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超級商業帝國 正文 七百七十三.

作者 ︰ 皇家爬蟲

強中行認為,第二種猜測听上去雖然荒唐,可能性卻更大。(神座)

關于收受施工單位四十萬人民幣賄賂,強中行堅持認為這是謊言,子虛烏有,純屬捏造。「我跟校長共事這麼多年,他的人品我還不了解?甭說四十萬,就是四千,別人也休想送進去。」強中行說到這兒有點沖動,嗓子里像是要冒煙,喝了一口水,接著道︰「不錯,江北大學搞十多個億的工程,按說拿四百萬四千萬都有可能,可校長不是這樣的人,要不然,老校長也不敢把這項工作交給他來主管。想當初,為爭基建這塊的分管權,班子里一度鬧得很緊張,學校跟教育廳意見不一致,工作分工遲遲定不下來,最後是周副省長表了態,老校長才在會上拍板的。」

這火強中行發得對,事實也確是這樣,夏聞天還沒老到失去記憶的程度,當初為定這件事,江大原校長征求過他的意見,周正群也征求過他的意見,他不贊成讓慶雲分管,周正群斟酌來斟酌去,最終還是決定讓慶雲分管。沒想……

至于為競選校長給周副省長行賄,強中行用了一個很過激的詞︰政治陷害「真是想不到,文革過去都多少年了,為什麼有人還熱衷于這一套?打擊迫害是他們一貫的手段」

夏聞天趕忙阻止︰「小強,這跟文革沒關系,就事論事。」

「怎麼沒關系?他們這是慣有的手段,一石二鳥,既搞倒了校長,也陷害了周副省長。卑鄙,可恥」強中行早已沒了拘謹,這人一旦激動起來,原來也是很有血性,夏聞天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麼激動。

接著,強中行又告訴夏聞天一個事實,周副省長那幅畫,的確是孔慶雲送的,不過不是以他個人名義,而是以江北大學名義。江北大學跟新加坡一所大學是友好學院,對方組團要來江大考察,為示隆重,學校想請周副省長出面接待。按照慣例,學校要為周副省長準備一份禮物,送給對方。選來選去,就選了孔慶雲從香港帶來的這副字畫。

「這禮是老校長決定要送的,送的那天,我陪著孔校長去的周副省長家,字畫還是我親手交給周副省長的。」強中行說。

「那你怎麼不向組織說清楚?」夏聞天一听,這倒是條有價值的線索,緊著問道。

「組織?他們誰還在乎事實?我向校黨委反映,玉良同志鼻子一哼,說他也是班子成員,當初怎麼沒听過這事?我找省紀委,金子楊書記根本就不給我澄清事實的機會,我連他的面都見不到」

見強中行越來越激動,夏聞天趕忙插話道︰「小強啊,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不過,省委做出這樣的決定,也不是毫無根據毫無事實,這樣吧,我們都先別激動,事實就是事實,放在這兒它跑不了。我倒是擔心,慶雲會不會有什麼事瞞著我們?」夏聞天說這話時,再次想到劉名儉打過的那個電話,想到那個叫胡阿德的裝修公司老板。

他始終想不通,胡阿德為什麼要站出來指控慶雲跟周正群,應該說,周正群跟他,還算是老相識啊。關鍵時刻,周正群還救過他。他怎麼……

談話持續了兩個多小時,期間夏雨進來過幾次,續了水又出去了。夏雨每進來一次,強中行的臉色就會緊張一次,中間有一次,還差點打翻了水杯。可惜,夏聞天這天太過遲鈍,雖是看到了,卻誤以為強中行是因他而緊張。倒是夏可可怪怪地跟母親說了一句︰「媽,你的神色怎麼這麼慌張?」

