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陸心里也不舒服。什麼時候自己這麼大意，和別人說起這些事情來。一則傳出去了讓別人笑話。再則，他就是覺得，這些不相關的人，和她們說了她又懂什麼。
房間里炭火燒的很足，暖融融的讓人覺得有些慵懶。杜月娥還在輕輕的一下一下的給他拍背，好像是時間的腳步在不緊不慢的往前走，不管你想不想，它就那麼一下一下的堅定不移的邁著步子。
夜里的靜謐很適合思考問題。
丁陸好像就忘記了杜月娥還在這里，腦海里翻江倒海的回憶起來。老爺子的幾個姨娘你來我往，自己親娘背著人時候的可憐模樣。本來想著自己將來堅決不討姨娘，誰知道還是先有了五娘。
這些事情哪里能由得他來做主？若是他不要她，她這輩子就嫁不了別人。這也罷了，當時分不清楚各種感情，便想就同著五娘過一輩子就是了。
馬紅袖進門的時候自己堅決不同意，卻被罰在祠堂里餓了兩天兩夜。最後竟然是五娘苦口婆心的過來勸服了自己。
至此就和五娘有隔閡了吧？她是個能耐的，是個能顧大局的，又怎麼會需要自己呢。
然後是馬紅袖的寬容大度，幾次三番的想讓自己收了春香。
馬氏之前就是個丫頭，是二太太的貼身丫頭。所以每次見了丁怡和丁武，丁陸都覺得自己低他們一頭。
所以，自己是絕對不會收一個丫頭做姨娘的。
于是和馬紅袖便也疏遠了。
甚至也淡了心思︰大概這輩子，也只能如此——有一個妻子，娶幾個姨娘，看著她們爭鬧生事的過日子。身邊的人，都是這樣。
而那些女人，似乎也沒有誰能明白自己的想法。
如今突然又說起來，竟然就這麼在杜月娥面前說起來，本連自己都沒太在意，卻被她死死的記住了，又問了這麼一句。
該如何回答？
五娘和馬紅袖是不會這麼問的，肯定不會。她們應該不在意。根本不會在意自己心里是不是有她們。她們只在意身份面子，在意能不能生個男丁，能不能被別人敬重。
就是宇文瓊，也不會這麼問的。她心里只有自己，自然也要自己心里只有她。她會哭的，肯定會很傷心。要是她少哭鬧些就好了，怎麼就不懂自己的意思呢……
丁陸又是一陣咳嗽，杜月娥便拍的重了起來，有些歉意的說︰「爺不想說就算了。這也不是我該問的。」
丁陸恩了一聲，推開杜月娥讓她不要再拍，想了想還是開口問她︰「你關心這個干什麼？」
杜月娥本沒了指望，現在瞧他模樣卻好像又要好好談論這件事情似的，便也認真起來︰「六爺如今有一妻三妾。六爺只寵一個，其他人就苦了。」
「苦嗎？當日連我都能抵得住我娘的意思，要這輩子只娶五娘一個。卻是她來勸我娶了馬紅袖。」
丁陸很有些自嘲，也嘲弄的看著杜月娥。
杜月娥詫然，這實在是听的讓人驚訝。諾諾開口︰「她，她大概也是沒辦法……」
「哪里來那麼多沒辦法。我就有辦法了？」丁陸緊緊逼迫，一點都不讓步。
杜月娥終于松口︰「可其他人未必如她那樣……」
「你們女乃女乃勸了我多次，讓納了春香。外頭的女子也說了好幾個了。我若得閑，倒也想再娶幾個進來。你們姐妹多些，也覺得熱鬧。」
丁陸這回換了冷笑，有些挑釁似的瞧著杜月娥。
本來馬紅袖的做法無可厚非，大家子的太太女乃女乃都是這樣做的呀。可是杜月娥此刻卻說不出口。她是小戶人家出生，自己的爹娘十分恩愛，那時候並不知道做妻子的為什麼要給丈夫納妾。
如今生活所迫，來到丁府本只是為了出路。誰知遇到丁陸這麼個怪人。
丁陸沒了興致，見杜月娥答不上來，卻並不覺得高興，反倒有些失落。
杜月娥瞧見他眼里的落寞模樣，一沖動便說︰「可我不是。」
話說出口，兩個人便都愣住。
很快丁陸的表情就又成了嘲弄，好笑的問她︰「你不是什麼？你們為了爭寵，有什麼話是編不出來的？你嫌我不與你同房，我來便是了。今日我安頓好了瓊兒，你倒不用操心她來叫我。你若想快些生個孩子在這園子里站穩當些，便該把握住這機會。來來來，讓爺好好的疼愛你。」
說著手腳便又模了過來。
丁陸說的實在是太難听了，杜月娥皺著眉頭往後躲去。就算她認命了給了他身子，也不該是這種情景，太侮辱人了。
丁陸卻一把扯住她的袖子，接著就去揪扯杜月娥的衣服，並沒耐心，直接上手去撕。只是他這兩日身子不好，大概沒有力氣，扯了扯沒動靜，自己便有些尷尬，卻很快抬頭和杜月娥又說︰「你不是為了讓我過來什麼都干得出來嗎？自己給爺把衣服月兌了……」
杜月娥再忍不住，抬頭就給了丁陸一個耳光。
啪的一聲，清脆響亮。
他沒躲開。
「王——巴——蛋。」杜月娥一字一頓，沖著丁陸清清楚楚的說了這麼三個字。
堵在心口多日的氣終于散開些許。
她不躲不跑，不後悔不求饒，站在那里一點都沒有想要偽裝什麼的想法。就這麼睜大眼楮毫不畏懼的盯著丁陸，打罵都接著，被賣出去退回去都認了。
就算為了一口吃的活下去，也不能活得這麼窩囊。
丁陸傻呆呆的愣在那里，都沒有想起去捂自己的臉。很快那半邊臉就紅了起來，火辣辣的燙著疼著。
「你說什麼？」他一動不動的，雖然臉上的感覺十分清晰，卻還是有點不大相信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說丁陸你是個王巴蛋。」杜月娥毫不畏懼的盯著丁陸的眼楮，頭抬的老高，下巴也高高揚起。
丁陸這才來了火氣，抬手一個耳光就扇了回去。
杜月娥躲開，躲的十分利索。她可不想被打，瞧著丁陸這一下下手是十分重的。
丁陸一下沒打到，倒也不再追著打，直接過去拎了杜月娥的領子就往外拖。
「你瘋了，你個瘋女人！我讓你好好清醒清醒，看看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麼！」
他一腳踢開屋門，「 」的一聲，嚇得守在旁邊的梅香連忙跑出來，見丁陸只穿著單衣，後頭扯著的杜月娥是半躺在地上被拖出來的，也是只有中衣。她嚇得直接就哭了︰「六爺，六爺你怎麼了，你這是干什麼……」
「滾開！」
丁陸又是一腳直接踢在撲過來的梅香胸口，把梅香踢得朝後跌去。
杜月娥一邊腳蹭著地本能的反抗著，一邊罵道︰「你有本事不要拿別人撒氣！」
丁陸听了氣極反笑，回頭把杜月娥甩在地上，指著她罵道︰「你還有閑心管別人？管的好你自己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