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押尊嚴的情人︰最是纏綿無盡意 【26】

作者 ︰

綿園。

夕雪坐在臥室,今天的綿園比往日更要安靜,由于惠妍去醫院陪朱婷,使得,白天大部分時間,她一個人待在家里。

被免去了職務,待在綿園,心底是空落落的。

只是,她確實是失誤了。

從成為操盤手到現在,她幾乎沒有失誤過,這一次,是第一次。

也是這一次的失誤,她終究沒能幫到百里楠。

心口很堵,很難受。

旁邊有手機鈴聲響起,她知道,蕭默澶今天回到了滬城,可因為她的失誤,蕭默澶卻是一回來即將面對董事會的苛責,所以,這個電話應該不是他的。

這個男人,會為她擋下一切,只是,這些擋下,必帶著辛勞的意味。

拿起手機,號碼顯示竟是以前私募的合伙人打來。

他很少打電話給她,今天是例外。

「C,好久沒聯系。」

接通電話,對方的聲音傳來,很優雅的男子聲音,或許,他的人也如同聲音一樣優雅。

他的代號是V,一如她的代號是C,在整個資本市場,他締造了比她更為厲害的傳說,而她的出類拔萃,也使得,她成為了他這一任的合伙人。

只是,即便是合伙人,她沒有見過他,對資本市場的所有人來說,都只知道一個代號,卻沒有見過真人。

「你好,V。」

這個電話接通,對于夕雪來說,心底,終究有些什麼清晰起來。

果然——

「我很遺憾地看到,你還是不夠理智,感情用事,導致了這次的失誤。」

「四天前,介入恆達股票的是你?」她直接問出這句,V沒有否認。

而這一次的介入,顯然並非是僅僅為了錢。

源于,自一年前開始,V就基本不會再操盤,在她和他合伙的時候,所有的盤都是由她來操控。

即便在她離開後,V的搭檔應該會再補上一位,可這一次,他竟是親自出手了。

單純錢的誘惑,已不可能讓V出手,那,究竟是什麼原因呢?

她不知道。

「你說得對,我太感情用事了。哪怕不是你,恐怕這次的操盤,我也很難應付其他操盤手的介入。」夕雪唏噓地復說出這句話。

如果不是他,或許,她不會輸得這麼快。

可,贏的話,卻也是不易的。

因為,要不得的弱點存在——感情勝于主觀的理智,明知道不可為,偏去為之。

「是,當一個操盤手不是以利益為先,反是依靠感情行事,那麼,出發點就決定了她操盤的勝算。」

「可,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堅持的東西。」

「C,你有敏銳的資本市場嗅覺,其實,撇開感情因素,你能做得更成功,不妨考慮回來幫我,畢竟,蕭氏實業未必適合你。」

「謝謝,但現在,我的身份首先是他的夫人,其次,或許才是一個不稱職的操盤手。」

「雖然你並不是因為他的身份背景嫁給他的女人,但你有沒有想過,其他人回怎麼看?包括這次操盤失敗,蕭氏實業那些愚昧的董事會怎麼看?」

「我不在意別人的看法,我只在意他的,而我相信,他會理解我,支持我的決定。」

「但願你不會後悔,如果後悔,或者是需要幫助,可以隨時來找我,畢竟,我們曾是最好的合作伙伴。」

「V,謝謝。」

收了線,這一次,她是敗在了V的手下,她敗得心服口服,只是,方才說出那些話,心底,是否也坦然呢?

