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系列詩歌之四十賈母拈香清虛觀
車轔轔,馬蕭蕭,翠蓋珠纓蔽大道。
兩府打醮清虛觀,丫鬟小姐出籠牢。
府前尚有人上車,山門已落賈母轎。
道眾兩列鐘鼓鳴,執香披衣法官老。
鳳姐前來攙賈母,小小道士撞滿抱。
揚手照臉一耳摑︰「小野雜種哪里跑?」
寶釵黛玉正下車,婆娘媳婦圍三遭。
四面喊打無頭蠅,跪地亂顫形容小。
賈母可憐忙撫慰︰「小門小戶一樣嬌。
倘或唬著父母疼,莫與為難該厚道。」
曾嫌樹老枝如蔓,今覺千手救苦難。
(觀世音千手亦如枝蔓。)
耳摑搧出破落戶,長眉賈母坐蓮壇。
(尤氏曾稱鳳姐是破落戶。)
別有滋味賈珍焦,呵斥賈蓉面唾痰。
(原文︰"怎麼不見蓉兒?"一聲未了,只見賈蓉從鐘樓里跑了出來.賈珍道︰"你瞧瞧他,我這里也還沒敢說熱,他倒乘涼去了!"喝命家人啐他.那小廝們都知道賈珍素日的性子,違拗不得,有個小廝便上來向賈蓉臉上啐了一口.賈珍又道︰"問著他!"那小廝便問賈蓉道︰"爺還不怕熱,哥兒怎麼先乘涼去了?"賈蓉垂著手,一聲不敢說)
無動于衷責太過,(唾面似屬賈珍失常。)
長生殿前摧心肝。
(《長生殿》講的是唐明皇和楊貴妃生離死別的愛情故事。此處隱喻賈珍在秦可卿去世後的失落。)
觀中主持張道士,先皇御封名「大幻」。
「道錄司」印如今掌,「終了真人」當今喚。
(悼陋室?)
曾為國公作替身,王公藩鎮稱神仙。
銘牌等身牛哄哄,幾個賈珍敢輕慢?
控身陪笑稟賈母︰道士爺爺來請安。
賈母忙道攙他來——「無量壽佛福壽安!
(道家稱佛?)
一向沒到府里去,祖宗越發精神煥。」
「到底是你神仙好——」「托您福壽還康健。
心心念念是哥兒,聖誕請哥何不見?」
(原文︰張道士笑道︰"托老太太萬福萬壽,小道也還康健.別的倒罷,只記掛著哥兒,一向身上好?前日四月二十六日,我這里做遮天大王的聖誕,人也來的少,東西也很干淨,我說請哥兒來逛逛,怎麼說不在家?"賈母說道︰"果真不在家."按︰是否暗示寶玉生日,除非皇上、太子誰能稱聖誕?)
一見寶玉忙抱住︰「哥兒越來越發福。」
「本來外強里頭弱,又加*著他念書。」
「詩書已在人人上,狀元亦非他莫屬。
形容舉動國公稿——」枯目竟然見淚流。
「就只玉兒像他爺——」賈母這里已抽搐。
「當日國公英雄樣,爺們只能听口頭。
(意思賈珍一輩的就沒見過國公爺。)
即便現在兩老爺,未必能夠記清楚。」
(兩老爺︰指賈赦、賈政。)
倚老賣老張道士,當著賈珍癮過夠。
「一家看見一小姐,好個模樣河之洲。
(河之洲︰在河之洲。)
哥兒也該說親事,窈窕淑女君子逑。」
「模樣性格最難得,只是命該不早娶。」
鳳姐笑喊張爺爺︰「丫頭該換寄名符。
(是否提示有符處皆寄名?)
前兒還要鵝黃緞,不給老臉過不去。」
道士笑說我眼花,沒見女乃女乃眼無珠。
新符前日原要送,佛前鎮著待我取。
(道士供佛?)
大殿拿了一茶盤,大紅蟒緞托出符。
「拿出盤子唬一跳,只當你又化齋布。」
眾人听說哄然笑,賈珍想撐撐不住。
賈母回頭叫猴兒,小心割舌下地獄。
巧舌如簧張道士,為請通靈盤高舉。
徒子徒孫增見識,賈母無法不允許。
轉身道士奉盤回,金璜玉玦可盈掬。
(出家人何來金玉?暗示顯赫身份?)
傳道法器為敬賀,件件玉琢並金縷。
賈母連連搖手拒,道士聲聲說委屈︰些小敬心若不理,小道微薄路人噓。
寶玉提議散窮人,道士假仁現須臾︰窮人急需粥和米,金玉似乎是多余。
賈珍神前拈了戲,開頭一本《白蛇記》。
「什麼故事?」賈母問,「高祖斬蛇起首義。」
其次一本《滿床笏》,頌揚唐朝郭子儀。
最後一本《南柯夢》,賈母听名不吉利。
外間申表焚錢糧,寶玉好奇翻賀禮。
翻出點翠金麒麟,「史大妹妹有一比。」
「寶姐有心」——探春贊,黛玉酸又心頭起︰「其他有心都一般,尤對戴者最留意。」
留意還有寶哥哥,既然有麟當配麒。
心虛因又左右顧,黛玉似在嘆不已。
「到家穿上著你戴——」
(寶玉將金麒麟揣入懷內。)
「我不希罕!」又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