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寂之路 易碎的初戀

作者 ︰ Calfen

18

八月初一連下了好幾場雨,是球也不能打泳也不能游了,自從有了溫妮之後梓健與曾經的聖地「新月」告別了一段時間,漸漸覺得電腦上的那些廝殺一點也沒可愛的大胸部的溫妮有趣。

他也盡最大可能的與張智,溫妮兩人拖到最晚回家。听女乃女乃在電話中說,母親和外遇男子去西安旅游了,父親也情緒落至谷底,近一個星期沒去上班了

家中有這樣一個父親,梓健自然害怕回去,要他個十六歲的小孩去安慰受到嚴重打擊的父親——簡直是天方夜譚。

這天下午梓健去公寓找溫妮,雨漸漸小了,兩人同撐一把傘走到張智家樓下,正好看見他悶悶不樂的坐在樓門口。

「今天不能去家里玩了。」張智說,「我媽換了班,一會兒還要拉我去外婆家。」

「這樣啊……」兩人都有些失望,畢竟三人一同在張智家是段快樂的時光。

「恩。」

「那下次再玩吧。」

「…………」

張智的媽媽從樓上下來,兩人打了招呼後從另一側走出小區。

「那我們去哪兒?」溫妮撐開傘問。

「隨便走走吧。」

她挽著梓健,兩人漫無目的的朝太陽落山的方向走。

「你說以後長大了,我們和張智做鄰居好嗎?」

「你說住到他家隔壁?」

「恩,可也不一定是這房子,我們可以買公寓。」

「好啊,做鄰居的話那可有的玩了。」

「是啊是啊。」

穿過熙攘的馬路,兩人走上一條小街,小街一路向西延伸,似乎望不到盡頭。

「溫妮,你媽媽是在美國嗎?」

「嗯,是啊。」

「在美國做什麼?」

「我媽是做美甲的,是美容師。」

「美甲?就是涂指甲油嗎?」

「差不多啦。」安妮頓了頓望向梓健,「我媽英文名字叫Angel哦。」

「Angel?」

「恩……」

「那你去過美國嗎?」

「沒去過。」

「以後會去嗎?」

「你是說去玩,還是……移民?」

「移民。」

「當然不會!」她一下認真起來,「媽媽是提過讓我去,可我不會去。因為我一去我們就要分開了,我受不了。」

「真的?」

「恩,真的。」

梓健有些感動,不由抽出手勾住溫妮的肩膀。

小街越發寧靜,街兩側載滿郁郁蔥蔥的香樟樹,腳下是刻有桂花圖案的石磚。而周圍的居民樓也不知何時換成了棟棟小別墅,在一片綠色影映下的小房子精巧而美麗。

大概是因為周圍太安靜的緣故,梓健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他的臉也不自覺地紅了一片,心跳也加速。此刻在他心中有個年頭,並且那個念頭就像怎麼蓋也蓋不住地噴泉一般,像要爆發出來。

他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這種綺麗的悸動死死縈繞在心間。他望了眼身旁的溫妮,溫妮仿佛也預感到了什麼,但他並沒有躲避,同樣望著梓健。

猛然的,梓健吻了她,一個即突然又用力的吻。

一吻完,他即收了傘交到溫妮手上,一個人快步走到前面。

他緊張極了,又開心極了,就像個剛剛將別人的珍貴寶藏盜到手的小偷。

不過由于剛剛那個吻又快又急,他幾乎什麼也沒感受到。如同原本應美味的珍饈,未經品嘗,一口吞下。

梓健有些懊惱了。

此時溫妮趕了上來,像什麼也沒發生似的繼續挽著他。

兩人沉默一陣,梓健仍感到胸口的東西並沒消散。

于是一分鐘後他又吻了溫妮,但仍舊是一個笨拙的吻。

又走了幾步他再次吻了下去……又走幾步,他又吻下去。

在這條路上他們吻了很多次,可自始至終沒人開口說話,每一次溫妮都是閉眼配合著他,欣喜地接納每個吻。即便梓健惡作劇般地將舌頭伸了進來,她也毫不在意。

而梓健也慢慢的清晰的嘗到了所謂的吻的滋味,那是甜甜的軟軟的,就像將舌頭探進蜂蜜罐般的感覺。

當然他也越來越大膽,因為他終于明白了,無論自己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情,溫暖都是不會介意的。

小街慢慢到了盡頭,一抬頭竟奇妙的能望到遠處溫妮家的公寓了。

兩人朝公寓的方向走去,路上的行人也慢慢多了起來。

雨漸漸停了,陽光從烏雲的夾縫中射出來,溫妮去羅森超市買了冰淇淋來吃,可她只買了一杯而已,塑料勺子也只有一把。

「或許是她那時經濟危機了吧。」五十歲的孔梓健心想。

兩人吃著冰淇淋拐進超市旁的居民小區,是個陌生的小區,不過離溫妮家並不遠,逛了圈小區如願找到可以坐會兒的地方。

那是個蘑菇形狀的亭子,大概建于上世紀,蘑菇上的紅色油漆已有些剝落。

他們在有些水氣的亭子里坐著,一聲不響的吃完冰淇淋而後梓健又吻了她,吻了那冰涼的卻十分潤滑的嘴唇。

蘑菇……這個骯髒的到最後僅有靠它才能維持這段初戀的地方,原來初見時,竟如此甜蜜,充滿女乃香。

19

八月中旬……

許多事情的發生都有其征兆,在不知不覺中,點點滴滴匯集成海。

任何事的發生都有其潛在的必然性——所以當溫妮在電話中說她好像有點喜歡上張智時,五十歲的孔梓健是不覺得驚訝的。而手拿听筒,愣在那兒的鄺梓健卻怎麼也無法明白,眼淚不自禁的落了下來。

