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晚上十一時許，付家別墅二樓的書房里仍然亮著燈，身著睡袍的付成鋒坐在書桌前審閱文件，不時在上面圈圈點點，不知疲憊。
書房的門輕輕地推開了，一抹靚麗身影閃了進來，只見身穿一襲白色睡袍的諸善善雙手捧著托盤，上面放著幾樣精致的甜點。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付成鋒看一眼褚善善捧進來的宵夜，皺起了眉頭，托盤上都是他不喜歡的甜食，他真有點頭大。
「忙到這個點，肚子餓了吧，快吃些點心！」褚善善二話不說把書桌上的堆積如山的文件推向一邊，把放在付成鋒的面前。
付成鋒工作的時候，一般不喜別人打擾，眼下褚善善大概因著這些日子與他同床共枕的緣故，膽子大了許多，也不像一開始的羞澀，偶爾也會關心他一下。
「這是我白天時和媽做的蛋糕，餅干，甜甜圈，你試試看好不好吃！」褚善善一副賢慧妻子的模樣，把一只叉子遞給付成鋒。
付成鋒沒有辦法，雖然不喜歡甜食，但也不好看著眼前一張洋溢期盼的小臉變得失望，于是接過叉子把蛋糕往嘴里送。
這樣硬著頭皮吃甜膩膩的東西，對他而言還是第一次。
褚善善搬了一張椅子坐在旁邊，雙手支著下巴一臉歡喜地看著付成鋒，「怎樣，好吃嗎？」問著話，她自己卻直接用手抓起旁邊碟子里烤得香軟的甜甜圈吃了起來。
付成鋒看著褚善善拿著甜甜圈小口吃著，看她雙眼眯起，舌忝舌忝嘴唇說道︰「還不錯吧，本來以為那麼長時間沒做，會生疏了呢。」
說完，她又從碟子里抓起了一個往嘴里送。
付成鋒放下叉子，也抓起一個甜甜圈，邊吃著邊問褚善善，「你晚飯沒吃飽嗎？」
「吃飽了啊！」褚善善不知道付成鋒為什麼會這樣問她，有些僵著，「你……為什麼這樣問？」
付成鋒看她一眼，她還拿著甜甜圈在吃，比甜膩的甜甜圈還要誘人，他搖了搖頭，「沒什麼。」
「其實我更喜歡吃車站對面面包店的甜甜圈，可是不管怎麼做不出都做不出那種味道。」褚善善眨著眼楮，似是在回味那甜甜圈的口味，顯得有些沮喪。
付成鋒忍不住便勾一下她鼻子，「想吃，我改天給你買不就好了。」
「真的嗎？」褚善善雙眼放亮，但很快又搖了搖頭，「還是不要了。」
「為什麼？」付成鋒有點疑惑，她不是想吃嗎，怎麼現在又不要了？真是個奇怪的女人。
「那家店總要排很長的隊，爺爺以前托安伯伯給我買，回來總說站到腿軟，店里生意太好了。」
褚善善說完，輕輕地嘆了口氣。
付成鋒的確沒有事情浪費在這種等待上面，可是，他可以安排助理去買，于是他笑了笑，「這個沒關系，我有辦法。」
「你一定是想讓別的人幫你排隊買對不對？」褚善善手指指向他，臉上有一絲促狹的笑，那淺淺梨渦很是醉人。
付成鋒發現他真有點低估他眼前這女孩子了，輕易就猜中了他心思。的確，他工作上的事情多，哪有排隊等一份小小甜點的道理。
「其實不用的，我不想浪費別人的時間，我自己做就好了，再試幾次，說不定就可以跟那店里的口味比了。」褚善善一張小臉上滿是認真。
「那我倒很期待。」付成鋒淡淡一笑。但一想到以後會有一碟碟不同的甜點送到他面前來，他就很頭大。
「好吧，我明天就做。」褚善善一副斗志昂揚的樣子。