強中行跟夏聞天把前三條都談了,第四條,也就是孔慶雲跟外籍女教授瑪莎的緋聞,夏聞天沒問,他也沒談。

後來他想,就算夏聞天問,這個問題他也不會談。

因為他覺得,相比前三條,這一條就更為荒唐。

快要告辭時,夏聞天忽然問起可可被學校撤職的事,強中行只是淡淡說了一句︰「這個學生會主席,不當也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可可這邊的情緒還沒安定,陸玉那邊,又在制造麻煩了。

江北省教育廳。一場特別會議在這里召開。

負責召集此次會議的,是省教育廳廳長、黨組書記李希民。張朝陽中槍事件發生後,公安廳和教育廳采取緊急措施,一方面嚴格控制消息,防止消息向外界無節制地擴散,引發不必要的爭議。另一方面,教育廳會同公安廳,成立調查小組,對中槍事件展開調查,同時負責這件事的善後。今天這個會,既是情況通報會,也是處理意見征求會。

參加會議的,除兩廳領導外,還有長江大學校長吳瀟瀟,一名主管學生工作的副校長,學生會代表陸玉。江北商學院作為合辦單位,也派出一名副校長參加。按照調研組的建議,黎江北也列席了會議。

李希民先是向與會者通報了醫院對張朝陽同學的救治情況,李希民說,意外事件發生後,省教育廳跟省公安廳十分重視,按照省委、省政府領導的指示,立即對傷者進行搶救,軍區醫院發揚人道主義精神,對傷者全力救治,眼下傷者已月兌離生命危險,相信他一定會恢復健康。接著,李希民就這起事件發生的原因做了如下闡述︰「這是一起典型的非法聚眾擾亂社會公共秩序事件,事件發生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有一條,與我們高校對大學生疏于管理有關,重教學、輕思想,特別是在人生觀世界觀教育上,個別院校還存在嚴重問題。這起事件提醒我們,在這個變革的年代,各種思潮互相踫撞,對我們的學生沖擊很大。大學生政治思想工作一定不能放松,世界觀教育更不能放松。誰放松,誰就要犯錯誤。」

講到這兒,他有意做了停頓,目光越過會場上一張張臉,在台下第三排的吳瀟瀟臉上停留了一會,咳嗽一聲,道︰「鑒于目前事件原因還在調查中,今天在會上就不多說了,不過有一點,我要提醒大家,特別是民辦高校的同志,一定要澄清自己的模糊認識,要在思想上引起高度重視,絕不容許類似事件再次發生。」

吳瀟瀟的臉色很暗,走進會場到現在,她的臉色就一直沉著,頭勾得也很低,像是被什麼東西壓著。

黎江北的目光在她和陸玉臉上來回移動幾次,他在揣摩,听到這些話,她們心里會是怎樣的滋味?

李希民講完,將話筒遞給公安廳陶副廳長,陶副廳長講得不多,不過就是他這簡短的幾句話,突然就引發了會場騷亂。

陶副廳長說︰「事件發生後,廳黨組迅速做了調查,初步查實,張朝陽同學是在車子爆胎後伺機逃跑,值勤干警向他發出警告,他竟然置若罔聞。為防意外,值勤干警鳴了槍。」

「謊言」台下忽然響出一個聲音,黎江北扭過頭,就見坐在會場最後面的陸玉憤然起身,她這一聲讓沉悶著的會場震了一震。

「坐下」未等陸玉喊出第二聲,主席台正中的李希民勃然喝道。

陶副廳長帶著蔑視地掃了一眼陸玉,接著道︰「當然,值勤干警也犯了不可原諒的錯誤,目前他已被停職,接受調查。」

「你在撒謊」剛剛坐下的陸玉霍地站起,又沖會場撒了一聲野。李希民正要發話,離陸玉不遠的吳瀟瀟搶先說︰「坐下」

陸玉看了一眼吳瀟瀟,極不甘心地坐下了。

會場響起一片嗡嗡聲,有人私下交流起來,似乎對陶副廳長這番話存有不滿。

「安靜」李希民重重強調了一聲。[我搜小說網]

