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押尊嚴的情人︰最是纏綿無盡意 【36】

作者 ︰

廢棄汽車廠。

「虎哥,您看,這是什麼?」那名嘍從蕭未央的包里搜出一個錄音筆,呈給虎哥。

虎哥只用眼角的精光掃了一眼,並不結果,嘴裂開,‘贊許’地笑道︰

「呵呵,蕭主持果然是出色的媒體工作者,走到哪,都記得帶一只錄音筆啊。」

「不,那個只是節目的錄音筆,沒有什麼的。」蕭未央的語調有些失措,她心里很清楚,現在,說什麼都已為時過晚。

而這份失措只讓虎哥的笑意凝結在了嘴角,示意那個嘍打開錄音筆。

錄音筆打開,是兩個女子的對話。

從頭听到尾,很短的一段錄音,至始至終,也只是那兩名女子的聲音。

听完,虎哥嘴角凝住的笑意才繼續漾起︰

「哈哈,蕭總,想不到,你的家事卻是很擾人心啊。」

蕭未央縱然不想這個時候,錄音被蕭默澶听到,可顯然,剛剛她的阻止是無效的。

此刻,她抬起眼楮,看得到的,僅是蕭默澶的神色莫辨,語意依舊很淡地道︰

「不過都是些小事。」

「好,蕭總還是有膽魄的,那今晚這事,我們就敲定了,你妹妹在,也算是個見證。」虎哥眼神示意一旁的嘍去取契約,一邊道,「如果蕭總對家事擺不平,我也很樂意助蕭總一臂之力的。」

錄音的最後經過蕭未央的處理,縱沒有提及到阻礙是什麼,可這句話,只讓蕭默澶再怎樣心里翻滾,表面僅能繼續佯做淡漠︰

「那就不勞虎哥了。」

淡淡說完,那紙契約已經擺到了跟前,按照道上的規矩,不僅要簽字,還要歃血。

四年了,本以為終究能告一段落,卻沒有想到,只是一場反復。

其實,他早該知道,當初,走上這條路,就不可能有全身而退的機會,可,即便如此,他都不會後悔。

因為,彼時的情況,根本容不得他有任何的遲疑,也容不下這份後悔的余地。

鋒利的小刀從指尖劃過,血很快融入酒碗中,指月復的最後一滴血,卻是代替印泥,蓋在了契約上。

「蕭總,這一趟做完,我們的合作一定會宣告結束,畢竟到那時,我也賺完我這輩子該賺的,蕭總恐怕也早是可以享兒孫滿堂之福了。」

做為塢角的大哥大,虎哥和前任的大哥一樣,是沒有娶一位妻子,也沒有任何子女的。

他早就懂得,出來道上的,沒有親情愛情的負擔,一切才能走得更遠,更穩。

因為沒有弱點的人,往往更能挾持住別人的弱點。

一如現在,一句‘兒孫滿堂’,他說得恰到好處,也恰到好處地看到,蕭默澶的神色,再是掩藏不住的黯淡。

天際烏雲翻滾,一場雷雨來得突如其來,也來得讓人措手不及……

※※※※※《總裁的前妻》※※※※※作者︰風宸雪※※※※※

瑜珈房沐浴間。

對明藍的這句話,夕雪是沉默的,只放下手里的干巾,拿起一旁的電吹風︰

「你自己吹,還是我幫你?」

「不用,吹了頭疼。」明藍推開電吹風,自己拿起干巾慢慢地繼續擦起來,「夕雪,你知道,從四年前,母親過世後,我就恨你了,這份恨,到現在,越來越明顯,而因為念念的存在,或許,默澶再不會娶我……」