付成鋒搖了搖頭，再硬著頭皮喝下那杯熱氣騰騰的牛女乃，于是挪開托盤放到一邊，繼續他的工作。
褚善善托著下巴看他工作的樣子，似乎是要奉陪到底了。
「干嘛不先去睡？」付成鋒忙到一半，看褚善善快要變瞌睡蟲了，便問她。
褚善善一听到他的聲音，立刻打起精神，嗓音有些懶懶地趴在桌面上，「沒事，我陪你……」
付成鋒發現，不知不覺中，他這小妻子已經成了一個纏人的小貓了。等他忙完工作伸伸懶腰，發現褚善善已經熟睡，他湊過去，看著她長長的睫毛垂下，嘴唇嘟嘟，像朵誘人的小花，不知為什麼，他就這樣沉溺下去，一低頭，便吻在那粉女敕的小花上……
「嗯……」大概是呼吸不暢，睡夢中的褚善善嚶嚀一聲。
但偷吻成功的他已經很滿足，站起身來，將她抱起，大步往房間的方向走去。
褚善善被他放到綿軟大床上的時候，輕輕地睜開了惺忪睡眼，借著柔和燈光怔怔地看了他一陣子，然後翻了個身，繼續入睡。
付成鋒睡在她身邊，為她蓋上綢被，關了燈，但黑暗中，他輾轉難眠。身邊人兒均勻的呼吸聲，本可以讓他有個好覺，但此刻他整個神經卻被這聲音牽引著，難以入眠。
實在沒有辦法，被窩里的他身體慢慢地靠向她，輕輕地把她那溫軟的身體摟入懷里，聞著她頭發淡淡的香味，沒過多久，他便瞌睡蟲上腦，一下子進入夢鄉……
晚上七時許，付成鋒應酬完，約上幾個死黨，置身于酒吧當中，跟死黨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一身休閑西裝，長腿舒服地探到桌子底下，舉手投足間的貴族氣質，讓周圍不少衣著性感的女人把灼熱目光拋向他，盡避他沒有任何響應。
此時此刻，付成鋒整顆心思都放在家里那女人身上。
這段時間褚善善做甜點上了癮，他都不敢太早回去，免得要幫她消滅各種甜點，畢竟那滿是期待的目光下，盛情難卻。
可眼下跟這一群豬朋狗友在一起，也不見得有多舒坦。
「付總裁，怎麼不帶嫂子出來坐坐，讓我們見上一面？就是嫂子再漂亮也不能捂得那麼嚴嚴實實的，這也太沒義氣了！」說話的是李成。本來以為兄弟倆可以在女人堆里披荊斬棘，不會把任何一個女人放眼里，但事與願違，付成鋒連個征兆都沒有給他，搖身一變成了已婚人士。
付成鋒很久都沒作聲，只是優雅地縮回雙腿，俯身向前低頭喝酒，最後才聲音懶散地說道︰「婚禮那天不是見過了嗎？」
「那天她披著頭紗，根本沒法看清她真面目好不好？」李成說完，其他死黨也紛紛附和。
付成鋒晃著杯子里冷冽的酒液，回想起他與褚善善婚禮的那天，她烏黑的發絲在腦後扎成一個發髻，上面點綴著精繳的發飾，頭發尾端又軟又滑地披在她背後，白色的頭紗籠罩著，她美得像個仙女。
當時來賓席似乎一下子就靜下來，是倒抽涼氣的聲音，大概是來賓都感覺這新娘子不像凡人吧。
可惜他卻用了冷漠眼神輕輕掃一眼，便有點不甘心自己的自由生活從此被奪走。
「你再藏著掖著，我們就自己找時間登門拜訪。」見付成鋒沒表態，李成欠揍的聲音再次響起。
「見不見她就那麼重要嗎？」付成鋒沒好氣地說道。
「當然，你婚禮我沒能趕回來，錯過見嫂子的機會，說實話，艘子長怎麼樣，漂亮嗎？」李成旁邊的沈淘迫切地問道。
