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剎那芳華 正文 八十四、剖心

作者 ︰ 晚風低語

眼前這個老頭兒的突然出現。讓芳華的大腦一下子當機。

她來不及打招呼,轉頭疑惑地看著嘉輝。

嘉輝模模鼻子說︰「這是我四爺爺。」

芳華再看看面前老頭兒笑眯眯的,一副等著自己叫人的樣子,也就機械地喊了一聲︰「四爺爺好!」

旁邊不明真相的群眾林征宇也跟著問了一聲好。

這四爺爺仿佛感到很有趣的樣子似的,上下打量了芳華幾眼,才說︰「好!好!」

梁爺爺在後面招呼︰「快進屋來啊,別在門口站著啊!」

芳華跟著進屋坐下,梁爺爺還在噓寒問暖,問她們出去玩得怎麼樣,吃過晚飯沒有。

芳華有點心不在焉地答著話,眼楮卻一直不停在地梁家老少三人之間逡巡。

其實自己也在嘉輝家里見過四爺爺的照片,可那是十幾年前,嘉輝都還是個小嬰兒。四爺爺本人和那張老照片上的變化挺大,不過還是和現在的梁爺爺有三四分相似。兩人站在一起,就更明顯了。

難怪自己一見梁爺爺就覺得在哪里見過呢!只不過,梁爺爺老得多、也要瘦一些,氣質上也比四爺爺更淳樸、更像個鄉下老人。所以,自己才完全沒將這兩人聯系在一起。

唉,怎麼那麼笨呢?

其實,回想起來真是有好多的蛛絲馬跡啊!

梁嘉輝為什麼很輕松地借到病理科的鑰匙?一個和病理科大主任沒有交道的學生,又怎麼會知道主任出國的消息?梁主任那天為何在下班後出現在教學區而不是工作區?堂堂病理科大主任又怎麼會對自己那麼感興趣、怎麼一下子叫得出自己名字、怎麼會無緣無故就說要收自己做小徒弟?

無非是因為。他早就听某人說起過自己,看在自家佷孫份上而另眼相看罷了。

虧自己還以為,主任真的喜歡自己。芳華想到這兒,不由狠狠地瞪了嘉輝一眼。

哼!很會保守秘密嘛,連我都不告訴!雖然我明白你這是低調,不想學校的老師同學們另眼相看;雖然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瞞我的,畢竟不是親爺爺,也沒必要交待;雖然我能理解,如果換了我是你,也會這麼做……

但是,還是不能就這麼輕饒了你!

芳華收拾起驚訝的表情,貌似正常地和爺爺們交談起來。

原來,嘉輝的四爺爺,也就是梁光明主任,是春節前剛從國外回來的,在但是要在學校和醫院處理一堆積壓的事務。直到這兩天,才抽出空來,回老家看看老哥哥。

由于回來得突然,嘉輝也沒有提前得到通知,自然來不及和芳華通氣了。所以,才讓芳華大吃了一驚!

芳華很快就和梁主任談笑殷殷,交流起自己看小說後的心得了。兩人從阿瑟?黑利談到西德尼?謝爾頓,從通俗小說談到世界名著,從國內的傷痕文學談到紀實文學,那真是暢所欲言、相見恨晚啊!

