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爭雄之李元霸別傳 第十章 劉記茶肆

作者 ︰ 弦戈

六月江南,驕陽似火。吳郡蘇州城地處太湖之濱,氣候素來溫清宜人,如今也被熱浪席卷,道路行人皆揮汗如雨。

一日辰時,北城門外早已車馬喧嘶,人來人往。

城門兩側,各式小賣攤點一字排開,形形色色大小字號,紛然懸掛不齊。

人頭攢動之間,吆喝叫賣聲此起彼伏,熱鬧非常。

「阿要月兌殼......綠豆..

「正宗阿七婆冰糖蓮子!」

「新鮮出喲......焐熟藕呀......」

距北城門西側四五十步開外,一棵古槐老樹聳然而立。老槐盤根錯節,枝繁葉茂,亭亭如傘蓋。

枝頭懸掛一條黃布幡子,上書「劉記沱茶」四字。

樹蔭底下,一塊青翠巨石形如彎月,赫然橫陳。石面平滑如鏡,擺滿了茶具茶水。

巨石周匝,擺了七八張的竹桌,桌旁設三四十個竹墩,此時已坐滿了茶客。樹蔭將茶肆全然遮蔽,于茶肆中坐,涼風陣陣,清爽無比。

茶客們一邊喝茶,一邊閑話,眼看烈日之下,熙熙攘攘的行人摩肩接踵,汗流浹背,更顯得自己自在悠閑。

茶肆南側不顯眼處,有一茶桌坐了兩位客人,一個是虯髯老漢,一個是少年公子,看似主僕。二人神色漠然,也不跟身旁茶客答話,默默品茶,原來卻是虯髯刺客和公主。二人自江都一路輾轉南下,深居簡出,躲避朝廷追捕。數月前潛至蘇州,于城中里坊找個靜僻處安頓下來,足不出戶,待外間追捕風聲稍過,才出來走動。

這一日,來到「劉記」茶肆小坐。二人喬裝改扮,虯髯刺客不肯將胡須刮去,只把胡須染成灰白色,扮作一個老僕從,公主則作少年富家公子打扮,為掩容色,將臉涂成黃色,手執折扇,儼然一個翩翩美少年。她膚色本來極白,經此化妝,旁人絕難看出竟原是個絕子。

這茶肆主人乃是一個駝背老者,因他長年只賣雲南沱茶,別無二味,城里人但知其姓,不知其名,便都叫他「沱茶伯」。日子長了,索性直呼他「駝伯」。

駝伯本來身材干瘦,駝了背,形狀便似一根彎折了的竹竿,看上去更顯得瘦骨嶙峋,老態龍鐘。只見他弓著背,手提一個大鐵壺,慢吞吞走來走去,不時為客人添加茶水。

肆中便有幾個好事者閑話,說起蘇州城里近日發生的一個案子。

「唉,當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諸位茶兄,你們可知近來這蘇州城內出了件咄咄怪事,委實令人費解。」一個留著兩撇小胡子的干瘦男子,啜了幾口茶,一拍茶桌,便先開了腔。

「哦,卻是甚麼怪事?使得這位老兄如此感嘆,說來听听,也好助助茶興。」便有一個好事者伸過頭來,張口探問。

「事出不遠,說來話長。卻在前日的大白天里,這蘇州城內的首富,趙府趙老爺家竟遭了盜賊,轟動全城。本來民宅失竊之事,卻是司空見慣,不足為奇。可奇怪的是,那趙府可是深宅大院,守備森嚴,狼虎家丁多如牛毛,那盜賊竟于白晝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去了,真是汪洋大盜。」

