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押尊嚴的情人︰最是纏綿無盡意 【13】

作者 ︰

「夫人,我給您去拿潤唇膏?」劉姐遞上餐紙,夕雪接過,擦了下唇。

唇上的傷口,潤唇膏又有什麼用呢?

只能是暫時的欲蓋彌彰。

一如,有些地方的傷口,也不是一些東西所能及的,若能及,掩去的,亦不過是表面罷。

她回到料理台,糯米已經浸了很長的時間,可以直接用了,她把糯米瀝干,裝入張師傅準備好的籠屜內,接著用旺火將糯米蒸熟,再倒入玻璃碗中,加糖、豬油、開水,拌合後,復放在一旁。

取了一個大瓷碗,在碗底抹上些許豬油,再把蜜棗、桂圓、糖蓮子、瓜子仁、松子仁、紅綠瓜絲在碗底拼成荷花的圖案,當然,為了拼這一個圖案,紅瓜絲便用得多了些。接著,呈上玻璃碗中的糯米飯,再加入甜甜的豆沙,最後在上面蓋了一層糯米飯,撳平後,放回籠屜蒸。

她做這一切時,手勢是熟稔的,這就是那**口中說的‘熱拌’吧。

因為,哥哥很喜歡這種八寶飯,那個女人又擅長做八寶飯,她不想哥哥和那樣的女人走得太近,所以,暗中較真地去學這八寶飯,可,感情的事,豈是一碗飯所能轉圜的呢?

不過,那時,她還是認真地去學做了。

現在,權當是普通的晚餐吧。

普通的一頓妻子為丈夫準備的晚餐。

在她還是他妻子的時候。

抽了下鼻子,不知是被那蒸汽攪的,還是昨晚有些受涼,怎麼酸酸的呢。

在蒸八寶飯的時候,她走上樓,惠妍已經做完功課,對著電視機在看貓和老鼠。

很老的一個童話故事,是生動活潑的,也因此,從她小時候,一直風靡到了現在。

她站在旁邊一起看了會,能听到惠妍發出輕微的咯咯笑聲。

每個人都會有開心的時候,哪怕,心情再壓抑,都會有。

所以,她為什麼要讓自己去多想呢?

放松心情,看著那笨貓被精明的老鼠捉弄,她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這一笑,听到走廊上傳來腳步聲,她起身,朝外走去時,是蕭默澶。

