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深宅 正文 世易時移多摻雜

作者 ︰ 凌波小同

這句話,像是定身術一般,將韋大爺一下子就釘在了原地,「妹子不能讓這什麼勞什子的郡主進國公府的大門她沒名沒分時尚且如此惡毒,竟連個三歲的孩兒也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想盡了法子整治,更逞論她有朝一日成了桐姐兒名正言順的嫡母,那,我這甥女還哪里有活路了」

韋貴姨娘哀哀地直點頭,那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就落入了塵埃之中,「妹子也是實在無法了啊,這才想著要求助族兄您呀」

韋大爺听話知音兒,他扶起了韋貴姨娘,「妹子,朱媛她無福,原本夫婿恩愛,又得了愛女,還有你從旁幫襯著她料理細務,該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吧,卻不想她,她自己倒撒手人寰了。」

這個白淨的漢子也忍不住落了幾點淚,「如今,這桐姐兒小小的人兒,瞧著可憐。你是她的姨娘,又是連著血親的姨母,從前是族兄沒盡心,若是早日攛掇著子銘將你扶了正室,也無有今日那狗屁郡主什麼事兒了,偏就天不從人願」

韋大爺惡狠狠地呼出了一口濁氣,「那個七仙女兒,名聲兒已十分的不堪妹妹你常在深宅,只不曉得罷了一個讓梁王爺先污後納卻沒能納成的個尤物罷了」

他眼神閃爍了起來,「不瞞妹子說呀,這樣的貨色,皇家認了郡主,也不過就是瞧中了那一副好皮囊而已,前朝連那青樓楚館里的,還有一位掙扎著成了某位王爺的側妃呢一路貨色罷了」

韋大爺憤憤地沖著地上就啐了一口。「實在是不及我那苦命的妹子一個小腳指頭,縱是妹子你,她也是拍馬不及的,就這副蛇蠍的心腸吧讓人瞧著就心生厭煩,子銘並非那等貪慕美色之徒,若是妹子你說得不錯,怕也是為著國公府和宮中的兩位娘娘之故,才忍氣吞聲罷了。」

韋氏面上顯出來一副欽敬之色,「還是族兄您高屋建瓴,若是依著妹妹的瞎心思,當真是都沒有一點兒活路了呢。」

韋大爺安慰地拍了拍韋氏的手,他細細瞧了瞧這位族妹,當真也就是中人之姿,與自己那先去了的妹妹相比較,可真是一朵兒是國色天香的牡丹,一朵兒便是那田野中的狗尾巴花兒了。也難怪子銘偏就听那七仙女的話,能讓梁王爺奮不顧身的人,定然是個美人兒啊。

他掩飾一般地干咳了幾聲兒,環視了這小花廳一周,曾經,自己那妹子最喜在這花廳中起坐,給子銘繡個翠竹,或是縫制衣衫,從未假手他人,一晃兒過了這麼多年,妹子若是在天有靈,知曉那臭名昭著的七仙女要進門來虐待她拼卻了性命產下的孩兒,該是如何地痛徹心扉。

「妹子,為兄的常日里也就是道听途說些個跟這位郡主有些關聯的事兒,細致的並不知曉太多,不知道妹子你是不是知道些她的底細?

韋貴姨娘此時早已干了眼淚,她淒淒艾艾地瞧了族兄一眼,「朱含乃是一婦道人家兒,平日里連府中的二門也是不得出入的,太細致的是不知曉,只是听見丫頭婆子們私底下傳言,這位郡主,閨譽不太干淨,牽三掛四的,最是個心眼兒似針鼻兒,貌美蛇蠍心的女子,還有那等嚼老婆舌頭的說,說……」

她羞得紅了臉面,低垂著頭,絞著手里的帕子,「哎呀難為你竟是個已嫁了多年的婦人,便是什麼話能叫你羞成這般?快快說與為兄知曉,為兄也好想些法子救你們一救才好」

「她們都說,這,這郡主,伺候了,伺候了王爺又,又伺候了皇上,這才得了分位,可是太後她老人家不準這二位上人娶她,這才因二爺救過她的命,太後她老人家變著法兒地慫恿了這不知廉恥的,才一心想入了咱們國公府,人們都說,她是沖著國公夫人的位子呢。」

「我呸沒的污了爺的耳朵這同那煙花柳巷的庸俗脂粉有什麼兩樣兒朱含妹子,你只管放寬了心,為兄的就是拼了我韋氏一族的性命,也不能讓這等yin賤的婦人成了我甥女兒的嫡母有這樣兒的嫡母,將來哪一家兒願意娶了桐姐兒為正室?還不夠人家嫌棄她的呢」

兄妹二人又仔細從長計議了一番,韋大爺也懶怠同國公夫人告辭,只托辭說有些醉迷了,便急匆匆出了國公府。

且說玉妍這一頭兒,自那日在宮中急匆匆憑著記憶,刪繁就簡寫了三十六計送與了褚侯爺,心中也是對這褚家軍有了那麼一絲莫名的牽掛的。

這份牽掛倒不是為著什麼男女的私情,周妍妍原本在二十一世紀時,就是極喜歡讀孫子兵法的,將其中的一些精華運用至商戰中去,竟也是屢試不爽,遂頗有些將這書奉若至寶的那麼一點意思。

