扎都化為無力的顫動。

她睫毛輕輕垂一下,關注一切。是陌生人,眼神不應該有交纏糾結。

溫情不知道現場還有兩個人驚訝地看著她。「那真是溫情…」蒼田宮喃喃地說︰「她怎麼會出現在這里呢?」.

「她也是參加企業的一份子嗎?」深山景一向比較實際,過一會兒就恢復正常。

「我是說…」蒼田宮輕輕地說︰「我以為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蒼田宮對溫情只有滿臉的慚愧與內疚,多年來一直是她心里除不去陰影。

一切過往始于藤井沐陽。

溫情的出現,對于他來說是噩夢的開始。她是一個好清純好嬌柔的小女孩,像不食人間煙火,未嘗人世辛酸。

盡避蒼田宮知道一切是為復仇,但看見他們兩個人甜甜蜜蜜地出雙入對,仍忍不住受嫉妒的啃蝕折磨。

她耐心忠實地在藤井沐陽身邊多年,卻得不到這種費心追求與相伴,她幾乎希望自己也被他恨著。

表面上,她可憐溫情,要解救溫情,實際上巴不得溫情快點消失。

是她揭發了藤井沐陽的真實身份與目的,把她和藤井蕭國引來,但她真的想不到事情會發展成那麼不堪,雅藝夫人打溫情,藤井沐陽推溫情,溫情驚惶地帶傷帶血逃月兌,從此再沒有出現。

但眼前的溫情不僅活著,而且變成一個非常美麗的女人。她的態度那麼優雅自若,眼波流露著沉靜與智慧,真出乎蒼井宮的意料之外。

為了那可怕的一日,就是她听說溫情被帶到黑屋子的時候,蒼田宮深受良心譴責,五年過得並不好,也因此想像溫情會被擊得體無完膚,一蹶不振;沒想到她還出落得如此高雅秀麗,完美得像一休養在溫室中長大的蘭花,沒受過一點風吹雨打,仿佛不曾有任何仇恨丑惡在她身上荼毒過。

「我一直想對她說一聲對不起。」蒼田宮嘆口氣說。

「別自責了。」深山景輕擁住她︰「罪魁禍首是藤井沐陽,該說對不起的是他。」

他們同時看向藤井沐陽,藤井沐陽的視線仍膠著在溫情身上,盡管溫情早轉過頭去。他的表面冷靜淡淡,眼內卻閃著不易為人所察覺的火花。知他甚久的蒼田宮,明白這是憤怒的訊號。

她心一驚,這些年來藤井沐陽不曾再提溫情二字,無論他對溫情什麼感覺,都不應該是憤怒呀!

雙方集團重要人物介紹完畢,員工各自散開,有攀淡交情的,有暢言合作的,氣氛似乎相當融洽。

雅藝早就等不住了,氣勢洶洶地來到溫情身邊。溫情的華怡花坊是合作方集團旗下的一個子公司,其實連九牛一毛也算不上。

「情子小姐,別來無恙?」雅藝語氣不善地盯著她,她憑什麼活得這麼好?!

「夫人,對不起,我有些不舒服。」沒想到,自己還是堅持不住。

「算了,媽。」藤井沐陽冷冷地說了一句。

雅藝看著心事重重的兒子,不禁埋怨︰「你怎麼不來幫腔,反而還阻止我呢?」

「正如舅舅之前所說,何必逞一時口舌之快呢?」藤井沐陽淡淡回答︰「他們已是網中之魚了。」

他的視線又飄向正走出去的溫情。

溫情的胃愈來愈不舒服了,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有人走過來,定楮一看,竟是蒼田宮和深山景,她真沒想到會看見他們,手中的果汁差點打翻。

「嗨!溫情,你一走了之,沒再和我聯系,你還好嗎?」深山景友善的笑著。

看著溫情呆愣的樣子,蒼田宮試探著問,「你,還記得我們嗎?」

怎麼忘得了?一個是藤井沐陽的女朋友,一個是小舒和小雪重要的人,不,曾經的。

深山景幾乎沒什麼變,只換了一副眼鏡,胖了一些,蒼田宮則多一份少婦的滋味,長發燙成短發,最教人吃驚的是她的孕婦裝,她懷孕了?她和藤井沐陽結婚了?還是,和深山景?

「你們好?」溫情發揮最大的自制力。

「真的好久不見。」蒼田宮誠懇地微笑︰「我看起來很好。」

「也是,而且要做媽媽了,預產期是幾月?」溫情把話題扯離自己。

「九月。肚子還很小,對不對?」蒼田宮像每個準媽媽一樣,最愛這話題。

「這是你的第一個寶寶嗎?」溫情決心守住這個安全的題目。

「是呀!」蒼田宮掩不住高興︰「我和深山景都過快三十歲了,一直都期待有個孩子。」

蒼田宮和深山景?真教人意外?蒼田宮沒嫁給藤井沐陽,又是怎麼一回事?溫情滿必迷惑,看著蒼田宮的肚子,不禁想起小雪,但表面仍很鎮靜。

「听說第一胎都比較小。」

「我也听說,但還忍不住擔心。」蒼田宮說。

「爸爸和媽媽身體健康,寶寶都會很好的。」溫情說。

她和蒼田宮能這樣親切話家常,似乎很不可思議,過去也許沒有那麼難以面對。

「我在想,或許哪一天我們應該聚聚…」

蒼田宮話說到一半,倏然而止。溫情感覺後面有人,看蒼田宮怪異的表情,她馬上想到藤井沐陽,頸背不禁發毛。

「藤井沐陽!」深山景的招呼很勉強︰「今天宴會很成功。你試過那道鮭魚派嗎?很不錯的。」

他已經站在她身邊,如此之近。溫情可以聞到他身上的味道,既陌生又熟悉。只要一轉頭,就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她曾親密地觸模過的每一個線條,每一寸肌膚…她再也無法忍受,幾乎想也不想地說︰「對不起,你們聊!我失陪了。」