這是實話,也是假話。

真和假之間,從來僅是一線之隔。

一如,善惡之間,也未必是雲泥之差。

「我說過,只要你善待念念,我四年前不會,現在同樣也不會和你爭什麼。」

「為什麼?因為,對四年前所作的懺悔,還是因為,我是你妹妹呢?」

「愛一個人,並非是一定要強迫在一起,才是幸福的,而是看到他幸福,自己也就幸福了。」若有所思地說出這句話,其實再如何想通,說這句話的時候,不可能做到沒有疼痛。

「真好听,也真大度,那麼在默澶可能因為蕭未央的挑撥,又將對我冷淡之際,你會不會幫我一把呢?」明藍笑了起來,頭發微干,頭腦愈發的清醒。

「挑撥?」

「是啊,蕭未央錄了我和她對話的片段,那些斷章取義的片段足夠讓默澶以為,我容不下你,並且,試圖對念念做出什麼傷害的事。」干脆地說出這句話,沒有任何的隱瞞。

「那你會做嗎?」

明藍搖了搖頭︰

「我說過,我不虐待孩子。」

「既然你不會做,不用旁人去幫什麼,默澶也一定能明白。只要你願意解釋,他會相信你。畢竟,你才是他在意了那麼久的人。」

明藍的目光凝定夕雪,她本來擦著頭發的手卻是緩緩停下︰

「你如果不是太傻,就是一個騙子!」

輕輕說完這句,她放下毛巾,走到夕雪的跟前︰

「可,我相信,就是你這樣一個傻傻的騙子,或許,才是能帶給他幸福的人。」

說出這句,她用力咬了咬牙齒,才能把那些悲涼壓下︰

「別說話,听我說,在我還想對你說這些話時。」

稍稍轉過臉,擦去眼角沒有辦法抑制的淚水,把那顆淚水擦去的同時,哪怕,心里開始下雨,她的聲音是能保持清晰的語調︰

「曾經,有一個女孩,她擁有漂亮的容貌,也擁有最率真的性子,老天賜給了她很多,無論是事業,還是其他,除了沒有父親之外,她一路走過去,都是平坦,並且充滿著光彩的,包括愛情——有兩個同樣優秀的男人,都先後愛上了她,而她卻分不清,多愛誰一點,迷失在最初的兩段感情中。」

縱然,明藍只用‘女孩’二字表述這個故事,可,夕雪卻是能清楚地听出,這二字代表的是誰,包括X和N又代表的是誰。

「直到,其中一個男人N的爺爺強行阻止女孩和N交往,甚至,讓N不再接听女孩的電話,女孩才被迫和另外一個男人X在一起。她以為,哪怕沒有了N,她也會過得很幸福,畢竟,可以嘗試專注地去愛上一個人。可,在即將和X訂婚前夕,她卻突然發現,這一切,原來都是另一個男人X為了得到她,用商場的手段迫使N的爺爺所做的拆散。源于,N早被爺爺用陪同看病的借口帶出國,禁閉在了墨爾本的宅邸中,除非他忘記女孩,否則,爺爺不會讓他回國,因為涉及集團的利益受損,況且爺爺也認為,女孩配不上N。直到報紙媒體刊登了女孩訂婚的消息,N才第一次違背爺爺的意志,潛逃出宅邸,秘密回國,請求女孩原諒時,女孩方知道了整件事背後的謀算。女孩很傷心,她開始覺得,X對她的這份感情是不純粹的,只像一個貨物一樣,不由自主地成為了交易的籌碼。于是,在X和女孩訂婚的前一晚,女孩決定報復X,就在那一晚,不告而別,連一點音訊都不給X留下,僅發了條信息和所在的電台告了假。」