望了眼窗外,陽光明媚,可現在的她,卻有些昏昏欲睡,或許,不用去想什麼,僅蒙頭大睡也是種幸福吧。

況且,昨天從游樂園到現在,她的老胃病又好像發了,又不想驚動家庭醫生,干脆躺到床上,和衣睡了起來。

蕭默澶結束一天內兩場董事會,回到綿園時,看到的,是依然熟睡的夕雪。

她睡得很熟,蜷縮在那,旁邊,還留著一大半的位置,哪怕他不在綿園,卻還是留著他的位置。

他走到床邊,並沒有去洗手間洗漱,因為,他知道,她其實很容易驚醒,哪怕,他睡到床上,有時候,都會把她驚醒。

可,這一次,即便,他僅走到床旁,沒發出過多的聲音,床上的人卻是動了一動,接著,她打開床頭燈,柔和的床頭燈下,她起身,目光竟是不敢瞧向他。

「我吵醒你了?」他的聲音依舊是溫和的。

「沒——」她的聲音低低的傳來,很是黯淡。

他走到她的那一側,坐下,修長的指尖抬起她的下巴︰

「照顧朱婷很累吧,瞧你都瘦了。」

「默澶——」他越是岔開話題,她越是內疚。

她被董事會罷免所有職務,蕭默澶應該早已知道,包括,今天一早抵達滬城後,他到現在才回來,無疑是董事會逼他給一個交代,他疲于處理,方耽擱到現在吧。

畢竟,恁誰看上去,都像是她私通恆達,而導致蕭氏實業蒙受損失。

縱然,她是蕭默澶的夫人,可,丈夫有錢,不代表夫人不會存私心,源于豪門婚姻雖讓人羨慕,也是最不靠譜的,離婚比比皆是,所以,她若要利用現在之便,存個小金庫,也是完全可能的。更何況,曾經的她確實曾為百里楠打過工,有著月兌不開的嫌疑。

這些,不用V提醒,她都清楚。

蕭默澶,同樣清楚。

可,她還清楚,蕭默澶是相信她的,因為這份信任,才讓她此刻,很是難耐。

「一切有我,在家好好歇一段時間,這樣,我也不會有太大的壓力。」他輕柔的摩挲她的小臉,意識到這句話可能有歧義,忙加了一句,「我是說,夫人太優秀,做丈夫的會有壓力。」

「默澶,對不起,可,這次的操盤失敗,確實是我的過錯,我會給董事們一個交代和道歉,並且,會盡快彌補這次造成的損失。」說著這句話,她的眼淚忽然墜落了下來。

一顆,兩顆,猶如珍珠一樣,墜落在他輕撫她的手心。

她不是喜歡哭的女子,但在他跟前,卻是流了太多的淚。

或許,此刻,他如果指責她,反是能讓她釋懷,而他的溫柔,只讓她將自己的脆弱一面展現出來。

他的手輕輕地替她擦拭眼角︰

「不要一直提彌補,否則,我又該怎麼彌補,自結婚後,都沒好好陪你的失職呢?」

她緊緊咬緊牙關,只有這樣,那些眼淚,好像才能被她咬得倒咽回去。

其實,真的不該在他眼前落淚,男人,不會喜歡女人的眼淚,雖然,那是女人的利器。

尤其,他對她那麼好,她更不該哭了。

「董事會那邊,我會代你做出解釋,另外,不出意外,凌雲這塊地皮,蕭氏實業會繼續和恆達財團合作,但,這是董事會能做的最大讓步。」

他徐徐說出這句話,這句話,是出乎她意料的。

抬起眼楮,淚眼婆娑的眼底,能看到的,是他的確定。

「默澶——」

「我不希望我的夫人再去感覺欠任何男人什麼,要欠也只能是欠我的。」俯低身,他覆上她的唇,她的唇上有著咸咸淚水味道,只是,在這一刻,他偏是要將這絲咸味,演繹成甜蜜。

她的手環緊他,這一刻,哪怕,以吻緘去言辭,都是好的……

※※※※※《一夕纏綿》※※※※※作者︰風宸雪※※※※※

翌日佔據新聞頭條的,自然是,皇甫集團董事會最終決策,凌雲地皮單個項目,依然會和恆達財團合作。

這一則,可算是連日,陰霾不斷關于恆達財團負面新聞中,唯一一則利好的消息。

這則利好消息,使得在次日,恆達財團的跌停板在集合競價被打開,但,由于市場恐慌氣氛依舊,仍是在綠盤區域徘徊。

不過,這些,比之前幾天來說,終究是好多了。

明藍的手撫過報紙,也僅有晚上,在醫院時,她能安安靜靜在醫院的走廊內讀完當天的報紙。

恆達財團沒事就好。

縱然,未必一定是她的原因,讓蕭默澶介入了皇甫集團的董事會,使得當日的情形反轉,可,至少是改變了,不是嗎?