鑒于陸玉的意外表現,情況通報完後,李希民宣布休會。休會是假,讓個別人離開會場是真。十分鐘後,會議轉到另一間會議室接著開,遺憾的是,除校長吳瀟瀟外,長江大學其余人員一律被拒之門外,作為長江大學特邀代表,黎江北也被遺憾的告知,他可以提前回去了。

黎江北臉上露出一層無奈的苦笑,他跟怔在那兒的陸玉說︰「回去吧,站在這兒也沒用。」

陸玉畢竟還年輕,沒想到他們會來這一手。面對黎江北,她忽然有種負疚感,哽著嗓子說︰「對不起教授,是我害了您。」

「哪里,怎麼能讓你說對不起呢?」黎江北想安慰陸玉,卻又不知該安慰什麼,只好客氣地跟她笑了笑。出了教育廳大門,陸玉不甘心,紅著臉問︰「教授,您相信他們說的話?」

「不談這個,現在不談這個。」黎江北像是在躲避這個話題,又像是困在這話題里回不過神。見陸玉滿懷希望地等他答復,尷尬道︰「還是先回學校吧,回學校等消息。」

副校長攔了車,請黎江北上車,陸玉堅決不回學校,她要在這兒等校長吳瀟瀟。黎江北嘆了一聲︰「好吧,不過你千萬要記住,沖動解決不了問題。」

車子駛出教育廳,往長江大學去。黎江北一路都在恍惚,這張臉怎麼這麼熟悉啊?那眼神,執著勁,還有她突然發火的樣子,甚至受了委屈後渴求安撫的柔弱相,都像是在哪兒見過,可又真的想不起來

她到底是誰呢?黎江北心里再次畫出一個問號。

到長江大學還沒十分鐘,還沒落在椅子上,黎江北的手機就響了,是那位副校長的聲音︰「黎教授,不好了,張朝陽的父親來了,正在醫院里大喊大叫呢。」

「張興旺?」黎江北剛問出一聲,就听見電話那頭響起一個很猛的聲音︰「償命,我要讓他們償命」

果然是張興旺

黎江北合上電話,緊著又往醫院趕,路上他想,張興旺怎麼會知道消息,不是一再強調,不要讓家里人知道麼?

到了醫院,黎江北還沒來及上樓,那位五十多歲的副校長就已慌慌張張跑下樓,看到他,副校長惶恐至極地說︰「攔不住啊,黎教授,這個張……張興旺,比他兒子還血性。」

「到底怎麼回事?」

「他要搶走他的兒子,說交給我們不放心。」副校長邊說邊抹著頭上的汗。

「胡鬧」喝完這一聲,黎江北一頭鑽進了樓洞,電梯晃晃悠悠,還在十二樓,黎江北等不了,索性爬起了樓梯。氣喘吁吁爬到五樓,就听見一個熟悉的聲音︰「有本事你們把我也斃了,要不然,我會背著兒子,去北京」

黎江北心里重重響了一聲,自己判斷得果然沒錯,張興旺搶兒子,並不是交給誰不放心,他是想背上兒子去上訪

這個行為極端的人

然而,等他來到醫生值班室,從圍觀者中間擠進去,眼就傻了

張興旺的雙手分別被銬在兩張椅子上,一個年輕的警察採著他的脖子,另一個更年輕的正在琢磨著用更酷的方式讓他安靜下來。已經失去自由的張興旺只能用還能說話的嘴巴發泄自己的不滿,他的臉色血紫,頭上冒著一股熱氣,灰白襯衫已被撕破,可以想見,兩個經驗不足的警察為了制服他,費了多大勁

