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押尊嚴的情人︰最是纏綿無盡意 【06】

作者 ︰

夕雪奔進廚房,很快便奔了回來。

奔回來的時候,她的手上捧著一個乳白色繪有精美圖案的便當盒。

她奔到蕭默澶跟前,蕭默澶的手下意識朝前伸了一伸,卻看見她將便當盒遞給明藍︰

「喏,這是元宵。」

「謝謝。」明藍接過,只是隨口提了一下,想不到,夕雪竟然還記得。

可,哪怕,以前她再怎樣矜貴,現在的她,對有些事情,卻不會再虛偽的客套了。

蕭默澶的手在這瞬間握緊成拳,他緊抿的唇角雖然看不出絲毫的不悅,只迅速轉身朝邁巴赫上走去,讓一旁提著公文包的大衛清晰地覺到了總裁的不開心。

「明小姐,請。」

大衛打開另一側的車門,請明藍上去。

明藍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上了車子。

夕雪站在車後,邁巴赫深色的玻璃,讓她看不清車內的情形,但,她卻像妻子該做的那樣,站在庭院中,一直看著那部白色的邁巴赫在一眾車子的擁簇中離開,才轉身回到別墅。

而車內,明藍的手緊緊捧著便當盒的邊框,只有這麼緊緊捧著,才能緩解她心口的緊張。

她能聞到,蕭默澶身上,若有似無傳來的檀香味,這種味道,縈繞在不大的車廂內,從她身體的每個毛孔中鑽了進去,讓她沒有揮拂開。

「明小姐——」

他低迥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時,她下意識地應道︰

「在。」

「地址。」簡單的兩個字,清晰明了。

他從來就是這樣話語精煉,個性薄涼的人。

「在陌上路7號。」她報出這個地名,是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地價最低廉的地方。

那里,充斥著廉租房,也充斥著社會最底層的混亂不堪。

蕭默澶沒有再說話,前面的司機在听到這個地址時,迅速用對講機和最前面的開道車聯系,然後拐上高架。

這份沉默一直保持到了陌上路的路口,由于陌上路很窄小,加上小攤販和違規建築的搭出,是擁擠的,蕭默澶的車隊根本進不去的,其實,在這之前,明藍已說在公交站台放下她就行,可蕭默澶是沉默的。

現在,當車停在陌上路路口時,大衛先行下車,打開明藍那邊的車門︰

「明小姐,請。」

明藍縴細的小腿跨下車,她捧著便當盒,想對蕭默澶說句感謝的話時,卻看到蕭默澶的目光根本沒有朝她看來。

有些尷尬,何嘗不是她先前希望的呢?

但,真的希望這樣嗎?

「謝謝,麻煩您了。」她選擇將這句話對大衛說出,隨後,故作輕快地下得車去。

在大衛關闔上車門時,她的腳忽然踩到一顆小石子,身子略略踉蹌了一下,眼角的余光正好能看到,在關闔上車門的剎那,蕭默澶不苟言笑的側臉,線條是冷峻的。

她局促地回身,幾乎是奔似地,在周圍那些黯淡人群好奇的打量中,奔回租住的地方。

以前,每次百里楠送她回來,因為加班太晚,是會把車停在路口,執意送她到樓口的,她起初有過拒絕,但不是虛榮,僅是不希望百里楠走在這樣骯髒混亂的地方,只是,百里楠那樣優雅貴公子的執意卻抵過了她的拒絕。

而今天,蕭默澶顯然不會和百里楠一樣,他在某種程度上,永是高高在上的氣勢,一如神祗。

本來,這個男子在商場就是神祗的象征,所向披靡地,從來沒有失敗過,不是嗎?