「回來了?」她笑著朝他走去,要替他拿過公文包。

「重。」他沒有遞給她,看她笑得那樣,唇邊也浮起淡淡的笑意,「真像個孩子。」

「不是只有孩子才喜歡看童話。」她沒有陪他進臥室,「我下去看看晚餐好了沒有,你沖完涼,就下來。惠妍,看完這一集,洗手吃飯。」

交代完一大一小,她輕快地奔到樓下,沖進廚房。

現在,舒緩開心情,她覺得很快樂。

「夫人,您慢點,地滑。」劉姐看到夕雪風風火火奔進來,忙道。

「先生回來了,劉姐,讓他們快去擺好桌子,先給先生和小姐上湯。」

她交代著,選了一個荷葉樣式的碧綠碟子,再看了下籠屜里的八寶飯,糖油該是滲入得差不多了。

她取出八寶飯,將飯覆入碟子中,不管是擺的造型,還是成色看起來都是不錯的。

親自端起八寶飯,走出廚房,蕭默澶和惠妍已經坐在餐桌上,慢慢喝著餐前的高湯。

而當她把這道飯放到餐桌正中時,感覺,真的很像是一大家子人。

「你做的?」蕭默澶瞧了一眼八寶飯。

「嗯啊,就是上次和你說的熱拌。」

上一次,雖然蕭默澶被她拉著去了超市,但,到頭來,仍是在超市旁邊一家姑蘇風味的小吃店用了晚餐。

去超市,不過買了一大堆的零食,這樣的零食陪伴她和他度過了剩下的周末時間。

而第二天,他帶她去用的是船菜,所以,她的‘廚藝’徹底不用得到發揮。

今晚,是再一次的發揮,味道,應該不會和怪。

源于,八寶飯的食材準備得好,味道總是好的。

也源于,即便過了這些年,沒有去做,手藝因為當年的用心去學,還是熟稔的。

「看上去不錯。」他拿起一旁的調羹,將八寶粥拌均勻,接著,先給她舀了一碗,她卻把那碗端給惠妍。

惠妍看了一眼八寶粥,小眉頭皺了一皺,但還是接過八寶粥。

「我來。」她從他的手中拿過勺子,指尖的相觸,她的手有些冰冷,倒是冷過他的。

她給他舀了一碗,然後才給自己盛上,這一碗八寶飯,很是香糯,除了惠妍僅用了一碗,便不再多用,只這一碟子八寶飯,他和她卻是用得干淨。

「味道很好。」他放下筷子,言辭是贊許的。

「那,過幾天再做。有豬油,常吃不好。」

在劉姐帶著佣人上來收拾碗筷時,惠妍先行上樓,但在走上樓之前,對夕雪道︰

「姑姑,今晚不用給我講故事了。我有點困。」

「好,惠妍,晚安。」夕雪走到惠妍跟前,給了她一個晚安吻。

惠妍乖巧地上樓,這個小丫頭,是給她和蕭默澶制造一個機會嗎?

或者說,這一周,看上去她的樣子如常,連這個小丫頭都看出她有些不同?

蕭默澶今晚沒有去書房處理公務,反是坐在大廳內,打開投影電視。

電視上播放的是蕭未央的一檔錄播節目,雖然並不是采訪類節目,換成了電視台的娛樂類節目,蕭未央仍主持得游刃有余。

夕雪走過去,拿了一個雪梨,削起皮來,很快,一個晶瑩的梨削完皮,她遞給他,他卻不接︰

「雪梨對你的肺好。」

家庭醫生給她做過全面檢查,自然知道,她的肺和胃都不算好。

而果盤內是各色時鮮水果擺了一個,看上去琳瑯滿目,煞是好看,但真正用起來,卻是欠缺的。

一如現在,夕雪微微一笑,正準備將這個梨一分為二,蕭默澶卻按住她的手︰

「梨,是不能分的。」

分梨——分離。

呵,她怎麼沒想到呢?

「好,那不分。」她順著他的話說下去,將削好的梨放到一旁的碟子上,指了指碟子中的水果,笑意盈盈地問,「那你再選一個?」

「我自己來。」他隨意拿了一個芒果。

她放下水果刀,卻從他的手上拿過芒果︰

「不太好剝,還是我來。」

她的指甲雖留得不算長,但,剝起芒果來總是比他沒有留指甲的手要方便,她仔細地將芒果皮剝去,晶瑩的黃色果實很快出現在她靈巧的手中。

「給。」

她遞給他,他卻在接過芒果後,只把芒果先放到一旁的碟子中,拿起紙巾替她細細擦去指間殘留的果汁。

她微笑,看著他將那些果汁慢慢擦去,然後,把她的手指放到唇邊,輕輕印上淡淡的吻。

不經意的動作,卻是自然而然地發生。

她的臉有些紅,從他的手中抽回手,源于,劉姐端著飯後的甜點過來,在瞧到這一幕時,縱然劉姐只做不知,她還是拿起雪梨,慢慢啃起來。

雪梨很甜,芒果應該也很甜。

此刻,是九點,蕭未央的錄播節目結束後,是晚間新聞。

有相關凌雲地皮籌建工作的新聞采訪,這也是皇甫奕,自回歸皇甫集團後,第一次接受媒體的單獨采訪。

鏡頭前的皇甫奕依舊風采奕奕,她只看了一眼,目光便移向窗外,不再去看,而也在這時,蕭默澶用完芒果,關了電視,起身︰

「有些累,早點休息吧。」

「好。」她將剩下的梨用完,隨他起身,往樓上走去。

沖完涼,今晚,算起來,是這一周,倆個人同時醒著睡到床上。

之前的幾天,她都會先行入睡,因為,即便他很晚回來,如果她不睡去等他,那麼,無疑是會讓他過意不去的。

假如,他心里有她的話。

至于,他心里是否有她,不去多想,得之,是幸,若以後,會失,就不疼。

現在,她睡到床上,依舊是兩床被子,可,在她躺下時,他卻拉開自己那端的被子,聲音淡淡︰

「來。」

即便這樣曖昧的動作,到他的口中,都能說得如此淡然。

如果她也能學會這份淡然,那有多好?

