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押尊嚴的情人︰最是纏綿無盡意 【04】

作者 ︰

唇齒相依,氣息如醉。

皇甫奕因為酒精的作用,小月復似燃著一團灼熱的火焰,酒雖能麻痹,卻也能亂性。

而今晚的酗酒,只是由于,突然想醉去,突然想暫時忘記一切。

但醉去前,蕭未央卻主動地投懷送抱,甚至,纏綿上他的唇。

他,能拒絕嗎?

或者說,他曾經不露痕跡地推諉,已讓蕭未央心里,起了些許介意吧——

還記得,先前那次,當她穿著紅色的睡衣,想把自己交給他的那次,是他的手機忽然響起,中斷了整件事的進展。

那手機為什麼會響起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其後,他一直磨蹭到了後半夜才進去,而蕭未央在那時,似乎已然睡熟。

或許,那份‘已然睡熟’,不過是她的善解人意,給了彼此一段緩和的時間。

可,這份緩和,時至今晚,卻因著蕭未央行動的暗示,又到了臨界點。

他開始回應她的吻,她是他的妻子,不管怎樣,他該履行一個丈夫的責任。

驟然把她抱起,他覆在她的身上,輕柔地替她解去睡衣的系帶,解開的時候,能覺到她的身體微微有些發抖,他的手溫柔地撫過她的肌膚,讓那些顫抖在他的掌心漸漸熨帖平和。

這樣的夜,如果拉開窗簾,有月光的話,能看到不遠處,那些金字塔的黑影憧憧,縱然,沒有尼羅河那般浪漫,可,就在這里,將自己交給他,即便缺少浪漫,卻是多了一份安定。

是的,安定。

結婚到今天,她對夕雪的計較,說到底,其實有一部分的原因,仍是因為皇甫奕不願踫她吧。

沒有哪個女子能大度到不計較這件事,她,同樣不例外。

但,現在,身體熨帖得那麼緊,她能感覺到他肌膚的灼燙,也能覺到,本來該有的,卻沒有明顯的痕跡。

她試著用手在他的身上敏感的部位點起一小簇一小簇的火星,可,似乎效果甚微,為什麼會這樣呢?

不是,喝了酒,反而能——

她止了念頭不再往下去想,因為再想,或許,只能承認自己很失敗。

如果,不能讓自己的丈夫有‘性趣’豈不是很失敗。

想不到,她,蕭未央,公認的電視台第一美女主播,會踫到這樣尷尬的局面。

唇齒依舊在纏綿,當中的溫度卻在慢慢變冷。

現在與其繼續勉強下去,不如,繼續留給他一些男人需要的面子。

反正,來日方長,只要他信她,他的妻子是她,何必,急于一時呢?

定了思緒,她突然停止撩撥,緊跟著,她的臉上泛起些許的紅暈︰

「Ken,好像——好像今天不方便呢。」

這句話的意味是什麼,自然是清楚的,女人,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是不方便的,也唯有這個理由,是最合適的下台階措辭。

而他停止了看似纏綿的回應之吻︰

「那——」

「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間。」

她臉上的紅暈愈深,趁著他稍稍欠身,她很快從床上起來,往洗手間走去。

關上洗手間的門,她的唇邊露出倔強的微笑。

其實,今天,她身上根本沒有不方便,她的不方便日子,一直固定在月初,現在,卻是中旬。

可惜,他不會知道。

哪怕,有幾次,和他約會時,正好是不方便日子,她疼得蒼白了臉,恐怕,在他眼里,都抵不過那人的胃疼來得上心。

包括,新婚那日,他何嘗不是敏銳洞悉到那一人的胃疼恁?

這,就是差別。

她回避,卻必須要面對的差別。

倔強地笑著,她是蕭未央,不會就這樣挫敗地認輸,哪怕,婚姻的起因是商業聯姻,現在隨著皇甫奕在皇甫集團失勢,使得這場商業聯姻失去了最初的意義,誰說,她不能扭轉這些差別呢?