「明小姐,楠少請你過去一趟。」百里楠的助理此時恭敬地出現在她跟前,請到。

「不好意思,我還要照顧我母親用藥,今天就不過去了。」

現在,竟會下意識開始躲避百里楠。

如果,一定要有個抉擇,她寧願當初不進電台,做主持。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時間也不會倒流。

下意識要往病房走去,卻在這時,帶著疲憊的男子聲音在她身後傳來︰

「雨棉……」

簡單的兩個字,只讓她的步子停滯在原地,再踏不出去。

是百里楠。

她沒有想到,她不去,他卻是來了。

坐在輪椅上的他,在這一刻,摒退了推他來的護士,只一個人,在距離她不算遠的位置。

走廊很靜。

接近十點的時候,醫院的家屬大部分都回去了。

而,這一處病房,也是走廊的盡頭,離最近的其他病房都隔著一段距離。

所以,沒有太多的閑雜聲音,安靜到,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呼吸聲。

「楠——」她轉身,應上他的這句,也算是應上早前的那句話,「我是明藍。」

是的,她現在只是明藍,而不再是周雨棉。

周雨棉,已經被那火海吞噬,不復存在了。

「無論是誰都好,你這一次,其實還是為了我,才去的蕭氏,而並不是,你要選擇他……」

這一句話,她听得懂語意背後的酸澀,可是,這一次,她不要再糾纏了。

糾纏下去,只會是當年的重演。

她不要。

「不是。」她回身,「我說不是。你清楚了嗎?我沒有理由放棄這麼好的機會,不是嗎?」

「機會?拆散別人家庭的機會?當年,他沒有妻子,你的選擇,頂多傷到的是我,可現在不同了,他娶了妻子,你的選擇,將會傷到更多的人。」

明藍沒有說話,這句話,她沒有辦法回答。

即便,她知道,她會傷到的,是夕雪。

而她,卻是不願意去傷害到那名女子。

可,有些事,並不是她不願意,就不會發生。

一如,她的矛盾、糾結,終是注定,會有人受傷。

只是,受傷,總比彼此不幸福的過下去要好。

是的,如果蕭默澶不幸福呢?

如果夕雪給不了他要的幸福,他只是把夕雪當成是她的影子呢?

是否,還有繼續的必要?

在揚城,蕭默澶的回避,明顯正說明了什麼。

「明藍,當年的那場大火,為什麼還不能讓你看清他呢?」

當年那場大火?

她不相信是他做的。

人這一輩子,總要相信一些什麼,臨到現在,她願意選擇相信那個男子對她的感情,畢竟,連容貌酷似她的女人,他都願意去珍惜。

「你和夕雪是朋友吧?」明藍轉身,唇輕啟,說出這一句,「既然是朋友,那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的這番話,是為了夕雪的幸福,對我說的呢?但是,楠,夕雪或許在這場婚姻里,也並不幸福,你其實也清楚,他對夕雪有的,或許只是和你一樣的對替身的感情……」

百里楠不再說話,有些人對某些事會很偏執,這些偏執往往是悲劇的起源。

現在的他,哪怕隔了這些年,都是一個悲劇。

也不能阻止任何事。

包括,阻止夕雪嫁給蕭默澶。

也包括阻止她的介入。

空曠的走廊內,能听到百里楠深深地嘆出一口氣,接著,有護士走來的聲音,百里楠的輪椅終是離她越來越遠,她的手捂住自己的臉,但,這一次,卻不會有眼淚落下。

放下手,恢復冷靜的神色時,她才想到,剛剛那番話會不會被母親听到,縱使說得很清楚,可總歸是有這方面的顧慮。

推開虛掩的病房門,母親只安靜地背向她,睡在那,並沒有被驚醒。

以往,服完藥,到十點她離開前,母親大部分的時間,也都是睡著的,所以,這一次,應該同樣不例外。

母親沒有听到,就好。

她輕輕拿了包,是時候該回去了。

關闔上門,走出醫院,蕭氏實業行政部給她安排了宿舍,待到周末,她會搬離百里楠借給她的公寓。

百里楠是個好人,從前不應該和她有任何糾葛,現在同樣不應該為了她受到任何影響。

今晚,月朗星疏,卻注定有些人在PUB里買醉,或許,不僅僅是買醉,也是慶祝。

「唉,真沒想到,這麼好的機會,又廢了。」皇甫諾懊惱地舉起跟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至少你得到了想要的,不是嗎?」

