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上一次試驗十天，離下次試驗還有五天，姚琳帶小賽去公園玩，她也叫了鄺梓健，梓健領著John步行了半小時，到公園來與姚琳踫頭。
姚琳穿一件深綠色羊毛衫，頭發攏在臉龐，條牛仔褲，看上去就是為干勁十足的母親。
「媽媽，丑狗也來了。」
「小賽，它叫John，不是丑狗。」母親糾正道，「不能沒禮貌。」
「它是丑嘛……」
「沒關系，John不會生氣的。」
「白帽子，John會把扔出去的球接回來嗎？」
「以前這是它的拿手活，現在老了，跑不動了。」
「是嘛，那它會干什麼？」
「散步，就像公園里的老爺爺老女乃女乃會干什麼，John就會干什麼。」
「哦。」小賽跑到游樂坦克前回頭喊道，「媽媽我要玩這個。」
「那你自己上去啊，媽媽在這看著。」
「媽媽你別忘了拍照啊。」
「好的。」
小賽排到下一批坦克手的隊伍中，姚琳撫了撫頭發從小包里拿出相機。
「幼兒園要拍些小朋友親子活動的照片貼在班級里，所以才帶他來的。」
「是嘛……那可要多拍幾張啊。」
姚琳舉起相機拍了幾張排隊中的兒子，John趴在鐵欄桿旁也被拍了進去。
「梓健，好像每個離婚的男人都喜歡養條狗哎，你有沒有听說過？」
「真的嗎？我不知道。」
「以前我還在……唔……應該是高中的時候，鄰居家一對夫妻，男的是公交司機，女的是文員，他們有個上小學的女兒。」
「後來女的和公司的部門經理好上了，就鬧離婚。離婚以後女兒判給了母親，那男的就一個人住，開始的時候很傷心，整天喝酒，還常常和人鬧矛盾。」
「可過了幾個月，有天放學回家看到他家的防盜門開著，有條小的吉女圭女圭探出腦袋，才知道那男人養了一條狗，從這以後他的生活就好多了，經常有流行樂從家里傳出來，人也開朗不少，又回去工作了。」
姚琳朝坦克中的兒子揮揮手，接著說︰
「所以離了婚的男人大概都喜歡養狗吧。」
「可能吧。」鄺梓健嘆口氣，「不過我不是離婚才養John的啊。」
「之前就養了？」
「恩，很早以前。」
「是和以前的老婆一起養的？」
「說了你大概不信，這條狗是我和初戀女友一塊養的。」
「初戀女友？」姚琳吃驚的看他一眼，「你四十歲才初戀啊？」
「怎麼可能！」梓健無奈一笑，「那會兒養的是John的爺爺，十七八歲那年養的。」
「真的啊？！這麼神奇！」
「這麼說是John的爺爺有了John的爸爸，然後又有了現在的John？三十多年？」
「差不多是這意思吧。」
「我不信。」
「真的。」
「這太痴情了吧，感覺就好像和一個女人談戀愛，後來女人死了又和她女兒談戀愛，女兒死了之後又和孫女談戀愛。」
「也沒這麼夸張，只是……」
鄺梓健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John似乎在鐵欄旁呆的無聊了，在兩人身邊來回踱步。
「梓健，忽然覺得你的故事很神奇，有空給我說說。」
鄺梓健笑而不語。
玩過坦克小賽又跑去玩了大型充氣迷城，巨大的充氣塑料組成若大的城堡，剛一走近便聞到孩子們的腳臭味。
姚琳將包和相機給了鄺梓健讓他在外面幫忙拍照，自己也爬了進去。
梓健舉起相機發現上面貼著姚琳一家三口的全家福，拇指大小的照片中姚琳與她的丈夫相擁，他們的腿上坐上還不會走路的小賽。
那天是和現在一樣的大晴天。
出了身汗，三人去公園的小店坐下喝飲料，John乖乖的靠在外面一棵柳樹下，像正打算睡個午覺。
「媽媽下次我想去大洋公園玩。」小賽捧著杯果汁說。
「大洋公園全是過山車，轉的媽媽頭暈，媽媽不敢玩啊。」
「媽媽你真沒用，游戲也打不過我，過山車也不敢玩，班級里的晴晴和吳佳妞都說他們去大洋公園玩過了。」
「小賽，你媽媽是全世界最有用的媽媽，知道嗎？」鄺梓健對孩子說。
「可她不會打游戲和坐過山車。」
「那你現在說媽媽是最有用的，叔叔就帶你去大洋公園。」
「真的？」
「當然是真的。」
「梓健你別理他，會寵壞的。」
「你才是最寵小賽的吧。」梓健說，「而且別的孩子都去了，他沒去過的話是會有落差，小孩子最怕有這種心理，而且更重要的是要讓他知道，你有多用心在對他。」
「是嘛……」姚琳听了這話感到心里暖暖的。
「怎麼了小賽？不說嗎？」
「媽媽是最好的。」小賽喊起來。
「是最有用的？」
「是最有用的！」
「還有呢？」
「還有……唔……還有，媽媽我愛你！」
「好，下次就帶你去大洋公園。」
孩子高興的跳起來，跑去吻了姚琳。
天色漸晚，姚琳想讓鄺梓健去家里吃飯，可梓健說帶著John乘車很麻煩，推了。
但由姚琳的眼神可以看出，她今天是感激鄺梓健的。
或許這讓她找到了，哪怕一絲的曾經三口之家的溫暖。
回到家，鄺梓健月兌下衣服照例撕下這天的日歷扔進馬桶。
這一行為，比起習慣更像某種強迫癥般的「儀式」，這一撕日歷的「儀式」，是一個叫盧小渝的女人帶給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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