嘉輝看著芳華雖然笑得很坦蕩、談得很投入,但目光卻將自己視若無睹的樣子,心里知道這丫頭心里有氣了。

果然。當梁爺爺說她們今天出去玩得太累了,讓她們早點休息,嘉輝送芳華回她住的東廂房時,芳華只顧揚著頭在前面走路,根本不搭理嘉輝在後面的招呼。

嘉輝正要跟著芳華進屋細說,芳華卻轉身做出要關門的樣子。

嘉輝只好用手擋住門板,一腳抵住門檻,急急地說︰「我不是故意的。」

芳華仍然伸手要推他出去,推了兩下,沒推動,氣得上了雙手︰「出去呀!有什麼話明天再說!」

嘉輝見她真急了,連忙邊退出來,邊扶著她雙手,怕她摔了︰「好,好,我出來,你別急!」

芳華抽回手,砰地把門一關。

嘉輝無奈地模模鼻子︰「芳華,你莫慪氣,好好休息!我……,算了。明天再說!」

他哪知道,門內的芳華用手緊捂著嘴,才沒笑出聲來。

等听到嘉輝離去的腳步聲,芳華往床上一倒,拉過被子蓋臉上,獨自笑了半天。

讓你騙我!我也騙騙你!

話說回來,其實他也沒騙我什麼啊!只是什麼都沒說、隱瞞不報罷了!

不過呢,一定要讓他知道,對我是不能有所隱瞞的!

否則,芳華會很生氣!後果會很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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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對老妹脾氣很熟悉的林征宇也看出來,小妹今天是打定主意要修理修理小梁了。

芳華今天對誰都笑臉相迎,唯獨對嘉輝冷若冰霜。任憑嘉輝如何陪小心,獻殷勤,芳華都只有幾個單音節「嗯」「啊」「哦」應付。

那還是在兩位老人面前,芳華總算給了嘉輝一分面子。要是嘉輝想單獨和她說點什麼,立刻就給他甩臉子。

看著踫得滿頭包的小梁,林征宇頓感同病相憐。以前,自己可是沒少受小妹這些招數的荼毒。于是,他起了俠義之心,要助小梁一臂之力。

正好閑聊中知道兩位老人都喜歡下兩手圍棋,而林征宇是個對任何競技項目都有興趣的人,包括圍棋,還是圍棋業余初段,于是他主動提出陪老人們下棋,就不出去玩了,目的當然是給嘉輝和小妹制造單獨相處的機會。

早就看出兩小在鬧別扭、但不明所以的梁爺爺,和猜到了一兩分原因的梁主任,都欣然同意。推著嘉輝和芳華出門去。

本來也只是做表面文章的芳華,在長輩面前,自然就半推半就地跟著嘉輝出去,往鎮外的鄉野間溜達。

川西壩子真是風水寶地啊!這里的土地,隨便栽點什麼就能成活,不愧是「水旱從人、不知饑饉」的天府之國!

不過,這里的人們依然是勤勞的。即使是冬天,農民們也將田地分成一小塊一小塊的,分門別類地栽種著蔬菜、麥苗、油菜等農作物。整整齊齊,看不見一塊閑置的黃土。

其實過了春節,也可算是春天了。

這不,田野間到處可見青青的麥苗,還有或者零星開放、或者散在成片的黃黃的油菜花。它們層層疊疊地,順著山勢蜿蜒伸延,構成了一幅立體的綠色織錦。

風吹來,帶著油菜花那淡淡的清香,沒有寒風的凜冽,只有春風的駘蕩。

芳華情不自禁地說︰「再過一個月,這里的油菜花全開了,那該多美啊!」

嘉輝微笑地低頭看她︰「不生氣啦?」

嗯?都忘了我還在「裝」生氣這事呢!

芳華急忙又把臉一板︰「誰說的!」

可是在美麗的田間小徑上,似乎想維持生氣的樣子也很難。所以,盡管她扭過頭,但是緊抿雙唇而翹起的嘴角。還是泄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嘉輝放下了大半的心,拉起芳華的手說︰「那我跟你道歉!」

芳華繼續繃著︰「道什麼歉?」

「我不該隱瞞不報主任是我四爺爺的事!」

听他這麼一說,芳華本來就沒怎麼生的氣更是徹底沒有了!