夕雪清楚地知道,當訂婚的消息傳遍了媒體,並大肆宣傳時,女孩的報復出走,對那個男人X,會造成多大的傷害,又要用多少心力,才能擦干淨媒體的後續報道。

為了女孩,也為了他自己,都必須要擦干淨。

所以,從網上,搜不出彼時周雨棉更多的資料。

而這種傷害,愛得越深,傷得便越多。

也難怪,蕭默澶起初會讓保鏢跟著她。

每個人的習慣,都是因為一些事所形成的。

蕭默澶,哪怕在商場如神祗一樣存在,去除那些光環,終究,他也是個凡夫俗子啊。

「是不是很任性?這就是被寵溺出來的任性。也是瞧不清自己的心時,所發生的錯誤抉擇。任性逃離的女孩,找到了先前的另一個男人N,告訴他,其實,她愛的是他。然後,自以為是地瞞著所有人和他在Macau度過了半年多快樂的日子,在那個日子里,她改變了自己很多習慣,也以為自由追逐的幸福,才是她想要的幸福。可,同樣在這半年內,她卻越來越覺到失落,這種失落,是這種所謂自由追逐的幸福,都沒有辦法填滿。于是,她用回電台作為借口,離開了Macau,也離開了N。」

人有時候擁有太多,就會不知足,就會在比較中患得患失,到頭來,失去,是唯一的結果。

明藍的聲音漸漸輕了下去︰

「回歸電台,正好是電台的台慶,那一晚,卻發生了大火,那場大火,幾乎燒毀了女孩一切賴以驕傲的資本,也燒去了一切可能的憧憬……」

那場大火,燒去的又何嘗是一切憧憬的,其實,還有的,是她失火前的部分記憶。

這些記憶,直到今天,才慢慢從碎屑狀歸攏。

「女孩的母親救了女孩,也給了女孩一次重生的機會。離開了那座帶著傷痛的城市。」

如果,彼時不是母親,恐怕,她根本逃不出去,在大火發生後的十分鐘內,是先前在手機里和她發生爭執的母親,趕到火場,第一時間把她解決了出來,並耗盡積蓄,給了她最好的整容。

可是,三年後,她的容貌即便不再可憎,當她的心境開始慢慢平和,想忘記過去,從新開始時,得到的卻是母親已是肺癌晚期的噩耗。

而,在得悉父親死亡的消息時,母親不論如何,都要回到滬城,她為了給母親攢醫療費用,才不得不去那種地方做服務員,也注定,這段孽緣的再次避無可避。

彼時,從雲端跌落到谷底的自卑,是好的,只是其後受了唆使,去存了不該有的念頭,才是錯的。

武斷的僅從片面斷定,他不幸福,而唯有她才能給他幸福,終于使得,自釀了這杯四年的苦酒。

其實,四年前的那一晚,她就該觸模得到他的心,只是,夕雪的離開,讓她繼續得意自欺欺人,試圖挽回地過了這四年。

這杯苦酒的飲下,也足足縈繞了四年,澀苦到心扉,卻也唯有自己去承受。

「而由于女孩的母親曾設計了女孩的父親,所以被女孩的父親所厭惡,這麼多年來,母親也從不在女孩的跟前提到過女孩的父親,但,在女孩的父親去世後,罹患絕癥的母親卻還是想回到曾經和他擁有共同回憶的城市,並且,在他的陵墓旁,買了自己的墓地。可,再次回到那座城市的女孩卻受人唆使,加上她的自以為是,認為僅有她才能讓X幸福,于是,介入了X看似不幸福的婚姻中,最終呢,除了拆散X的婚姻,讓X在四年內用緋聞來逃避之外,也讓以往關于甜蜜的誓言,只成為一場悲劇的見證。」

迅速說完這句,明藍深深吸進一口氣,她的眼淚只墜落了一顆,剩下的,便是凝結在了眼角。

「你說,這個女孩是不是很可悲,擁有的時候不珍惜,等到失去,又試圖再去擁有,最後,自己不幸福,又連累了別人,甚至,還將自己的不幸福,將母親因為她的不自愛活活氣死,賴到了別人的頭上,這樣的女孩,真的太無恥,也太可笑了。」