「是啊,那還得謝謝你,讓我找到這麼好的私募合作伙伴。」皇甫諾滿上前面的酒杯,遞給對過的人。

「不過舉手之勞。」

「你的舉手之勞,總算解決了我之前銀行信貸的大難題啊,唉,如果不是Rose的父親不肯通融一下,我何至于這樣呢。」

「他竟然對今後的合作都不動心?」

「目光短淺的生意人,看到的自然只有眼下的利益。既然這樣,以後我得勢了,皇甫集團也不會和他合作。」

「可你對Rose卻是真心實意的,有什麼都讓她知道。如果以後你得勢了,不和她父親合作,萬一她把那樣東西擴散出去,恐怕就不好了。」

「你指的是什麼?」

對方沒有應答,只笑而不語。

皇甫諾並不笨,只這麼一提點,卻是恍然大悟︰

「難道,她偷偷把視頻復制了?」

「原來不是你給的,可,那件東西被她掌握著,等于,是一個把柄。」

這句話,只說得皇甫諾額上沁出豆大的汗珠,剛才的懊惱,喜形都不復存在︰

「你確定?」

對方點了一點頭。

他已充分領略蕭默澶的厲害,這視頻若流落出去,第一個月兌不開關系的就是他,並且,蕭默澶手中掌握的他的把柄,其中之一銀行的信貸信用問題如今雖得到的解決,可,他相關的不雅照也在蕭默澶手中。

如是,只讓他後背起了密密匝匝的汗意。

「既然,懸在那,讓自己難受,倒不如,早點讓懸在那的威脅落下來,趁現在,你還在落魄當中……」對方的聲音悠悠傳來,說完,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話是這樣說沒有錯,可,本來有些糾結的腦子忽然轉過一個念頭︰

「我知道,你要的是什麼了。」

「你知道就好,所以,你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真毒辣。」

「彼此彼此……」

當酒杯再次斟滿美酒,兩個杯子在空中劃出一道銀亮的弧線,接著,杯壁踫擊,發出清脆的回響……

※※※※※《一夕纏綿》※※※※※作者︰風宸雪※※※※※

這個世界上,或許,真的沒有他辦不到的事,在發生這件事之前,他也認為自己是所向披靡的。

可,當本來被掩蓋掉的事,再次爆發出來,並且以他沒有想到的態勢蔓延開去時,他承認,在這一刻,竟第一次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

源于,牽涉到的女人,是他在意的人。

越來越在意的人。

「蕭總,目前市場上的碟片大部分都被買回來了。」Tina的聲音是戰戰兢兢的,從總裁此刻肅穆的臉上,作為資深秘書的她,能揣測出,總裁的心情有多糟糕。

「大部分?」蕭默澶甩出這句。

「我門已從源頭上找起,相信很快會徹底清剿。」

「我要的是,沒有一張流露出去。」

「蕭總,您知道,從發現碟片到現在,哪怕我們獲悉後,以最快的速度出去清剿,都難免都漏網之魚。」即便知道這句話說出口,無疑是讓眼前的男子不悅的,可如果不說出口,就意味著要打包票,這個包票誰敢打呢?

蕭默澶默然,他自是清楚這個問題的。

誰會想到,在這個網絡盛行的時代,卻是被人鑽了碟片的空子呢?

並且,碟片的名字,堂而皇之印了,集團總裁**妻子嫂子,****視頻。

「蕭總,媒體那邊都打點好了,不會有您不想看到的消息出現。」

即便打點好媒體,一並控制網絡的傳播,難道就萬無一失了嗎?

