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花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裂痕

作者 ︰ 初落夕

「二爺?」委安望著深思中的步一躍不禁再次開了口。

步一躍將目光投向委安,嘖了下道︰「去楚二女乃女乃那吧。」

出乎委安原本的意料,不過也就一瞬他便立馬就反應過來了,點了頭就告退。在門口轉身的時候卻踫到了剛來的輕橙,輕橙一身薄薄的絲質紫色衣裳,精致的妝容上一雙含笑的眼楮,帶著些許期盼地走來。委安立馬低聲客氣地喚了聲︰「輕橙姑娘。」

輕橙笑吟吟地走來,而後好奇道︰「你這是去哪?」

若是以往,委安自是不用與她作交代。只是如今她的身份有了改變,對于二爺來說,是個新人,主子的心思難以捉模,對于眼前的這位也不好得罪。望著她回道︰「二爺說今晚去楚二女乃女乃那,我過去傳話。」

輕橙了然地點了點頭,而後擺手笑著道︰「你不用去了,女乃女乃讓我過來服侍爺。」

「這……」委安有些為難,瞧著輕橙不知該怎麼回答。

輕橙見他停在原地卻是繞過委安,興沖沖地往書房里走去。

伴隨著輕橙的腳步聲傳入耳的,是一陣帶香的氣味。步一躍一抬頭,就看到衣光鮮亮的輕橙,不禁皺了皺眉道︰「你來這做什麼?」

輕橙很熱絡地走上前去,站在步一躍身旁,極柔的聲音道︰「女乃女乃讓奴婢過來服侍爺。」

步一躍一愣,她連瑾就這麼積極想把自己推到其他女人身邊去?這一刻就像是一個被拋棄的孩子,委屈、惱怒。

望了望門口徘徊的委安就厲色道︰「怎麼還不去,這差事都不會辦了?」語中充滿了不耐。

委安立馬躬身點頭,馬上就大步走了開來。邊往小內院走去,心里還邊埋怨起輕橙,真是被她給害慘了,不過是一個通房,還以為爺真能把你放在心上?

輕橙站在那里一時有些尷尬,退也不是,進也不是。她可是第一次見和顏悅色慣了的步一躍這麼大聲說話的,怪不得最近女乃女乃也那般小心翼翼的,原來爺的性子真的變了不少。

步一躍瞧著眼前的女人,身上估計就掛了一件單掛,雖然天氣在轉暖,但是畢竟夜涼了。拿起桌上的書也不看眼前的女人就道︰「回去吧,天涼,下次別穿這麼少了。」

輕橙本來沮喪的心情听了這話心情立馬大好,步一躍對自己還是蠻關心的。只是她特地作此妝容打扮,而且連瑾好不容易給自己這麼一個機會,又想到早前張大夫說的話,不甘心就這樣離開。

她想要個孩子,她想要個名分,她想要比過連瑾。

從來沒有這一刻那麼迫切地想要。

如是想著,輕橙便上前大膽的將身子貼近步一躍,口中還發嗲地道︰「爺,奴婢這幾日想您了。」說著扶上男人的胳膊。

步一躍將手臂一抽,對著輕橙沉聲道︰「回去,下次沒有我的允許不準來書房」

輕橙站直身子,一臉委屈地望著步一躍又撒嬌道︰「爺,是女乃女乃讓奴婢來服侍您的。」

步一躍不听到連瑾還好,一听心里就更是窩了一團火,恨不得直接跑到連瑾面前問個清楚。一甩衣袖不滿道︰「回去,等會到了瑾兒屋里你再服侍就成。」

這話很明顯是敷衍,到了連瑾屋子里,沒有她的話,自己能上前去?