因為,他不再會有軟肋了。

明藍從狹窄的樓梯上去,在這樣房租低廉的地方,她能租住的地方也僅限于閣樓。

百里楠不是沒有提過給她換一個環境好點的地方去住,可,那一次,是輪到她拒絕的。

不想虧欠,或者是,不想依賴。

打開閣樓那扇年久失修的門,所幸,這里晚上的治安還好,並沒有發生什麼入室搶劫之類,讓人難以忍受的事。

否則,對她們母女來說,不啻是雪上加霜。

「媽。」她喚了一聲,在室內唯一一張床上,蜷縮著一個人。

隨著她這聲喊,有蒼老的聲音從床的方向傳來︰

「今天這麼早回來?咳咳。」

「是啊,今天是元宵節啊,媽,我不是和你說,去教一位夫人做菜嗎?那位夫人給了些元宵,我給你煮元宵去?」

沒有顧及顏面地,開口問夕雪要這些元宵,也是源于,她想讓母親在今晚這樣一個傳統節日吃到元宵。

畢竟,若她去買制作元宵的食材,母親是會抱怨她浪費的。

「我不餓,剛吃了午飯,這個,留著晚上吃,你也別太累了。」

「嗯,我曉得。」

明藍應聲,還是拿著便當盒走到廚房,打開來,里面不止有她包的元宵,下面的隔層里,還放著各色精致的小點,顯然是夕雪放的。

雖然越發地過意不去,可這些精致的點心,對母親的身體總是好的。

她拿出手機,給夕雪發了一條感謝的信息,並說,等下周周末,如果她不嫌棄,她再過去教炒菜。

發出信息,在打開冰箱門時,卻是失神了一會。

明知道,不該去,可,卻仍是答應了夕雪的建議。

這,又算什麼呢?

好不容易收回思緒,是因為冰箱的冷氣讓她的指尖覺到發麻,這才發現,開了冰箱門好久,出來的是冷氣,流逝的,卻是電。

這個月的電費,還沒交呢。

每個月,都在為柴米油鹽的瑣事操勞,這對以前的她來說,是從來沒有料到的。

只是,誰又能先見地預料到未來發生的一切呢?

如果她能,她或許,就不會選擇走上那條路……

※※※※※《一夕纏綿》※※※※※作者︰風宸雪※※※※※

夕雪收到明藍短信的時候,是在專賣店中。

她微笑著回了一個好字,專賣店小姐殷勤地道︰

「夕小姐,您這次想挑選點什麼?」

「還是領帶。」

「啊,真巧呢,這次,我們新到了另一個系列的,不知夕小姐是否有興趣?」

專賣店小姐說著,指引著夕雪往展示架上看去。

這一系列的款式,顏色是奔放的。

但,這麼奔放的顏色,顯然並不適合蕭默澶。

「和上次那種類似的還有嗎?」

「上次那種您才買,就全部賣斷貨了。如果夕小姐對這些不喜歡,不如,看下這種呢?」

專賣店小姐這一次拿出的是素緞的款式,雖然沒有暗紋,但看著也挺干淨清爽,並且容易搭配衣服。

「好,就這種。另外,襯衫有沒有好的推薦?」

「有,您看這些,都是今年設計師新出的款,在法國,意大利,都買斷了呢,國內也就是我們這還有些。」

襯衫的款式萬變不離其中,蕭默澶又只穿白色的襯衫,選擇起來就方便多了。

夕雪選了一件,和領帶一起買單時,才發現,她的銀行卡,已經不夠支付。

幸好,她有信用卡,雖然,在離開皇甫奕後,她不習慣再用信用卡,現在,仍只能用信用卡對付了眼前的窘境。

沒有想到,銀行卡內的錢這麼快就沒了,當然,這張銀行卡內,都是她以前打工時積攢下的。

本來,那份打工的工作會持續下去,若不是因為恨意使然,她不會辭去那些工作,去了皇甫奕慣會出沒的夜總會。

其實現在回想起來,她憑什麼認為,皇甫奕一定會中美人計,一定認不出她就是那個游艇上被侮辱的夕正的女兒呢?

