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園谷香 正文 第六十六章 石頭兒真是石頭

作者 ︰ 沈閱

李何氏許久的沒有鬧騰,這一回小滿一通話剛好的戳到她的痛處,狠狠的哭鬧了一刻,王氏許氏也勸說不住,再說那些話罵出來她們也不知道怎麼勸,還是巧娥過來把她扶了回去。

王氏為此想著要進門說說一下小滿,又被許氏勸住了。

這邊既然的已經吵鬧了這麼大的動靜,文氏當初的正要過來勸勸,哪知道這還沒有到見到李何氏怒氣沖沖的過來,她想著以前李何氏對自己的諸多不滿,怕是火上澆油,也就愣愣的收住了腳步避了避,被她听見了李何氏的一攤子污言穢語的心里有些頹喪,又見許氏王氏那般勸阻,之後小滿一通話,她更是吃了一驚。在心里千回百轉的思慮了半響,只等著李何氏被巧娥扶著回去之後,她還沒有回過神來。

這小荷在家里見文氏半天沒有回家,還以為出了什麼事情,過來見到文氏愣神在那,這才扶著回來,「娘,怎麼這麼心神不寧,這冷風天也不能在這里吹著,是不是谷雨女乃女乃又說了什麼不好听的?你不是常常跟我們說嘛,這別人心里怎麼想的我們不知道,但是我們做事情都要對得起別人,這樣心里也就不愧。」

文氏心里想的全非是這樣的事情,滾來滾去的就是小滿剛才的那些話,小滿平日里是個柔順的,此次竟然的也為了自己家里的事情著急,萬一的兩個孩子有意,自己這麼說倒是為了她們好,只怕以後兩個人都過的不行,自己豈不是罪過了?這樣一來,她有些個心動了一下。

轉而想著問小荷,又有些擔心小荷這著急的性子四下里亂說,還是再問問大林好些,「小荷,你哥呢?」

小荷讓文氏坐好,去倒了一碗滾熱的紅糖姜湯水,端過來讓文氏喝下去,「娘,您趕緊喝點這個,谷雨說是最好不過的,這時候找我哥做啥,他說不準什麼時候才會回來,我也不知道他去什麼地方了。」

文氏暗笑自己也是不急著這麼一時的,到時候終究的還是要大人說,要是大人這麼說好了再跟娃兒說也不會亂他們的心。

既然這麼的,也就無話。

小滿一通話甩出來,心里也沒有痛快多少。她看著這簇新的牆壁,這上好的瓦房,這各個地方都似乎不太合意,目光再落在上面搭著的一件披風之上,笑了笑,這還是谷雨叫著做好的。小滿坐不住了,心里一直的想著夢里的那個地方,把披風一甩,出得門來,「娘,伯母,我出門走走。」

許氏看著小滿精神頭似乎爽利了一點點,卻也是擔心的,「這外頭太冷……」

王氏笑著答應了下來,「可要早些回來。」

小滿點頭出去,王氏笑著對許氏說著,「小滿性子太擰了,一個人想著我怕她想偏了事情,還是出去吹吹氣的好。你在這先做著,我去看一會子。」

養兒一百歲,常憂九十九。許氏做了娘之後,這樣的感覺自然的能夠體味得出來,王氏這讓著小滿出門,自己倒是要去看著她在什麼地方這才心里安穩一點。

許氏這一想著又搖搖頭,把姜糖水放好,擱在炭火上面煮著。

天地之間一片肅穆,小滿走著走著竟然也到了那片桃花林,風呼呼刮著,她把身上的披風緊了緊,抬頭見這桃林之中已經沒有葉子,就是有也是枯葉在風中瑟瑟發抖,想著當初的繁花似錦跟果實累累,一時間覺得有些虛幻。

小滿心里是有些亂的,當初跟著回桃莊的時候她也不小了,對著當初的事情記得緊緊的,很多事情她都明白,但是她不能說,也不好說。反正爹娘做了主,她自然的跟著回來就是,心里卻是時時刻刻的擔心著,特別的是這回來那陣子,怕這個怕那個,現在也是這般,總是覺得谷雨性子聰明但是偶爾的做事情有些沖動,夏至還這麼小,哥是要念書的,說到底的爹娘身邊要有一個靠得住的人才行……想來想去的就是這些事情。王氏看著那紅紅的一團在桃林之中沒有動了,這才放心的回來。

小滿想著自己的親事,更是拿不定主意,今日這一通話嗆出來連她自己也是想不到。

大林這邊倒是也沒有什麼好挑剔的,這麼些年一起長大,只是小滿心里有一點恨意,是他那頭竟然的一點消息也沒有,再說還怕自己嫌棄他們嗎?我小滿是這樣的人嗎?石頭那邊也是,谷雨跟他說過之後,就像是一陣風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這世間的事情真是不可捉模。

這以後,要怎麼辦?