※※※※※《一夕纏綿》※※※※※作者︰風宸雪※※※※※

蕭默澶站在夕雪旁邊,看她嗆咳的厲害,在見到他時,偏又立刻忍住。

于是,只在說完剛剛那句話後,遞給她一方手帕。

在這個餐紙盛行的年代,竟然還會有男子用手帕,她接過那方手帕,在捂住唇嗆咳前,順勢代替手背,把眼角不該有的淚水拭去。

「別偷酒喝了,對胃不好。」

他松開手的時候,仿似沒有說過先前那句話一般,只轉身,朝外走去。

似乎,那句話,不過是她的臆听,可,她卻是知道,那句話,他確是說過。

「我扶你回去。」嗆咳過的嗓子,甫啟唇,是干澀的。

她說完這句話,上前幾步,他卻沒有停下步子,反是他略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

「我沒那麼虛弱,只是出來找杯水喝。」

因為他背對著她,所以,她看不到,他是不是真的笑了。

他的手中握著一杯好像剛剛才倒的水,朝房間走去。

只是倒一杯水,還是,精明如他,不論發生什麼事,似乎總逃不過他的洞悉呢?

她知道,是後者。

止了步子,站在他的背影里,他走出門時,卻稍停了一下︰

「扶我一下。」

是擔心,她連走回去的力氣都沒有?

還是擔心,她有去‘偷’酒喝呢?

其實,剛才的失態,不過是剎那。

她應聲,走上前去,扶住他,才出了門口,他卻朝她的房間走去,替她打開房門︰

「晚安。」

不用再多說什麼,只一個晚安,在此時,已經足夠。

這個男人,雖然可怕,雖然常帶著拒人千里的冷漠,雖然讓人看不清。

可,如果他願意,總是能恰到好處地,帶別人走出難堪。

她扶住他的手緩緩收回,他站在她跟前,她的臉只到他的下巴處,這樣望下去,能看到她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道陰影,仿似蝴蝶的翅膀。

也在這時,他微微低下頭,在她的光潔的額頭輕輕吻了一下︰

「安心睡,一切有我……」

簡單的五個字,卻讓她的身子震了一下,不過僅是一震,她並沒有躲避他這個淺吻。

只是,臉頰在他離開以後,仍是很燙很燙。

第二天的早餐,蕭默澶並不願趴躺在床上,反是很早就坐到了飯廳。

夕雪進去時,是最後一個到的,侍應生直到她醒來,才告訴她,蕭默澶去飯廳。

而在飯廳內,由于每人各自用一份早餐,使得她的晚來,並沒有影響到其他三人的用餐,而他們似乎也剛剛開始用。

蕭未央坐在蕭默澶右手邊的位置,蕭默澶左手邊的位置還是空的,她坐到那個位置,四個人的圓桌,使得她離皇甫奕同樣是近的。

她能覺到那種冷冽籠罩在皇甫奕的周圍,或許這份冷冽也僅有她一人能體會到,因為是針對她的。

「蕭夫人,您的早餐。」侍應生很快端來她的早餐。

是煨得很軟的血燕粥,在人前,若用蝦子粥,未必是好的。

她清楚,只舀了一勺粥,味道是不淡的,還隱隱有著蝦子粥的鮮美。

她看了一眼粥,終是明白,該是用蝦子粥的湯汁調和的。這樣看上去是血燕粥,實際味道,卻和蝦子粥接近。

是蕭默澶的安排吧。

此時,蕭未央示意侍應生將一盤菜肴添了上來。

是一盤炒菜,瞧過去,黑黑的,也不知道是什麼。

「這是黑豆炒蓯蓉,是之前救哥哥的那位牧民送的。」蕭未央微微笑著,將這盤炒菜,放到當中的位置。

說是送的,其實是那一筆不菲的酬謝金,讓樸實的牧民過意不去,執意要送的。

而這筆酬謝金,對于能平安找回哥哥,又算得了什麼呢?