只是,那無關乎天真,僅是一種帶著刺激危險的較量。

也是,她要的報復——

用他的錢,讓他一敗涂地。

她,真是個心狠手辣的女人。

可,現在呢?

他的落魄,映襯,她此時的‘幸福’。

心,卻依舊能覺到一種疼痛。

專賣店小姐很快幫她包裝好襯衫和領帶,遞到她手上。

她走出購物中心,林立的寫字樓中,想去那間茶館,又怕會再有巧合地踫到,加上,今晚是元宵,不管他是否回來,她理該早點回去吧。

才上了司機到的車,便接到劉姐的電話,說未央打電話來,請她去華景用晚餐。

蕭家人,對元宵這個節日,果然是重視的。

這里離華景還近些,但,她仍選擇回去,把襯衫和領帶放到臥室。

這一次,她選擇放在床上,他只要進臥室,就能看到。

如果,他今晚會去華景,然後會回綿園的話。

也由于她來回一折騰,到華景時,竟是比蕭默澶都晚到。

車子剛到華景的門庭,就能看到那部白色的邁巴赫。

她下車,隨管家走進別墅時,不知為什麼,竟是覺到有些許的壓抑。

哪怕大廳很寬敞,水晶燈同樣熠熠生輝。

「嫂子來了。」蕭未央迎了出來,將這份壓抑暫時地驅散些許。

「嗯。」

「你可是晚來了,連哥哥都到了。」蕭未央和她一起走進大廳。

過去了這麼多天,她和蕭未央的關系仍舊是不冷不熱,發生那件事後,再怎樣粉飾太平,始終做不到違心的熱絡。

其實,不過是她報復了皇甫奕,蕭未央報復了她。

算起來,也是扯平吧。

說到底,又是一種自欺欺人的逃避。

源于,她越來越清楚,這個孩子的失去,或許,並不全是蕭未央一個人的錯。

源于,她更清楚如今幸福的維系是來自什麼。

原來,她也是個貪戀幸福的女子。

哪怕——

隨著她和蕭未央走進餐廳,蕭默澶方從樓梯上下來,他的神色看上去如常,漠然地走到餐桌上,坐下時,也沒看一眼夕雪,僅淡淡問︰

「Ken還沒回來?」

「嗯,這幾天,他在籌備一些事情,每天都很晚回來,下午我給他去過電話,說是今天會早點回來。」

蕭未央應得很快,因為快,才不容易讓自己的情緒外泄。

這種情緒,和優雅大度無關,只越來越接近女人特有的斤斤計較。

因為,回國的這些天,蕭默澶籌備什麼,她不知道,以她的個性,他也篤定了她不會去問。

她知道的僅是,每晚的空房的獨守成了慣例。

原先,為了結婚,她特意放棄的黃金檔直播訪談節目,現在看來,卻是放棄得沒有任何意思。

很無奈,很悲哀,本以為,她的婚姻只會和甜蜜有關,卻始終,敗給了現實。

「那再等他一下。」

「不用了,我們先用,等他回來,估計晚餐都要冷了又熱,再說,哥哥也很忙啊。」蕭未央說完這句,吩咐管家上菜。

這一句,帶笑說出,依舊將她的情緒掩飾起來,也讓蕭默澶默允。

菜式是滬城特有的風味,偏甜。

在蟹粉豆腐上來時,夕雪看到放在豆腐爐下溫著的火焰時,眉心顰了一下,而蕭默澶縴長的手指已把那火焰關了。

「哥,還沒熱呢?」

「我不想吃太燙的食物。」

「哦,那也好,反正是熟的。」

而夕雪清楚,蕭默澶這麼做,顯然是對她的顧及。

可,這份顧及中,隱隱有些什麼,是讓人不安的。

直到上了最後的甜點元宵,皇甫奕才從外面進來。

「Ken,回來了?」蕭未央起身,迎向他,聲音溫柔,听不出絲毫的責怪。

「是,未央,不好意思,盡量趕早,還是晚了。」

「沒關系呢,只是我看時間不早了,以為你還是很忙,會晚回來,就讓廚房先上菜了,現在,用得差不多了,但,我讓廚房給你留了你最愛的甜點呢。你看,是否要再加些其他菜?」