芳華放他一馬︰「好啦,算啦,本來也沒誰見人就報上祖宗十八代的!不過,既然那天我遇見了,你也該吱一聲啊!害的我蒙在鼓里,真以為大主任挺喜歡我呢!」

嘉輝握緊芳華的手說︰「那天本來也想說的,但看你在專心看片,我想想又覺得沒必要說了。不過,四爺爺喜歡你是真的啊!他是真想要收你當研究生的!」

芳華的虛榮心得到了滿足︰「嘿嘿。我說我還是有點小魅力的嘛!」

嘉輝看著芳華耍寶的樣子,忍不住去刮她的鼻子︰「豈止一點!」

芳華驚呼著捂住鼻子,也伸手去刮嘉輝的鼻子︰「梁嘉輝,我警告你!我的鼻子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再隨便刮,我要你好看!」

嘉輝拉下她的手,將她整個人擁入懷中︰「你想怎麼著,都隨你!」

這話里似乎有著某種承諾的意味。

這擁抱雖然隔著厚厚的衣物,依然溫暖得讓人軟弱。

芳華一愣,又掙扎著月兌身,嘴里囁嚅著︰「別,別這樣!」

嘉輝一笑,只是拉著芳華的手,兩人繼續在田埂上漫步。

他們爬上一個緩坡,並肩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欣賞起周圍的風光。那如棋盤般的田野、如玉帶般縱橫交錯的河渠溪流,青青麥苗、金黃菜花點綴其間,畫圖難足。

嘉輝緩緩地說;「想知道我爸的事嗎?」。

芳華有點驚訝地轉頭看著他︰「可以嗎?」。

嘉輝點頭︰「今天,我想跟你說說他。」

「在我爸之上,我還有兩個姑姑,現在都在縣城呢。爺爺是老來得子,也就是我爸,對他一直希望很大,還給他取名叫梁思賢。可是後來,爺爺常說他配不上這個名字,我也這麼覺得。

不過從小學到大學,他的成績一直很優秀,爺爺說這一點我和他很像。他和我媽是夾江中學的同學,直到在成都上大學後戀愛結婚,有十多年的感情吧!可是沒想到在我出生後一年多,他就在外面有了人。我媽知道後就要離婚,他自然是同意了。

爺爺從鄉下趕來,勸他看在多年同學情、夫妻情,還有年幼的兒子份上,不要拆散這個家。可是,他還是一意孤行。爺爺生氣了,跑到他們廠子,要求廠領導開除他的公職。這當然不可能了。但廠里還是將他調到外省一個對口單位去了。

爺爺見他始終不回頭,就和他斷絕了關系,但還一直把我媽當兒媳待。爺爺說,自己一輩子仁義,卻養出這麼個拋妻棄子的不孝子。這樣的兒子不認也罷。」

芳華听到這兒,不由握住嘉輝的手問︰「那他真的再沒回來過?」

嘉輝搖搖頭︰「沒有吧!至少他沒來找過我和我媽。如果他回來看爺爺的話,以他老人家的脾氣,是不會認他的!」

芳華自己從小是被家人呵護著長大,實在難以想象一個沒有父親的小孩是怎樣在旁人的眼光中成長的。畢竟十幾年前,離婚而產生的單親家庭還是很少見的。

她緊握著嘉輝的手說︰「那你恨你爸嗎?」。

嘉輝苦笑︰「我對他完全沒有印象,他走的時候我才兩歲。要說恨,小時候在木城我被別的孩子取笑的時候,我是恨過他,因為他是木城的恥辱,是我的恥辱。

可後來大了一些後,我就想通了。我小時候恨他,其實是因為我內心深處還需要一個父親,所以才會恨他不履行父親的責任。

但現在,我已經變得強大了,我說的是心靈的強大,早已不需要所謂‘父親’的引路。我不需要他,也就不在意他,自然也就不恨他。」

難怪嘉輝少年老成,原來都是拜他的父親所賜。哦,嘉輝這可憐的孩子!