只要有一個人看到了這張碟片,或者,有人接機把這張碟片有所目的地分發給一些人,麻煩就不會停止。

當然,也包括那些借此擴散的機會,不惜得罪他的小媒體。

如是,損害的,不僅是他的聲譽,還有皇甫奕的,更多的,是她的清名。

因為,碟片刻意引導人以為,是最近才發生的事,也就是夕雪嫁給蕭默澶後發生的事。

果然,在下午的時候,就有資格老的董事,要求召開緊急的董事會議,為的是什麼,即便不說明,彼此都是清楚的。

眉心擰緊,直線電話傳來明藍的聲音︰

「蕭總,有位皇甫先生請求見您,但沒有預約。」

「讓他進來。」

來的人,只可能是皇甫諾。

皇甫諾從辦公室外進入時,額頭還沁著汗水,這使得,素來注重門面的他,看上去有些狼狽。

「蕭總,這次的碟片,和我真的無關,絕對不是我有意擴散出去的,我手中的視頻早就全部銷毀了。」皇甫諾怯怯地道。

「是嗎?」蕭默澶只反問出淡淡的兩個字。

「蕭總,這件事,皇甫集團的董事都已經知道了,我也是從他們口中得知,但,這視頻傳播出去,說到底,是和我月兌不開關系——」

蕭默澶不置可否,僅靜靜听著皇甫諾繼續往下說。

「我和Rose的關系,你是知道的,她是我女友,所以是她私下復制了這碟片,她誤解是Ken設下圈套,讓我入獄,所以——」

「所以才散播出這張視頻,目的,想離間我和Ken的關系。」

「是。」

蕭默澶的目光變得深邃起來,修長的手指則緩緩從辦公桌的邊沿劃過。

「蕭總,真對不起,造成這樣的後果……」

「不用再說,你可以出去了。」

「可,蕭總……」

「出去!」

第一次,蕭默澶的聲音做不到素來的淡漠,帶著嚴厲的味道。

果然,是別有用心。

不管這別有用心的人是誰,也不管真實的目的是什麼。

擺在眼前的問題是棘手的。

並且,更棘手的情況,還在後面。

即便蕭默澶暫時延緩董事會的召開,安排Tina去阻止事態的進一步擴大,接著,試圖用忙碌的工作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卻發現,事態的發展,再不是他能控制的。

源于,今晚,蕭未央每周一次主持的電視台選秀晚會,卻是被一名觀眾當場追問,蕭未央對皇甫奕和其嫂子夕雪私通的事如何看待。

縱使電視台有延遲裝置,可由于是在選秀記票晉級的最後關頭被追問,這個鏡頭沒有能夠在直播時被切掉。

哪怕,僅是一個鏡頭,但都足夠讓這件事,隨著這台節目的收視率被擴揚出去。

蕭默澶听到Tina匯報出這道消息時,指尖的煙蒂燙灼了他的手。

看了一眼時鐘,已是晚上九點半了,她應該還在家里等著他吧。

這件事,不管外面傳得如何沸沸揚揚,至少,她暫時是不會知道的。

他希望,最後能做的,是自己為她撐起一片不被打擾的天空,即便,外面再怎樣將她形容得不堪,至少,在這片天空內,她不被打擾。

只是,或許一切都將事與願違。

下午,夕雪從朱婷的病房出來,所幸,朱婷的病情開始穩定,這讓她是稍稍安心的。

而,經過這幾天時間,惠妍縱然對朱婷仍不算熱絡,可,每天除了上學前班,確實願意陪著朱婷,哪怕,只是在病房內默默地寫著她自己的作業。

這些,無疑都是好的開端吧。

至于她,連累了蕭氏實業虧損,間接讓蕭默澶被董事會質疑,雖然恆達仍將繼續凌雲地皮的合作,可,卻都不是她能幫到的。

只是,憑空讓本來很忙的蕭默澶,為了她,再次分心處理。

想去看看百里楠,可,百里霆的話猶在耳,她遲疑的步子,終究止步在了VIP病房門口,再邁不出一步。

猶豫間,竟是來到了明藍母親的病房外,她望了一眼,走廊盡頭的病房,下午陽光的余暉柔和地灑在了走廊上,病房的門卻是關闔的。

她的步子繼續朝外走去,走過那條長長的甬道,就是地下車庫,可,在這一刻,她突然不是很想立刻回去。

讓保鏢站在原地,她朝醫院的湖邊走去,因為視線一覽無余,也使得保鏢遵了她的吩咐。

由于是近夏下午的時間,湖堤旁的人是鮮少的,天氣熱得很,她走過柳樹蔭蔭,才要繼續朝前走時,忽然傳來了聲音很低的對話聲。

「藍藍,我沒有想到,你會是這樣的人。」聲音嘶啞的女子聲音傳來,即便隔得不算近,夕雪都能清晰地辨別出是誰。

是明藍的母親。

而此刻,明藍卻也是在的。

下意識地接著柳樹的遮擋,她停了步子,听到了下面的對話,也看到了其實,不去看,反會釋然的一幕。

「媽,您那麼急叫我回來,究竟怎麼了?」

明藍的聲音有些不自然,這些不自然,只讓聲音嘶啞的女子重重嘆了一口氣︰

「你知道,媽最恨的是什麼人?你現在,為什麼偏是成了那樣的人啊,咳咳!」母親在說完這句話,開始急劇的咳嗽。

「媽,我怎麼了?」明藍上前,像是要替母親撫一下胸口,卻是被母親推開︰

「咳咳,我沒有你,咳咳,這樣的女兒!」

昨晚意外听到了對話,再到今天早上從護士口中,確定了,那位明藍的朋友就是夕雪。

思緒一片清明的同時,只讓她再沒有辦法做到置之不理。

「媽!」

「咳,你明知道別人是有妻子的,咳,你還湊上去,你,咳咳,你讓我太失望了,咳,我要出院,我不要住在這種用骯髒的錢換來的地方,咳。」嘶啞的聲音說得斷斷續續,卻還是能听清楚言辭里的意思。