要說出這句話,真的得費很大的力氣,費力地說完,她將牙齒緊緊咬住嘴唇,直到唇邊滲出血來。

夕雪取出一方潔白的手帕,輕柔地拭去明藍唇邊的鮮血。

听完這番話,她的心緒是波瀾起伏的,可,再如何波瀾,語音仍是平和︰

「那個女孩是有點可惡,也有點任性,只是,如果說得清是非,那就不是感情了。而如果不是那個人沒有堅持住,輕易地在外界壓力下,選擇了所謂的放棄來成全,那這個女孩,或許她的悲劇,也不會持續這四年。說到底,都是對自己不自信,也都是對感情看不透,甚至于,怕去看透的緣故。」

那個人,真是蠢傻得可以。

而那個人,就是她自己。

直到現在,才真正敢去看明白,敢去相信的自己。

明藍順著夕雪的這句話,松開自己咬緊的嘴唇,將左手伸到夕雪的跟前,中指上,是一枚偌大的紅色鑽戒在熠熠生輝。

「看,漂亮嗎?這是曾經,X送給女孩的誓言,女孩在時過境遷後,還愚蠢地用這句誓言,逼他兌現承諾,讓他娶她。不過,幸好,女孩沒有愚蠢到頭,僅是讓他把戒指戴到她的中指上。」

明藍自嘲地笑著,伸出手,將那枚戒指從中指上取下。

真的是時過境遷了,原本,這枚戒指是契合她的指環,可如今,卻是大了些許,很容易地就把這枚戒指取了下來。

「夕雪,你其實比女孩更愚蠢,愚蠢到,連那個女孩心里都很不屑你,如果你稍微聰明那麼一點點,或許,她在四年前,會認為,你配得上X。可你那麼蠢,X素來喜歡聰明的女人,所以,女孩怎麼都不能相信這個事實,然而事實確實是,X的眼光變差了,喜歡上了又蠢又傻的女人,還為了這個女人,哪怕女孩用短信承認自己的身份後,都不去見女孩。只可惜,那個時候的女孩,仍不願意選擇相信。」

帶著貶損的揶揄說出這句,其實,誰才是又愚蠢,又不敢正視愚蠢,偏是要把出生日子,都因此改掉的人呢?

自嘲的笑意更加燦爛起來︰

「所以,就如你剛才說的,你這個又蠢又傻的女人,別再用成全,去成全一場悲劇了。孩子需要父母雙方的關愛,才能更快樂地成長,不管X是怎樣的人,有一點是不會變的,他重視親情勝過所有,被他愛上的女人,也確實會成為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他唯一不能忍受的,就是背叛,除了這點以外,他幾乎沒有任何讓女人不能接受的缺點。」

「明藍——」

「別用憐憫的眼光看我,我沒被高溫熱昏頭,相反,正是那些高溫,讓我本來冰冷的心,漸漸有了些溫度。否則,這四年來,它都快凍成不可理喻的石頭了。」

明藍說完這句,起身,走近夕雪,近到她的手,輕柔地撫上夕雪的臉頰,指尖的溫度,是溫暖的︰

「小心蕭未央……好好照顧念念……」

低低地說出這句,再多的話,她不能說。

因為說了,未必對眼前的女子是好的,相反,或許會更加連累她。

一如,有些其他什麼,她也沒有說。

不說,才好。

話語落,她放開撫著夕雪的臉,只把那枚戒指握起,朝門外走去。

「明藍!」

「放心,我不會做傻事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呵呵。答應我,不要再愚蠢下去了,不然,你真的配不上X,如果讓我知道,你還是做了愚蠢的事,我不會原諒你!會更加恨你!不過,看起來是你愚蠢,或許僅是,你用愚蠢來掩飾那些所謂的成全吧。所以,我真的很恨你,如果,你當初稍微掙一下,可能,我就不用痛苦了四年,還是對不起地下的母親……」

她最後說完這句話,轉身,朝外走出去的時候,眼角凝結的淚珠,終于,又落了下來。

她一定要離開了,不然,她怕情緒會沒有辦法控制,不管如何,她始終還想保持著一些姿態,不想狼狽地嚎啕大哭。

也在這時,她听到夕雪在身後輕輕說︰

「那個愚蠢的人,作為女孩的姐姐,不管任何時候,都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幸福,這就是她最想要的,即便,全世界的人都認為她愚不可及,可,只要看到自己的妹妹幸福,又有什麼是不能放下的呢?畢竟,血濃于水……」

