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公子馴化論 不奸不詐 第五章 心思各異

作者 ︰ 妃色琉璃

「……夏侯懷幀此生只要夏侯霖羽相伴,絕不再娶」

孟雪俊說得斬釘截鐵,毫無回寰宇地,顯然成竹在胸,只等這送上門的契機。

于是瑞明懵了,樂平懵了,成玉懵了,凝寶也懵了。

孟雪俊瞧著他們一個個傻愣愣的樣子,心曠神怡。他起身撢撢衣擺,慢悠悠走到凝寶面前,又從懷里取出個一寸見方的紅漆木匣,打開來,輕輕拉起她的手,放到她手心里。

「看看喜不喜歡。」他柔聲低語,微笑迷人。

凝寶呆呆地看著他,過了好一陣兒才低頭去看木匣里的東西——暗紅絨布上伏著一對小巧的蝴蝶逐花耳墜,金燦燦的翅膀,鮮紅欲滴的花瓣,做工精細,價值不菲。

金子、紅寶石,她確實很喜歡,可是……凝寶想嘆氣,到底還是忍住了,抬眼看看他,淡淡一笑︰「喜歡,謝謝。」

孟雪俊眼楮一亮,心下松了口氣,見她要把匣子揣起來,忙阻止︰「好看就戴上吧,我從來沒送過你東西……我幫你戴。」

凝寶一閃身避過他的手,飛快把匣子收好︰「我這人粗心得很,弄丟了可惜。」瞥眼瑞明,又道︰「空有本事不練習,多好的技藝也得荒廢了,你留在這里負責教會你哥,別讓你師父太費神,他傷還沒好全。」

失望、希望接踵而至,孟雪俊不知該笑還是該沮喪。等他回過神來,凝寶早是逃也似地跑掉了,邊跑還邊大聲道︰「我去後院看九喜它們,午飯我在外頭吃,你們不用等我。」

這是……害羞了?孟雪俊憑經驗得出這個結論,不禁又得意起來。掃眼還愣在那里不動的三個,心情好,也沒譏諷訓斥,只是把那溫柔的態度收起來,淡道︰「渺,去把瑞明的琴具拿來——樂平,焚香,好好听听你弟弟是怎麼彈《鳳凰于飛》的。」