倉促之間,不能默寫出來全部的精華,也只得草草奉上三十六計,權當是酬謝了褚二爺當日的搭救之恩。

褚二爺當日瞧著這貌若天仙,才豆蔻年紀的少女笑盈盈地捧了一卷羊皮紙卷過來,心下還甚是疑惑,待他展開了那羊皮卷方讀罷了一計,便再也顧不得心中那星星點點的旖旎之思了。撇了敏柔郡主只管與自己的母親在一旁閑聊,褚二爺整個人都沉浸在那出神入化的兵法之中。

「郡主兩河總督夫人周沈氏並江校尉朗的太太江周氏前來拜會。」九月的菊花兒已謝了大半,玉妍這一日正在園中同丫頭們采那落菊預備著烘曬干了,也好做幾個菊花兒的枕頭,給太後盡些孝心。

「可同沈su人見過了?」玉妍手上並沒有停歇,她仔細將那花瓣兒一一都摘了,放到了一整塊光滑的大石頭之上。

「嗯,見過了那周沈氏倨傲無禮,一個三品的誥命,竟還妄想著令沈su人與她見禮,讓宮中的韓尚宮好生交了規矩,差一點兒挨了尚宮的巴掌呢。」品書丫頭大眼楮忽閃忽閃地,一說到從前的太太如今到了七姑娘的郡主府中,竟像個鄉下的土包子一般地洋相百出,便忍不住要樂出聲音兒來。

「你這丫頭,自來說話就不著個邊際,如今更是愈加的離譜了呢」玉妍嗔怪了她一句,便拍了拍手,自然有小丫頭捧了水來,玉妍淨了手,這才扶著品書跳出了那花圃,「嫡母周沈氏怎麼著也是朝中的三品誥命呢,韓尚宮出自宮中,怎麼會動手打一個誥命?」

「嗯,嗯,是,韓尚宮也說了,」品書板起臉,咳嗽了兩聲兒,挺著胸脯學到,「若是普通的婦人或使役之人,便是那等閨閣的千金敢對宮中有品級的su人們無禮,按律都是要掌摑的還請夫人並這位女乃女乃你們自重些個吧。」

這惟妙惟肖地一番做作,當真逗得園中的人盡都笑得彎了腰。「你這個皮猴子仔細哪一日惹了su人,打你的板子,我可是攔不住的。」玉妍笑著逗品書,一邊就理了理衣飾,「走吧今日嫡母與嫡姐頭一回到本宮的府中,也不好怠慢了她們不是?」

後頭跟上宮女兒四人,小丫頭八人,太監內侍六人,並兩位教養的嬤嬤,一行人浩浩蕩蕩就到了郡主府的紫韻陶然廳中。

別後幾月,再會面卻是身份有別,從前都是玉妍屈膝拜過了太太,再要給姐姐福身一禮的,如今這面對著面兒,周沈氏涼涼地瞧了玉妍一眼,正欲坐下受禮,卻讓親生的女兒江周氏玉茹一把給拉住了衣袖。

「妾身江周氏見過敏柔郡主。」周氏玉茹恭恭敬敬地行了叩拜大禮,周大太太有些個目瞪口呆,瞧著自己個兒高貴無比,嬌生嬌養的閨女竟要向這個庶出的賤種行如此大禮,心中不由得憤憤。

玉妍冷眼兒瞧了瞧周玉茹,眼前又閃過了那一日在江北周府文賢院中她口口聲聲都要橫刀斷了自己姻緣的冷血無情。「罷了,起吧。」

眾人簇擁著郡主就入了這花廳,「哼當真是麻雀飛上了枝頭,還真當自己個兒是那金鳳凰了呢?郡主您常日里也不出府門,自然可以關起門兒來過您的清閑日子,可卻苦了我們這等與郡主您沾親帶故的人啊」

周大太太並不行禮,她大喇喇地就坐在了玉妍下首最尊貴的客位之上,「娘親我剛入了京城的大門兒,就听見那些個孩童唱什麼?啊,七仙女兒,心狠毒,虐人孩兒,奪人夫,交權貴,惑軍心,再世妲己,狐媚騷?」

听著周大太太將這幾句童謠說得格外的響亮清晰,玉妍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兒,京城中于前幾日不曉得為何,一夜間竟又傳開了這樣兒的一首童謠,梁王爺因此恨得在府中砸碎了幾件御賜的寶瓶,提了劍就要去城中殺了這些黃口小兒。

還是新得寵的菊庶妃拼死抱住了王爺,又急忙差了人請了郡主到梁王府中,這才化解了一場血腥之危局。那位菊庶妃待梁王爺奉召入宮後,又多留了敏柔郡主片刻。

她將兩盆鳳尾琉璃菊花兒贈與了郡主,「妾身要感謝郡主您的紅媒,若非您不肯嫁與王爺為正妃,那一日,您冊封郡主之日,王爺又怎麼信馬由韁到了妾身與先母所居的那東籬村中。」

玉妍曾听太後宮中的阮尚宮閑聊時提過這麼一檔子事兒,她嫻靜地笑了笑,「這亦是庶妃您與九皇兄有此番緣分罷了。」

那菊側妃定定地瞧了玉妍半晌,「郡主您是有大福的人,菊娘功力雖淺顯,卻也能瞧出來,郡主您的心,根本不在這一座座圍牆之內說不好,日後郡主您就是那天高任鳥飛的自在境況呢。」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錦繡深宅最新章節 | 錦繡深宅全文閱讀 | 錦繡深宅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