真是討厭啊,越是愚蠢的人,越會說這種沒有價值,沒有營養,只矯情得讓人心堵的話。

在越來越多的眼淚落下之前,明藍徑直朝外面走去。

本來,還想為夕雪再多做件事,但,卻是事與願違的。

夕雪獨自一人坐在沐浴間中,她沒有去追明藍。

因為,清楚,她倉促離開,是為了保持最後的姿態。

就這麼坐著,過了二十多分鐘,忽然覺得,心口很難受,許是在這封閉的環境坐久了。

現在,明藍該離開很遠了,她也該回去了。

起身的時候,看到一旁有一只手機,而這個手機,顯然是明藍的,這個女孩始終是太粗心了。

而她雖然不方便直接去明藍住的那個樓層,交給酒店侍應生總是可以的。

從瑜珈房上去,到一層,經過偌大的園林花園,就是前台的所在。

此時,又開始下了雷雨,因為接近夜半,沿途,看不到侍應生,她也不想去費事借傘,只用手遮住頭,快速朝前台奔去。

也在這時,她的目光,忽然看到,前面的鵝卵石道路旁,有什麼東西在一閃一閃,只稍停下步子,卻發現,正是彼時,明藍手上取下的那枚戒指。

撿起那枚戒指,心下驀地有些不安。

她下意識越過一旁的勒杜鵑,能看到,不遠處,是一個偌大的泳池,在雷雨交加的此刻,泳池上,竟是有一個紅彤彤的影子。

心口越來越悶,腳步愈快地朝泳池走去,也在這時,一束強光照得她眼楮一片白茫,在這片白茫中,她听到,是巡邏保全人員的聲音︰

「誰在那?」

下意識用手遮了下眼楮,越過強光,那池塘上漂浮的紅色影子愈漸清晰。

那烏黑的卷發沒有生氣地漂浮開來,不用去看清卷發下的臉,她只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喉口想發出什麼聲音,卻是一句都說不出來。

耳邊嗡嗡作響,能听到保全人員用對講機的緊急對話︰

「花園北區泳池發生客人溺水,速喊救援車。」

保全人員跳入水的聲音緊跟著跳入水的聲音傳來,她的手瑟瑟發抖得,幾乎快要握不住任何東西。

明藍的衣裙正是紅色的。

明藍?

明藍!

明藍……

※※※※※《總裁的前妻》※※※※※作者︰風宸雪※※※※※

夕雪被警察帶往警局調查,源于當晚,明藍最後撥打的電話是給她的,也有酒店門衛證實,看到夕雪以拜訪客人明藍的名義去往酒店負一層的瑜伽會所。

其後,在明藍落水的地方,有保全人員證實,在事故發生現場,第一時間發現的是形跡可疑的夕雪,他喊了一聲,夕雪才停住步子,接著,他跳下水救人,其他的保全人員也在接到對講機傳喚後,速度趕了過來,使得夕雪沒有離開。

雖然調取了當晚的錄像,但,負一層的瑜伽會所到花園北區那一塊內的錄像資料卻不能提供任何證據。源于酒店的設施雖然是準六星,可,酒店佔地太大,須節省必要的人成本。在這類不是重要路段中,確是鮮少放攝像頭的,唯一的一部攝像頭,由于放的角度問題,並沒有拍到明藍和夕雪。

北區的泳池上,本來是有三個攝像頭,但其中倆個已經老化不再運作,僅存的一個,也由于前幾天雷雨導致線路故障,至今沒有修復,加上,客人大部分喜歡的是臨海的南區泳池,所以,這個泳池本身蓄水很少,也就不存在任何安全隱患,更使得酒店管理方對此是疏忽的。