說罷,蕭未央讓李姐將元宵湯端了上來。

「不用,這甜點就很好。」

皇甫奕抱了抱蕭未央,吻了下她的臉頰,和她一起坐下,端起李姐呈來的元宵湯,用了下去。

他吃的很快,看樣子是很餓,從前的他,對于食物也是不挑剔的。

夕雪端著碗,眼角的余光哪怕不刻意去看,都能看到,他的臉上是疲憊,也是不修邊幅。

這些,都是從她的報復所造成的。

縱然,除了蕭默澶外,或許連蕭未央,都不會知道,是因為她,使得皇甫奕重重摔了下來。

可,終究,是回避了的事實。

「哥,你們都用得差不多了,也別在這干陪著,我在花園里準備了些花燈,要不你和嫂子先去賞燈?」蕭未央突然開口,道。

听上去是不錯的建議,給他和她二人獨處的機會。

可,今天的蕭默澶似乎很漠然,夕雪本以為他又會拒絕。

沒有想到,蕭默澶卻站起身來,贊同蕭未央的提議︰

「也好。」

對了,看上去,這樣,不僅給她和他制造二人機會,也是給皇甫奕和蕭未央自己制造的機會,不是嗎?

她很快起身,跟著蕭默澶朝花園走去。

華景的花園是氣派的,不同于綿園小橋流水的婉約,偌大的噴水池後,霓虹的燈光映照著懸掛在樹上的那些花燈,不僅璀璨,也意味著團圓。

「冷嗎?」他稍停了下步子,她才發現,自己出來時,沒有披上外套。

沒有等她說話,他已經月兌下自己的西服,轉身為她披上。

這樣的舉止是溫柔的,他的西服也能讓她覺到一種溫暖。

「那你呢?」她看到他里面換了一件單薄的襯衫,不由得問道。

想起,同樣一件西服,中午卻是毀在了她的‘炒菜杰作’下。

「不冷。」他的語調仍舊是淡漠的,但並非像中午那樣,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冽。

「這花燈很好看。」

既然氣氛不冷冽,她也不要氣氛就此陷入尷尬。

別過臉去,她瞧向旁邊的花燈,語調里帶著欣喜。

或許,在今晚,能借著不錯的氣氛,問一件,她自從回來後,就一直想問的事。

關于她的佷女惠妍。

畢竟,從她回來以後,惠妍並沒有在綿園等她,而他也幾乎很少回綿園。

其實,再如何,心底對蕭默澶,始終是怕的。因為,看不透。

「嗯。」他淡淡應了一聲。

「這幾天,公司的事很忙嗎?」她隨口再問出這句,因為隨口,所以他听得出,不帶任何的試探。

其實,如果她真的懂試探,那還是好的。

「是。」簡單的一個字,帶著明顯的敷衍。

他回身,看了一眼手表,淡淡︰

「我還有事,先回公司,你賞完花燈,讓司機送你回去。」

「現在還要回去?」她月兌口而出這句話,引來他的目光睨向她。

他隨著她這一句話,緩了移開的步子,站在那,燈光將他的身影拖得很長,這樣地長,可由于她站的角度不同,所以,她和他的身影始終是交錯偏移的。

「不過——公事要緊。」

她說出這句話,換來他唇邊隱隱的勾起︰

「是,公事要緊,有興趣,幫我一把嗎?」

「我?」

「是,如果你做得好,應該很快就能還清那六億。」

雖然,他在那次以後,曾表示,那六億由他來付清,並將四億同時還給她。

可,她卻沒有接受。

哪怕,綁架的起因是他,他付這筆錢也天經地義。

但她怕,如果接受了他第一筆錢,或許,她再沒有了繼續工作的動力。

那樣的她,和寄生蟲就沒多大區別了。

而這份協議在最初,並不會干涉她的工作。

所以,她曾經嘗試去做最基層夜班工作,縱然那時,更多的原因,是為了方便白天的看盤,實際,何嘗不是,她想在除了資本市場外,以自己的能力,能勝任什麼工作呢?

