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爭雄之李元霸別傳 第七十七章 驚聞真相

作者 ︰ 弦戈

李元霸見她母女兩人哭成一團,也不知如何勸解,過去挨坐顏萱身邊。

只見顏母抹了一把眼淚,從懷里掏出一條紅綢縫制的小肚兜。肚兜年月雖久,可是顏色如新,顯是顏母多年貼身而藏。她顫巍巍的將肚兜遞到顏萱面前,強作笑臉道︰

「我的兒,這十七年來,娘想你時候,便拿出這肚兜來看……」說到這里,眼淚又下。

顏萱接過來看,知道是自己小時候穿的肚兜,心中傷感,哭道︰「娘,這些年來,你也吃苦了。你、你再別傷心罷,女兒不是也長這麼大了麼。」說得顏母倍覺心酸,雙臂摟住她,不住點頭道︰「是,女兒說的是!多謝佛菩薩保佑,讓我們母子都得平安。萱兒,你看,你都長這麼大了,娘、娘今日該高興才是。」將臉貼在顏萱額頭,不住廝磨。

李元霸在旁瞧見肚兜上用金線繡了幾個字,原來是「萱兒百日志禧」六個字,心想師傅邵正奇說的確是實情,不禁暗暗嘆息。

顏萱手撫小肚兜,又看著母親,目光中有探詢之意。

顏母長長的嘆了口氣,撫o顏萱的頭,說道︰「十七年前,你出生才滿百日。你爹爹心里高興,平日他又喜歡喝酒,這一天更是出奇的高興。可是,唉,誰知卻應了一句話說的喜極生悲,禍從天降……」

顏萱緊咬嘴唇,眼楮凝望母親,一字不漏的听她講述。當下顏母便將顏父如何邀請過路的中年道士進家喝酒,如何發覺道士竟是官府正在四處通緝捉拿的逃犯,夫妻倆又商量如何打發道士走人,顏父又如何要與他痛飲三杯告別酒,如何要贈些衣裳和干糧給他,一五一十,從頭到尾講出。又說到隔壁王二麻子如何偷听了消息跑去官府告密,發現官府有人趕來,轉眼間道士又如何下死。

說到這里,顏萱雙手緊緊捂住口,眼中全是淚光。顏母仿佛回到十七年前,一口氣講到看見丈夫被打死在樓上自己如何沖上前去怒斥捶打道士,自己高聲喊叫,道士又如何將自己推下樓去,自己後來如何又大難不死。

原來顏母當日被邵正奇一拳推出樓窗,掉到地上,只是昏死過去,並未斷氣。等到官府快捕趕來,鄰里聞聲跑來對她施救,好不容易將她喚醒。當她睜眼起來看見丈夫已死,女兒不見,又即昏死過去。如此奄奄一息,昏死了三天三夜才醒轉。

也是她命不該絕,睡到第三日,恰好鵲頭鎮來了一位老尼,听聞哭聲尋過來,拿出幾粒還魂神丹,灌入她口中,過得半個時辰,她才緩過一口氣,慢慢睜開眼,突然「哇」的一聲,喊叫出聲,呼天搶地的痛哭,痛不欲生,覓死覓活。

老尼乃棲霞山的有道師太,日後成了顏母的師傅,她以奇高的慈悲智慧,對顏母加以勸導。說到她的女兒至今下落不明,據師太推算,尚活人間。又勸她身為人母,女兒尚在,豈能輕生?顏母听了此話,才有了活下去的心思。她便是憑了一個信念︰「女兒未死,下落不明,自己此生須尋找到她。」如此一念,竟支撐她走過了十七年。

老尼勸解說那道士本是路過之人,本非惡人,殺人非其本意。他定是誤會顏家報官,失死顏父,可是他動手之後,慌亂之際,以為顏四夫妻倆皆被自己打死,回頭見顏家女兒幼小,心生惻隱,才順手抱去。他既有惻隱之心,必不肯再行加害顏家女兒,說不定會悉心撫養,以減罪過。

李元霸听了,心中嘆道︰「老尼這些勸說與事實相符,竟如親見。」

顏萱听到這里,忽然失聲喊道︰「娘,莫非那、那個道士竟是.......」她不敢說出「外公」兩個字,心中如被雷擊一般,震驚之極。

這麼多年來,顏萱一直把外公當作自己唯一的親人,一老一少到處東躲西藏,相依為命。平時外公雖與自己說話甚少,可是她能覺出外公心中對她實是憐愛之極,從來不肯打她一下,只是在她七歲那年鬧著要找爹娘,外公才生氣出走,一夜不歸。從此後她再不提起爹娘,外公對她也格外的疼愛和憐惜,從不舍得讓她受凍挨餓。外公如此慈祥一個人,怎麼可能是自己的殺父仇人呢?!想到這里,無論如何,心中無法接受,呼吸一下便急促起來。