正因此,從側面反映出,明藍的溺水,顯然並不是意外,而是人為。

于是,即便沒有直接的證據,夕雪還是成為了嫌疑對象,被警方當場帶走。

只是,這次的拘留沒有持續很長時間,夕雪便被獲準保釋,因為有人作證,案發的時候,曾和夕雪待在一起。

作證的人,無論身份地位,都使得這場供詞是可信的,畢竟,若是假口供,妨礙司法公正,量刑同樣是重的,對于這樣有身份地位的人,顯然不會知法犯法,將自己扯進是非中。

至于,當晚,證人和夕雪談了些什麼,證人的律師卻是拒絕做過詳細的交代,聯系起四年前那場轟轟烈烈的緋聞,其實,總讓人不難有所聯想。

而夕雪看到作證的人時,並沒有十分驚訝,是皇甫奕。

又是他,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伸出了援手。

除了最初的不堪回憶,其實,這個男人,為她做的已經夠多,多到,她最怕去面對的,就是他。

因為那該死的虧欠,她沒有辦法去還的虧欠。

走出警局的時候,天氣是明媚的,他開了車來,示意她上車。

她渾渾噩噩的,他的手想去拉她的手,但,他的手,沒有踫到她的手上,僅是聲音很低地說︰

「上車吧,我送你去醫院。」

醫院?

從被帶進警局到現在,夕雪一直是處在渾噩的狀態,因為明藍。

而警方卻不會告訴她過多明藍的情況,只一再讓她交代當晚和明藍約見的內容。

那些交談的內容,卻並非是都能說出去的。所以,她的交代顯得十分斷續,因為避重就輕,僅能說,她和明藍因為念念的問題,才約在了瑜伽會所。

現在,听到醫院,她渾噩的思緒有些許的回轉——

「是,明藍說不定還有救。所以,你是否有罪,等她醒來,再做判斷都不遲。」

「可,如果真是我因為嫉妒,推她下的水,你做的,就是假口供。」夕雪的嘴唇囁嚅,終是說出這句話。

呵呵,只這句話,更讓他確定了不是夕雪。

那麼淺的水,根本不可能推下去,會造成溺水,只有可能是按住明藍,導致的所謂溺水。

可惜,暴雨沖刷了痕跡,使得現場找不到任何線索。

「那正好,一起坐牢,牢里,你慢慢還我那七天。多好。」

又是七天。

還有那條命,是不是?

「我沒有利用孩子做任何報復……」在這一刻,她終是低低地說出這句話。

這句話,是兩次想說,兩次都沒能說出的話。

而這一次,皇甫奕沒有說任何話,僅是他握住方向盤的手很緊很緊,緊到手背上能看到隱約的青筋爆出。

隨著汽車的發動,他略略打了一個方向盤,車子終是朝濱海醫院馳去。

這時,在他們後面,駛來一部邁巴赫,王律師匆匆下車,走進警局,沒多久便出來,撥通了手機,似是在回稟什麼事。

驕陽似火,在海城最炎熱的季節中,有些什麼,終究被太陽炙烤得發出‘  ’的難耐聲。

明藍因為溺水時間過長,大腦缺氧過度,導致陷入一種深度昏迷的狀態,目前只能靠依賴呼吸機進行呼吸,整個人等于完全失去了知覺。

可,偏偏有人不願意相信,她沒有一絲知覺。

醫學也曾經證明,有些病例會存在一些知覺,于是,在得到護士的允可,走進VIP病房時,能听到里面傳來男子的聲音。

「雨棉……」

很輕很柔的聲音,竟是百里楠。

隨著護士推開隔離門,一名男子坐在輪椅上,不是百里楠,是誰呢?