小滿完全的在風中呆住,就連有人過來也不知道。

來人一步步的走著,很是緩慢卻也很是堅定,看著那麼一團火紅的顏色,不知道為什麼,在這茫茫的天地之中卻也覺得有些寥落。他甚至不敢驚動她,生怕一不小心,那火紅一下就飄散了一般,就這麼走到了跟前,才越發的確定了,嗓音在喉嚨里滾了又滾,話說出來卻是有些暗啞了,「小滿——」

小滿一愣,見石頭就這麼到了跟前,聲音輕又暗啞,眼神里滿是心疼。她突然之間心里就一動,淒楚一笑,也不知道該要說什麼話了,沒來由的眼楮溫熱起來就想著流眼淚。最終,千言萬語才一點點的在心里匯集,又一點點的散去,開口變成了,「你來了。」

就這麼幾個字,似乎的就有千斤般的重量,石頭笑笑,用力點點頭,「我來了。」

小滿等著。

石頭手指頭動動,見小滿這麼些天不見,竟然已經看著有些憔悴了,心里疼了疼,恨不得就這麼攥著她,兩個人就此上了馬,瀟瀟灑灑的什麼都不用想了。

這樣的事情他見過,但是結局如何他不敢保證,他也不能由著她跟著自己冒險,于是他也還要等,到時候可以風風光光的,娶她,以後可以正正當當的回娘家,過平靜安穩的日月。

于是,不知道為什麼,石頭說了,「小滿,你大概還不太清楚我現在家里什麼樣子,爹娘在莊子里也是本分的人家,過得還可以……很小的時候,爹娘幫我跟表妹定了親,這是大人的事情,我們當時候的都還小,也就順著這麼樣下來……」

這話一出,小滿身子晃了晃,這麼多天,她常常想象著,會出現一個人,看不清楚臉孔,把自己的帶到的這片桃花林之中,滿天繁華四處盛開,天地之中再也容不下別的煩惱。于是她耐不住的來了,只是人出現了,情景跟她想的之中卻是那麼不一樣,究竟的還是這樣,桃花不能在冬天盛開,依舊的是寥落,心里也沒來由的有些冷。

石頭兒不知道小滿這千回百轉的心思,照舊的說著,「小滿,直到當時候的在衙門上遇見了你,我總是覺得有些事情不該那麼樣,就常常的想著到莊子里來,哪怕就是見你一面也是好的。上回听見谷雨說你要說親,我這才趕緊的回家,央求爹娘。他們卻說這是早就定下來了的……」

石頭兒滔滔不絕的說,小滿苦笑。

「反正我是心意已決了,你在等等,到時候我一定來娶你!」石頭說到這里,似乎用盡了力氣,兩只手抓住了小滿的胳膊,又晃了晃。

小滿看著他,似乎覺得這是當時遇見的那個人嗎,是,也不是。

「你趕了這麼大老遠的路,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嗎?」。

石頭兒愣了愣,不知道要搖頭還是點頭,「嗯,我就是想著要來告訴你一聲,讓……讓你……等等,我現在還不能帶著你就這麼走了,要不然你以後怎麼的有臉面回來見爹娘,這日月長著呢,我們要好好打算不是嗎?我又怕你不好過,就先跟你說一聲,你放心,我跟我那表妹什麼都是沒有的,你也見過了,那邊的事情我會一一的處理好。小滿,等等好嗎?」。

小滿的牙齒咬著嘴唇,她知道他說的這些話都是對的都是為自己好,她也相信他跟他那個奇怪的表妹真的沒有什麼,只是這個時候听著這麼一番話,她就是不舒坦,為什麼一定要這個時候說呢?

要是這個時候,他說咱們一起走,誰也不能攔著。小滿相信照著自己的性子,沒準的就這麼了,哪怕是在這路上兜一圈等自己心安之後再說這麼一番話,大家一起的去解決,面對的是什麼,她李小滿也都認了。只是偏偏他開口的是,那邊的親事,那個表妹,那些要自己耐性等等的話。她已經等了這麼久了,太知道這個字的分量了。

「那你說完了沒有?」小滿幽幽問道。

石頭還想說話,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定定的在那看著,點點頭,「那你等著我,我先回去把那邊辦妥。」說完見小滿沒有什麼反應,石頭扭頭走著又不停的回頭看著小滿,終于的看不見了。

等小滿裹著一團寒氣回到家里,喝過了王氏端進來的姜湯,她像是被抽掉了骨頭一般,癱軟在床上,蒙上被子,眼淚再也止不住的滾滾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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