本來她是不要牧民回送的禮物,可,這份送禮,卻是例外。

蕭默澶的神色有些不自然,皇甫奕的臉色更是微微紅了一紅。

蕭未央只作不知,示意侍應生將這盤菜分別分給倆位男子。

「嫂子,這東西,他們用,比較好,我們還是喝粥。」

蕭未央提了菜名,夕雪自然會意。

蓯蓉,補腎陽,益精血,電視廣告上,常做這類藥物制作的藥酒的廣告,沒想到,竟也可以直接入菜。

而,蕭未央雖然沒有明說,兩位男子卻都訕訕得很,但,由于是蕭未央吩咐端上來的,也只能象征性地各用了一些。

蕭默澶用了兩勺後,那餐紙拭了下唇,淡淡道︰

「我身體恢復得差不多,這次出事,讓你們都沒能好好游玩金字塔,不如今天,趁天氣不錯,一起去吧。」

「哥,醫生說,您目前最好還是要臥床休養。」

「再休養下去,我就老了。」蕭默澶淡淡地道。

其實,他也不過三十多歲的年紀,和皇甫奕差不多,但,因為很早就擔當了蕭氏的重擔,使得他過早成熟,也沒有過任何青澀無憂的歲月。

現在,在他說出這句話後,蕭未央的神色是動容的︰

「好,今天就去金字塔,哥才不老,我現在就去安排今日的行程。」

夕雪至始至終,只是悶頭用著粥,並不去看任何人,而皇甫奕和她一樣,沒有說一句話。

早餐用完,從酒店往金字塔,是近的。

由于擔心蕭默澶的身體,特意安排了駱駝供乘坐,早早地將要去的地方,清了場,以防不測。

在保鏢的簇擁間,往金字塔去時,在一日前,還成為生死線的無垠黃沙,在這一刻,卻帶著游玩的閑適。

下了駱駝,蕭默澶站在前面,等著夕雪,等到她走近,他的手溫柔地替她一小縷調皮地跳出面巾的發絲梳理好,隨後,才牽起她的手,朝金字塔走去。

這樣的動作,真像是夫妻間最平常的動作,如果,她是說如果,就這樣成為蕭默澶的妻子,如他所說,安分安心地做這樣男子的妻子,是不是真的很幸福呢?

畢竟,她清楚,現在,她的這個位置,無疑,是讓很多人羨慕的。

哪怕,起因是替身,可,他在沙塵暴時,擁住她說的話,卻是歷歷在耳的。

那些話,是生死關頭說的話,所以,能當真吧?