雖然心里覺得委屈,但是輕橙也不敢惹怒步一躍,畢竟身份差得太遠了。她不可能向連瑾一樣可以扯著嗓子去與他質問,更不好去反駁他的話。

因為他是主子,而自己還只是一個剛剛成通房的婢子。

身份太過懸殊。

不情不願地欠了欠身,而後離開了步一躍的書房。每往外走一步,輕橙衣袖下握緊的拳頭就緊了兩分,沒關系,自己可以忍。都忍了這麼多年了,自己一定能再忍下去,連瑾那麼幸福的時光都看著過了那麼多年,難道自己還忍不了步一躍的冷淡嗎?

眼神慢慢轉為黯淡,看著前方的路也越來越沒有焦點,手下的拳頭一下子松了下來。

但是,早在連瑾嫁進侯府,那紅燭洞房內,自己站在一襲紅衣的連瑾旁邊,看著這麼溫文儒雅的男子修長的手輕輕挑起紅蓋頭,對著連瑾溫柔一笑,喚道「娘子」的時候,早就已經不可抑制地沉浸了下去。

這麼好的男子,這麼溫柔的男人,卻都是屬于她連瑾的。

等了這麼多年,自己甚至都委身給了一個年紀都能做自己父親的老男人,她一定要得到她想要的。她會慢慢地、一點一點地將連瑾手里的東西全部奪過來。

她不信,連瑾配的一切,自己會不配

……

步一躍來到連瑾屋外,制止了門口守著的小丫鬟進去通報。自己輕輕打了簾子走進去,此時的連瑾披著外衣在燭光下對著賬目,步一躍的臉色不禁又黑了幾分。她難道不知道自己要過來嗎?

故意發出大的聲音走上前去,連瑾卻是頭也沒回一下,只輕輕道︰「都下去歇著吧,不用侍候了。」

許是好久沒有听到連瑾這般輕柔的語氣,讓步一躍心里一軟,本來是來興師問罪,有滿心的疑惑想問她。但此時人卻不由自主地走了上去,自身後將連瑾環住,抱了個滿懷,熟悉的氣息縈繞在鼻間,步一躍深吸兩口氣溫柔道︰「瑾兒,我們不鬧了好不好?」

執著毛筆的連瑾身子一頓,人也松了下來,但轉念一想前些日子自己受的委屈,他就想這麼一句話帶過?夜夜宿在楚韶華那,來自己這也不冷不熱,早就不像是他以前的那個樣子了。連瑾想著便也沒有再說話,只靜靜地靠在他懷里。

二人沉靜了片刻,還是步一躍先開了口道︰「瑾兒,今晚我留在這。」說著在後面親切地蹭了蹭連瑾的玉頸。

連瑾臉色柔和了幾分,但一向要強的性子催使著她的手臂往後捅了捅,嘴中忍不住就尖酸地道︰「今夜是那陣風把爺您給吹來了,如今你嬌妻美妾,還來我這做什麼?」

步一躍一愣,轉而直起身來,心有不滿。自己都率先讓步了,她還想要怎麼樣?難得這般心平氣和地過來,想一起回憶下以前的快樂時光,她就不能卸下她那身心高氣傲的孤冷嗎?

「瑾兒,這麼多年,難道你還不懂我?」步一躍站在連瑾身後似是獨自輕輕道。

連瑤沉默片刻,轉頭看著步一躍的眼楮也認真道︰「以前我以為我懂你,一如你懂我一樣。」說著站起來又道︰「你曉得的,我要的,從來都不喜歡與人分享。」

步一躍急道︰「楚韶華是迫不得已,輕橙是你給我的」

「是,這些都有理由。但是你自問你的心呢?」見步一躍無話可說,連瑾站起身來帶著質問的語氣道︰「以前你的一顆心都只有一個我,但是不知什麼時候角落里有了對面的那個女人,然後漸漸地越來越多,如今我都不知道在你的心里我還有沒有分量?」

