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的幸福路 正文 第一一一章 四角俱全太子終廢

作者 ︰ 干煸宅妹子

黃昏時分,華燈初上,內室房間里,暖融融的橘色燭光朦朧著一家四口,父母子女,真真四角俱全然而,仔細看,主床床頭,硬生生多出一張陪床,橫在那里,一不留神,還當是老人小孩兒房里給下人陪夜睡的呢

此刻,林如海就黑著臉躺在上面,前邊主床上,繼母大人則是一臉不屑金嬤嬤頭疼得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實在沒轍,一擰身到了另一側黛玉姐弟身邊。

此時,黛玉正和弟弟小嬰兒較勁兒。嬌女敕女敕能滴出水來的小嬰兒,青蛙一樣鼓著腮幫子,鍥而不舍的吹出一個又一個小泡泡,然而,「啪」的一聲,泡泡剛成形離了嘴邊,就被一根縴細潔白泛著牛女乃光澤的手指給壞心的戳破了。

往上看,手指的主人,姐姐黛玉,嘴巴往上咧,心里也偷著樂。她仗著屋里暖和,給人小東西穿了連體開襠袖珍小衣裳,戳泡泡外,另一只手也不閑著,翻來覆去的撥弄小家伙擺造型,一會兒擺成個「S」,一會兒擺成個「M」。

正玩得自在,金嬤嬤過來了,拖著她手就走︰「我的好姑娘,你快去勸勸,瞧,老爺太太都成什麼樣兒了?」

成什麼樣兒?不就斗雞一雙麼黛玉不以為然,反按住金嬤嬤,勸她︰「管他們呢嬤嬤歇歇去吧,別理他們,一會兒就好了」

以往,那月不來這麼幾遭的?這回如海爹好容易才回來,不斗幾句才怪咧

不過,這回是因為什麼呢?傍晚,如海爹醒來了,一睜眼,和河叔叔密議了一陣,又寫了幾封信派人送出去,最後,就喊著嚷著叫人抱他寶貝兒子來給他看

誰知,寶貝兒子沒抱來,只等來一句話,「不行孩子小,不能吹風」

無法,如海爹只好叫人抬了他過去,在外間,才總算抱到了寶貝兒子。哪兒想到,他一抱就不撒手了,隔著簾子朝里喊話。

「我說,你不是正坐月子麼,這樣,我抱孩子走,晚上哭了餓了尿了,都吵不著你,好叫你好好養身子」

一副為你好的樣子,繼母大人卻完全不領情,只回了一句「不勞您費心,丫鬟乳母一大堆,妨礙不了我什麼」

之後,任憑如海爹,從孔子扯到莊子,說破了天去,也再不吭一聲了。

正好,小家伙餓了,「哇」的哭起來,如海爹趕緊把孩子交還乳母,不想乳母帶了孩子進去給了當家主母,由主母親自哺育。

這怎麼行呢?簡直是有失體統自然又起了一場爭執,但這回繼母大人寸土不讓,兩人針鋒相對,由莊子吵到孔子,再由孔子的娘吵到莊子的娘,最後吵得如海爹丟盔棄甲,啞口無言。

兒子眼看是不能抱走了,自個兒走吧,又舍不得。如海爹一咬牙,豁出去了

「抬我進內室,加一張床,我就睡里邊了」有什麼嘛,不就一個月子房嘛,不就晦氣嘛,不就血光之災嘛自己早挨過了,正一身傷呢再說,孔子門生,哪兒能信這個?反正不在一個床上,總該可以的

就這樣,如何爹頂著眾人各色目光,搬進了內室。然而,繼母大人那刀子嘴,哪里肯輕輕繞過的?尤其是一照面,見了他臥在條春藤上起不來那半死不活樣兒,斜火上來,又刺出一句︰「怎麼不干脆死在外面?」

于是,就成了現在這樣,黛玉才懶得理他們呢真要說,疏不間親,她當然不喜歡繼母大人對如海爹這個樣兒;但是吧,自己是女的,設身處地,能喜歡得起來如海爹這個樣兒?便只好一跺腳,專心找小弟玩去了。