她微微一笑,拉開自己被子,嬌小的身子一溜滾進他的被子,也等于滾進他的懷里。

她的樣子嬌憨,他的手擁住她,她卻忽然挪動了子,抬起小臉︰

「換個位置睡?」

他有些怔然,怔然間,她很快轉了個身。

這樣,她的身子能貼近他,但又不會讓自己憋得難受。

是的,如果倆個人面對面睡,恐怕,矮的那一方是睡不舒服的,因為,空氣會被對方的胸膛剝削。

所以,用這樣的方式,她蜷進他的懷里,而又能安然自得地睡著。

他看著她,唇邊有淺淺的笑弧浮現。

記憶里,那個女孩哪怕再不舒服,都會維持他要的姿勢。

現在,他的手下意識想繼續撫住她的臉,可,她的身子卻稍稍往上挪了一下,這樣,他的手等于移到了她的頸部,這樣,即便枕一晚上,他的手都是不會酸的。

以前,似乎他的手每天早上都會酸得很,然後,一上午處理公務,因為這層酸,是負擔,也是一種慰藉。

縱然,那樣的話,其實是兩個人都會累,都會一晚上睡不踏實。

但,彼時,他卻是沒有改變的。

現在呢?

他願意接受她這份體貼的細致,去改變一些什麼。

他靠近她,將臉埋在肩胛處,這個尋常的動作,讓她柔軟的身子有明顯的僵硬。

他清晰地察覺到這份僵硬,移了子,只把下巴抵在她的發絲上。

在梵天那一次,他是想得到她,源于,那樣的夜,那樣的情愫,那樣的糾纏的心境,如果擁有,反會是一段義無反顧的回憶罷。

只是今晚,就這麼擁著,沒有任何的燃起,也是好的。

天際蒙蒙亮時,夕雪率先醒來,他的手還墊在她的頸後,他的另一只手卻是圈上了她的腰際。

看了下鐘,已是早上六點了。

約好的明藍還有一個小時就要到了。

她的身子稍稍動了一下,幸好,他的下巴不再抵在她的頭頂,所以,更方便她離開,不至于驚醒他吧。

于是,她的臉慢慢抬起,接著,她的手覆到他纏繞在她腰際的手,剛要把他的手移開,卻听到他的聲音低緩地傳來,是睡夢正酣時,被驚醒的聲音︰

「去哪?」

「呃——」想了下,還是說了出來,哪怕她不說,他也不會多問,在九點的時候,他起床,明藍也早就不在了,「明藍過來教我做菜,約好了七點,所以,我得起床了。」

她轉身,瞧向他,笑容和清晨的陽光一樣燦爛。

他的臉上,還是初醒時的樣子,淡淡地點了下頭,松開攬住她的手,依舊閉上眼楮。

她坐起來,看著他繼續入睡的樣子,突然,俯去,在他的額頭輕輕親了一下。

第一次對男子做這種動作,或許,不為什麼原因,只為了,他枕在她頸後的手,枕了一夜,即便不會酸,但都刻上了些許的紅色的印子。

他被她這一親,眼楮復睜開,卻是含了笑︰

「試探我的定力?還是想——」

她突然意識到這個舉止是錯誤的,因為,似乎這一親,會歸類于挑逗那一欄。

臉愈發紅了起來,她窘迫地起身,卻被他忽然拉住身子,這一次,換她覆在他的身上,她的手下意識撐到兩邊,他的手柔柔地撫上她的發絲,按下她的小臉,將吻烙在她的唇上。

這一次的吻,是淡淡的,並沒有深入。

源于,他清楚自己的定力,尤其在清晨,這樣的定力是最試不得的。

即便,只輕輕一啄,隨著這樣的體位,是清晰的奮起。

所以,一秒鐘後,他松開攬住她的手︰

「去吧。」

「嗯。」

她臉上的緋紅,在洗漱完畢,走下樓梯時,仍舊在的。

而,明藍早等在大廳,看到她下來,起身時候,臉上的黑眼圈很重。

「明藍,沒睡好?」她走過去,看到明藍搖了搖頭,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用過早餐了嗎?」

