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腦袋里還是有些詩詞的，會背，不會寫，也認不得。多是當年父親教的。但是關于棄婦的詩，實在是沒有。
杜月娥看了半天，認不全，不會念。所以也不知道到底什麼意思。但是想到五娘如今的境況，看著那字竟然很有感觸，便嘆了口氣才放下。
丁陸有些惱怒︰「你嘆氣做什麼？」
杜月娥探手去抓他的手，把丁陸嚇了一跳，但到底沒躲，只讓她兩只小手握了自己的手，任由她撫模。
「爺，你其實是個心軟的，又如何不懂五娘的心思？她日日想你，卻知道你不能總念著她，便外頭強笑給人看，心里苦的很呀。」
杜月娥很有些語重心長。她是多希望丁陸能讓五娘回來。想來想去，這園子里，也就五娘還是個好相處的。若她走了，宇文瓊怕是會更加不遺余力的來對付自己了。馬紅袖也不知道打的什麼主意，這麼縱容宇文瓊。
丁陸沒想到她會如此說，有些詫異，臉上神色十分古怪，像是覺得好笑，要說什麼又好像說不出口，只盯著杜月娥。
杜月娥瞅見他臉色，警醒過來，知道自己是逾越了，這些話哪里能說呢。便閉嘴不再言語。
兩個人的手還握在一起，一時都沉默起來，氣氛就顯得有些古怪。
丁陸終于開口，卻問︰「你讓我去對五娘好，是真心還是假意？我若對她好起來，你不是又要被冷落了嗎？。」
杜月娥哭笑不得，放開丁陸，拉了芳姐兒到自己身邊，難得這孩子此時竟然十分順從，一點也沒有下午時候的調皮模樣。
「爺說的好笑，難道爺心里便只能容一個人了？」
丁陸听見這話，卻認真起來，有點出神的想了一陣，才很是鄭重的點了點頭，說道︰「你問對了。我寧願心里只有一個人。」
杜月娥整個人都僵了一下，這話听著非常新鮮。他這樣的身份，怎麼可能。既如此，又怎麼討來這麼多妻妾？
丁陸說道︰「五娘對我好，我心里有數。可惜她心里，怕到底不把我當成那唯一的一個人。這也罷了，我還她恩情就是。你以為她去了外頭就不好？若是不好，以她的能耐，自然能不去。」
見杜月娥在琢磨自己的話，丁陸扯了芳姐兒過來抱在自己懷里，又說︰「你一個泥菩薩，還有心思管別人的事情。」
杜月娥其實十分想問，他心里那唯一的一個，是不是宇文瓊。可是到底不敢問出來，也不願意知道那個答案。因為無論如何，肯定不是自己。雖然自己未必真心在意，但是到底不大舒服。
丁陸不大願意再談論這事，低頭逗弄芳姐兒「我們芳姐兒什麼時候會寫字的？爹都不知道。」
他要能知道就怪了。
芳姐兒此刻神情古怪，整個人都僵硬著，瞧的人十分不舒服。听見丁陸問話，嚇得都有些哆哆嗦嗦了，卻說不出話來。
這孩子真奇怪，杜月娥狠狠盯著她的眼楮，想要告訴她別裝了自己早就知道她底細了。
果然芳姐兒對上杜月娥的眼楮，很是調皮的眨了一眨，卻依舊一副害怕樣子做給丁陸看。
丁陸納悶︰「你這是怕什麼呢？」
杜月娥沒好氣的說︰「爺這不會是頭一次抱她吧？換誰不怕。」
丁陸愣住，想了想似乎是抱過的，但是記憶不深。芳姐兒出生自己正忙著跟老爺子學生意，每次自己深夜回來她早就睡熟，所以並沒仔細管過。後來馬紅袖進門，接觸的就更少了。
芳姐兒給杜月娥一個贊賞的眼神，咧嘴笑了笑，轉頭脆生生的叫了聲「爹。」
丁陸听了大笑起來，終于覺得自己不用再那麼尷尬了，又頭一次抱著這麼個短短胖胖的小娃，也覺得好玩，便高興起來︰「和爹說，你都會寫什麼？你娘寫的那種詩詞不好，以後不要再學了。等爹有空了，親自教你些姑娘家該會的。」
杜月娥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大人家的，別騙小孩子。」
丁陸還沒理她呢，芳姐兒就跟上問道︰「爹什麼時候有空？我想堆雪人。」
這一問果然就讓丁陸為難起來，他還真就那麼隨口一說的。
芳姐兒可憐兮兮的又說︰「五伯給群姐兒堆了好大一個雪人，就在她屋子前頭呢。」
前兩天下的雪，外頭都是銀色的。小孩子最是喜歡。
丁陸猶豫著說︰「明兒個就是小年，爹雖然暫時不出外頭做事了，但是府里事情也多……」
芳姐兒垂下腦袋，使勁兒的往外蹭，不想讓丁陸再抱。
杜月娥好心說︰「芳姐兒，明兒個我和你堆雪人。我最會了，保證你喜歡。」
丁陸連忙點頭︰「對對，讓杜姨娘跟你去玩，想要什麼和春芳說去，爹讓她多多給你弄些新鮮東西來。」
見芳姐兒還是嘟著嘴，便又猶豫著說︰「若是爹得閑了，便來和你玩，好不好？」
芳姐兒還是不大樂意，只恩了一聲，便低頭不再說話。再仔細看就有點打瞌睡的意思了。
便讓栗子和小魚兒伺候她去睡了，杜月娥又伺候丁陸喝藥，兩個人便準備歇息。
杜月娥一個勁兒的看門，很有些心不在焉。
丁陸打趣說︰「怎麼盼來了我，你又這樣？不喜歡我就走了。」
杜月娥嘆了口氣，搖頭說沒什麼，轉身幫丁陸月兌衣服。卻磕磕絆絆的很是費勁兒。丁陸見她神色緊張，便干脆自己去解，笑著說︰「你真是個奇怪的。下午不是膽子大的很嗎？哪里見過你那樣厚臉皮的姨娘！來，過來，爺教你……」
杜月娥本在等宇文瓊那邊又來敲門，她也說不清是盼著還是害怕，但心里卻總是惦記著什麼。
這時候丁陸便開始動手動腳，又听他說的曖昧起來，杜月娥突然就心中明朗了，再忍不住，開口問道︰「爺，你說你心里巴不得只有一個人。那其他人怎麼辦？」
原來惦記著的是這個。
外頭也有不少風流故事廣為流傳，以前听說書的說，若是無情，便能一樣對待，自然可以相安無事。就怕有情，那就不知道可憐了多少人了。
那說的是江湖兒女。
江湖兒女少束縛，況且如此。那宅院里頭，怕是更加可憐了。
丁陸那麼說，大概也算是個有情人。那其他人呢？那些他不能上心的人……譬如自己，可怎麼辦？
既然如此，怎麼放心交給他？
丁陸皺眉，又是一陣咳嗽。
杜月娥連忙去幫他拍背順氣，一下一下的輕拍，他咳的越來越緩，最後停下。杜月娥卻還在拍。
問是問出去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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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會有大動作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