這些念頭紛紛從腦海中滑過,她突然制止自己繼續胡思亂想下去,她的手也在這時,不自禁的抽離了一下,但,換來的結果是被他攥得更緊。

從地宮,再到攀登金字塔,雖然十分辛苦,但,在他的相牽下,卻是慢慢地走了過去。

在她和他牽手相走的時候,蕭未央是手挽著皇甫奕的胳膊,跟著他們,隨導游一起游玩著。

「未央,要不要休息一會?」在蕭未央從金字塔內部躬身上來,又要興致勃勃攀爬金字塔時,皇甫奕柔聲詢問了一句。

即便,他沒有關心過她每個月不方便的日子,可,昨晚她提了,他卻是記下的。

這種溫柔,這種記下,她報以甜甜一笑︰

「你看哥哥都沒問題,我才沒這麼嬌氣呢。不過,如果你願意背我上去,我也很樂意。」

她狡黠地轉了下眼楮,提出這個要求。

「上來吧。」皇甫奕微蹲子,背朝她,答應得很快。

雖然,他不是第一次背她,但以前,卻都是在小時候背過,那個時候,她是驕縱的,而他背著她,在某種程度上,更是一種默契的甜蜜。

此刻,縱然,攀爬金字塔是有台階上去,可,背著一個人,在這酷曬的天氣里,並不是件輕松的事。

「上來。」

她遲疑了一下,但,本來已經拾階而上的夕雪卻正好停了下步子,在這瞬間,她微微笑著,跳上皇甫奕的後背,任他背著她,朝上面爬去。

原本,停在那邊微喘的夕雪立刻回身,繼續朝上爬去。

但不知是她爬得太急,還是她根本忽略了前面的路,只措不及防地撞上了一堵牆。

很軟的牆,不至于撞到頭破血流。

是蕭默澶的胸膛。

她擔心地抬頭,所幸,撞到的,是這堵‘牆’的正面,而並非是背面。

現在的姿勢,如果旁人看起來,應該是她撒嬌地依偎在蕭默澶的懷里,實際,只有她自己清楚,是她走神導致的。

為什麼走神,她不願去想,蕭默澶也沒有提︰

「我有些累了。」

「那,我們下去?」

原來,她終究是淺薄的,輕易就被蕭默澶看透。

蕭默澶頷首,攬住她的腰際,帶她從旁邊往下走去。

「哥,你們不爬了?」蕭未央在皇甫奕的背上喊出這句話。

「有些累,我們到下面走走。」蕭默澶應上這句話,陪著夕雪走到了底下。

在底下,走不遠的路,就能看到獅身人面像,經過歲月的洗禮,這座巍峨的石像是滄桑的,因為不再允許游客靠近,只能遠遠這麼望著,莫名,心底會起輕輕地唏噓。

「人,真的會有前世今生的輪回嗎?」

金字塔的由來,是因為木乃伊,也是因為,相信輪回吧,她低低問出這句,更像是自問。

「不會。」他淡漠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接著,她的身子被他以溫柔的力度,掰轉,「小雪,人,只能活一輩子,所以這一輩子,為什麼不讓自己快樂一些,而我會帶給你你想要的快樂。」