「用過了,雪兒你還沒用吧,那,今天我就教你做兩道早餐的菜式?」

刻意留心了明藍的聲音,音色是甜美的,全然不似那一人的聲音。

「好啊。」她應得很快,不讓自己再去多想。

明藍和她走進廚房,學做的早餐,一道是西式的,一道是中式的。

西式的是煎蛋配培根,這是需要起油鍋的,但所幸,油鍋不需要很大,並且是小型的油鍋,明藍教得很仔細,她也學得很快。

縱然,明藍煎的蛋很是漂亮,她煎的有些焦,形狀也不太漂亮,可,卻是她第一次起油鍋煎成功的蛋。

中式的是攤蛋餅,加上調料,里面可以夾油條,也能放土豆絲。

這個比較難,因為蛋皮要攤得平,對新手來說是不容易的,夕雪小心翼翼地攤第一個蛋皮,最終邊皮還是破了,明藍在旁邊糾正了一下她的手勢,在蛋皮沒有固定前,就要均勻地攤開,她試著去做,第二次攤出的蛋皮雖然厚了些許,但總算是均勻了許多。

接下來,土豆絲炒得雖然有些半生不熟,油條有些焦,但都是無傷大雅的。

當廚房彌漫開早餐的香味,突然男子低迥的聲音在夕雪身後響起︰

「很不錯。」

是蕭默澶。

他竟是起來了,並且隨意穿著襯衫和牛仔褲,這和平素從來衣冠楚楚的蕭默澶是不同的。

夕雪轉身,看著這樣的他,抿了下唇,露出美麗的笑靨︰

「是吧?」

反問出這句話,把他推到廚房外︰

「一會就能用了,你到外面去。」

「是怕我看到你做的——」他揶揄地說著,不僅不出去,反抱住夕雪,將手伸到料理台上,「賣相差的,一定是你做的。」

「唔——」夕雪沒有想到他突然會這樣,好像變了一個人,又好像,他本來就是在她跟前這樣親昵。

但,這種親昵卻是怪異的。

甚至于,夕雪的目光不經意地望了一眼明藍,而明藍早轉身,仿似在繼續做早餐的準備工作。

其實,早就做完了,除了果汁、牛女乃之類的飲品,今天她教她學的早餐,在此刻,八點多的時候就已做完。

若按著先前的約定,現在,該是送明藍回去了。

只是,因為誰的出現,因為誰的避離。

有些東西,早晚是回避不了的。

一如,現在,他親昵地抱住她,她在怔滯了一秒鐘後,任他抱著,眉眼帶笑,嬌柔十分︰

「那你吃做的好的那份好了,是明小姐做的。」

蕭默澶的手雖好像黏在她的身上一般,說出的話卻是淡淡︰

「你是我的妻子,再如何,總要習慣你做的。」

這句話,是真的嗎?

「但,燒焦的食物對健康不好。」

夕雪唇邊的笑意有些許的暈開,在說完這句話後,蕭默澶已松開手,兀自端起那盤賣相很差的煎蛋,慢慢走出廚房︰

「就算對你第一次起油鍋的贊許,我都會用完。」

而明藍听到他的腳步聲遠去,也轉過身來,臉上仍是帶笑的︰

「雪兒,今天你學得很快呢,好了,我也該回去了。下周,我們再約時間。」

「我讓司機送你。」這一次,夕雪沒有挽留。

她,始終是個小女人。

有些時候,胸襟做不到寬廣。

「不用,從這里出去,走幾步路有個地鐵站。」

「那——也好。」夕雪想了下,轉身,打開冰箱門,里面有她讓劉姐昨晚準備的一些點心,「這個給你。你最近氣色不太好,要多注意身體。」

「嗯,我會的,那我不客氣了,謝謝。」明藍接過便當盒,從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個便當盒,「這是上次的,我洗干淨了,謝謝。」