哎,還是我家小弟好啊,乖巧听話,不哭不鬧,不還嘴,又配合,叫干什麼干什麼來,小腿兒前翹,啃個腳丫子給我看看

結果,「嘩啦啦」、「嘟啦」,她還沒得意完,她家乖巧听話的小弟給她來了個大的,上非下泗流,前胸澆她了一身,手上淋了她一手。

「啊」女聲尖叫起來,聲線拉得又細又長,刺破了正對掐的兩人的耳膜。一轉頭,親見了那邊美姑娘化身河東獅,斯歇底里怒吼,「老爺太太,你們,看你們養的好兒子」

邊上,剛剛釋放了一番的小家伙,估計是身心舒暢腸道爽了,「咯咯」笑起來,正好做了背景音。哎,由小見大,這就是個蔫壞蔫壞的

被這番事故一鬧,對掐的兩只擱置前嫌,聯合安撫了兩只小的後,擦擦汗,滿心成就,一錯眼,前嫌就再次被徹底的擱到了腦後。

黛玉也是個記吃不記打的,換洗一下,照舊來逗弄小弟,但她牢牢記住了,要隨時提防著小家伙的「方便」,帶小孩的技術,一並在飛速進步中。

不是她偏疼自家小弟,而是吧,心疼從自己到當年草兒,林家孩子,哪個的出生不是頭等大事,哪個的洗三滿月沒有轟動揚州城?可是到了小家伙這兒,洗三那天,不要說賀客盈門了,連他的親生父親,都差點兒沒能見到。

可人心惶惶,哪兒還有這個心思?繼母大人本人,自然也是不好開口的。最後,還是黛玉提醒說︰「怎麼著給人過個洗三吧?也不用多麻煩,就在咱們這個屋子里,由金嬤嬤抱了,往銅盆里洗一下,不就可以了?來吧,就當是慶祝咱們一家安平啦」

只可憐了小家伙,本來可以逃過一劫的,結果被他姐姐一攪合,最終還是不免被大蔥抽了一紅印子,抽抽噎噎哭完,這不,晚點兒就澆了罪魁禍首一身。

黛玉掐著他女敕生生小臉袋直哼哼,但看到對面如海爹紅了的眼楮,卻又很得意。這小家伙,目前僅僅在自己、繼母大人並他兩個乳母身上澆過地圖,然而,他又僅僅允許自己四人長時間抱著。其他人,就是如何爹,也只能抱一會兒,然後就開始哼唧。黛玉啼笑皆非的想,這樣看,小家伙是不是保留著動物本能,撒尿圈領地,然後把自己四人給圈進去了?

真這樣的話,那就太有靈性啦,也就比自己這個妖孽嬰兒穿差一點點啦黛玉「木啊」啃了一口。一眼望見如海爹簡直要變綠的眼楮,只好戀戀不舍地把小東西遞了過去。

黛玉和小弟握著手,一眼瞥見他手腕上那對兒翡翠小金魚,不由感嘆,這個吳其浚,真是個心細如發的,這樣情形,尚還記得留下賀禮,竟是小家伙收到的唯一一份外姓禮物了而且,水頭好,童稚有趣,應景得很,完全看不出是倉促間備下的。

「對了,爹爹,這個吳其浚到底是干什麼來了?你又把他和苜哥兒派到哪里去了?怎得那樣相信他?」黛玉嘟著嘴,河叔叔來了,如海爹醒了,她自然而然又恢復成嬌嬌女了。

如海爹卻看天看地,嗯嗯啊啊道︰「啊,他啊,他算是我召來的,來給我看一看,考校考校對,考校考校」

黛玉傻了一下︰「考校什麼?」

「笨,考校考校,適不適合當女婿啊」繼母大人一個爆栗敲下來,敲開了黛玉的腦殼。

「什麼?不要,我還小呢,不要不要」黛玉想說那就是個小屁孩,但險險咽了下去,自己分明更小。

繼母大人看她頭搖得像撥浪鼓,卻很不滿︰「這有什麼好害羞的?你男裝都敢穿,小廝都敢扮,怎麼這會兒倒成了大家閨秀恥言情了?」

黛玉一臉黑線,虛弱地辯解道︰「我這不還小麼?還沒想法呢」

繼母大人繼續不以為然︰「也沒就說現在就定啊,還在這不正相看嘛」

如海爹再听不下去了,發怒須張︰「有你這樣教導女兒的嘛?人人都教姑娘要嫻熟,你卻,卻……」看看女兒就在一旁,沒卻下去了。

「卻什麼?」繼母大人嗓門拔高,沒替他把那句話卻完,大概也是個估計黛玉畢竟還是個姑娘家,只睨著眼楮道︰「你們男人,非得把女人都教成傻子人偶,任由你們擺弄,才歡喜不是?行行好吧,這是你親閨女」

