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醉天下 第一卷 第二百零八章 絕勝風華滿皇都

作者 ︰ 絮語幽蘭

「你的江山,我沒興趣,至于雲傾月,想必更喜歡呆在輕羽或者舞影吧,你不是還有一個兒子,傳位于他,天經地義。」

「天祁?他已病入膏肓,成不了氣候。」皇攸瑞一笑置之,絲毫不將他唯一的子嗣放在眼里。

這到底是個怎樣的人,竟然比她更狠。

感覺總有一場陰謀,在等著她們,不管是傾月還是她。

「你如此在意你的江山,你又非碌碌無為之人,當初何必袖手冷眼旁觀,眼看著煜朝毀在你的手中。」

「朕想過要將江山綿延萬代,但是,父皇留下的江山早已病入膏肓,腐朽不堪,朕無能為力,而白岩仿佛有通天的本領,他想要鏟除一人,必定有證有據,讓朕猶豫都不得,朕只有下旨,將一個一個忠臣抄斬,後來,朕也麻木了,隨他們去吧。直至皇兄之事,鳳家之事,朕已絕望了。」皇攸瑞無可奈何,哀莫大于心死的樣子,平淡的語氣里卻又透著陰冷,「朕雖荒yin無度,但朕不願做這亡國之君,朕的江山,哪怕傾覆,也要覆在傾月的手中。」

「你不願背負亡國之君罵名,卻要你的女兒雲傾月承擔,但凡亡國之君,無不是受人指指點點,遭後人非議,將一切的罪名推至她的身上,你好卑鄙,好陰險,好惡毒。」雲隱月握緊手中的墨玉笛,聲音里透著冰冷,麗眸中醞釀著殺意,冷酷如暗夜修羅,于半明半暗中,飄忽不定。

「朕知道,但你現在殺不了朕。」皇攸瑞轉身,直視雲隱月雙眸,前者嘴角噙著笑意,後者于暗夜中沉澱著冰冷。

感受著周遭內斂至無的氣息,雲隱月知曉,皇攸瑞的身邊帶著高手,在皇宮中,多的是人,如若她出手,哪怕一點的聲響,也會引來殺不盡的人。

「雲傾月不會繼承大統的。」雲隱月肯定地否決道,以她對傾月的了解,傾月根本不會也不必如此,哪怕皇攸瑞是她們的父皇,一個除了血緣便再無其他關系的人。

「傾月一定會繼承皇位,朕有把握,朕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準備這麼一天了。」皇攸瑞儒雅一笑,說不出的風流,卻無端讓雲隱月感到一陣涼意,從心頭悄然暈開至四肢百骸。

二十年前,她們尚在襁褓。

皇攸瑞到底還埋藏著什麼樣的棋子,還有什麼樣的陰謀?二十年前,她們又該如何得知?