細心的女孩,也是細膩的女孩。

所以,有些東西,再怎樣隱藏,都能讓人看出端倪。

「我送你出去。」夕雪接過便當盒,明藍點了點頭,只隨她從廚房走出去。

餐廳是在正對廚房玻璃門的錯層上,現在,蕭默澶優雅地正坐在餐廳用早餐。

「默澶,我送明小姐出去。」夕雪聲音稍稍響了一些,對蕭默澶道。

蕭默澶默然,在夕雪準備和明藍走出客廳時,淡淡的語音才從上面飄來︰

「讓司機送吧。」

「不用麻煩,這里離地鐵站很近。」明藍很快應上蕭默澶的話語,接著,匆匆走出門去。

夕雪抬起臉,望了一眼蕭默澶,在他的視線和她對視的剎那,她盈盈一笑,笑臉上沒有任何的異樣,只跟著明藍走出回廊。

回廊外,沿著那一泓碧池走出去,便是木棉花的甬道,不知何時,這些木棉花已經綻芳吐蕊,這麼遠望過去,仿同一片紅霞,就那樣點綴在甬道的上方,也將這一隅園林風格的別墅染得帶了幾分燦爛的色彩。

在這份燦爛的色彩中,明藍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接起手機,聲音從平和轉為倉促︰

「你好——什麼?我媽她——好,我立刻回來。」

夕雪走在明藍身旁,听得清楚明藍聲音里的焦灼,以及尾音不可控制的顫抖︰

「明藍,沒事吧?」

明藍深深吸進一口氣,抑制住聲音的顫抖後,才說︰

「沒什麼,只是媽媽身體不太好,最近住院了。」

只是不太好嗎?

「你也注意身體,我看你的氣色很不好,加班雖然工資很多,可,把自己累垮了,不是更讓你母親擔心?」

大道理誰都會說,尤其這種冠冕堂皇的。

可,現在,夕雪能說的,也唯有這種話了。

一如,明藍母親的病情應該很糟糕,但,明藍卻明顯不願讓人知道,一直是瞞著的。

再聯系起,先前明藍的加班,只說明了,她需要錢,並且,沒有接受百里楠的幫助。

不然以百里楠的性格,再怎樣,都是會幫助人的。

「明藍,需要幫忙的地方,不妨直說。」縱心里明白,夕雪還是說出了這一句話。

說話間,隨著明藍加快的步子,已經走到綿園的門口,此時,忽然起了一陣風,緊跟著,落英紛紛,一朵木棉花就這樣墜落在明藍的衣襟上,明藍的手拿起那朵木棉花,但,沒有絲毫猶豫地,便將那花拂落了下去。

「謝謝,我媽只是小病,今早出了點小問題,現在我要立刻趕回去,不用送我了。」再怎樣語調平和,神態始終做不到平和,包括言辭間,也透露出了問題並不輕松。

「給我叫輛的士,速度要快。」夕雪拉了一下明藍,吩咐門口的保全人員。

「雪兒,不用麻煩,真的。」

「不麻煩,的士很快就到了。」

「這——」明藍躊躇了一下,終是默然。

的士很快就到了,夕雪親自替明藍拉開車門,讓她坐進去,司機問道︰

「去哪?」

「安和醫院。」明藍的手抓緊自己的小包,她每每緊張,似乎這就是個習慣動作。

「司機,這是車費,請務必快點送到。」夕雪取出一張百元鈔,遞給司機。

「雪兒,謝謝。」

「我們是朋友,有需要幫忙的地方,記得找我。」夕雪微微笑著。

即便,她知道,明藍除了那一次問她要過食物外,再不會開口尋求任何幫助。

即便,她更知道,有些什麼東西正在悄悄改變。

卻還是想說出這句話。

或許,不管出于什麼原因,她也該去探望一下明藍的母親。

而,如果直接開口和明藍說想去探望,明藍一定會拒絕的。源于,看得出,明藍不想虧欠任何人任何事,哪怕只是單純的探望。

看著的士駛出別墅區,隔著別墅最外圍的鐵柵欄,總感覺有人在盯著她,再定楮細看時,鐵柵欄外,哪有人呢?分明是灌木叢的綠蔭蔥蔥。

許是自己的臆想。

她走回客廳,蕭默澶已經將她的‘手藝’用完,她進餐廳的時候,惠妍才從樓上下來,她讓劉姐端了準備好的早餐給惠妍,自己想將明藍做的食物用完時,卻發現那些食物被倒進了垃圾桶內。