得到的結果,卻是繼續陷入糾纏中。

也在這樣的糾纏中,有了後面嫁他的協議。

她也漸漸清楚,她的價值,就在那紅綠數字操控的資本市場中,是能得到最大的體現,再普通簡單的工作,已然不會適合她。

「我相信你的能力。到我公司要做的,也和你往日做的差不多,只是,如今,你成為我的操盤手。」他走近她,凝定在月華下,她精致的小臉。

「可是——」

「沒有可是,雖然我曾經說不會干涉你的工作,但,現在你是我的妻子,我不希望你再給別人打工。」

這句話,說得是實在的。

「嗯,我需要和我的合伙人說一下,畢竟——」

「我會和他說,並替你付清那六億。」

「那以後從我的分紅還吧。」

蕭默澶未置可否。

真是個固執的女人。

固執到超過他的想象。

不過,他是商人,從來不會做虧本的買賣,不是嗎?

女人,對他來說,不止是一個方面的寄托。

他,早該明白這個道理。

「默澶,還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惠妍她——」身後傳來她有些躊躇的聲音,似乎在糾結于問還是不問。

終究,是問了。

「下周,她就會到綿園。」他淡淡地答道。

只要惠妍能待在她身邊,晚幾天,都好。

看他繼續朝外面走去,夕雪跟上幾步︰

「既然你回公司,那我也回綿園吧。」

他稍停了步子,轉頭瞧她,終是不發一言朝前走去。

而此刻,在飯廳,蕭未央讓李姐給皇甫奕添了第二碗元宵,一並讓李姐從飯廳退下。

整座飯廳只剩下她和皇甫奕二人。

雖然沒有很好的隔音效果,可,也足夠了。

窗紗悉數被放下,在室內暖色調的燈光下,她看著皇甫奕用完第二碗元宵,並不打算再用第三碗元宵時,方開口︰

「Ken,最近你很忙,每次回來,都很晚——所以,我發現,好像,我們的關系又疏遠了不少。」

「未央——」皇甫奕用餐紙拭了下唇,對蕭未央說出這句話,他並沒有太多的驚訝,或許,像他這樣的男人,早就沒有什麼事能讓他動容,除非,真的是心里惦念的人或事吧。

「這些話,其實,早就想說了。本來,總覺得自己若說了,顯得太任性,可,這樣憋著,Ken,我真怕自己會變得越來越難讓自己接受,更何況是你。」

「未央,你想說什麼?」皇甫奕是何其聰明的人,從她的言辭間,自然听得出她的意思。

蕭未央深深吸進一口氣,站起來,走到皇甫奕的身後,她的手放在皇甫奕的肩膀,以最恰到好處的力度,替他揉捏起來,藉此,她不用面對皇甫奕,才有勇氣說完接下來要說的話︰

「還記得,那回在Macau,你為了怕我看到車上那只Chanel冰塊包,搶先將包扔到座椅下嗎?」

那次,因為蕭未央意外出現在誠坊,使得夕雪不得不和百里楠演了一場戲,可她的包卻是遺落在皇甫奕的車上。

皇甫奕和蕭未央離開時,打開車門的他留意到了座位的異常,借著特制的車窗,他自以為把包放到座位下,蕭未央不會看到,可,不曾想到的是,蕭未央卻仍是瞧到了。

而以蕭未央這樣冰雪聰明的女子,要洞察什麼,並不難。

他,早該知道。

不用媒體其後的爆料,她都早已洞悉。

「其實,早在之前,我就在常去的咖啡店見過她。當時她背了一只限量版的包,那款包,因為限量,所以BA記憶猶新,在我去店里定制新款時,以為是你送給我的。」

是,他是送給夕雪一款限量款的包,因為那只包的價格超過夕雪信用卡的支付範圍。

而那個牌子,同樣是蕭未央喜歡的牌子。

只是,所謂限量,卻也成了一道證據。

一道,或許是夕雪故意泄露給蕭未央洞悉的證據。

倘若他娶不成蕭未央,是不是,蕭氏實業就不會成為他堅強的後盾呢?