兩個警察是奉命到醫院值勤的,有人害怕張朝陽再次逃跑

兩只控制了張興旺自由的銬子發出明燦燦的光,張興旺叫一聲,兩只銬子就咯吱咯吱響上一聲,接著就像老虎咬人一樣,將張興旺黑瘦的手腕再往深里咬上一次。

黎江北閉了一下眼,又閉了一下,等他奮力睜大雙眼時,猛地看見,那個一直在琢磨整治辦法的警察竟然拿了一張報紙,揉成團,想塞進張興旺嘴巴

「住手」黎江北再也保持不了鎮定,一股血涌上來,差點就做出更過激的事。

「放開他」兩個小警察還在愣神,黎江北的手已指住他們鼻子。

「我讓你們放開他,听見沒有」

終于看到有人出面制止,門外的圍觀者發出一大片議論聲,又過了幾分鐘,值班醫生才帶著兩個護士,匆匆趕來。看到屋子里的場景,值班醫生的臉先綠了。

兩個小警察並不認識黎江北,他們不明白這個戴眼鏡的男人憑什麼命令他們?

黎江北又喝了一聲,其中一個怕了,想打開手銬,手拿報紙的那個不服氣,脖子一伸道︰「憑什麼?」

「就憑他是一個無辜的農民,受傷孩子的父親」

「這個人很危險,他擾亂公共秩序,還用髒口罵警察。」小警察扔了手里的報紙,擺出一副警察的樣子,目空一切說。

「我沒工夫跟你閑扯,你放不放?」黎江北嗓子里不只是火了,是血,一團血從胸口那兒升起,要噴到兩位警察臉上。

「你是誰,憑什麼要替他說話?」小警察索性擺出一副審訊犯人的架勢,不緊不慢跟黎江北斗起嘴來。見黎江北鐵青了臉,兩只拳頭緊握,像要襲擊他,小警察很有滋味地說︰「信不信,再鬧我把你也銬起來。」

就在雙方相持時,醫院院長帶著一干人,趕了過來。院長認得黎江北,曾經跟黎江北一同參加過專家民主評議行風會議,還在黎江北幾份建言書簽過名。他掃了一眼辦公室,沖牛氣十足的小警察說︰「馬上放開這位老鄉。」

小警察還在猶豫,要不要給院長這個面子?不料院長突然就發了火,沖身後的保衛科長說︰「把他帶到該去的地方去」

小警察還沒反應過來,身體便失去了自由,他大約忘了,這兒是軍區醫院。另一位警察這才慌了神,匆忙打開張興旺手上的手銬。院長沖黎江北說了聲對不起,目光一轉,盯住慌了神的警察︰「你們要為今天的行為付出代價」

一場風波總算是平息了,盡管張興旺還在耿耿于懷地理論著,但,事態畢竟還是控制了下來。可是誰也沒想到,另一幕可怕的事發生了

趁著這邊混亂,病房里沒有人留守的空,陸玉幫著張朝陽,從軍區醫院跑了出去

陸玉的魯莽行為為她後來背上記大過處分埋下了種子,後來有一天,她跟黎江北談起這件事,面帶紅潤地說,當時她是真怕,她懷疑張朝陽中槍事件被人做了手腳,有人想加害于他。

「你把他帶出去,萬一發生意外怎麼辦?」黎江北指的是另一種意外,當時張朝陽的傷勢還未得到完全控制,如果感染,後果不堪設想。

陸玉垂下頭,絞著雙手說︰「我沒想過,我只想幫他。」

黎江北沒再責備她,畢竟擔心的事沒有發生。況且,他從心底里,早已認同了這個敢作敢為的女孩子。

陸玉後來是挨了處分,但她攜男友逃走的行動,在同學中間卻傳為佳話,也為有關方面迅速查實中槍事件起到了積極作用。

據校長吳瀟瀟講,中槍事件當時已有了定論,那天黎江北他們被排擠出會場後,教育廳長李希民在接著召開的會議上講了…︰第一,張朝陽確系逃跑,警察鳴槍警告是對的,只是一時失手,子彈打中了張朝陽。第二,出于對張朝陽同學的保護,此事不爭議,不外傳,善後工作按公安方面有關規定進行。第三,長江大學要教育好另外四名同學,校長吳瀟瀟對此次學生聚眾鬧事負全部責任。

如果不是陸玉帶著張朝陽跑了,怕是中槍事件的真相,會被個別人篡改掉。當天黎江北便得知,被公安部門提前放回來的另外四名同學異口同聲改變了證詞,他們說,張朝陽不是內急,從被帶上車的那一刻,他就在尋找機會逃跑。

「謊言,他們居然逼著學生撒謊」吳瀟瀟憤憤道。

黎江北本想安慰幾句吳瀟瀟,听完這番話,好似一根魚刺卡在喉嚨里,半天發不出聲音。

一起原本清清楚楚的事件,為什麼搞得越來越復雜?