「……漂亮？」想起褚善善那張明媚的小臉，還有她淺笑時的可愛梨渦，付成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還可以吧。」
「看來你的這顆心真的被嫂子給收了！」李成一臉的戲謔。
付成鋒剜了他一眼，但心里不得不承認，他好像真的有點放不下家里那個小東西了！最近她一顰一笑，她說過的每一句話，都縈繞他心上，甩也甩不掉，此時此刻約死黨出來，無非就是想把這段時間攪渾他內心的思緒都擺月兌干淨，好讓他清楚他的立揚。
就在他浮想聯翩時，周圍一陣喧嘩，他回過神，原來是死黨準備換場子，老規矩，到附近公園打籃球，出出汗，累了就回家睡覺。
說到底，他跟他這群死黨還是蠻潔身自愛的，他們不會去花天酒地，也不會隨便亂找女人。
因為喝了酒，所以叫了代駕，車子經過車站附近，付成鋒無意中望向車窗外，一家店的店名，閃閃發亮的幾個大字在他眼前一晃而過，這不就是褚善善那次跟他提的那家面包店嗎？
「停車！」他幾乎是命令的口吻，但兩個字剛出口，他便有些後海了，他是不是太沖動了些？
代駕很配合，一下子把車停下，車上的人都顛了顛，無語望向付成鋒，不知道他發什麼瘋。
付成鋒推開車門，一條腿邁下車子，末了，他頭也不回地說道︰「今晚我不打球了，你們玩得盡興。」
死黨們面面相覷，不知道付成鋒腦子怎麼了。
眼看著付成鋒走到一面包店前，排上了隊，他們才從疑惑改為驚訝，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不遠處站在位列當中，鶴立雞群的男人，他……他是在買甜點嗎？
可是……他不是最討厭甜食的嗎？又怎麼可能浪費時間去排隊買甜點？
一車子的人都炸開了鍋，這是不是變天了？誰不知道付成鋒最討厭甜食，別說吃了，連看都不看。
但最後，車子遲遲沒開動，換成了一車子的人只是靜靜地在不遠處陪著他等，而且一等就是半個小時。
付成鋒排隊期間，一連接了公司幾個電話，本來應該是親力親為的事情，可都讓他另作安排，派手下的人去處理了。
等他買完東西走出來，看到死黨們仍然守在原地，車門敞開，一個個對他擠眉弄眼。
待他走近，李成忍不住臉大笑出聲，「我們的付大少爺什麼時候喜歡起這種女孩子家甜膩膩的甜甜圈了？」
說這話時，他還故意地給女孩子家幾個字加重語氣，極盡全力打趣他，末了，還把甜甜圈三字說得很刻意。
付成鋒眸色一沉，拎著粉色紙盒的手有些顫抖。鬼知道！他翻了個白眼，她喜歡吃什麼甜點不好，就偏偏愛這個甜甜圈，害他站在一群吵吵嚷嚷的小女生中間，好不容易才買來。
「讓你們滾，怎麼還等在這里？」他略過李成的調侃，想反諷車上的人，所以用了滾字。
「你叫滾我們就滾，那不是太沒骨氣了？」李成仍在哂笑。
付成鋒臉上是一陣陰晴不定，惡狠狠地咬咬牙。
「付大少爺，你買的東西……讓我們這群好朋友也嘗嘗。」李成有些得寸進尺了。
付成鋒承認，他一時興起，竟然做了八輩子都不會做的事情，但不買都已經買了，沒辦法。
他輕咳一聲，「沒買你的份，想吃下車去排隊買！」他好不容易買來的戰利品，雖然分量不少，可是一點都不想便宜別人，只想看家里那小傻子看到，笑得很開心的樣子，這滿滿的一盒子，都是她的，誰也別想搶！
「不分就算了，只是你抱著這麼大一盒，怎麼去玩？」平時他們都喜歡去打籃球，出出汗，回去沖個涼水澡，無比舒服。