這句話很動听,不止動听,她清楚,從他口中說出,也代表著真實的意味。

日頭曬得很,那些太陽光刺得她的眼楮沒有辦法直視蕭默澶,或者說,是在這一秒,她怕直視他。

而在下一秒鐘,蕭默澶的指尖卻勾起她的下巴︰

「一輩子其實很短,除了沉淪之外,也可以選擇嘗試。」

這句話,他以另外一種方式說出,此時的他,和彼時,雖然是同一個人,可,有些什麼是在軟化。

她沒有再避開和他的直視,他的唇角勾起一抹漂亮地弧線,他的吻烙在她的唇上。

帶著,沙漠陽光一般的溫度,讓她在這種溫度下,頭腦開始昏沉。

他的手環上她的腰際,陽光在他和她的身後投下一道剪影,是脈脈含情的。

接下來,在埃及一直再待了五天,在國內傳統元宵節前,一行四人才乘專機返回滬城。

出機場的時候,免不了,是一堆記者在那盯梢拍照,當然,翌日的報刊頭條,無一例外是以這兩對夫妻作為大字標題。

「蕭默澶攜愛妻恩愛返滬,沿途呵護嬌妻有加,拒絕媒體拍攝。」

配這句話的圖片是蕭默澶溫柔地摟住夕雪,在保鏢的護送下,登上邁巴赫,遠去的照片。

另外一個標題是︰

「蕭未央蜜月歸來,神色喜人,皇甫奕頭戴黑超,不以真面目示人。」

配圖是蕭未央笑意盈盈接受部分記者訪問,皇甫奕則率先由保鏢護衛著上車。

竟有些貌似神離的樣子。

縴細的手翻過這份報紙,夕雪正坐在滬城最近人氣高漲的茶館里打發上午的時間。

現在的她,依舊戴著黑色的墨鏡,可,卻多了真實的閑情逸致。

因為,蕭默澶希望她休息一段時間,雖然私募的合伙人,在她返回滬城時,就問她什麼時候再回去。

可,面對大盤久了,在沒有了目標之後,她卻是沒有任何的靈感,只對著那紅綠的數字,大多數時候是失神的。

但,畢竟還欠了那六個億。

她總歸是要還的。

于是,約定一個月後,她會回去。

在這一個月間,她就讓自己的生活,真正地放松下來。

其實,從十六歲那年後,她就再沒有放松的一天。

白天在蛋糕店做小妹,晚上如果可以,就會去超市兼職打工。

一切過得平庸而忙碌。

卻不會摻雜任何報復的念頭。

因為哥哥在阻止她跳海自殺後,在出車禍前,說過一句話︰

「我只要丫頭好好的,知道嗎?」

她知道,所以,她忍。

可,這樣的生活,卻始終沒有辦法消磨去心里那些恨,或許,只有恨皇甫奕,才能讓她自己內心的自責愧疚有所緩轉。

否則,她怕她會先結束自己的生命。

畢竟,哥哥出車禍的直接原因是她,間接原因才是皇甫奕。

到了她二十歲那年,在電視上看到,那個男子對夕正又開始間接的咄咄逼人時,那些被抑制的恨,再次被滋長起來。

終究,在夕正去世後,有了那場精心盤算的報復。

其實,雖然叛逆的起因是由于夕正,誰說,不是太在乎的緣故呢?

縱然,在十六歲那年後,她沒有再受過很好的教育,可,她的哥哥,卻是業界頂尖的操盤手。

這,也是父親沒有辦法不去驕傲的一件事。

叛逆的她,不愛學習,卻愛陪在哥哥身旁,不知是耳濡目染,還是她本身也有這種天賦,讓她對數字的敏感是勝過任何人的。

在紅綠的跳動間,她締造了比當年的哥哥更為奇跡的股市神話,哥哥成為頂尖操盤手時是23歲,而她,才22歲。

說到底,是遺傳基因,當年的夕正的起家不就是靠了股市,其後夕家的產業更是依托股市投資得到發展。

只是,在後來,夕正逐漸失去了靈性,一如她現在一樣。

收回思緒,隨著門口貝殼風鈴響動,有人進得店來。

門口的侍應生是露出驚艷的表情,那表情是因為,來的男子實在是太帥了。

縱然,和男子同時進來的,還有一名女孩,可,那男子一進來,仍讓茶館內的侍應生都不自覺地把目光吸引過去。

夕雪注意到給她斟茶的侍應生有些走神,她循著侍應生的眼神望過去,能看到茶館門口走來的男子,正是百里楠。

在滬城,在這家茶館踫上,是不是種巧合呢?