陸玉跟張朝陽失蹤的第二天,彬來書記緊急約見了黎江北。這是彬來書記到江北後,第二次單獨約見黎江北。第一次是在七個月前,彬來書記視察江北大學,專門听取了江北大學二期工程項目變動情況的匯報。當時有兩種意見,一種堅持要按原計劃上馬,已經批準立項的項目一個也不能減,而且要擴大投資,爭取新建一座全國最先進的室內體育館。另一種意見正好相反,以孔慶雲為代表的江大骨干教師堅決反對在新校區建設中搞攀比,盲目追風,特別對已經圈地準備開工的高爾夫球場和大學生電影城提出質疑,大學是培養學生的地方,不是對學生進行貴族化教育的地方。兩種意見爭論很激烈,老校長被兩種意見左右,一時也拿不定主意。彬來書記听完,沒在會上發表意見,會後他將黎江北召去,想單獨听听他的意見。

黎江北那次實事求是談了自己的看法,他認為,江北高校建設的確存在盲目投資亂投資違規投資等問題,特別是投資興建擁有四個標準場地的高爾夫球場,純屬違背國情。黎江北還向彬來書記反映一個情況,在閘北高教新村建設中,存在有違規征用土地,佔用農田等不法事實。另外,很多項目都是先動工後立項的。正是因了他的匯報,彬來書記才在後來一次會議上點名批評了曾經負責高校新村建設的馮培明。但,這件事也讓馮培明等人對黎江北有了警覺,如果不是夏聞天堅持找彬來書記,要求讓黎江北參加全國調研組,怕是這次調研,他又要被排斥在外。

彬來書記簡單詢問了一番長江大學的情況,對黎江北做出…指示︰第一,盡快幫助長江大學做好學生思想工作,保持安定團結的局面。第二,迅速找到陸玉跟張朝陽,確保張朝陽同學的治療。第三,也是最最關鍵一條,彬來書記要他務必幫助吳瀟瀟,鼓起信心來,不要被眼前的困難嚇倒。

「吳女士是歸國華僑,她父親是美籍華人中的杰出代表,著名教育學家,他來家鄉投資,幫助家鄉辦教育,我們理應以誠相待,以禮相待,可惜我們沒把工作做好。如果再讓他女兒傷心,我這個省委書記,就成了罪人。」彬來書記發自肺腑地說。

彬來書記的話,深深觸動了黎江北,回家不久,他打電話給吳瀟瀟,想請她單獨坐坐。吳瀟瀟在電話那頭沉吟片刻,道︰「黎教授,實在抱歉,我這邊亂得一塌糊涂,哪還有心情去坐?」