不等到任何人反應,溫情旋風式地離開。即使是那麼快,她仍能感覺藤井沐陽快速抓住她的指尖動作。

蒼田宮和深山景就站在原地瞪著藤井沐陽,藤井沐陽兩頰僵直,仍故作冷靜說︰「你們聊什麼?華怡花坊嗎?」

「只談到孩子的事。」蒼田宮護著肚子說。

「你應該和她談談華怡的評估報告。」藤井沐陽話中有話地說。

「報告結果很好。」蒼田宮知道他的用心︰「你很清楚以投資報酬率而言,華怡是中堅中利潤最大,也是最看好的。」

「我說的是另一份報告。」藤井沐陽冷冷地說︰「房屋改建及山坡地開發。「溫情不是已經排除在你的復仇計劃了嗎?」蒼田宮忍不住說,不顧深山景的暗示.

「你弄錯了,我是用生意的角度來看,而非復仇的角度。」藤井沐陽眼銳利地說︰「還有,我一直以為你是站在我這一邊的。」

這時一個火紅的身影,舅舅介紹的女子抓著藤井沐陽的手說︰「你在這里呀!我找到你最愛吃的鮭魚派了。」

藤井沐陽隨她走後,深山景對蒼田宮說︰「你不是答應我,不再插手他們的事嗎?」

「我…我只是覺得對溫情有一份責任…」蒼田宮說。

「你知道藤井沐陽的脾氣。插手只會火上加油,而且還惹火上身。」深山景鄭重地對妻子說︰「保持距離,好嗎?」

另一端的溫情,遠離藤井沐陽,卻不時偷看他,也看到老在身邊打轉的女子,心中五味雜陳。

胃又一陣抽搐,才喝下去的果汁全涌上來,塞在喉間,難受欲嘔。溫情走出會場,外面是鋪著深藍色地毯的長廊,圍著鏤空大理石柱子,可俯看冷一宮宏偉的大廳堂。

她找到洗手間,沖進去就一陣嘔吐,酸汁全冒出來。她撫著作痛的心口,努力整理容顏。

鏡子照出的她並沒有想像中的不堪,臉有些蒼白脆弱,但黑眸中有著極亮的光彩,讓她反而有種淒絕的奪人之美。是的,她並沒有崩潰。

再次武裝自己,溫情走了出來。臉上面具尚未戴齊,就看見藤井沐陽靠在欄桿上,雙手插在褲子口袋,面無表情地在等她。

兩人就站在長廊上對峙著,久久不說話。溫情想從他身邊沖過去,但知道逃不過他的手掌心。她慶幸方吐過,否則現在會吐他一身,毀了他的昂貴西裝。不!也許這是他應得的,想像他沾滿酸臭的狼狽,她內心漸漸平靜下來。

「你要做什麼?」溫情問。

「問候而已。」他仍不動。「我不能裝做不認識你,你能嗎?」

「為什麼不能?」溫情聲調不變︰「對我而言,你根本是個陌生人。」

「是嗎?」這句話終于觸動他,他站直身體說︰「有哪一種陌生人會像我們一樣,如此親密地了解對方呢?」

「閉嘴!」溫情幾乎沈不住氣︰「我才回來東京不過一個月,你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

「我懂了!」藤井沐陽走近一步︰「你想否認五年前的事,你強迫自己認為那個溫情是不存在的,對不對?」

「不!那個溫情是存在的。」溫情退後一步︰「但她早被她的天真無知,不解人間險惡殺死了!」

藤井沐陽一愣,有剎那間回到年輕時代兩人和睦不設防的樣子,他眉頭一皺說︰「你長大了,也變了。以前的溫情總是很溫柔可愛,整日帶著微笑,從不大聲說話,更不話里帶刺。」

溫情再也受不了,他的每一句話都像揭她瘡疤。進不了會場,她就掉頭往另一邊走,藤井沐陽幾個大步就抓住她,力量之猛,她一轉身就撞到他繃得緊硬的身體。

「我們的話還沒有說完!」他的呼吸在她臉上。

「我和你之間沒什麼說的!」她在手下掙扎著。

「是嗎?你還想再逃嗎?」她柔軟的身體每動一下就更刺激他,他忍不住一手握住她的縴腰︰「這一次,你再也逃不過了。」

「放開我!」他一握她的腰,她就不能踢他捶他。

放開我?她在開玩笑嗎?現在他滿懷是溫情特有的清香,還加上列令他心迷神醉的女人香氣,多年來深深埋在他體內那種渴求靈肉合一、身心交纏的***又被喚醒,他根本舍不得放。

為什麼還是她!

藤井沐陽忘了自己要說什麼,長長的五年只化成眼前那凝脂的肌膚、吐氣如蘭的櫻唇。

他正覺得如絲絨滑冷、混合著烈焰火燙的接觸時,有人突然叫了一聲︰「藤井公子!」

藤井沐陽一個遲疑,溫情就推開他,奔回會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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