只是,他卻是坐在了輪椅上。

听到隔離門推開的聲音,百里楠微微側過身,他的眼底,有些許的晶瑩閃過,只是一瞬,便不覓蹤跡。

「阿楠。」

皇甫奕走到他跟前,百里楠的唇角微微上揚︰

「謝謝通知我。」

皇甫奕抱了抱他的肩,百里楠的目光移向夕雪︰

「別那樣看著我,我的腿正在做康復治療,很快就能恢復,不要以為,我為了你,成了瘸子。」

「謝謝。」除了這倆個字,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在某些時刻,無論語言,或者行動,都是蒼白無力的。

「我也該謝謝你,為了恆達財團,明知道不該去做,還是做了那不理智的操盤。」

「……」他竟是知道了?

「別以為我真的只會縱情聲色,什麼都不分。」百里楠依舊是灑月兌的微笑,只是,這抹微笑,因為眼前躺在病床上的女子,顯得有些許澀苦。

「阿楠,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除了這些寬慰的話,或許,再說其他什麼,都是多余的。

她也想讓自己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明藍,會好的!

「我想在這多陪她一會,可以嗎?」

「為什麼不可以?」皇甫奕听得出來,百里楠的話里意有所指,只是,在這樣的時刻,或許,讓百里楠陪著明藍,會比任何人都要好。

夕雪看著病床上靠著呼吸機維持著生命的女子,在數個小時之前,對她說出那番話,解開芥蒂的女子,現在,就躺在那,毫無生氣。

心,好像被一雙手緊緊的揪住,不僅呼吸難耐,更是疼痛得厲害。

只是,哭不出來。僅能那樣難耐的疼著。

而百里楠回身,繼續手輕柔地覆上女子的手背,語音輕柔︰

「沒想到,是以這樣的方式來陪你,你以前總說我懦弱,總是听老爺子的話,但現在,我可是頂撞了老爺子,一意孤行地來了這。雨棉,你听得到的,對不對?」

「你聞到了嗎?你曾經說,木棉花雖然顏色好看,卻是沒有多少的香味,而且花型也很單調,你最喜歡的是渥丹,那樣燦爛的顏色,奔放的香味,才是你喜歡的。以後,我每天都會在你病床旁便邊插上最新鮮的渥丹,一直到你醒來。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定要盡快醒來,好嗎?你欠了我很多約定,這一次,我們就約定,你會在冬天之前醒來,如果你再失約,我——我還是會陪著你……」

夕雪站在百里楠的身後,听得到百里楠低低緩緩地說出這些話。

百里楠應該才趕到不久,他的襯衫後背上甚至汗意都還能看得清楚,這對以往,注重外表的他來說,真的很不一樣。

而,此刻,病房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接著,是憤憤的老邁聲音︰

「人呢?」

是百里霆。

皇甫奕的面容嚴峻起來,他率先走出病房,攔到了百里霆的跟前︰

「爺爺。」

百里霆握著拐杖,他的手在瑟瑟的發抖,顯見十分的慍怒。

「讓開,阿奕。」

想不到,那個明藍竟然就是昔日的周雨棉,在驚聞這樣的消息時,也是他的孫子徹底違背他意思的時分。

這麼多年,原以為能讓百里楠放下,實際,卻竟是孽緣的延續。

不過,從他看到皇甫奕身後那個女人的時候,他就該知道,百里楠仍舊是念念不忘的。

那個女人現在站在那,接著,越過皇甫奕,走到他跟前︰

「很冒昧的問一句,我不知道,為什麼您從一開始,就反對百里楠和周雨棉交往,是因為門第的關系,還是因為對周雨棉存在偏見呢?或者,因為商場上的一些利益驅使呢?」

「你沒資格問我這句話。現在,你們也沒資格阻擋我進去!」百里霆犀利地說道。

「您是百里楠的爺爺,如果里面躺的是百里楠,那麼,確實我沒有資格站在這里阻擋您。可,里面,現在躺著的是周雨棉,她是我妹妹,所以,我有資格不讓您進去。至于百里楠為什麼在里面,想必你比我更清楚。當初,百里楠的腿為什麼受傷,我可以告訴您,是因為我的緣故,而我只是周雨棉的姐姐,都讓百里楠這樣的奮不顧身,假如,周雨棉真的有些什麼,您認為,百里楠會有多痛苦呢?」