她看著母親不住控訴外公,渾身難受之極,眼前只見母親的嘴巴在動,耳朵什麼都沒听見,忽地眼前一黑,頓時暈了過去,歪倒在李元霸懷里。

李元霸知顏萱一時無法接受如此殘酷事實,氣血一沖,齊涌上頭,致使昏迷。他忙抱住顏萱的肩頭,抓過她手,以掌心對掌心,將自己真氣輸入她體內。

他心中關切,手中真氣源源不斷輸入顏萱體內。過得一會,顏萱才嚶嚀一聲,悠悠醒轉。

顏萱微睜開眼,只見母親神情焦急,不住呼喚「萱兒,萱兒」,看見自己醒來,又哭出聲來。轉眼見自己竟然倒在李元霸懷里,便掙扎坐起,腦子一片空白,一時忘了怎麼回事。

出了一會神,怔怔的盯著李元霸,忽然想起自己終于得知外公竟是自己的殺父仇人,心中大震,失聲喊道︰「娘,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外公他、他怎可是那、那凶惡的道士!」

突然抓住李元霸的手,哭道︰「元霸,你快說,我娘說的不是真的。你快說呀,外公不是……不是,嗚嗚,嗚嗚。」又哭的一塌糊涂。

李元霸握住顏萱的手,眼中也不禁掉下淚來。顏母猶自咬牙切齒,恨恨道︰

「萱兒,我沒見過你什麼外公,可是听你說他有一只腳不方便,定是個瘸子。那道士也是個瘸子,不是他又是誰!當初是你爹可憐他,見他大雨天一拐一拐趕路,便邀他進家喝酒,誰知、誰知這天殺的惡賊竟……竟做出那傷天害理的事來。這十七年來,我每日每夜都詛咒這個惡賊,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顏萱見母親提起「外公」,眼中充滿怨毒,心中恐懼。心想若外公真是殺父仇人,自己十七年來居然和他朝夕相處,將他視為唯一的親人,不禁後怕。

她渾身顫抖,又緊緊抓住李元霸的手,哭道︰「元霸,你到江南,卻為了尋找外、外公,又說他是甚麼躲避仇家的隱士。為甚麼會這樣,外公究竟是甚麼人,他、他現在到底去了哪里?」

李元霸緊握她的手,望著她的眼楮,道︰「姐姐,你別傷心,也別怕。你娘說的全是真的。只是我在玄竹谷听外公自己講述他當年卻不是存心害死你爹,當初他激憤之下,下死……」

顏萱見李元霸也這麼說,更加確信眼前听到竟是事實真相,心中悲苦莫名。

李元霸又道︰「外公的真名叫邵正奇,他二十年來一直為了躲避仇家和官府的追殺、緝拿而四處逃亡。這些年來,你也跟他吃了不少的苦。他絕非惡人,可他畢竟是你的殺父仇人。他知你若得知真相,心中定然無法接受,因此一直瞞著你,也害怕面對你。他深感自己罪孽深重,十七年來唯一能做的便是將你撫養成人,減輕自己罪過……」

顏萱停止了哭泣,默默听李元霸說。心中忽然起了巨大變化,深覺人生真是無常。自己才與親娘相認,轉眼又知外公竟是仇人。自己從小不見父母,又因這個外公一手造成。可是他撫養自己十七年,視如親生,付出無數心血,自己心中一直將他視為至親,可是現在一切都顛倒了。想到這里,心下一片茫然。

又听李元霸說道︰「……他見你已然長大成人,唯盼你早日嫁人,有個好歸宿,然後他才稍獲慰藉。便是他、他臨去之前,仍念念不忘你的將來……」

顏萱听出李元霸話中有話,驚愕之極,抓住李元霸的衣襟,急切問道︰「你說甚麼?難道外公他、他已經去了?」

李元霸點點頭,沉吟道︰「是,在玄竹谷中,仇家王通尋來與他決斗,外公力竭不起,已然仙去。」

顏母听見李元霸說邵正奇已死,忽然拍手而笑,仰天而嘆:「哈哈,老天爺呀,你總算開眼了。讓那惡賊也有今日……哈哈,他死了,真死了麼,死得好,死得好!」想到自己家破人亡,女兒失散,皆因此人而起,哀恨之余,又生傷感,重重「唉」了一聲。