只是,最近各大美食周刊都在介紹這家茶館,所以,如是聞名前來,卻也是可能的。

「楠——」百里楠身邊的女子是明藍,她見百里楠的視線在進入茶館,就凝注在了一個方向,她順著那方向望過去,是微微一驚的。

那里,靠窗的位置,坐著一名身著旗袍的女子,雖然被斟茶的侍應生遮了一半的臉,可,仍能瞧得清楚那女子是誰。

「楠,好像是蕭夫人。」雖然只在婚禮上,遠遠見過,可,從百里楠的目光,卻是能讓明藍斷定那女子就是蕭夫人。

「過去坐?」百里楠征詢她的意思。

畢竟,今天來到這茶館,是明藍特意要用第一個月的工資,請百里楠喝茶,源于,她對百里楠喜好美食的嗜好是熟諳的。

「你過去坐一會,我到那等你。」明藍指了指另外一個位置,那個位置距離夕雪有一段距離,卻也是看街景不錯的位置。

而夕雪那個位置,望出去的,只是一排樹蔭,明藍是喜歡熱鬧的,對于街景顯然更有興趣。

並且,這樣做,也是出于一種禮貌,如果百里楠和夕雪有話要說,她在旁邊未必是方便的。

「好,我打個招呼就回來。」百里楠欣然,朝夕雪走去。

侍應生在斟完茶後就退下了,夕雪沒有讓侍應生多準備一個茶盞,因為能看出來,百里楠的身邊已經有了一位女伴。

那位女孩不同于她之前在他身邊看到的鶯鶯燕燕,或者應該說,人總是要安定的。

所以,在那女孩朝另外一邊走去時,她沒有為百里楠再要一杯茶。

「回來了?」百里楠率先開口,在她對過坐下。

「嗯。」

自從她成為蕭默澶的女人,一舉一動,自然有廣大的媒體工作者密切關注著。

所以,這一次,當她蜜月從埃及回來,第一時間就能從報紙上看到。

如果,他留意的話。

曾幾何時,她的新聞卻是以這樣一種方式上了報紙,而不再是枯燥的一個代號——「股場阻擊手C」。

「看上去氣色比以前好多了。」百里楠笑得一如窗外和煦的春風。

冬去春來,今年的春天又似乎來得特別早。

「你也是。」她對他微微笑,低下臉,喝了一口杯中的茶,「今天有空到這新開的茶館來?」

「你難道忘記了,我對美食這類的報道從來不會錯過嗎?」

是啊,和他最早認識後,第一次去的地方不就是名譽美食界的誠坊嗎?

「當然不僅對美食,對美女我也不會錯過。」這句話說得很是直白,夕雪不禁順著這句話,望向那邊的女子。

「那是明藍,但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百里楠不用回頭去望,都知道她的目光在瞧什麼。

「呵呵,那女孩看上去挺不錯的。」

「怎麼,這麼急著就想給我牽線?」他揶揄地說出這句,睨著她,唇邊浮起好看的弧度。

「憑楠少的風度翩翩,還用我給你牽線?」她對上他的話,收回視線。

「是嗎?只可惜——」

「只可惜,楠少如今的眼光似乎又變了。」她接過他的話,或許意識到,他接下去會說的是什麼。

她喜歡再見面時,和百里楠輕松愉快的氛圍。

這樣的氛圍,能守住,是好的。

百里楠繼續淺笑,目光終是停駐在她的無名指上︰

「去埃及,玩得開心嗎?」

「不錯的一個地方,也是我以前一直想去的。」

「開心就好——」他看著她的笑容,忽然在此刻,自己唇邊的笑容卻綻開不了更多的燦爛,只是,在她準備喝跟前的茶,甫一低臉,正好一縷發絲拂過她的嘴角時,他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出,輕柔地為她將那縷發絲拂開。

這個動作,看似普通,可,終究是有人能從這個動作里,看出些許的柔意來。

明藍要了一壺烏龍茶,並這里的特色甜點,也是叫完這一些,在侍應生離開時,她看到百里楠那個動作。

即便沒有看到百里楠的眼神,但只看到這個動作卻是夠了。

真溫柔。

原來,他的溫柔,還是會為別人而有。

原來,沒有一個人能佔有這份溫柔太長的時間。

人一走,就如同茶一涼般,溫柔也會被冰冷凍結。

明藍低下臉,在侍應生端來的茶壺時,先給自己倒上一杯茶,從深色的茶湯中,能清晰看到自己的面容,除了眼楮之外,這張面容,卻是陌生了起來。

不知道百里楠是什麼時候坐到她的跟前,只知道,她抬起臉來時,百里楠笑著望向她,這樣的目光里沒有其他包涵的東西,純粹十分︰

「等我一起用?」

他指了下甜點,都是女孩子喜歡的,卻也是百里楠的最愛。

這個女孩,明明認識了沒有多久,可,對他的喜好,是熟諳的。

現在,百里楠沒有去深思這份熟諳,只是,余光看到,那抹縴細的身影在這時,朝店外走去。

下午的滬城,突然有些熱,夕雪沒有披上大衣,挽在手里,慢慢朝前走去,附近有一家商業中心。

以往她在這里揮霍消費,是為了那些真品A貨間的差價。

現在呢?

她對這些東西一點都沒有,慣性使然地走了進去,在經過一樓名牌林立的專賣店,卻有相熟的專賣店小姐熱情招呼她︰

「夕小姐,新到了幾款很不錯的領帶呢,夕小姐要不要看一下?」

以前,偶爾她會在這里給皇甫奕選領帶,現在,專賣店小姐殷勤地相問,她還是選擇走了進去。

雖然換了旗袍的打扮,可戴著墨鏡的她,似乎和以往並沒有多大的改變,所以很容易讓人認了出來吧。

專賣店小姐很快拿出那些領帶的款式,確實十分不錯,國際大牌,又怎會差呢?