芳華看向嘉輝的目光不覺中充滿了憐惜。

嘉輝感覺到了,微笑著反握住芳華的手說︰「我說這些不是要你同情我,我只是想告訴你,這世上是有像我親生父親那樣會變心和不負責任的男人。但是也正因為他,才讓我從小就知道,一個男人不該讓女人傷心。我雖然身上流著那個人的血,但我是絕不會和他一樣的。我只想要你信我。」

芳華有點局促︰「我沒有不信啊!」

嘉輝凝視芳華的眼楮,說︰「我知道你還不信。沒關系,我會慢慢讓你相信。不過,以後你最好還是少看點亦舒的書吧。」

「啊?!」芳華一愣。

嘉輝笑了笑︰「我在你家住的那個月,早就看見你書架上的言情類小說只有她一個人的。當時我就翻了幾本,後來又看過幾本。我想你受她的影響太深了。」

芳華有點暈,這人怎麼這樣啊?一點不正大光明。她辯解道︰「我只是欣賞她寫的小說罷了,這沒什麼吧?」

嘉輝搖頭︰「我看過幾本,覺得她的文筆雖然還可以,但情節大同小異,不至于讓你要買二十多本來欣賞吧?我看到你在書上反復畫線的句子,都有點獨善其身的傾向。什麼‘女人的歸宿便是健康與才干’、‘一個人終究可以信賴的,不過是她自己’、‘我要什麼歸宿?我就是我的歸宿’……」

芳華很尷尬︰「啊?你怎麼記這麼清楚?」

嘉輝一揚眉︰「你不是常說,我是復印機的記性嗎?」。

芳華語塞︰我怎麼把這茬兒給忘了,不過你也別把那記性用來記言情小說啊!

嘉輝看她不說話,又「語重心長」地說︰「芳華,亦舒說的那些話雖然沒錯,但是太灰色了,不適合你。那樣的話是歷經滄桑的人才說的出來的,如果我媽喜歡看這種書,我不奇怪。可你不應該啊!看看你爸**例子,他們不是挺好的嗎?怎麼他們就不能讓你相信愛情和婚姻是可以天長地久的呢?」

芳華沉默︰我曾經就是信了他們的例子,以為做到天長地久並不難,可是現實卻告訴我,那是很難的。沒有一個好的對手,是無法下出一盤精彩的棋局。

她抬頭看著嘉輝,心想︰他可能是個好的對手嗎?

想到剛剛嘉輝絮絮叨叨的話,她又不由翹起了嘴角︰真是嗦,要是和他做對手,那還不被他嗦死。

嘉輝見芳華微笑不語,還以為她被自己說動了,也就不說了。

梁嘉輝同學本來也不是多話的人,但自從遇到林芳華這個命中的克星,就是忍不住有很多話要嗦給她听。連他自己都詫異,難道這是把十幾年積攢的說話癮都發泄出來嗎?

又是一陣早春的清風吹過,嘉輝問芳華︰「冷嗎?回去嗎?」。

芳華指了指滿山野的青青麥苗、黃黃菜花說︰「再看一會兒。」

嘉輝「嗯」了一聲,伸出右臂將芳華攬在懷中。這次芳華沒有掙扎,不但頭歪過去靠在嘉輝肩膀上,還伸出雙手環抱嘉輝的腰讓自己靠得更舒服一點。

這一難得的主動讓嘉輝都有一點受寵若驚了,但他也只是再將芳華摟緊一點,沒有更多的動作了。因為他怕自己進一步的動作,會讓芳華好不容易放松一點的心防又關上了。

芳華看著他小心翼翼的樣子,不由心里有點酸澀︰

這麼好的人,誰家姑娘有福「娶」了去啊?

且讓我先受用一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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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本章標題,本來開始想的是「麥苗青、菜花黃」,寫完上傳時又換了「剖心」這麼驚悚的題目。嘎嘎!晚風真是墮落了!

還有那章「鶴舞沙洲冷」,我一開始腦海里揮之不去的是「鶴舞白沙、我心飛翔」,狂汗不已!

標題無能啊!淚奔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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