「這是——」夕雪問一旁的廚師。

「先生吩咐倒掉的,夫人,這是您的早餐。」

「放著吧。」夕雪顰了下眉,走出廚房,通過落地玻璃窗,能看到蕭默澶坐在花園中,翻看著報紙。

她走出去,沒有開口,蕭默澶卻是先啟唇︰

「示範的菜式,看著不太干淨,我讓人倒了。」

「哦,反正我也不太餓。」她半蹲子,從他的手里去看那份報紙。

他卻將報紙闔起來,修長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讓她直視他。

從他深邃的目光里,她能看到,只有自己的身影。

但,他看的,是她,還是——

那個叫周雨棉的女子呢?

抿了抿唇,她在唇邊露出嫵媚的笑弧,這樣的她,和周雨棉是不同的。

這份不同,讓他收回手,起身︰

「還是去用點早餐,一會去馬場。」

「馬場?好啊,但我不會騎。」

他不再說話,牽著她的手朝別墅內走去。

用了早餐,上了車,在邁巴赫經過木棉道時,他的目光是投向車窗外那片落英紛紛。

木棉花開的意思,是昭告著那一人的緩緩歸嗎?

她不知道,僅知道,深深吸了口氣,然後將身子微微靠向他︰

「有些累,到了喊我。」

順著這一句話,他的手伸出,將她攬回懷里。

今天,不知是天氣的緣故,還是他穿的是夾克的原因,他的胸懷,卻是有些冷……

馬場坐落在青山下,很難想象,離滬城不算遠的地方,有這樣風景怡然的地方。

蕭默澶有專用的馬匹,那是一匹高大的黑馬,黑色的皮毛在陽光下,折射出油亮的光澤,蕭默澶英姿颯颯地翻身上馬,一旁,馴馬師給夕雪選了一匹白色的小馬,說是性情溫馴,駕馭起來容易。

但,即便性情溫馴,即便馬兒不算高大,即便有馴馬師在旁邊指導,對于她從來沒有騎過馬的人來說,上馬也是困難的。

好不容易翻了上去,腳踏進馬鐙,拉起馬韁,由馴馬師在前面牽著走時,她是有些怕的,可,看到蕭默澶已駕馳著馬在馬場開始輕快地馳騁起來,羨慕使得她也想躍躍欲試。

于是,馴馬師同樣翻身上馬,手里繼續纏著韁繩,帶著她的小馬在馬場上奔起來。

真正奔起來,才發現,騎馬不是件舒服的事,那顛簸的感覺,讓她覺得PP很疼,她照著馴馬師說的,盡量讓身體保持和馬一樣跳躍的姿勢,可,除了覺得握住韁繩的手越發酸疼起來,PP的疼痛仍舊沒有得到緩解。