「我不去了，先送我回去，你們自便。」付成鋒今兒晚上不想跟這群死黨在一起，手中提著現做的甜品，他想趁熱帶回去給那小女人吃。
「天啊！你這家伙不會是轉性了吧？」死黨都感覺不可思議。
但也沒辦法，付成鋒做事一向說一不二，他要回去陪嬌妻，他要甩下他們這群死黨，沒有人阻止得了他。
付成鋒回到家中，看到爺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背靠著軟墊，爺著頭眯著眼在沉思些什麼，一只手指頭在旁邊的茶桌上輕輕敲著。
他本想放輕點腳步，趁爺爺沒注意上樓去找褚善善，把手里的東西交給她。正當他躡手躡腳地要經過時，爺爺察覺到了他的腳步聲。
「成鋒，回來了？」
付成鋒停下腳步，回過頭看著爺爺，點了點頭。
「你手里拿的是什麼？」爺爺盯著他手提的粉色紙盒問道。
「沒什麼。」付成鋒臉上有些神色怪異，他才發現，他這一晚上做了一件連自己都難以理解的事情。
爺爺眯眼看他，這段時間，他這個孫子身上發生的改變，他都看在眼里，不像以前經常夜不歸宿，也很少出去花天酒地，經常回來，明明跟家人說著話，眼楮偏往廚房、畫室那邊瞄，因為善善在那里面……
就算這孫子是一張若無其事的撲克臉，但姜還是老的辣，他捋捋胡子，「甜味都聞到了，是什麼好吃的，讓爺爺嘗嘗？」
「爺爺不能吃太甜膩的東西。」付成鋒蹙蹙眉，下次他得幫爺爺也帶上一份不那麼甜的甜點。
「混小子，你就知道疼老婆！」付老爺子板著臉，但眼角眉梢全是喜悅，這木頭孫子終于懂得疼老婆了，那離抱曾孫子應該不了遠。
「我先上樓了。」付成鋒被爺爺這麼一說，表情有些不太自在，長腿大步地往樓上走去。
進房的時候，褚善善正一個人站在窗台，望向她的側臉，似有滿月復心事的樣子，一听到有人進來，她立刻藏起她原來的神情，回過身來看著他，臉上是一抹溫婉笑容。
如果撇開剛推門進來那剎看到的似是滿月復心事的她，在他眼里，這段時間，她笑容多了，話也比較多，胃口也比剛來他家那段時間要好很多，臉色也紅潤了許多……
「你今晚……回來得好早！」褚善善看付成鋒盯著自己看，臉上微微發燙，一時緊張，便抬手捏捏耳垂，一副小女孩兒的神態。
付成鋒點點頭，視線忙從她身上移開，接著把手里提的伸向她，「你想吃的，今天朋友去買，便讓他多買了一份。」
「什麼？」褚善善走過來接到手，有些納悶，但一看到盒子上面包店名稱，她眼前便發亮，「哇，是甜甜圈！」
她抬眸看付成鋒，有些受寵若驚的樣子，禮貌道︰「謝謝。」
付成鋒听到她跟自己見外，有些不爽，也不知道自己突然不爽什麼，但一陣淡雅香味一下子鑽進他鼻間，是褚善善身上的香味，他有些迷醉，抬手就想模模她的臉。
褚善善沒等他手挨到她的臉，便從他面前走開，走到沙發前坐下，把盒子打開，迫不及待地把一個甜甜圈拿起來咬一口，也不管唇角沾了碎屑，只是美美地品嘗那久違的可口香甜。
「好好吃，你也來吃。」她邊吃，邊含糊不清地喊他過去。
付成鋒本不愛吃甜食，無奈她太香甜，所以便走了過去，坐在她身旁的位置。
「你也吃。」褚善善拿起一個送到付成鋒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