其實,到最後,他在對皇甫諾一仗中,並沒有讓蕭氏成為他的後盾。

于是,僅顯得,她費盡心機,嫁給蕭默澶的多余。

「Ken,是,我在結婚前,就知道你和夕雪的關系。但,我總以為,自己不會輸給她,所以,我甚至願意在媒體跟前為你們去圓謊。試著去寬容大度,期待你遲早會發現我的好,真真切切地,再只喜歡我一個人。可,結婚這一個多月,我發現,我是失敗的。」

皇甫奕沉默,她的手繼續溫柔地替他按摩著。

「Ken,你和其他男人是不同的,至少,你心里和行動,是統一的。」

隱晦地說出這句話,她突然覺到手背一熱,是他的手覆上她的︰

「未央,其實,是我自己有問題,因為長期的壓力,導致的問題。」

他知道會傷害到未央,只是沒有想到,這種傷害是在她很早就清楚明白的情況下加予的。

所以,用這種大部分男子都不屑的理由,又何妨呢?

畢竟,這也是實話。

他似乎缺乏了那方面地沖動,或許,真的是壓力。

不容他回避的壓力。

從無到有,甚至以退為進,奪回失地的壓力。

「Ken?」未央的語音是驚愕的。

「我和她不會再有什麼。你可以放心。至于我欠你的,我會盡快讓自己調整過來。你相信我嗎?」

未央停止替他按摩的手,轉到他的跟前,半蹲子瞧著他︰

「我當然信你,一如,你曾經沒有任何條件信我那樣。她的孩子,真的不是我做的,我知道是你的孩子,再如何,都不會下那個手。也從那時開始,我是嫉妒她的。至少,她孕育過你的孩子。」

那件事,被蕭默澶一手擋了過去,在外人眼中,只成為一場沒有發生過的劫數。

可,在他們四人心中,她卻知道,或多或少,都是留下痕跡的。

而她,只在乎,皇甫奕心底的那道痕跡。

「未央,我們——」皇甫奕的手撫上蕭未央的臉頰。「也會有的。」

「嗯——」蕭未央的臉有些紅,不知是因為皇甫奕的手,還是因為其他,只低低道,「那,我以後每天給你熬蓯蓉?」

那些蓯蓉,蕭默澶自然是不要的,可她卻是帶了回來。

畢竟,是珍貴的藥材。

本來,半帶意味的試探,到今日,是真正有了它的用處。

如果,真如皇甫奕所說那樣的話。

雖然,那些話,或許只是善意的謊言。

可,在這一刻,她願意相信。

把臉埋進皇甫奕的懷里,皇甫奕溫柔地擁住她,這份溫柔,倘若能長長久久下去,該有多好呢?

※※※※※《一夕纏綿》※※※※※作者︰風宸雪※※※※※

蕭默澶在看到飯廳的窗簾拉下,佣人都被摒退出來時,沒有再進去,只讓李姐轉告蕭未央,他公司還有事,先走了。

他的邁巴赫停在庭院中,早有保鏢在他到跟前時,替他拉開車門。

夕雪站在原地,她有些猶豫是否要把身上的西服還給他,然後,等他另外安排一部車送她回去,他的聲音卻在這時,淡淡地傳來︰

「上車。」

他送她回綿園?