可,越是覺得不舒服,看到蕭默澶在馬場駕著馬馳騁得那樣英姿颯爽,她卻有些心癢癢起來。

盡量讓自己的肢體學著前面的馴馬師,在起落中,漸漸,因為PP的疼痛緩解,握住韁繩的手也逐次放松下來。

輕輕笑起來,在下一個圈子,她已經能月兌離馴馬師的相牽,騎著小馬慢慢奔起來。

一圈兩圈三圈,每次都是蕭默澶超過她,但,在第六個圈子時,她試著去加速,然後,慢慢地接近蕭默澶的速度。

而蕭默澶的速度似乎也不是那麼快,因為,就在第十個圈子時,終于是她從他的後面超過去。

在超越的那瞬間,她是微微自得的。

她甚至轉了身子,燦爛的小臉瞧著她,那一瞬間,只分不清是她的笑,還是春日的陽光更為明媚。

可,下一秒,由于她這一側身,她的手本來要灑月兌的一緊韁繩,讓馬兒緩下速度,但,這一緊,她的腿卻同時夾了一下馬肚,那匹馴服十分的小白馬只如急電一樣沖了出去。

這個動作,是馴馬師沒有告訴過她的,為的,顯然是防她突然加速。

驟然的加速,讓她一慌,一時間竟是忘記去勒停馬,只隨著那馬朝前沖去。

「小雪!」

耳邊能听到蕭默澶的聲音,這一聲,讓她哪怕再慌,都不想顯露出來,她的手握住韁繩,在馴馬師趕上之前,十分淡定地勒停了那匹小白馬。

有驚無險。

但,在她回身看到急趕上來的蕭默澶時,他的臉色,卻不再那樣淡定。

他緊張她?

呵,如果,她不勒停馬,是不是,他會像電視上演的那樣,英雄救美般,躍到她的馬背後,幫她勒停呢?

或者,那個時候,也不僅僅會是勒停,或許,會是他環著她的腰際,一起馳騁在這馬場?

又開始胡思亂想了,意識到自己的失神,她掩飾地徑直從馬上跳下來。

雖然,馴馬師牽著馬韁,雖然,馬並沒有動。

可,她卻是忘記了,這是她第一次下馬。

在蕭默澶意識到不對,比她搶先下馬,要上來扶住她時,她很不莊重地跌到了地上。

PP著地,很疼。

有種新疼加舊疼的感覺。

落地的剎那,似乎馬場外的樹林里,又有那種奇怪的目光在緊盯著她,她凝目去看時,卻只看到蕭默澶把手遞給她,而她好強地自己爬了起來。

「沒事。」她笑著說出這句話,可腳踝的疼痛,還是泄露了出來。

她咬了下唇,他的手已扶這她︰

「逞強。」

是逞強啊,在超過他的坐騎時,是有些得意忘形了吧。

得意忘形的下場,果然是現世報的。

「但,我的騎術還是比你好。」哪怕走動一步,疼得厲害,可她還是帶著笑意說出這句話。

這些疼痛,對她來說,仍是在可以忍受的範圍。

只是,再多走一步後,蕭默澶卻是打橫抱起了她︰

「對,比我好。只可惜,下馬的技術差了些。」

淡淡說出這句,目光還是不禁望了一下她的腳踝,縱然那馬不算高,縱然穿著靴子看不真切,但,這麼跌下來,定是扭傷了。

這個小女人,很逞強,也太倔強。

而他,不也是默默地縱容她的逞強和倔強嗎?

郊外騎馬,因夕雪腳踝受傷,不得不中途停止,當然,在馬場旁邊,卻是用了一頓不錯的農家菜。

夕雪用得很是開心,蕭默澶看著她喜悅的樣子,心境似乎也被沾染得格外明朗。

這份明朗一直持續到了下午,蕭默澶卻是被電話緊急回了蕭氏實業。

但,即便再急,他仍是送夕雪回了綿園,並讓家庭醫生好好照顧夕雪的腳傷。

夕雪有些困,在家庭醫生上了藥後,就躺到臥室去睡了。

再次醒來,是被今年第一場春雷驚醒。

雷很響,把睡得迷迷糊糊的她驚醒,起身,窗外已經一片漆黑,想是劉姐看她睡得熟,到了吃飯時間都不來喊她。

起床,的腳踝上了藥,不太疼了,但走路仍舊是不便利的。好不容易打開房門,能看到惠妍的房間燈暗著,她正準備下樓,卻突然看到惠妍蜷縮在房門口,小小的身子蜷起來,頭抵在膝蓋上。

「惠妍……」

朝惠妍走過去時,她能清晰地覺到,惠妍的害怕。因為,她的眼楮緊緊閉著,身體也在瑟瑟發抖。

但,在她要踫到惠妍的剎那,惠妍忽然睜開眼楮,站起身來︰

「姑姑。」

「惠妍,怕打雷?」

但凡小孩子,總會害怕打雷吧。

而走廊比較狹長,又在別墅的中央,自然是雷聲最小的地方。

可,惠妍卻搖了搖頭,道︰

「是鞋帶松了。」

「夫人,小姐,是現在用晚餐嗎?」劉姐站在樓梯那邊,問道。

下午看夕雪睡得熟,她是沒有到二層樓來的,反正惠妍平時除了對那個跟來的保姆說幾句話之外,對她們都是沉默的,因此,更無需她來照看。現在,听到樓上有動靜,她才上來,果然夕雪已經起來。