這個牌子,是她送皇甫奕唯一會選擇的牌子。

自從她送了以後,似乎,在那一年中,皇甫奕的領帶也都換成了這個牌子。

怎麼又去想過去了呢?

收回思緒,她信手翻著,或許,給蕭默澶買這樣一條領帶,也可以吧。

隨手選了一條,深藍呢的底色,配上不規則的花紋,是適合搭配任何西服的。

「夕小姐眼光真好,這是這一季的限量款哦。」專賣店小姐很快就給她按照以往的規矩包裝好,「您先生一定很喜歡。」

或許,哪怕戴著墨鏡,都早讓專賣店小姐認出,她是蕭默澶的夫人。

「謝謝。」

提了東西,卻再逛不動商業中心,早早回了綿園。

而此刻,在蕭氏實業總裁辦公室中,蕭默澶在正結束了上午兩個會議。

忙碌的會議使得他連午餐都簡單地在辦公室用了酒店的外賣。

用午餐的當口,大衛進來,照例匯報了一些私人的東西︰

「今天上午,夫人去了新開的茶館,在那里,很巧合地踫到了百里楠,其後,夫人去了對過的購物中心,買了一條領帶。」

不僅是口頭的匯報,還有幾張照片,最上面的一張,是百里楠溫柔地替夕雪略開臉頰旁的發絲。

蕭默澶只不動聲色地用著午餐,因為他沒有說話,使得大衛在匯報完後,都不能立刻離開,只恭謹地站在那,等著蕭默澶的吩咐。

直到蕭默澶用完午餐,淡淡道︰

「嗯,把下午和起盛談判的PPT稿演示一遍。」

「是。」

辦公室內本來燈火通明的燈,悉數滅去,在壁燈的黯淡燈光下,蕭默澶看著投影儀上的PPT,他眼底的光芒深邃莫測。

※※※※※《一夕纏綿》※※※※※作者︰風宸雪※※※※※

夕陽的余暉灑在綿園的花園內。

往日里冷清的花園中,有女子清脆的笑聲。

劉姐伺立在一旁,看著夕雪抱著渾身髒兮兮的小貓,在喂它吃一條魚。

那條魚是中午回來時,夕雪沒有用的。

傍晚,當她在花園里散步時,卻意外發現了這只可以為她分享魚的小貓。

貓很小,一邊吃魚,一邊還喵嗚喵嗚地叫著,不時用粉紅色的舌頭舌忝一下夕雪給它分魚塊的指尖。正是這一舌忝,讓夕雪笑出了聲。

不知是因為癢,還是被這貓的憨態逗的,她就笑呵呵地在那喂著這只貓,直到劉姐喚了一聲︰

「先生回來了。」

蕭默澶站在花園的鵝卵石路上,看著夕雪蹲在地上的樣子,這兩個月中,他是第一次看到她這樣笑。

現在,她听到劉姐的聲音,臉上的笑意卻是斂去,起身︰

「回來了,晚餐已經好了,先用?」

沒有笑意的她,所言所行,是符合妻子的樣子。

而他淡淡的點頭,轉身,往別墅里走去。

「劉姐,等它吃完,給它洗下澡,看能不能做一個貓窩給它。」

吩咐完這句話,夕雪朝別墅走去。

他站在回廊里,等她走近,方一起朝前走去︰

「去洗下手,髒兮兮的。」

這句話里,帶著些許寵溺的味道,這種味道,以前她只在他對蕭未央身上听到過。

而也是這種味道,曾讓她鼻子酸澀。

現在呢?

她竟是有些窘迫地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地往餐廳走去。

餐廳臨水,有著不錯的景致,本身鄰里的那些園林別墅就成了入窗的一景。

雖然是在滬城,卻儼然有身在江南水鄉蘇城的感覺。

他看著眼前的女子,何嘗不也是一種景致呢?