月波疑滴,那般清晰,望著玉壺,仿佛天近在眼前,沒有任何的隔閡。

重重的夜幕,仿似要欲蓋彌彰,風飄忽不定,人初靜安歇,明月落紅應是落滿庭徑。

遠水孤雲,亂花飛絮,一襲素衣,緩步夜深人靜,思緒繚亂。

想過幾種可能會見到皇攸瑞的場景,沒想過自己竟然可以如此處變不驚。今夜,微雲淡月,似風散雨收,霧輕雲薄。

夤夜相見,皇攸瑞果然如鳳凝月所說那般,不似表面那般簡單。

後來說了些什麼,交換了什麼條件,談妥了什麼事情,她已經無暇多想,唯一盤旋在腦海的便是雲傾月的身份不久將天下皆知。

皇天祁在舞影宮見到傾月時半信半疑,後來回到宮中,將此事告知皇攸瑞之余,也告訴了他的母妃白茉,白茉又將此事透露給了白岩。那麼白岩,是否也已經將此事呈稟幕後之人。

沒想到皇攸瑞什麼都知道,知道一切卻默不吭聲,將一切隱瞞地天衣無縫,安心做他的煜朝皇帝,幸好他不知道他還有一個女兒,否則,他還會算計地更加猖狂。

皇攸瑞雖然沒有傷害傾月之意,極力隱瞞所有的事情,但是他的用意讓人心寒,傾月的處境危險。

皇攸瑞準備了二十年,能讓傾月死心塌地,接受皇位的到底是什麼局?皇攸瑞雖然知道鳳凝月沒死,但是,言辭里還沒有透露他是否知道鳳凝月藏身何處。

負手行走在僻靜的大街,淡月灑下斑駁的清輝,將素衣刻上單薄的印記。

至少還有一段時間去探索,只是,想要全身而退,怕是難上加難了。

逍兒已經走了,皇攸瑞應該不會動他。

別院中,唯余她一人,顫顫巍巍地走到涼亭,雙腿有些乏力,自從樂訾熠于玉鐵山給了她一掌,寒氣便控制不住地四竄,即便是七月天,她仍然禁不住寒冷。

鑄劍門中,她不想讓任何人知曉,尤其是含煙,因而那晚將含煙激走。別院中,她不想讓雲逍知道,所以,機緣巧合,雲逍不得不走。如今,她可以放心地跌落了。

元德二十六年七月十二,一輛精巧輪椅,一襲勝雪白衣,一張絕世容顏,一枚雪蘭玉飾,孑然一身絕勝帝都。

龍騰鳳舞的殿堂,文武百官羅列的大殿,九龍寶座上,皇攸瑞一襲明黃色龍袍,九龍金冠,穩坐一方。

「啟稟皇上,世子殿外求見。」

「喧。」

一聲聲渾厚的叫喊,悠遠而又綿長,話音落下,殿內一片悄寂。

 轆的聲音在千百年的土地上唱響,蒼寂,空遠。

一襲如雪白衣,悄然躍入眾人眼簾,雲隱月有條不紊地推著輪椅,緩緩向高高在上的龍座靠近,雙眸一片波濤不驚。

「無凡見過皇上。」雲隱月毫不避諱地抬首直視御座上的人,淡漠地接受著百官的打量,毫無禮節地道。

「大膽,皇上在此,還不下跪。」內侍一副狗仗人勢的樣子,有恃無恐地道。

雲隱月將視線瞥了眼聲音刺耳、滿頭白發、手捏蘭花的內侍,袖中銀針,略微搖晃,最終還是作罷。

「恕在下腿腳不便,不能行禮。」雲隱月傲然穩坐輪椅,從容不迫。

百官之首,一襲赭石色丞相官服的老者,朝後方一人做了一個手勢。後方一中年男子出列,朗聲道︰「啟奏陛下,臣聞世子並未不良于行,見御座而不行君臣之禮,實為藐視聖上,于禮法不合。」

「禮部尚書衛大人是否也曾聞在下偶爾不良不行。」雲隱月挑眉,看了眼義正言辭的中年男子,未等那人開口,雲隱月袖中滑出墨玉笛,手中把玩,若無其事地道,「在下還听聞,七月初七,一向崇尚禮法的衛大人,其子當街強搶民女,將其夫毆打致殘,在下請教衛大人,這于禮法是否符合。」

「你……你信口雌黃,皇上明鑒。」中年男子立時跪下,直呼聖上明察。

「在下手中可有一封那名民女之夫的絕筆書,在下還听說衛大人家中有一口井,里面只裝人,不盛水。」雲隱月一字一句煞有其事,不見焦躁,反而一片坦然應答之色,清麗的眼眸中沒有憐憫,沒有憤怒,只是安靜地不起波瀾。

底下一片嘩然,頓時議論紛紛,衛平的臉一片蒼白,那麼隱秘的事情,怎麼可能有人知曉。心下雖然驚恐,但是衛平臉上還是力持鎮靜,口中依然直呼冤枉,請聖上明察秋毫。

「在下也只是听聞而已,衛大人何必這麼緊張。」

「衛愛卿忠心耿耿,豈能容人誣陷,朕定然還衛愛卿一個公道。」御座上的皇攸瑞儒雅地道,一聲呼喝,「李秉。」

「臣在。」一著禁衛軍統領服飾的三十多歲將領,出列應道。

「帶五十禁衛軍至衛愛卿府中,務必徹查清楚,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千萬不能冤枉了衛大人。」皇攸瑞一片為人著想,不想近臣為人陷害的模樣。

「臣領旨。」

李秉,此人似乎是師父舊部李定之子,為人一絲不苟,但行事懂得察言觀色,趨利避害,因而未曾被白岩尋得錯處。

當皇攸瑞看向雲隱月之時,臉上顯現一絲笑意︰「至于禮數,凡兒是皇兄之子,這些虛禮,不行也罷。況且皇兄受冤多年,凡兒流落在外,風餐露宿,朕心中愧疚,以後,朕特準凡兒殿前免去行禮。」

話落,白岩蹙起灰白的眉。這安撫之意,似乎有些過了,棄了一個衛平還不夠,竟然連禮法也免去了。抬首覷了一眼御座上的一襲龍袍男子,與平常沒有絲毫的差異,白岩一時間若有所思。

底下眾臣皆有微詞,但他們懂得察言觀色,百官之首白丞相未曾有任何指示,他們亦是靜立不動。

雲隱月心中冷笑,冷眼旁觀,不動聲色,只是這禮節上,還得她開口,她望向聖座上的男子,依然不冷不熱地道︰「無凡謝過皇上恩典。」

皇攸瑞看了一眼白岩,掀了掀嘴角,復又將視線投在那抹白衣如雪的身影,膽識過人,臨危不懼,不驕不躁,一來便給人一個下馬威,果然是虎父無犬子,皇兄之子,的確是個人才,堪當大任。煜朝江山若是在無凡的手中,或許還有起色的機會,不過也只是起色而已,皇攸瑞淡淡地揮了揮衣袖道︰「曹義,宣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之皇兄,為國效忠,忠肝義膽,任惟勛德,實佇親賢,勛庸克著,誠效達彰,任望斯重,勛賢攸寄。然受人誣陷,蒙冤受屈二十載,今沉冤得雪,特復其位,追封皇兄攸敦為鎮國公。其子無凡風格清粹,局量宏雅,天縱其才,智韞機深,英圖冠世,妙算窮神,朕準其襲承賢王與鎮國將軍官爵,秉承父志,報效國家。欽此——」

雲隱月微微一嘆,不知該悲還是該喜,不知該諷還是該笑。師父都已經走了,現在才忠肝義膽,沉冤昭雪,還有什麼意義,但是,這卻是師父所願,也是誓死跟隨師父的一眾親信多年的心願,無聲谷中十七個寒暑,多年的壓抑,也算了了。

雲隱月仍舊端坐輪椅,接過送下來的聖旨,朗聲開口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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