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心劫 第六章

作者 ︰ 安祖緹

三年後。

端坐在喜床上,喜帕掩面,只看得見紅羅裙的雍茗等著了。

迎親隊伍一大早就來盂家迎娶。拜過堂後送人喜房,一晃到日頭都西下了。屬于小倆口的時間仍未到來。

無聊得發慌的她想到這三年的煎熬,就不由得想嘆。」

據說一定下親事之後,黎恪非就出外雲游四海去了。這三年年來音訊全無,只偶爾從他的丫鬟青青那兒听說他的落腳處,卻是連封書信都不曾寫給她,要說她不急不慌慌,是騙人的。

他真的會遵守承諾,在守孝期滿就回來娶她嗎?

他這段時間以一無消無息。是不是代表他真的一點都不想與她成親?

她曾經試著寫了封信,拜托青青想法子轉送給他,可卻遲遲收不到回信。

她忐忑不安的詢問青青,這才知道原來她的信被黎夫人暗中處理掉了。

他不想娶她,黎夫人不希望她嫁過去,雍茗心中比誰都清楚,可天生樂觀開朗的她堅信只要她繼續等待下去,一旦他們成了親。她會盡心盡力的服侍他,讓他明白,她是個好妻子!

只要他們成親,讓她有機會與他相處,他終有一天會明白的!

然而再樂觀。長久的等待仍是消磨了她的信心,直到他回鄉的消息傳人耳中,成親的日子確定。她心中的大石這才落地。

他守約來娶她了!

守孝守了三年,惴惴不安等了三年,終于可嫁給心上人的地自黎恪非前來迎親後,就顯得情緒亢奮。

期待了一整天,天色也晚了。隱約可听見前廳的人聲喧嘩,可見親友們正愉快的喝酒吃食。而等待的她卻是餓得肚子咕嚕叫。興奮之情亦已蕩然無存,

「離兒。」她輕喚陪嫁過來的丫鬟。

「奴婢在。」

「我肚子餓了,拿點東西給我吃。」

「小姐,這可不行的,您必須等姑爺來才能一起共食。」

小姐雖生得精致玲瓏,可行為十分男孩子氣。又愛跟男人一樣學武騎馬。故在確定成親日期後,前不久出嫁到明州去的大小姐就曾吩咐過她。一定要幫忙看緊二小姐,別讓她胡來。

誰知人才剛嫁過來呢,二小姐就沉不住氣了。瞧那腿。應該並攏垂落床沿的。她卻已大刺刺的盤起一腿啦。

「還有這麼麻煩的規定?」頭上的喜帕,沉重的鳳冠,還有一身喜服已快將她熱壞,若連吃都不行,她可要翻臉了。」你用釜底抽薪之法,弄點東西給我吃,不會被發現的。」表面像個樣子就行了咩!

「這……」離兒為難。

「不然拿幾塊糕餅給我,我快餓壞了。」

離兒走來窗口,遠跳熱鬧的前廳,「奴婢想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待會兒姑爺就會進房。請您再忍一下。一回頭,跟前情景嚇了她一跳,「小姐,您怎麼……」怎麼自行揭掉喜帕,坐來桌前吃食了?

離兒慌忙拾起丟在床上的喜帕,急急要為雍茗蓋上。「小姐,自行揭喜帕是不吉口利的……」

雍茗擋開離兒蓋喜帕的勢子。

「蓋著喜帖怎麼吃東西啊!」連走路都會摔跤呢。

「小姐……」離兒急得想跳腳。

「離兒。你的腦袋真的跟石頭一樣硬昵!你看!」雍茗將動

過的糕餅盤整理一下,「這不就看不出來有人吃過了嗎?真的看不出來嗎」她怎麼覺得那原來排列成六角狀的糕餅就是少了一角啊「槽。有人來了!」耳尖的雍茗連忙拍掉手上糖粉。搶過離兒手上的喜帕往鳳冠上丟,端正坐在床沿。