黛玉想大力喝一聲「好」,但見如海爹氣得想嘔血,心里估計已經嘔上了,她又不忍了,急忙來到他床邊替他順氣。

「老爺您別急,太太不過是這麼說說,面上的規矩,一應都是教的,您看她,何時沒在框框里過?」

如海爹的呼吸馬上加重了,她也覺得不妥當,忙又補了一句︰「在人前,您看在人前,她行事,何時走了大褶子?」

「哼」如海爹扭頭,算是默認了讓閨女跟這女人學人前人後兩張臉的本事。

繼母大人得勝了,略有些得意,適度退讓︰「你也別為他歪了心思,就是一看,咱們還在孝里呢」

但她到底女權意識很強,「不管怎樣,不管最後選誰,總會叫你看一眼。別稀里糊涂嫁錯了人」

「是是是多謝太太了」黛玉怕他兩個再吵起來,忙轉移話題,「那個範炎,他不過一個半大孩子,能安撫住偌大一個漕幫嗎?別帶累了我河叔叔才好」

黛玉對吳其浚沒啥想法,反倒覺得,範炎這個,有車有房,父母雙亡,這才是金龜婿吧?當然,前提是,大家得先渡過本次危機。

危機,這次真是場危機,波及面廣,危害範圍大,揚州城已經亂了,全國不少城市,想必也有些動蕩,京城,更是重中之重。再過幾天,廢太子的詔書,就該下了吧?太子,顯然不會成功。

揚州城,本也不該這麼亂的,只是,林家更不該受這麼多磋磨。但,誰讓如海爹面上身份之外,另兼任了皇帝的耳目,暗中監察整個江南多年呢?林家,本是皇帝的死忠。當然,現在仍是皇帝的死忠,只是經歷了賈敏媽之死,有一絲絲東西,變得不一樣了。

皇帝當然不是傻子,所以,就有了老漁翁的出現,如海爹手下頂級高手,得力干將,但同時,暗中把如海爹的一舉一動上報給皇帝。可是如海爹早修煉成了九尾狐,沒多久就發現了,卻沒做任何動作,只行事更加小心。不小心不行了,林家家里,真真高手如雲,誰的人都有。

要說,太子謀反的小動作,他早知道,吃了一驚,卻壓了下去,至少,不能是自己第一個匯報給皇帝的,畢竟,自己和太子,是有私仇的。但他顯然少算了幾個敵手,漕幫那場動亂,他本意是將計就計受個傷,不想另有人把他踢下了水。

喜劇的是,明明要在老漁翁等人面前演戲,最後卻是老漁翁盡忠職守救回他一條命。林如海安慰自己,好吧,這樣更可信一些,在皇帝那里,就更容易過關了。

林如海同樣沒想到的是,那些人,謀算自己倒罷了,竟然同時把爪子伸向了蘇州老家及自己妻子兒女身上。

也不知道誰的創意,安給玉兒一個天煞孤星的命格,這樣,順理成章就能「克死」自己、趙氏並當時她肚里的孩子。自然,最後剩了玉兒單蹦一個,她又「克死」了省二叔恭三叔他們,蘇州能容下她?孤女,凶名在外,這樣,呵呵,夠毒

那麼,是誰和林家這麼大仇怨,非要置林家全家于死地呢?林如海不解,不過不急,那個產婆藍頭巾自盡了,但自己就查不出來了嗎?也不瞧瞧自己是干什麼的且等等,等手頭的事了解了,然後,呵

「您想什麼呢,笑得這麼陰測測的,好嚇人」黛玉胡亂揉搓著如海爹的臉,好了,這樣可以了。她當然知道如海爹想到了什麼,這些事情,她借助先知、平日見聞,並自己的成人心智,能猜出個六七分。比如,她早知道,如海爹的身份,不僅是面上這些。但現在,她不想看到父親笑得那樣難看的臉,而且,她總怕如海爹一沖動,做點兒什麼。

「玉兒別擔心,爹爹不會做傻事,爹爹還要送你出嫁,再看著你弟弟長大成人呢爹爹啊,要好好活著,守護你們」如海爹抱過兒子,拉過女兒,又看了看另一張床上的趙棋,「咳,還有你」