「媽!這些錢都是我辛辛苦苦憑自己本事賺來的,並不骯髒!」

「那你敢說,你沒破壞——咳咳。」劇烈的咳嗽,使得這句話,沒有辦法說完整。

「我沒有破壞,如果夫妻在一起本沒有幸福,我算破壞嗎?如果那個人愛的本來是你,因為你的緣故,才娶了另外一個女人,我算破壞嗎?媽,別人不理解我沒關系,為什麼,連你都這麼看我?」

素來唯唯諾諾的明藍,在這一刻,話語卻截然變了一個人。

只是邊說,她的淚水止不住的崩潰流了下來,可,接下來,她的淚水卻不得不停止崩潰流落,因為母親驟然的暈厥,讓她再哭不出來。

夕雪站在柳樹後,腦海隨著明藍母親的暈厥一片空白,在明藍呼喚護士前來時,她下意識地隱到那柳樹樹桿後面,手抵在柳樹的樹桿上,摳出重重的印子。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那片湖的,僅知道,鬼使神差地,竟會跟到了急救室外,在走廊的另一端,靠著牆壁的遮擋,她能清楚地听到,這一次急救結束後,主治醫生對明藍說的話,說病人的癌細胞擴散得很快,短期內不能再受任何刺激,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明藍回的話,她是一句都沒有听到,只踉蹌地走了出去,不覺已是天黑。

在保鏢的護送下,她回到了綿園,但,剛回到綿園,就能覺察到,劉姐的神色有些不對。

「劉姐,怎麼了?」問出這句話,她讓自己的語氣,盡量顯得平靜,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夫人,您回來了,沒什麼,只是先生今晚可能要晚點回來,夫人是先用晚餐嗎?」

「嗯。」應了這一句,她看到比她先從醫院回來的惠妍坐在沙發上,眉心是鎖著的。

而電視屏幕上,是一台晚會的結束。

听到她的腳步聲,惠妍望了一下她,猶豫了半晌,終是說︰

「姑姑,這電視上,說的是你嗎?」

「什麼?」

「惠妍,該洗手用晚餐了。」劉姐的話在這個時候插斷,明顯是欲蓋彌彰。

「惠妍,先去洗手。」夕雪只把惠妍交給保姆,然後望了一眼劉姐,「我等會再用晚餐。」

她知道,再問劉姐,也應該問不出什麼。

有些事,還不如自己去查證。

走回臥室,打開電腦,輕易地搜到了剛才那台晚會的錄播節目。

縱然,從頭瀏覽到尾,似乎沒有異常,可即便直播時沒有截斷,錄播的節目里卻有明顯的截斷痕跡。

于是,上網搜了一下,也有人為隱藏的痕跡。

可是,再如何隱藏,終是讓她查到了一個錄播節目平台下,沒有來得及刪除的留言︰

「同情未央,老公這麼壞,竟然**你的嫂子,**這麼惡劣的碟片,未央,要加油哦,我們喜歡你主持的節目。」

不過,只是一眨眼功夫,再刷一下屏時,這條留言便不見了。

是人為地在掩飾什麼。

惡劣的碟片,是不是就是指那張是視頻內容呢?

這件事,既然是她曾經做過的,就該想到,再如何遮掩,都有紙不包住火的一天,不管是不是皇甫諾散播出來的,總會被別有用心的人繼續加以利用。

蕭默澶是人,不是神,他為她做得已經夠多了。

現在,爆發出這樣的事,再加上她的投資失利,他該多操心勞累呢?

深深吸進一口氣,渾身卻是一陣地發冷。

但,應該不是病了,只是這些事情堆積在一起,忽然磅礡地爆發時,讓她難以承受罷了。

連關電腦的力氣都沒有,可再如何,總是要關了,如果他不提起,她不會說,只當不知道。

因為,從劉姐的態度,無疑只說明了,他不希望她知道,更不希望她有任何的壓力。

在他給她的周全保護下,她能繼續心安理得地過著。

可是,她終究是知道了。

現在,能做的,僅是佯裝暫時不知而已。

倦倦地坐到床上,她趴在那,用手描摹著他睡過的那一半位置,耳邊,嗡嗡地開始回旋,今天下午明藍說過的話。

他不幸福?