「好。」夕雪應了一聲,牽起惠妍的手往樓下走去。

真是倔強的孩子,某種程度上來說,和她是一樣的,明明手心被嚇出了冷汗,都不肯承認。

晚餐用完,這一次,惠妍沒有拒絕她的講故事。

和著窗外的電閃雷鳴,她的那些故事這幾日間逐漸講得不那麼乏味,當然,這是她對著電腦勤听童話故事的成績。

而她清楚惠妍今晚,想听故事的原因,大抵是因為外面雷電交加吧。畢竟,被她看到縮在房門口,惠妍自然不會再那樣做。

好不容易,雷聲漸漸小了,她說故事也第一次說到口干舌燥。

惠妍總算是乖乖躺下去睡,她出得房來,整座綿園又是清冷的樣子。

打了杯水喝下,走進浴室,想沖個涼再等蕭默澶,下意識地,她的手打開他的沐浴乳和浴鹽,里面卻是用得還剩下三分之一不到。

看來,過幾天,她該去給他買大容量的沐浴乳才是。

簡單的沖完涼,真絲的睡袍,在這個季節,就著室內的中央空調,是適宜的。

淡藍的底子,繪著墨色的竹,這樣倚在軒窗那,卻似入了景一樣。

今晚,忽然不想睡。

十二點敲過,甬道那邊,才有車燈亮起。

她想了下,還是睡到床上,而沒有醒著去等他進來。

因為,這樣,他才不會愧疚,她不睡等他吧。

這大半月來,她也是這麼去做的。只是那些個夜晚,她是真正地讓自己去入睡,而今晚,她的假寐,不知道,又是否會被他察覺呢?

神思間,能听到臥室的門打開,沒有開燈,接著是他盡量放低的腳步聲在房間內響起。

他似乎瞧了一下她,然後再去沐浴間,出來的時候,能聞到那海洋清新味道,代替了檀香在房間內彌漫。

他走到床邊時,她卻是有些緊張的,也在這時,他的手掀開被子的一角,輕柔地撫摩到她的腳踝,該是在查看她的傷勢,那樣輕柔的力度,從蕭默澶這樣一個男子的手心傳來時,縱然不是第一次,還是讓她的心,在這一秒,漏跳了一下。

很快,他松開她的腳踝,替她蓋好被子,她能覺到,床的那端往下沉了一下,是他躺下了。

她靜等著,他的手卻沒有覆到她的身上,因為沒有覆到,有些若有所失。

下了雷雨後的夜晚,很清冷,她想汲取一些溫暖。

于是,干脆轉了身子,這一轉,她不能睜開眼楮,但,似乎並沒有如願轉進他溫暖的懷中。

繼續得保持閉眼的情況下,她只做無意識地再次轉了一下,這樣的動作,該是十分笨拙的,可,仍舊沒有任何關于溫暖的包圍。

這張床看來大得超過她的想象。

心底默默下了個決心,再轉最後一次,倘若,還是觸不到溫暖,那她就乖乖轉回去。

因為,不是床太大,就是剛才她覺到他睡到床上,本身就是場幻覺。

但,有沒有人,是不是幻覺,卻在下一秒就有了答案。

‘噗通’一聲,她這一轉直接轉到床的邊沿,然後,她的人就這麼摔了下去。

這一摔,再想閉眼裝睡是不可能了,她睜開的眼楮,壁燈亮了,然後,正對上蕭默澶沒有辦法抑制住笑意的眼楮。

現在,他在床上,她在床下……

作者題外話︰這個場景告訴我們,如果想要溫暖的懷抱,就放下面子,直接撲進去,不要用滾床的。不然,後果很狼狽。(>^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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