黎江北忙說︰「我能理解,我真是能理解。不過吳校長,兩個人在一起,總比一個人辦法多,有些事,我想跟你踫踫頭。」

吳瀟瀟淡淡地說︰「謝謝教授,我現在心好亂,張朝陽一時不回來,我一時就靜不了心。」

黎江北哦了一聲,從吳瀟瀟的語氣里,他似乎听出一種拒絕,盡管很委婉,卻仍是拒絕。

她為什麼要拒絕我的幫助?合上電話,黎江北陷入了怔思。

傍晚八點鐘,黎江北去公園散步,這是他多年養成的習慣,無論工作多忙,多辛苦,每天都要堅持去公園走一走。海濱公園離他家不遠,風景秀麗,景色宜人,兩年前金江市政府做出決定,海濱公園取消門票制,讓市民免費游覽。這是一件大好事,是金江市政府興辦的十大公益事業之一。海濱公園自此人氣大增,成了老年人散心或鍛煉身體的好去處。黎江北在那兒認識了不少新朋友,他們有些是退休工人,有些曾是機關領導,更多的,卻是普通市民。無論何種身份,大家都願意在樹蔭下、湖畔邊停下腳步,互相扯上幾句。有時談家事,談兒女,有時,也談談國事,對政府的某項決策發表一些自己的看法。黎江北很珍惜這種機會,這是真正的來自民間的聲音,老頭老太們對時政發表的看法還有意見,成了他這個委員掌握到的第一手關于社情民意的信息。去年關于擴招的提案,有一半信息就來自海濱公園。

黎江北剛到公園門口,手機響了,一看是陌生號碼,沒接。正要抬腿往里走,手機又一次叫響,這次他接了。

「黎教授,我想見你。」說話的是陸玉

黎江北一驚︰「陸玉你在哪?」

「我……我……我在金江醫院,我們沒有錢,醫院不肯接收朝陽。」

「胡鬧」黎江北心里重重說了一聲,迅速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跟陸玉道︰「你別急,我馬上趕過來。」

跟陸玉通完話,黎江北跳上一輛的士,就往金江醫院趕。路上,他將電話打給吳瀟瀟,告訴陸玉跟張朝陽找到了,就在金江醫院。吳瀟瀟顧不上說謝,也緊著往醫院奔。半小時後,兩人在金江醫院見了面,吳瀟瀟滿頭是汗,夜幕微合中,天際吐出的黑暗罩住了她半邊臉,另半邊臉雖是露在路燈微弱的光芒里,上面卻寫滿焦急。女人的焦急往往能引發男人的同情,黎江北忍不住說︰「不用那麼慌,他們不會有事的。」

4

事情處理得比較果決,未等陸玉將逃離軍區醫院後的遭遇說完,吳瀟瀟便黑下臉︰「馬上回去」

「回哪?」陸玉怯怯地望住吳瀟瀟,一副做錯事的樣子。

「還能去哪?哪兒跑出來的回哪兒」吳瀟瀟的口氣不容質疑,這個溫文爾雅的女人居然會發火,樣子還蠻可怕。陸玉大約是第一次看到吳瀟瀟發火,嚇得臉都白了,但她不想回。坐在椅子上的張朝陽替她說話︰「校長您別怪她,是我自己跑出來的。」

「夠了,張朝陽,你還嫌惹的麻煩不夠?我告訴你,你的事還沒處理,現在必須回到軍區醫院,等候調查。」

張朝陽垂下頭,不敢說話了。這個一向有主見的男生,這一刻竟變得跟孩子一樣,臉上再也沒了那份霸氣。

「還要調查啊?」陸玉嘟嚷道。

吳瀟瀟正要沖陸玉發火,黎江北插言道︰「陸玉同學,听校長的話,趕快回去。」

兩個人最終還是沒再固執,跟著兩位長輩回到了軍區醫院。一場虛驚算是過去了,不過,張朝陽的事並沒結束。

有關方面責成公安廳,立即成立專案組,對中槍事件展開調查。同時,教育廳也成立了調查小組,介入此事。出乎黎江北跟吳瀟瀟預料,後面的事進行得異常順利,幾乎沒再費什麼周折。那個開槍的警察終于承認,自己是在緊張之下拔的槍,當時只想鳴槍警告,誰知一失手,就給……

失手?黎江北還是無奈地發出了苦笑。那個警察被調離公安系統,一同執勤的另外幾名警察也受到處分。公安方面主動提出,除承擔張朝陽同學全部醫療費外,給予經濟賠償三十萬。

吳瀟瀟代表校方在處理意見書上簽了字,張朝陽不服,吳瀟瀟說︰「有這個結果就已很不錯了,如果不是省委書記親自過問這件事,怕是你擾亂社會秩序,越車逃跑的罪名一輩子都洗不掉。」