步一躍上前執連瑾的手,連瑾卻是往後一縮,含著淚花看向一邊道︰「我連瑾不是個輸不起的人。」

「我的心里一直是有你的。」步一躍堅持道。

連瑾嘆聲,苦笑道︰「有我,但同時也有別人。」

「你一直在我的心底,沒有人可以取代」步一躍又鄭重道。

連瑾無奈一笑,「心底,那是不是表明上面滿滿的都是別人?」抬起頭,臉上道不盡的悲哀。

她知道自從楚韶華出現了之後,這個問題是她早晚會面對的。

楚韶華的才華,她的叛逆,她的冷漠,無一不吸引著步一躍。對于一個男人來說,征服這樣一個女人是一種挑戰,也是一種機遇。連瑾明白在步一躍的心里一直有那個想法,以為他只是一時涂個新鮮。但是當自己每次想為難楚韶華的時候,他側面暗地里都幫她解圍,這些種種,她都看的清清楚楚。

連瑾的佔有欲,步一躍是早就知道的。以前他一直覺得那是因為她愛自己,所以也樂得享受。但是如今的男人誰不是三妻四妾,自己一個侯府公子,有幾房妻妾又怎麼了?女人,難道就是因為自己對她的無盡寵愛,所以才成了如今這般不知滿足?

「瑾兒,你別再 了。要知道,在這個家里,如今只有我能護你。」

連瑾自嘲一笑,「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知道我害你做了個不孝子。楚韶華能為你生兒育女,我卻不可以,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痛嗎?我的芳華漸漸逝去,你的身邊會出現越來越多的女子,難道我不想有個孩子承歡膝下嗎?」。

步一躍听連瑾這麼一說,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一向心軟的他立馬就上前摟住她道︰「讓張大夫過來瞧瞧,上次他開的藥你有服嗎?听說最近大嫂也在服,我想要個屬于我們的孩子。」

心有余而力不足,連瑾在這方面深深地體會到了這一點。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身子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當年明明是懷過身孕的,但大夫卻說第一胎沒有保護好,因為太過操勞所以莫名其妙就沒了。步一躍怪過她,自己雖然傷心,但是一心想要在步家攬權的她那時總認為以後還會有的。但這些年一次次得失望,讓她自己漸漸都不敢再有期盼了,是不是就因為當時沒有安心調養好的緣故,所以如今總是懷不上?

想到這兒,連瑾自步一躍懷里掙扎說來,扯著嗓子道︰「你明明知道沒有可能,這些年年年期待,年年失望。我已經不敢再有幻想了」

「瑾兒,我們努力下還是會有的。要不我讓娘娘請幾個好點的御醫來,我們仔細檢查檢查好不好?」

「不要」連瑾激動道,「難道你非要鬧得人盡皆知嗎?我不要丟臉還丟到宮里去」

「是面子重要還是咱們的以後重要,瑾兒,你不該將這些看得這麼重?」看著連瑾死撐著,步一躍心里也怒了。她總是把名聲、面子看得無比重要,這般要強,本就不是一個女子該有的。她有自己,為什麼她就不能稍稍信任一下自己的能力,依靠一下自己呢?

連瑾的要強是早在當初連家時長期壓抑就形成的。對她來說,要讓別人尊敬自己、佩服自己,靠任何人都沒有用。所以她無比的努力,無比的奮斗,讓自己變得越發的強,強的不但能夠護住自己,也能夠護主自己身邊的人。

但是此刻,她覺得自己在侯府變得越來越沒有分量了。

于衛氏來說,相信的更多是她的大兒媳婦。于姬氏來說,關注的也是新媳婦連瑤。于自己愛了這麼多年的男人來說,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懷著孩子的楚韶華身上。

她,想要維持的只是在自己男人面前的一點尊嚴。她不想要被他看輕。

步一躍見連瑾低頭,不回應自己的話。想起她的一貫作風,無奈地不得不認清一個事實︰她的心里,從來就不覺得自己的臂膀是能夠被依仗的。

在她的眼里,自己就真的那般弱小嗎?