旁邊一個茶客听了,大不以為然,嗤之以鼻,道︰

「有何稀奇,天底下的盜賊,哪有不偷富家而入窮宅的?所謂劫富濟貧,正是這個理。若不光顧深宅大院,還叫汪洋大盜麼?」

干瘦男子不緊不慢,突然抬高了聲音,話鋒一轉,說道︰

「哎呀,話雖這麼說,可是這位茶兄,有一事你就不知道了,那趙府家中所藏金銀財寶可說不可勝計,盜賊卻分文未取,只拿走了一本書......」

話猶未了,又有個好事者睜大了眼楮,插嘴道︰

「咦,這倒奇了。卻是一本甚麼書?」眾茶客听到這里,都將耳朵豎起。

「嘿嘿,據說這本書卻是趙府祖傳的寶貝,乃是一部價值連城的孤本奇書......」

方說至此,有人哧的一聲,低聲笑道︰

「甚麼孤本奇書,大概是chun宮秘戲之類的玩意罷。」茶客中有人竊竊而笑。

「咳!簡直侮辱斯文,甚麼chun宮秘戲,不知道的,便不要瞎猜。趙老爺何等樣人,甲富一方,德高望重,門風正派,遠近皆知。要說被盜的那本書呀,老朽听說也不是甚麼孤本奇書,乃是春秋時孔聖人弟子親自刻寫的一部竹簡《論語》。」一個秀才模樣的老者手撫長須說道,容貌端嚴,語氣十分肯定。

眾人一听,更是奇了,當下七嘴八舌的議論開來。

「哈哈,這倒是一件值錢的古董。」

「未必也。若說是從春秋時傳下的竹簡,到如今也不知損壞成甚麼樣了,還值幾個錢?」

「我也听說趙府大院確然防備甚嚴,若不請自入,凶犬撲噬,便有性命之憂。難道盜賊只為了一本古董而干然冒險行竊?依鄙人之見,此事大有蹊蹺。」說這話的,卻是一個本地茶客。

「嘿嘿,我話未說完,諸位先就七嘴八舌了,倒也有趣。只是還有一節,那晚趙府家中失竊的不只一本書,還有一柄祖傳寶劍也不見了。趙老爺一向視此二物為傳家之寶,豈知一夜之間,都不翼而飛,當真氣得吐血,從此一病不起。趙府家財萬貫,趙府中人皆知老爺最珍視的就是那一書一劍了。」干瘦男子又說道。

「真是附庸風雅,一個販鹽商賈,藏甚麼書劍呢。」蘇州城庶民百姓皆知,趙府原是靠販鹽發家的,並非甚麼詩傳之家書香門第。一個本地茶客忍不住發言相譏。

駝伯手提茶壺,靜立一旁,微笑不語。

突然啪的一聲,一個武夫模樣的青年男子舉手一拍茶桌,說道︰「咳,這就是了,深宅大院,白日作案,非俠盜而何?劍不刃血,金銀不顧,只取走一書一劍,如此身手風範恐怕也只有‘南邵北王’才有的。」

「甚麼南邵北王?」有個書生好奇追問。

虯髯刺客揚起了眉毛,側耳細听。

青年武夫不屑地瞥了那書生一眼,道︰「哼,看你也是個整日只知閉門苦讀死人書的書呆子,兩耳不聞窗外事,你不認得邵王二人倒也不足為奇。可是,在江湖武林中混的人,若說沒听說過他二人的名頭,當真是奇哉怪也。當今天下,文武之道俱臻上乘的人物無非兩人,長江以南,邵正奇邵先生堪稱泰斗,江河以北,文人武士,唯王通先生是瞻。二人皆為一代宗師,江河南北無出其右者。」

「這位兄台所說的‘北王’,當是那個天下無雙的一代文宗王通先生了。王通先生一向只在中原之地白牛溪設壇授徒,座下僅收八名弟子,號稱八羽士,皆一時英俊。只是在下向來听說王通先生學以致用,經綸天下,號為‘文,從未講武。世間但聞其道德修為如何,世人卻不得而知。王通先生已于數月前離開白牛溪,四方游學,以文會友,何其風雅?這位兄台度測趙府失竊案乃是王通先生所為,真是豈有此理!俠盜之稱,更是謬贊非人。王通先生一代宗師,豈為了一本古董而做此雞鳴狗盜之事?哈哈,古人所謂一言可知賢愚,這位兄台,言之亦當三思。」說話的乃是一個士,年紀四十歲左右,舉止形容,頗為儒雅。他從容出言駁斥武夫,顯然對王通先生甚為了解,敬慕之情溢于言表。