其他的話,都不重要,因為她不在意被人怎麼說,只這句話,深深烙刻耳中,直抵心底。

閉上眼楮,把臉埋到他躺過的位置,就這一刻,她什麼都不願去多想,暫時,容她只逃避這樣一小會吧。

他回來時,她差點就睡著了,若不是他抱著她,試圖讓她睡好,驚醒了她,就這樣睡到天亮其實也不錯。

「吵醒你了?」

可,他卻是回來了,溫柔的話語,帥氣的臉,離得她這麼近,可,恍惚中,又仿似,離得很遠。

她下意識抓緊他的肩膀,眉心不自禁的顰了一下。

「這幾天公司的事多,等忙過了這一階段,再好好陪你,但這一階段,我可能會越來越忙,或者,你先去去普羅旺斯,在那里等我過去?」

「普羅旺斯?」夕雪復念出這四個字。

「是,現在,那里正好薰衣草盛開,我想你會喜歡的。」

一大片紫色的,屬于薰衣草海洋的普羅旺斯,她想,她或許是會喜歡的。

現在,他讓她過去,應該只是不想讓她面對接下來那些紛爭吧。

而她呢?

如果,她陪著他,並不能讓他真正幸福,她是否能繼續心安理得地享受這張相似的臉給她帶來的福祉和庇護呢?

「都好……」她應出這一聲,臉朝他的懷里縮了一縮,「默澶,我——」

「怎麼了?」

話到唇邊,卻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深深吸了一口氣,有些話,或許,應該問個清楚,但,這一刻,有電話響起,蕭默澶瞧了一眼號碼,神色是肅穆的,他松開夕雪的手,轉身,朝陽台走去。

走出陽台,推上玻璃移門,透過沒有拉窗簾的落地玻璃,她僅能看到他略帶肅穆的背影。

她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僅知道,從塢角回來的時候,在游輪上,他也這樣站在過風大的瞭望台上。

這樣時刻的他,該是困擾煩心的時候,而她,不管那時或是現在,什麼都幫不了他。

陽台上,帶著熱氣的風迎面吹來,手機那端的話語卻是讓人寒栗的。

「上次的合作已經結束,我說過,這是唯一一次合作。」

但,手機那端繼續傳來的言辭,只讓蕭默澶的指尖愈發地握緊手機,他的薄唇抿緊,最終,不吭聲地掛斷手機。

回身,透過玻璃看到,床上早已不見她的影子。

心下一驚,忙推開玻璃門,卻听到沐浴間傳來輕柔的放水聲,他走進去,她正坐在浴缸邊,給他放著水,只是在放完水後,拿起浴鹽,才發現,那些海洋味道的浴鹽都用完了。

「都用完了。」

「明天再買好了,我今天不想泡浴。」

「也好。明天是繼續買這種還是換其他味道的呢?」

「你決定就好。」他隨後應上這句。

她沉默,只把空落的罐子扔進垃圾桶,神色若有所思。

他並沒有注意到她的神色,僅看到她走出沐浴間的身影,是落寞的。

這一晚,縱然,他擁著她入睡,她閉上眼楮,眼前都是那段視頻在回旋、回旋,她覺得胸口堵得直想吐,但睜開眼楮,卻再是沒有辦法睡著。

下意識地看著他墊在她頸後的手,突兀地,一顆眼淚就滾落了下來,她怕濺到他的手腕上,忙用手擦干眼淚,可,那淚水卻止不住地落了下來。

幸好,即便是哭,都是沒有聲音的。

只是,手背擦干眼淚的地方,一片冰冷,直抵她的心扉。

在冰冷襲進心扉時,她默默地對自己說︰

夕雪,這一次,自私一下,就听從他的安排,去普羅旺斯。然後,這里的一切都交給他處理,反正,他是她的丈夫,她理該適當的依賴他,不是嗎?即便,他和她在一起不幸福,她幸福就好了,何必管其他人和事呢?

一輩子太短,如果是錯,她願意在錯中沉淪。

然而,下午,明藍的話終沉沉地壓在她的心頭,讓她堵得發慌。

下半夜的時候,淅淅瀝瀝地又下了雷雨,一切在這場雷雨中,終是飄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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