然後平穩不著痕跡卻飛快地轉回了頭,耳朵卻豎著。好吧,她總算給了點兒面子,沒再出言嘲諷。不過,還是高興得太早了

「本來就是你該做的事,還要我們娘幾個頂禮膜拜感恩戴德一番?而且,說得好听,老爺得自己先活著才成怎麼,不服氣?老爺您不妨說說,您這回受傷真不是自找的麼?嘖,你這條老命,還夠你幾回揮霍的?」

林如海腦袋嗡的一聲大了,正喪氣,女兒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哪有,老爺福大命大嘛」

「對對對」他忙點頭,感嘆,還是女兒貼心啊不想,貼心小仙女經不得夸,一夸就成了犀利惡魔。

「哎,真是福大命大,隨隨便便就被個老漁翁救了,這恩人呢,隨隨便便就能一眼認出我來,又隨隨便便就本事得家里藏了密室」

得,林如海徹底沒轍了,對面前一大一小拷問自己的這兩個女人,只能選擇性說了實情。

「所以,您是技不如人,連累無辜咯?甚至,帶累了一城的百姓?」黛玉陰陽怪氣,但其實,更多是氣他竟然拿自己老命冒險。

林如海士大夫心腸發作,卻是真心懊悔,無辜,百姓,哎,早知這樣,倒不如直接踫撞上去幸好,有長河兄弟在

自己雖醒了,但行動不便,不能親自奔波于揚州城,聯絡文武官員,恢復城內秩序的事,最多派出管家張成之流的跑跑腿?但這些怎麼能夠呢?

好在,長河來了,他自身,雖沒做官,但有舉人功名,膽識氣度非凡,又是自己堂弟,哪里都能代自己去一去。把事情托付于他,實在再合適不過了

想到長河,林如海又是一番慚愧感激,最後只能嘆一句,終歸是一家人

長河是緊隨著黛玉後腳勺到的揚州,並不是听到揚州出事的消息才來的,而是,他敏銳的發現,蘇州林家危機另有真相,那些馬前卒背後,有更高層的人,想借此佔住姑蘇林家人得手腳。所以,揚州出事了?

于是,林長河毅然來了揚州,這是三兄弟的決議。溪、渠兩人說︰「哥哥放心,蘇州不過幾個老鬼,我們頂得住。還有蘭兒,如今長大了,正好趁這好時機歷練一下不管怎麼說,我們總不會把祖業敗進去的倒是揚州大兄那里,凶險莫名,哥哥此去,定要小心」

三兄弟江邊拜別,又把兒子們和智障弟弟曲江托付了一遍,河叔叔才揚帆啟程。

天幸,他及時趕到了,安撫了潰散的人心,組織了有效的抵抗,不然,就真得勞動繼母大人拖著身體,親自抱著兒子到人前鼓勁兒了

之後,他重新安排了林家的人事,增加了巡邏人數與人次,穩住了林家。現在,又替如海爹滿揚州城的奔波,冒著隨時被亂民砍翻的危險。

河叔叔的奔波終于有了成效,自第二天起,官府活了過來,有告示貼了出來,宣稱「既往不咎,再犯不饒」,衙役滿世界的巡邏,一半人就老實了,另有一半人打算觀望觀望,但很快,左近軍隊鐵甲錚錚開進了揚州城,晃了一圈,揚州城就再次學會了規矩。

漕幫那邊,短短幾天,已發生了好幾次血腥事件,爭權奪利嘛,名不正言不順,殺人就在所難免了。但範炎一回去,人心戀舊主,他背後又有官家支持,很快,被搞怕了的人們,迅速歸攏到了他身邊。幫內叛徒,也大都被擒拿下來,祭了先人。至于以後,能不能徹底收攏漕幫,就得看範炎的本事了,林家,只保他三年。

揚州,終于在林氏的努力下,一點點恢復過來了。等揚州臨街店鋪再次開張的時候,太子被廢的旨意,也終于傳下來了,朝野一片動蕩。

林家卻在依依不舍地送別歸心似箭的河叔叔。如海爹在拉著河叔叔絮絮叨叨回家祭祖的事,終于有了兒子,要抱回去給父祖看,再到省、恭兩位老爺子墳前磕幾個頭

黛玉做了公子裝扮,送別後,晃晃悠悠到街上散心,溜了一圈,只有薛家的金玉滿堂是鐵將軍把門,沒有開張。

她不由若有所思,「我記得,這鋪子,自薛姨媽進京,就轉給了薛家老2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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