她洗了手,替他盛了一碗老鴨冬蟲湯,放到他跟前,他默默用著,並不提任何事。

而她卻在躊躇著,該不該把那條領帶現在就拿出來。

可似乎,無緣無故送領帶,不太好。

躊躇中,她隨手舀起一勺湯,喝了起來,卻不曾想,因為心不在焉,燙到了舌尖。

「沒燙到吧?」

似乎無論她做什麼,總是逃不過他的眼楮。

她忙搖頭︰

「沒看到熱氣,以為涼了呢。」

「有時候,表面看到的,未必是真實的,所以我通常很少相信自己表面所看到的。」他似乎意有所指地說出這句。

可,她卻听不明白。

匆匆用完晚餐,算起來,今晚是回到滬城後,第一次,他在綿園用晚餐。

昨天抵達滬城後,他立刻回了蕭氏,在蕭氏實業開會開得很晚,由于第二天一早的會議又從九點開始,所以,就近住在了華景。

今晚,是他第一次來,所以,或許因為一些其他什麼,她做不到十分自然。

比如,當用完晚餐,當他去書房處理公事。

她在臥室,不管怎麼看肥皂劇,始終沒有辦法讓自己的注意力分散。

是她在埃及,答應安心做他的妻子。

那麼,做他的妻子,是不是也包括,履行妻子的義務呢?

畢竟,在她答應之前,也在他們結婚之前,他是會回華景去住的。

今晚,他卻是留在了綿園。

她的手繞著旗袍裙擺上的繡花,心緒不寧。

「怎麼還不洗澡?」當他的聲音徐徐在耳畔響起時,她能覺到,自己身體的僵硬。

這份僵硬不用回頭,必然也落進他的眼底。

「我給你放洗澡水。」她說完這句話,起身朝沐浴間走去。

「我還不能洗。」

是啊,他背部的傷口還沒有拆繃帶,她的這句話,只讓他听出來,是再明顯不過的托詞。

「那,我去沖個涼。」

她從衣櫥取了一件睡衣,走進沐浴間。

即便再怎樣磨蹭,沖涼頂多是半個小時就能解決的事。

當半個小時後,她從沐浴間走出去時,不算亮的燈光下,能看到他已經靠在床上,翻看著一些資料,在听到她出來的聲音時,他的目光朝她望來,目光中有一種她不熟悉的東西,深邃幽暗。

她在他的目光中走到床邊,這張大床由于先前只有她一個人睡,所以,劉姐也只放了一套床具,而他今晚突然回來,使得她沒有時間讓劉姐再加一套床具,也使得,她和他之間面臨著要合睡一條被子的問題。

縱然,被子很大,床也很大。

這一次,還是讓她有些猶豫,但,她這一頭的被子掀開著,她站在床邊太久,顯然是不好的。

躺到床上,他順手將資料放到一旁,將吊燈轉換成床頭燈。

室內燈光昏暗下來時,她能覺到就這麼躺下去,都讓她渾身緊張起來。

而在這時,他的手突然覆上她的肩膀,讓她想蜷縮進被窩都是不能,只能順著他的手,身子朝他靠去,能聞到他身上特有的氣息,合著綿園素來燻的檀香,滿滿縈繞在她的周圍。

他俯低了身子,深邃的眸子凝住她,他的唇幾乎貼近她的唇,身體傳來的其他感覺,是他指尖的冰冷觸到她的鎖骨,然後,朝下滑去……

作者題外話︰周末偷偷更一下,我想睡得稍微晚點起來。你們現在都在睡,六點如果有起來的,也就看到了。

之前蕭未央和皇甫奕的那次,我是不是沒有交代過?本來我記得有寫,但翻了一下,應該沒寫,那就這里寫吧。我真的腦子太混亂了,最近事情又一堆,如果有出入的地方,給我指出來,謝謝各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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