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坐在椅子上抽抽噎噎,看上去委屈極了。喻悠悠不習慣勸人,也無話可勸,席慕容曾寫過一首《青春》,里面寫道︰青春是一本太倉促的書。的確,青春是個成長的過程,很多人一開始會迷茫,無所顧忌的想走捷徑,殊不知這是條太窄的路,窄到你無法想象。幸運不會眷顧每一個人,理想與現實永遠有差距,理會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忍的,它會在你最洋洋得意的時候給你一刀,它會用血一樣的教訓告訴你,成功沒有捷徑,只有汗水和努力。
把人領進換衣間,自顧自打開一排儲物櫃中的第一個,開始換衣服,幸好小琦的櫃子里還有一套舊的工作服,腰間破了一個指甲蓋大小的洞,勉強能穿。離下班還有幾個小時,不管發生了什麼,她還得繼續做下去。
女郎坐了一會抬起頭,剛才她就是被喻悠悠身上那件男式西服所震懾住的,同是女人,她想象得出來喻悠悠在里面一定遭受過極大的羞辱,衣服被撕壞,才會穿別人的。遭受這樣大的侮辱,換作旁人早哭了,為什麼這個女服務員一點委屈的表情都沒有?眼神冷冷的,象塊冒著寒氣的冰,似乎那些傷害從來沒在她心里存在過。
「喻悠悠,經理找你,快出來!」有女服務員從外面進來。
喻悠悠沒表情的點點頭。剛才包廂里的客人全被趕了出去,動靜鬧那麼大,如果是平常經理早出來了,剛才卻一個面兒也沒露,這會兒倒來讓人叫她。顯而易見,經理早知道今天姓康的會過來,知道會出事,一直躲著沒見,裝什麼也不知道。
女郎發現那女服務員離開前眼楮里盡是幸災樂禍,站起來拉住準備出去的喻悠悠,「哎,你別去……」
喻悠悠沉靜的看了女郎一眼,沒有說話,撥開了女郎的手,走到飲水機前倒了杯水,遞到女郎面前,「這里平日不讓外人進來,你休息一會就離開吧。」話音剛落人走了出去。
休息室內,迎接喻悠悠的是一張堆滿笑的臉,「悠悠啊,你受苦了,胳膊擰不過大腿,這里是康少的地盤,你進來的時候就應該心知肚明。」
記憶里經理好象很少笑,除非在客人面前,喻悠悠接過來,點點頭,仍沒吱聲。工作中經理為人嚴厲,管理著上上下下幾十號人,平心而論對她還算客氣,有幾次她被同行排擠,也是經理出聲制止的,因此今晚的事她並不怪經理,也無從怪起。
這座娛樂城儼然如同一個殘酷血腥的原始叢林,活在食物鏈頂端的是有錢人,是老板,他們手中掌控生殺大權。經理最多不過是個打工的,在這里混碗飯吃,就算肯站出來為她打抱不平,到了姓康的耳朵基本上跟空氣沒什麼兩樣,有可能會落到一個被炒的下場,這麼一來她反而欠經理一個人情。欠小琦的債已經教她內疚不已,倘若再多背一份人情債,她恐怕真不知道該拿什麼去還。
「找你來呢……是這樣,康少臨走的時候擱了話在我這兒,打明兒起你就不用來了,這些天的薪水,拿著!」經理把裝有鈔票的厚信封放在她手中的衣服上面。
意料之中的結果,喻悠悠點點頭,沒有馬上轉身離開。
「還有事兒?」經理看喻悠悠的目光多少有點虛,他在這兒干了這麼久,凱旋門從來不做逼良為chang的勾當,坐台的公主少爺均是自願,全是沖著出手大方的客人,以及高昂的收入而來。自打前幾天康少突然說會安排個女人來當DJ公主,他就發覺不對勁兒,康少每次和席少來都是吃喝玩樂,奔著一個樂趣和消遣,從沒興趣插手凱旋門內的管理事務。今晚他是眼瞅著喻悠悠往陷阱里跳,又無能為力。
喻悠悠垂著眼簾,既沒說有,也沒說沒有,整個人杵在那兒,一聲不吭。
「你想留下?」經理察人眼色的功力還是有的,看喻悠悠盯著手里的鈔票,估計是與錢的事有關,唉,在凱旋門里工作的公主少爺哪個不是為了錢,這娛樂場所的錢啊就是好賺,就說這DJ小姐累是累了點兒,跟在坐台公主後面干著丫環的事兒,可一晚上最少也能拿到幾百塊的小費,擱誰頭上都舍不得丟了這塊香饃饃。
喻悠悠抬起眼,「我想再做一個月。」
經理想了想,爽快的同意︰「行,康少和席少回京,交待過有陣子不會過來,一個月你們也踫不到面。這樣,今天你的工作就到這兒,明天再來上班吧。」
喻悠悠真心想謝謝經理,唇角扯了個笑,可從對面的鏡子中只看到一張木然的蒼白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