屋子里的氣氛突然就冷了下來,靜悄悄的,誰也不曾先回話。

門口的輕橙听著低頭一笑,連瑾要強,步一躍又突然豎起了男子的尊嚴,想要面子,這麼下去,非得鬧開才是。里面的二人回不到從前,對面西屋的主又不方便伺候,如今這個情形,就是自己最有利了。真是難得的機會,這麼想著輕橙便低頭笑了出來。

其實連瑾心中也明白,只要她服個軟,低個頭,他們之間便不會再如現在這般。但是這個台階,她卻是不想給。雖然如今的形勢于她很不利,聰明的自己自然明白若是再失了男人的眷戀,她的處境更是雪上加霜。步一躍方才的那句「在這個家里,如今只有我能護你」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可是她還就是 住了,她就是爭這口無謂的氣。許是心中對他真的太過在乎了,所以她不想在他面前表現出一絲的懦弱。

「夜深了,我已經讓輕橙自後面的後罩房搬到了前面的屋子里。爺今後出了書房,可以直接宿在外院。」連瑾冰冷地道。

「這不是你瑾兒,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以前的你,哪怕有哪個婢子與自己親近一點,就會吃起味來。接著那個婢子會突然犯錯受罰,後來在重擎閣里便不再能瞧見那個人。雖然不認同妻子那種強勢的做事方式,但是他很喜歡她的反應,喜歡她對自己的在乎。如今,真的回不到從前了嗎?

縱使自己再三低頭挽留,也不行了麼?

其實連瑾望著地磚說出這話的時候,她的心也在流血。她那麼在乎他,怎麼忍心看著他夜夜宿在別的女人身邊?多少個夜里醒來,面對黑兮兮的屋子,旁邊的被窩一點溫度都沒有,涼的不止是她的身,更是她的心。

「既然這是你想的,那麼我就照你的安排那麼做。」

就在連瑾心中動搖不已想要出聲反悔的時候,步一躍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無情並硬生生地將她熱起來的心再次置于心寒之地。他每次都是這樣,明明很樂得接受自己的安排,卻依舊擺出一副為了順從自己的模樣。

連瑾的心又揪緊了起來。

外面的輕橙听了心里一樂,正笑顏逐開的時候,冉橙卻從一邊走了過來,瞧著站在屋子門口的輕橙不解道︰「輕橙,你怎麼站在門口侍候?爺與女乃女乃就寢了?」

輕橙身子微微一顫,轉而一副神色如常的回道︰「哦,我也剛過來。爺方才說讓我過來侍候,但又怕打擾了女乃女乃和爺,正不知該不該進去。」

冉橙不防有她,只點點頭,好奇地望向屋子也猶豫著。

輕橙故意提高的嗓音,將話帶進連瑾的耳中,無疑是讓她在心里更加否定了步一躍。面上說晚上過來陪自己,卻又私下里讓輕橙準備好,這什麼意思再明白不過了。故而被刺激的連瑾直接就對著外面大聲道︰「進來」

冉橙與輕橙雙雙走進去,冉橙手里還拿著點心,主子每次夜深看賬本的時候都很費神。雖然她鮮少吃,但是自己還是要準備好。而旁邊的輕橙卻依舊是方才的一身紫衣,這般精心的打扮讓連瑾都不由眼前一亮,心里雖然恨得直癢癢的,但還是裝作大度地道︰「輕橙,好好去伺候爺」

步一躍知道連瑾會多想,但還不容他解釋,便听了這話。依舊往常一般帶著命令不容拒絕的口吻,負起的他也就順勢走過去,當著連瑾就面就摟住了輕橙的細腰,笑著關懷道︰「怎麼穿這麼少?凍著了就不好了,走,快回屋去。」

自己再好的性子也被磨光了,連瑾這人還真是不知悔改,蠻不講理,總有一天她會哭著求自己回到她的身邊

連瑾瞧著帶著輕橙往外走去頭也不回的步一躍,等他出了屋子才狠狠地將桌上的賬本都一股腦地推到了地上去。旁邊的冉橙身子一抖,看著怒氣沖天的連瑾不知該怎麼安慰。事實上,她也不需要自己的安慰。

雖然連瑾心里明白步一躍是故意這麼做來氣自己的,但是她同時也意識到了這個男人漸漸月兌離了她的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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