瑞明如夢方醒,瞥他一眼,沒吱聲,洗過手,坐到鏤花木圓墩上。待琴到,香燃,指尖撫上琴弦的剎那,他睫羽微垂,無聲彎了嘴角。

何必心急呢?凝寶總會看清楚的。

她的這位表哥啊,其實一直都活在往事里。不要說心里,就是凝寶站在他面前,他眼里看到的怕也不是凝寶,而是夏侯霖羽……他想象中的長大了的夏侯霖羽。

若非如此,凝寶在相思燻教坊待了六年有余,這段日子他們又朝夕相對,恐怕連成玉都注意到了吧,凝寶……根本就沒有耳洞。

流暢的曲調自瑞明指下逸出,他含笑凝眸,看似一心一意在享受著那悅耳,實則卻是在腦海中一遍又一遍描繪著凝寶的模樣。

她笑了,她哭了,她生氣了,她驚訝了,她迷惘了,她……她是他見過的最可愛亦是最可氣的女子。

曾經,是她幫他看清了迷霧後的真相,是她將他拉出那黑暗的漩渦。如今……換他來幫她。只要她不放棄自己,他也絕不會放棄她——

午飯時分,凝寶果然沒回來。她不在,四個各懷心事的男人便不肯再如往常般圍桌同吃。

菜上桌,成玉留下來伺候孟雪俊,瑞明則跟著樂平去外頭下館子。

听著那兄弟二人的腳步聲下了樓梯,孟雪俊示意成玉將門關上,不忙動筷,先斟了盅酒慢慢飲。

三盅下去,白皙的臉上浮起了紅暈,他嗓子眼有點癢,便握拳于嘴邊輕輕咳了兩聲。

成玉忙去櫃子上的包袱里翻了瓶藥出來,倒一粒遞給他,好心勸道︰「少爺,表小姐說您身上有傷,不能飲酒,這都三杯了,您……」

孟雪俊擺手打斷他的話,推開他的手,又滿飲一盅,這才慢吞吞地道︰「叫你辦的事,你可辦妥了?」

成玉面露難色,遲疑數秒,方低聲道︰「表小姐看得緊,屬下尚無機會將密信發出。」

「從周文鎮出來已經快兩個月了吧,這麼長時間你一次機會都沒找到?」孟雪俊沉下臉來,「些許小事都做不好,還敢自稱屬下?」

成玉慌忙跪下,匍匐于地,不敢再辯,只低聲道︰「屬下辦事不力,請王爺責罰。」

孟雪俊冷哼一聲,睨眼盯著他︰「你往日做事從未如此過……你莫不是已經看過密信了吧?」

這罪名太大了,成玉驚得連著磕了四五個響頭,道︰「王爺明察,屬下絕不敢私自拆閱王爺遞予皇上的密信。」

孟雪俊不語,冷冷地看著他。直到成玉額上見了血,孟雪俊才笑了一聲,道︰「你不用作勢給我瞧,你既然敢與溫然肅伏擊北宣王的長孫女,想必知道的也不少……宗政家那兩兄弟待你不錯,你瞧了信,覺著會對他們不利,不肯送出也是應當的。」

北宣王的長孫女?成玉大吃一驚。莫怪夏侯霖羽這個名字那麼耳熟,原來她就是太上皇當年親自指定的下任夏侯家主

孟雪俊瞧他神色不似作假,眉頭輕蹙一下又舒展開來,口中卻道︰「怎麼,溫然肅那麼看重你,竟然連凝寶的身份都沒告訴過你麼?他當年還給凝寶做過幾個月的暗衛呢。」

成玉震驚得已是說不出話來。方才他覺著「夏侯霖羽」這個名字耳熟,沒往深里想,只道凝寶是夏侯家某個外家旁系的千金,沒想到……

孟雪俊察顏觀色,確定他什麼都不曉得,這才安下心來,臉上也露了笑色︰「你為溫然肅所瞞騙,才會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來……情有可原,我不會責罰你的。但你往後要牢牢記住,她將會是王府的女主人,是你的主子。旁人可以死得,她,死不得。」

成玉卻不立時應聲,也不見歡喜之色。他抖著手抹了抹額上的汗,抬頭看看孟雪俊,猶豫許久,方鼓足勇氣說道︰「王爺,依您所言,表……您同尊上乃是五服之內的表兄妹,尊上又是太上皇親點的下任家主,若然結親,皇上必會龍顏震怒,北宣王及朝中重臣亦會將矛頭轉向您,您多年來的心願……」

「住口」孟雪俊厲聲呵斥,眼神森冷,「做奴才的顧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我,還輪不到你來教訓」

成玉面如死灰,幾乎把整個身子都貼到了地上。顫抖,不是怕他翻臉,而是怕他真的犯禁,真的引來殺身之禍。

孟雪俊不看他,再斟一盅酒,一飲而盡,定定神,斂盡怒色,又復一派悠閑︰「你之前找不到機會把信送出來,那麼現在趁她不在,你速去白樂坊,將那封信交給坊主,讓他盡速送至京都。告訴他,事關重大,他必須親自去,親手將此信交到皇上手中……听清楚了嗎?」。