她朝他走去,他為她拉開車門,等她上了車,才從另外一端上得車去。

車很快馳出華景。

華景到綿園的距離不近,他打開筆記本,繼續處理著工作。

她不去看他的屏幕,和以往,在皇甫奕身邊,她也從來不會去看他的屏幕一樣。

畢竟,那關乎商業機密。

她要報復,也從來不會用這種不光明的手段。

她的目光現在只能轉望車窗外,那華燈璀璨的滬城。

望久了,景色似乎開始一動不動,耳旁能听到,司機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蕭總,我們上了高架,但現在前面開始堵車了。」

滬城的高架一般在上下班高峰期是經常堵塞,但,今晚,雖是周末,由于元宵的緣故,竟是堵了。

「嗯。」蕭默澶淡淡應了一聲,眼角的余光能看到旁邊的女子,披著他寬大的西服,手貼在車窗上,朝外瞧著。

這樣的她,帶著些許平日里會藏匿起來的本質,竟讓他微微出了神,再次回神,是她的額頭撞到了車窗玻璃上。

原來不知何時,她瞧著外面靜止的景色,竟開始打起了瞌睡,在車上打瞌睡的下場,自然是撞到了車玻璃。

原來,她並非是在看景色。

看著她捂著額頭,卻不能喊痛的樣子,他突然會有想笑的感覺,但,這層笑意到他的唇邊,只化為把前面和駕駛室的隔斷玻璃轉成單向的黑色。

「看來要堵很久,睡一會吧。」

「好。」簡單的一個字,都能听出來她聲音里帶的窘迫。

她繼續靠在自己那側,不同的是,她這一次,把小臉干脆靠著玻璃,這樣就不會發生,用手抵在玻璃上,額頭不受控制撞上去的囧態了。

才閉上眼楮,卻能覺到身上忽然一重,是他不知從哪里取出一條毯子,蓋到了她的身上。

披著他的西服,身上蓋的毯子,好像也有屬于他特有的氣息。

可見,他經常忙碌得,只有在車上,才能小憩一會吧。

腦海中浮過這個念頭,接下來,是困意不期而至,或許,今天對她來說,確實屬于折騰的一天,到了現在,實在很累,不由得就在他的車上,倦倦地睡去。

不知道等了多長時間,漫長的塞車才開始漸漸挪動,于是,等回到綿園,已是深夜十一點。

在這段時間內,夕雪睡得很熟,她發出輕微的呼吸聲,小臉低垂在毯子上,本來一絲不苟盤起的頭發,現在都有些凌亂。

保鏢先打開蕭默澶那側的車門,蕭默澶望了一眼她,卻是躬子,將她一起抱出車去。

這樣的動作,都沒能讓她驚醒,她只把臉換了一個姿勢,讓自己睡得更加舒服些,靠向蕭默澶的懷里。

「先生——」迎上前來的劉姐,看到這樣的情形,很乖巧的噤聲。

蕭默澶在周圍一片安靜中,把她抱回了臥室。

臥室的感應燈亮起,他能看到,床上,放著兩個禮盒。

把她放到近門這端的床上,他更近地看到那兩只禮盒,不用打開,都清楚里面是什麼。

是她賠給他的嗎?