顏萱見母親听說外公已死,拍手之際,余恨未消。她畢竟和邵正奇一起生活十幾年,自懂事以來,平生親近唯獨他一個,心中對邵正奇的感情可說極其深厚。爹娘雖親,可是自己從無體會。如今親娘尋至,自己方才驚喜萬分,轉顧外公已杳,十七年來,竟成一場顛倒之夢。因此驀聞邵正奇已死,心中悲傷,也出于自然。可是她猛然得知邵正奇竟是殺父仇人,又情何以堪。頓時哽咽難言,眼中涌淚,也不知是悲是喜、是怨是恨。

她性情固然溫婉,可是亦冰雪聰明。這些年來,她心中隱隱覺得自己身世是個謎團,一直困惑不解。今日終于解開謎底,心中似已釋然,可是卻半點輕松不起,反覺沉甸甸的。

一時間,三人都沉默不語。顏萱望望親娘,又看看李元霸,忽道︰「娘,元霸,你們說的事,我都知道了。現下,我、我們要往哪里去?」

顏母月兌口道︰「我的兒,你跟娘走罷,咱娘倆先回棲霞山去。」

顏萱听若罔聞,望著李元霸,面色蒼白,問道︰「你呢,你又要去哪里?」

李元霸正不知如何回答,顏萱望著雙橋鎮的方向,怔怔的道︰「你不是有師命在身麼?我娘找見我了,外、外公也死了。我也再不用回去了。可是,可是我好想再去瞧瞧阿龍婆,這麼多年,阿婆一直對我很好……」說到這里,忽覺傷心至極,頓時嗚咽有聲。

突然之間,顏萱得知自己心中認為最親之人竟然是殺父仇人,如此巨大反差使她心靈受到極大震動和傷害。親生母親從天而降,對于她真是太突然了。在心中她對母親無多思念,卻是事實,因她從小便沒有對母親的任何記憶,仿佛生下來就是一個沒爹沒娘的孩子,在心中外公才是最親的親人。

在真相面前,她內心極不願接受外公真是殺父仇人的事實。她突然覺得老天爺跟自己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覺得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自己的命好苦,一念至此,不禁傷心欲絕。

她忽然側伏車板上面,默默躺著,閉上眼楮,不再說話。

顏母轉臉對李元霸合十道︰「李公子,多謝你多日來照顧萱兒。現下我們娘倆要回棲霞山去,你.......」

李元霸鄭色道︰「伯母,我也沒什麼急事,你們母女既想回棲霞山去,那麼我便送你們一程罷。」

顏母跪在車上,連聲向他道謝,李元霸忙扶起她。顏萱仍伏在一邊,一動不動。

李元霸嘆了口氣,出了車廂,掉轉馬車,往向而去。行出一個多時辰,馬車左邊輪子突然「咯吱」一聲響,車子搖動了一下。他忙停車下來察看,原來車輪有幾根輻條已經斷裂,眼看不能行走太遠,所幸離賣車的那家驛站不遠,看來這輛殘舊馬車還得回到原處。

他對顏母道︰「伯母,前面不遠便是驛站,今晚我們須得進去歇息。」不敢再上車,自己步行,跟在馬車旁邊。

顏母點頭道︰「如此尚勞公子徒步,辛苦你了。我母女倆感激不盡。」

顏萱在車廂里,見李元霸下車走路,忽然掀來簾子,露出臉來看他。

李元霸回頭對她笑道︰「姐姐放心,再走一會便到驛站了。」顏萱卻不答話,望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又放下簾子,坐回車廂。

行走半個多時辰,到了驛站,其時已近傍晚。李元霸將馬車趕入驛站,租了兩間房間,一間顏萱母女倆住,一間自己住。

顏萱下了車,仍是一語不發,隨顏母進了驛站客房。李元霸在驛站買來幾個胡餅和一碗菜湯送進客房,顏母過來開門,他從門外瞧見顏萱已躺在床上,側身向里。

他回到自己房間,心想馬車待明日再修,自己也走累了,胡亂吃了一個胡餅,喝幾口水,便躺下歇息。

正迷迷糊糊睡去,忽听一陣急促敲門聲,忙起來開門。只見顏母神色慌張,臉上帶淚,哭道︰「李公子,萱兒不見了!請你快去找找。」

李元霸忽听顏萱不見了,頭袋嗡的一下,身子站立不穩,幾乎驚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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