成玉沉默良久,方重重叩頭︰「是,王爺。」

孟雪俊握著酒盅看著他走到門口,眼中厲色轉瞬即逝︰「渺,記住,十年前我能給你一條命,如今我也能隨時收回去……莫要學溫然肅,死了還要背負一個流匪的名聲。」

成玉渾身一震,僵在那里,半晌,沉聲道︰「屬下記住了,王爺。」——

西津城內猶是陽光普照,千里外的北宣城里卻已是寒風瑟瑟。

一隊黑盔黑冑的兵士騎著高頭大馬,護著輛暗紅氈篷馬車,就在這時候進了城。

馬蹄噠噠敲碎了北宣城的寧靜,路人遠遠見了這一支隊伍,不是躲進就近的商鋪就是繞道而行。

黑盔黑冑,是驍騎將軍夏侯楚翔所統之軍的標志。他守衛邊疆,多年不回北宣,北宣城里的人卻個個听說過他的事跡——統軍嚴正,沙場之上立下戰功無數。奪回被佔城池時,不止殺盡敵俘,連異族的老幼婦孺都不放過……真真是北宣王教出來的好兒子,活月兌月兌魔鬼一個

他們因著傳聞對他憎惡恐懼,想象著他該是個三頭六臂的怪物,卻不見此時暗紅氈篷車廂中,那個平日里總是冷著臉的男人正樂呵呵地執著支時明香為對面斜倚在白虎皮軟榻上的中年男子點煙,一雙妖嬈的桃花眼彎如月牙兒,哪里還有征戰沙場時的威風樣兒?

「楚翔無能,出了京都就只找得著這樣的車,著實委屈七爺了。」他見煙嘴中填滿的煙絲燃著了,便將時明香移開,輕聲道罪,誠心誠意。

七爺悠然地吐出幾個煙圈︰「這話你已說了不下一百次了,還不膩?」淡淡一笑,又道︰「真要論起來,堂堂驍騎將軍被我的煙燻了足足一個月,才叫做委屈吧。」

夏侯楚翔嘿嘿一樂,掀開遮窗的氈布瞧了瞧外頭︰「再過三條街就到王府了……楚翔事先沒有通知家父,只怕要委屈七爺用些尋常飯菜了。」

七爺無奈︰「你左一個委屈右一個委屈,我本想借機為難你一下的,也被你弄得不好意思了。」

夏侯楚翔忍不住哈哈大笑,須臾,湊近些,眼楮亮亮,滿眼期待︰「七爺在路上說已經給羽兒尋到了如意郎君,不是玩笑話吧?」頓一下,又不好意思地抓抓頭︰「沒親眼見著,楚翔實在放心不下……」

七爺瞟他一眼,將灰燼抖進兩人之間的淡紅琉璃缽里︰「只是放心不下她麼?」

夏侯楚翔臉一熱,低頭訥訥︰「自然還有流香……」

七爺樂了,伸過沉水木煙桿不輕不重地敲了下他的頭︰「傻小子,都多少年了,還這麼容易害臊……我說,你就是怕人看出來這一點,才故意把臉曬得那麼黑的吧?」

夏侯楚翔模模頭,笑得靦腆︰「其實也不全是。流香她說,皮膚不黑不像男人,所以……」忽然想起來七爺那皮膚白得近乎蒼白,忙閉緊嘴巴。

七爺也不趁機逗他,收起煙桿,坐起來拿腳尖輕輕踢了下睡在他腳邊的小童兒,笑道︰「明扉,吃飯了。」

小童兒眼楮還沒睜開,人已彈坐起來,迷迷糊糊地應道︰「就來,七爺,給我留點。」

憨態可掬,逗得七爺和夏侯楚翔笑個不停。

車停在北宣王府後門處,夏侯楚翔扶了七爺下車,習慣性地又要說一句「委屈您了」,猛然發現七爺的煙桿蓄勢待發,忙改口道︰「這個時辰,家父該是還在繁花苑……您在蔚然廳稍候,楚翔去請他過來?」

「不用麻煩,還是我過去找他吧。」七爺搖頭,把那小童兒抱起來遞給他︰「喂飽這小鬼,別給他吃太多橘香糖……啊,安寧坊的桃仙糖也不行。他總是偷著吃糖,牙都快被糖吃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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