夕雪靜靜地說完這句,走近百里霆︰

「不管是門第,還是曾經的周雨棉,因為連累到恆達財團,讓您反感,可現在,您能看到,百里楠對她的念念不忘,而現在的她,已是病危狀態,作為她的姐姐,算我懇求您,不管我妹妹昔日做錯了多少,或者,您有多麼反感百里楠和她在一起,現在,請給他們一點時間,或許,因為您的這份施舍,我妹妹還有醒過來的希望。百里楠也有重新走出來的希望。只要人活著,一切都可能從頭來過,但,若是死了,有些什麼就會越陷越深,再無法解月兌。這個道理,作為長輩的您,比我們這些做晚輩的都該清楚,不是嗎?」

說完,夕雪在百里霆的跟前,深深地鞠下一躬︰

「拜托您了。」

也順著這番話,百里霆哪怕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他握緊拐杖的手,同樣顫抖得厲害。

終究,沒有再往前走一步。

也在這時,病房外的走廊上,走來蕭默澶。

可他僅是站在那,看著眼前的一切,卻並沒有走近病房,最終,在片刻之後,黯淡的轉身,朝樓下走去。

夕雪抬起臉的瞬間,恰看到蕭默澶的背影,在這一瞬,這背影不復昔日的意氣風發,有的,只是淡淡的落寞。

她下意識地跟上前去,可,腳步在這一刻,卻是猶豫的。

而蕭默澶很快走到醫院外,坐進他的專車。

縱然,沒有拿那封信,可彼時,那封壓在他書房鎮紙下的信,內容卻是歷歷在目的。

很簡單的幾句話,是她唯一沒有變過的筆跡︰

「一輩子太短,或許,我們不該再將錯就錯,能給你幸福的人,始終是她。對不起,原諒這一次,我又要不告而別,但,上一次,是因為報復,這一次,是為了愛。」

看上去,是場訣別的信。

但,他清楚地知道,明藍溺水在游泳池里,絕非是自殺。

這一輩子,明藍、周雨棉,確是他最初愛得很深的女子,因為愛得深,所以傷得更深。

乃至于,發生那場大火後,強制自己去忘記,結果都忘不了。

但,所幸,彼時,還有工作能麻痹他的神經。

直到,夕雪的出現,那張一模一樣的臉,帶給他的究竟是沉淪,抑或是救贖?

只是,在失去夕雪時,他竟是連工作都無法麻痹自己的神經。

他的心,每每想起,就是缺了一塊的疼痛。

久了,心不再疼,卻仿似,是不存在了。

花草無心,還能活。

人若無心,又該怎麼活呢?

即便活,都是苟延殘喘,無情無愛。

外人看起來,他換女人如換衣服,事業感情雙得意,實際呢?

只有他看上去過得比以前更好,那個傻女人,或許才能沒有內疚地去擁有她想要的幸福。

更源于,那過去的四年,他一路走來,都是岌岌可危,一個不慎,就滿盤皆覆,玉石俱焚。

所以,放手,是唯一的抉擇。

所以,能做的,只是這些——而他做不到扮演專情的假象。

也在他清楚地知道,明藍和她的關系時,更做不到,去接受看似悔悟的明藍。

這些,也或許是種了斷。

但,那枚蘊含著他彼時承諾的戒指,終究讓這一切變得超出了他的謀劃。

其實,之于感情,真的要不得任何謀劃,

彼時,他的錯,就錯在了,自以為能夠把一切都謀算進去。

臨到頭,謀算到了情,也徹底失了自己的心。

可,有的人,卻依然不知悔改,自以為,能謀算進一切……

作者題外話︰很快會大結局,但不是現在,這本文的結局,我不會倉促收尾,會把所有交代清楚,情節結束在溫情章節中,這,是承諾過自己,也承諾過某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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