如果不用這個‘賠’字,或許,更好。

他替她蓋上被子,將禮盒拿起,放到一側的床頭櫃。

手機震動,是大衛的請示信息。

他只淡淡回了一條短信,今晚,其實,並沒有那麼多事情要處理。

所謂的處理公務,更多的時候,是他麻痹自己不多去想其他事情的一種方式。

也是,希望她能覺到他疏遠的一種方式。

只是,她似乎是不在意的,或者說,不曾察覺的。

呵,怎麼會去想這些呢。

他收回思緒,洗漱後,合衣睡到她的身旁,原本,她睡的那一側。

哪怕熟睡,他的呼吸聲都很輕,感應燈,在長久沒有人走動後,便自行熄滅。

室內陷入一片黑暗中。

翌日,夕雪醒來時,頭有些疼,睡眠時間過長,就會引起這樣的反應,她揉了下眼楮,周圍的布置告訴她,是回到了綿園。

至于怎樣回的綿園,她的思緒是一片空白的。

起身,朝洗手間走去,才要打開門,忽然,那門一松,她整個人差點跌進門里,不過,跌進去的瞬間,是撞進了他的懷里。

他顯然剛沖完涼,隨意披著一件浴袍,頭發還濕漉漉的,帶著沐浴液的清香,從里面走了出來。

她的冒失,讓他很快扶正她的身子。

他昨晚,沒有去公司。

「準備一下,今天跟我去公司。」

他吩咐完這一句,走到衣櫥那邊,去挑選衣物。

「好,你的傷口——」

透過微微敞開的浴袍,能看到,他胸前的繃帶已經拆了。

她看來,不算是合格的妻子,連他什麼時候拆了繃帶都是不知道的。

只是,這些天,哪怕他偶爾回來,她也總不好意思,去看他的身體吧。

可,她有嘴,卻是沒有去問一聲的,這,才是失職的地方。

只做得像,表面的妻子。

「沒事了。」

「那就好,我去洗漱。」

訕訕地說出這句話,很快洗漱完畢出來時,看到他已換上一件白色的襯衫,那襯衫牌簽剛剪了下來,放在床頭櫃上,正是她昨天買的那件。

現在,他扣上袖扣,拿起她選的那條領帶,對著鏡子試了一下︰

「很素。」

比起先前有暗花的那條來,當然是素的。

可,他平日里的領帶也都不是很鮮艷。

「我看衣櫥里的領帶都是差不多這種系列的,所以就照著買了。」

「是嗎?」他從落地鏡中望向她,看到她已坐到梳妝台前,將頭發盤起,卻走到她身後,將她盤起的頭發松開,「披著也好。」

從她做替身開始,他是喜歡她盤起頭發,穿著旗袍的。

現在?

她從鏡中瞧向他,他打開首飾盒,看到里面放著他送的那條天使鑽石項鏈,似乎,她僅戴了一晚上,便是拿下了。

但,這一次,他只選了另外一條款式簡單的,戴在她的頸部,接著,另外選了相配的V領羊絨衫和粗呢裙。

其實,她更適合這樣的妝扮,旗袍的婉約,只會讓她更加沉悶。

他看著鏡中的她,至少這一刻,他看的只是她,而並非是那一人的影子。

哪怕,她們真的很像。

「幫我系下領帶。」

他為她妝扮好,淡淡地說出這一句。

「哦。」

她拿起她送他的那條領帶,手勢熟稔地為他系好,在她的手甫要離開時,卻被他按住︰

「以後不要送領帶給其他人。」

他淡淡說出這句,她卻一愣。

她送給百里楠領帶,他竟會知道?

難道說,他一直派人跟著她,她的所有日常生活都在他的監視下?

她想,她此刻的臉色一定是不太好的,哪怕,她和他之間的起因是協議,她也知道他的可怕,但,當他在她跟前,親口說出這句話時,她做不到很偽裝地說一個‘好’字。

縱然,那樣,事情會很簡單,他也會很滿意她的表現。

可,她做不到。

「你讓人監視我?」直接問出這句話,她的唇開始瑟瑟發抖。

他微微一笑,這一次,她清楚地看到,他是在笑。

沒有任何慍意,也不再是淡淡的神情,竟然是笑。

「你——」

她倒是有些氣極。

「呵呵,你開始在意了?」他的聲音里滿是意色,手輕柔地撫上她的臉頰,哪怕,她的表情仍舊是憤憤的,甚至于,要把臉頰從他手心掙月兌時,他捧住她的臉,在她來不及任何抗議前,吻,印在她的唇上。

她吃驚的看著他,只見他眸色深黝,暗色中又有光芒在閃動,仿佛兩簇火苗在隱隱燃燒……

作者題外話︰默澶,吃,還是不吃呢?

路名是虛構的,里面一些涉及到現實的東西,準備盡量虛構化,畢竟這是小說,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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