他大哭一場,哭得傷心極了,連爺爺去世時他也不曾哭得這麼厲害。

他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麼,明明十多天前還熱烈的親吻,怎麼到了今天竟听見她在電話中說,「我好像有點喜歡張智了。」

梓健回想起與溫妮在一起的時光,越想越出神,越出神淚流的越厲害,由六月份在麥當勞的約會至今,也就是短短兩個月。

難道兩個月的時間,就分手了?分手了嗎?

但溫妮沒有說分手啊?她只說「有點喜歡張智了。」那也不代表分手,更不代表她不愛梓健了。

或許,那刻,她只是陷入了一種矛盾的狀態,陷入某種兩難抉擇之中。

五十歲的鄺梓健望著三十多年前自己初次失戀痛哭流涕的情景,心中也不是滋味,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傻。

由認識溫妮起她便自然而然的認識了張智,梓健與張智朝夕相處,張智自然也等于和溫妮在朝夕相處。

加上補課時長達十多天的時間他們又成為了同桌,那他與溫妮相處的時間竟比梓健還多。

直到暑假,原本應屬于這對戀人的甜蜜長假,卻莫名其妙的多加進了一個人,誰也弄不清楚為什麼那時候只要說一起玩,梓健必定拉上張智。

他是覺得多個人更熱鬧,還是不遠冷落了這位好兄弟呢?

愛情,兩個人就很寬,三個人就很窄。或許那時的鄺梓健無法明白日久生情這句話的含義吧。

哭累了的梓健到水斗旁用涼水洗臉,他無法就這麼結束這一切,也不可能就這麼結束。

看到此鄺梓健突然很好奇,張智同溫妮是怎麼開始的呢?又是誰向誰表白的呢?他腦中突然浮現出了「擴展功能」四個字,便想試試。

可眼前是十六歲的自己不停用水撲臉的景象,也沒有任何開關或按鈕來開啟這個擴展功能。

「我想使用擴展功能!」他喊道,聲音在球形的空間中來回踫撞,久久不散,但全無回音。

然而沒過多久,幾乎沒過十秒,他毫無預兆的感到有一股比安眠劑更為冰涼更為粘稠的液體被注入自己體內。

那液體順著靜脈直沖入腦,大腦一瞬間凍得生疼,就好像每一根腦神經都在急劇收縮以阻止那股液體的流過。

與此同時,那個在水斗旁的自己漸漸模糊,就像信號不好的電視節目般呈雪花狀的飛散開來。緊接著又有另一幅畫面慢慢展現在鄺梓健身體的另一側,他朝一旁挪了幾步,跨入這個畫面中。

張智的房間,他正甩著一張影碟打著電話。

「你給我的電影看完了,什麼時候再給我張看看。」張智說。

「好啊,下次來的時候帶給你。」溫妮說,「怎麼樣,好看嗎?」

「當然好看,比上次在我家一起看的好多了。」

「那張掖不錯啊。」

「溫妮。」

「嗯?」

「…………」

「怎麼了?」

「前幾天……」張智吞吞吐吐,聲音也變低了。

「前幾天怎麼了?」

「前幾天其實……前幾天我家是沒人的。」

「哎?什麼意思?」

「前幾天你們來得時候我媽不是要帶我去外婆家嘛。」

「恩。」

「是我要她帶我去的,我根本不用去。」

溫妮的心中暗暗感到份不安,「那為什麼……」

「我不想讓你們來我家。」

「什麼……意思……」

「我不想看到你和梓健在一起。」

溫妮覺得有人重重的揮了一拳,一時間緩不過神來。

「溫妮,你現在出來好嗎?」

「現在?都快九點了啊。」

「恩,就現在,我有些話要對你說。」

電話那頭溫妮在猶豫,可以想象的出她當時為難的樣子,一面是已在一起的梓健,另一面是朝夕相處也產生了不同于友誼的情感的張智,她覺得心頭有根細繩,繩的兩頭被兩個男人拉著。

「那在哪里踫頭?」終于她說。

「龍源商廈的麥當勞好嗎?」

「唔……」

…………

畫面切換,「擴展功能」那冰涼刺骨的感覺在身體中漸漸緩和,鄺梓健想再追尋這兩個人第一次私會的場景,可已追不上了,眼前又躍出自己的模樣,仿佛像要連接上次的斷點般嵌入的恰當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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