又听得這中年男子旁邊有人微微一笑,道︰「王通先生固然是位經綸大師,卻也未必不能論武。自古聖賢,皆知文武之道未可偏廢。以王通之賢,豈有不知?王通先生武學修為如何,姑且不論。至于趙府書劍失竊之事,竟與王通先生拉上瓜葛,卻不知從何談起?王通先生乃不世出的高人隱士,豈會為了那些俗物而出手?當真滑天下之大稽。」說這話的,乃是一位衣冠楚楚的文士,年約二十七八歲,目光炯炯,透出一股精明干練。

「如此說來,此案既非王通先生所為,莫非是邵先生干的了?哎喲,世事當真是難測得很呀。」有人不禁扼腕而嘆。

「趙府失竊案子,若說王通先生不屑與為,邵先生更不用說會干這等下三濫之事了。」

「哈哈,怎麼是下三濫之事呢,光天化日之下,明盜書劍,分文不取,此事實在是風雅得很哪。」

「說到邵王二人,諸位或有不知,他二人委實當今天下領袖文壇武林之士,二人之間卻還有一段極深淵源,不可不說。邵王兩家原來世代為好,皆以,尤以周易之學最為精湛。周易乃人,論文講武,必先精通周易,方能登堂入室。孔聖五十以學易,韋篇三絕。周易之學,千載下流傳不衰。而邵王兩家于二十年前,因學而論,因論而爭,文攻武斗,勢成水火,最終成了不共戴天的冤家。此事說來話就長了。」說話的又是那位士。

「哈哈,邵王之爭,且莫先論。趙府書劍失竊,事出蹊蹺,這一書一劍,究竟有何奧妙,可有哪位茶兄明白其故,尚請一說?」有人被挑起好奇心,定要把趙府書劍之事弄個明白方才罷休。

「嘿嘿,當真是七嘴八舌,越扯越遠了。」最先提起此事的干瘦男子又開腔了。眾人又將目光投向他,均想從他口里再探出些奇聞異事來。只听他忽然壓低了聲音,道︰

「此事說來,其實也非偶然。趙府書劍失竊之事,實與當今天下武林中流傳的一個大秘密有關。如今天下大亂,五百年間王者當興。也不知從何朝代開始,便有一本絕世秘籍流傳,據說得此秘籍者當得天下。」

說到此,他頓了一頓,又道︰

「因此天下英雄豪杰,皆聞風而動,莫不窺覷。豈料幾百年來秘籍真本也未曾見,偽本倒是四處流傳。又據說若得真本秘籍,須將之浸入水中,摻以雞血,七天七夜才顯出字跡。實則趙府所藏並非春秋竹簡,乃是宣紙書卷。大約趙府家人也未知曉,祖傳一部論語,或許正是舉世皆欲謀取的秘籍。試想,哪有將紙作書卷浸入水中的道理,因此對這個天大的秘密,便是趙府中人也無從自解。盜者其實意在此書,順手將寶劍取走,不過混淆視听,掩人耳目罷了。」眾人見他說的在理,不由得將信將疑。此時,駝伯聞言心中一凜,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

「果真如此,你又怎地知曉?」有人驚問。

尖臉男子哈哈一笑,反問道︰「如何在下又不能知曉?」

「如此說來,這甚麼絕世秘籍似真有甚麼天大的秘密也未可知?」

「哈哈,真是天曉得啊。這事我也是听武林中人士說的,今日閑來無事,說來助助茶興而已。想不到倒引出許多舊聞典故,也算不虛此番閑話了。」那尖臉男子向眾茶客一拱手,低頭喝了一口茶,不再出聲。

公主听得入神,虯髯刺客也隱約听出幾分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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