張朝陽沒再堅持自己的意見,從校長臉上,他看到這件事遠沒有結束。好在,這次他算幸運,沒被那一槍要掉命。

當天下午,長江大學召開一次全校師生大會,原本要請教育廳長李希明出席,臨開會時,秘書打來電話,說李廳長來不了,由紀委書記莊緒東參加。莊緒東匆匆趕來,跟黎江北他們簡單打過招呼,步入會場。

這是一次穩定全校師生的大會,更是一次統一思想統一行動的大會。吳瀟瀟代表長江大學董事會向全體師生通報了「5?21」非法聚眾事件的調查經過,董事會認為,這是一起嚴重的違紀違法事件,在社會上造成了極端惡劣的影響,由于個別同學不听勸阻,暗中組織與發動,秘密串聯,公然阻斷高速公路,圍攻中央領導,給長江大學蒙了羞,也使本來就舉步維艱的長江大學處境更加艱難。為嚴明校紀,端正校風,學校董事會研究決定,免去張朝陽同學學生會主席職務,鑒于該同學目前還在治療中,暫不做其它追究。對參與此次事件的其他學生會領導,分別給予紀律處分,陸玉的處分最重,記大過,而且她也被撤了職。

決定一宣布,會場嘩然,有同學尖聲噓叫起來,有的甚至要離開會場。吳瀟瀟冷冷地注視著會場,見真有同學往外走,她霍地起身,對著話筒毫不猶豫地說︰「走可以,但我把話說前面,今天凡是擅離會場的,一律按校規開除」

已經走到門口的幾位同學下意識地止住步子,在門口猶豫著。主席台上的黎江北屏住呼吸,他太了解現在的大學生了,他們未必把吳瀟瀟的話當真。黎江北心里禁不住捏了一把汗,生怕吳瀟瀟這句話震不住學生,反而讓會場出現更加難堪的局面。

一秒,兩秒,他在心里默默掐著秒表,數到六時,喜人的一幕出現了,那幾位看似很有個性的同學最終還是懾于吳瀟瀟的威力,乖乖回到了座位上。

黎江北長舒一口氣,目光無意中跟主席台正中就座的莊緒東一對,莊緒東顯得比他還緊張,他的額上已經滲出汗來。

看來,他們都低估了吳瀟瀟

吳瀟瀟復又坐下,接下來,她的口氣就不只是嚴肅了,還帶著某種特有的威嚴。黎江北這才發現,他印象中溫文爾雅的吳瀟瀟原本還有果決干練的一面,特別是講到下一步將要開展的全校師生思想大整頓,她近乎用政治家的口吻一氣講了十條,這十條,讓黎江北大受震動,就算是江北大學這樣的名校,也沒把政治思想工作抬高到如此程度

這個來自香港的女人,到底是政治家還是教育家?她為什麼要避開所有的矛盾不談,獨獨強調思想高于一切這個十分敏感的話題?

這可是一所民辦高校啊,況且,張朝陽等同學的行為,說到底還是在為學校爭取應該享有的權益。

會後,黎江北跟莊緒東有過短暫的交談,黎江北問莊緒東︰「今天這出戲,你看得明白?」

莊緒東搖頭︰「黎委員,後面的戲,怕是讓你我更加眼花繚亂。」

就在吳瀟瀟一反常態,打出一張張令黎江北越來越看不懂的牌時,省城金江,另一出戲也在悄悄上演。

還是香格里拉,八樓,貴賓包房,政協主席馮培明設宴招待下屬。這些下屬,都是馮培明在副省長位子上提攜起來的,有的跟他風雨同舟,從基層一路跟到現在,跟了幾十年,比如教育廳長李希民。有的是他在副省長位子上建立的新交,比如江北大學黨委書記楚玉良。關系便是你為官的資本,也是你實力的見證。事物不是孤立存在的,人也一樣,不能孤立地活著,世界是一張網,人又何嘗不是?

你要想在這世界上活出滋味,活出尊嚴,活出自己的世界,就必須得經營一張網,這張網友時可以團結和鞏固自己的力量,敵時可以對付和瓦解對手的力量

要想自己不孤立,就得想方設法孤立別人,這是馮培明的生存之道,為官之道。

然而,他現在受到了挑戰,這挑戰一半來自于省委高層,另一半,來自于他自己。

種種跡象表明,省委彬來書記對他有意見,這意見盡管沒明著提出來,但,馮培明能感覺到,很清晰,也很強烈。要不然,他也用不著花錢請下屬吃飯。請下屬吃飯,花的不僅僅是票子,重要的,你得拿出一種低姿態。馮培明多麼不想把姿態低下來啊,一想彬來書記那張臉,那些旁敲側擊的話,馮培明就不能不低姿態。還有,馮培明也是讓自己的事難住了,這事暫時不能跟別人提,但他必須先在外圍造勢,讓外圍先冷靜,也就是說,讓今天這一桌人都跟著低調。

有時候低調是一種策略,有時,卻是一種無奈。

馮培明說不清自己現在屬于哪種,也許兩者都有,也許,跟這兩者都沒關系,他就是想低調

下午他開了一個會,這會他原本不想參加,想派舒伯楊去听听算了,後來省委那邊打來電話,非要他參加,他只好去了。到了開會地點才發現,常委們全來了,從常委們陰沉的臉上,馮培明感覺到這會的不尋常,但他沒慌。馮培明是一個很少在場面上發慌的人,況且現在這種局面,他也不能慌。龐彬來雖然高深莫測,到江北這段時間,還看不出他有什麼新舉措,但以不變應萬變,這是真理,就算龐彬來裝了一肚子智謀,有一千條一萬條錦囊妙計,也得一步一步施展不是?施展的過程,便是別人觀察和調整的過程。馮培明相信自己會贏得時間,況且在龐彬來到江北之前,他已做好了調整準備。

人得順應天時啊天時是啥,天時便是你到了政協,別人卻還在省委或政府。你在後台,他們在前台,前台總是比後台有暴發力,前台也總是比後台有發言權。這一點,馮培明認識還是很清楚。

好在他還擁有地理。地理是啥,地理就是你是老江北,樹大根深,枝繁葉茂。龐彬來縱是虎將,也有水土不服的時候,這便是機會,抓住了,你馮培明就還能成個人物,還能在江北折騰一陣子。抓不住,這輩子,怕就難說。

不過地理這東西,靠不住,比如這一桌的人,有幾個能靠住?馮培明今天設這桌宴,還有一層目的,就是要親眼看看,這些所謂跟他風里雨里的人,關鍵時刻,能不能跟他一條心?

一條心很關鍵啊,一條心也很難一想這,馮培明心里,就不由得犯起一陣難過。

下午是情況通報會,省委金子楊同志向省上四大班子通報孔慶雲一案的查處情況。金子楊說,經過紀委調查組一個多月的艱苦偵查,孔慶雲一案已取得突破性進展,初步查明,江北大學一期工程建設中,孔慶雲借分管基建工作之便,多次向施工單位索要賄賂,受賄金額高達一千三百多萬元,另有字畫、古玩若干件。目前,紀委調查組正在全力以赴,查找巨額髒款的下落。除經濟問題外,孔慶雲還涉嫌向國際學術機構有關人員行賄,以贊助、合辦、友情支持等方式,變相拉攏學術界權威人士,為自己在學術上謀取虛名。更讓人震驚的是,身為江北省最高學府重要負責人,江北物理學科方面帶頭人,孔慶雲不顧黨紀國法,不顧組織原則,更不顧為師之道,讓和自己關系曖昧的外籍女教授為國際物理學界權威人士提供性服務,還美其名曰性自由,從而為自己當選亞太物理學會執行委員會委員撈得關鍵一票……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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