哎呀,喜帕蓋歪丁啦!離兒急忙想上前幫雍茗整理,手才

觸上帕角,四斜紋格子大門已被推開。

「姑爺!」離兒連忙站到一旁,跟角余光不斷的掃向那明顯歪了一邊。露出雍茗精致下巴的喜帕。

「退下吧!」黎恪非低聲命令。

「是。」暗禱小姐偷食的事別被姑爺發現的離兒福一福身,小碎步離開。

走來雍茗跟前。黎恪非低頭注視粉頸微垂。兩手在膝蓋上疊起。故裝沉靜的雍茗。

三年前,他救了她。于是她堅持以身相許。

遲遲未將婚姻放入人生計劃中的他因此決定把握單身前的最後自由,不顧父母的廈對,堅持雲游四海,四處為家,直到一個月前才回揚州城準備婚事。

三年不見,奇異的,他不曾忘記她的嬌美容顏。

他記得她騎在馬背上。握著馬鞭鞭笞惡盜的英勇模樣,記得她僅剩一口氣。倒臥在他懷中的虛弱模樣,更記得她堅持要嫁給他時。蒼白瞼蛋上瓖嵌的兩顆黑色寶石有多閃亮。

他從不曾將個女人放在心上過。除了她。

這種陌生的情緒常讓他莫名的神思馳遠。

執來喜秤。揭起喜帕。還來清楚見著秀麗五官,唇邊那白色的糖粉就先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啥?他納悶。在外旅游多年,可沒見著哪兒的姑娘以白包的粉屑做為紅妝的。

喜帕揭起,雍茗謹記著女乃娘的交代。得故作嬌羞忐忑,不可直接抬頭仰視夫君……

視線內突然闖入一指,她心一跳。眼睜睜看著那手指撫上她的頰面。

「甜的?」舌忝過指月復的糖粉。黎恪非一個皺眉,目光飄往桌上的糕點。

糟糕!她只記得拍掉手上的糖粉,卻把臉頰上沾到的給忘了啦!紅霞飛上女敕頰,雍茗急慌慌的雙手並用,用力拍著面頰,她拍臉的動作唐突好笑,黎恪非不自覺的輕揚起嘴角。

「你偷吃了糕點?」被發現了?

雍茗立刻捂住嘴。抬起臉,那雙烏黑眸子在燭光輝映下內爍耀眼光輝。

她的眸好清亮。黎恪非懷疑就算他吹熄了燭火,依然可在黑暗中瞧見那對明眸。

「我餓了!」黑眸洞燭了然的盯著,雍茗訕訕放下手來,坦承以告。

「過來吧!」執起小手。往圓桌走去。

小手雖軟綿,可關節處模得出薄繭,想是長年學武,耍槍弄棍磨出來的。

黎恪非又憶起她在馬上耍鞭的英姿,審視的目光溜往秀麗面容,後者渾然來覺他的睇視。水眸直勾勾盯著一桌好菜,就只差沒流下下口水。

她是真的餓了。

大戶人家的閨女總是溫婉良善。外型賢淑拘謹。如她的雙胞胎姊姊一般。可她跟姊姊的氣質卻是天差地別,尤其現在……

盯著她雖藏在喜裙下仍可明顯看出雙腳開敞的姿態,奠名的笑意在胸口翻滾。

奇怪了,三年前他明明是很抗拒這婚事的,被趕鴨子上架的感覺奇差無比,可心不甘情不願的娶了她進門後。她未有小女兒家羞澀拘束謹慎的模樣。反而讓他有了興趣。

他這人表面冷淡。骨子里隨興,任性而為誰也拿他投轍。娶了個妻等于在身上綁了條繩子,是故他才會那麼抗拒,可或許這新進門的娘子不會是條牽絆的繩。

暗吁了口氣,他想,或許可再觀察一下。

啃掉了半只雞,喝掉了碗粥,吞掉了三塊糕餅。填滿了近半個胃袋。雍茗才想起身旁的夫君似乎一口未動。

「你不吃嗎,」只有她一個人吃很奇怪呢!

「我剛在宴席上就吃飽了。」

「這樣啊!」既然他都飽了。那她把桌上的這些菜全吃光。應該不會有人有異議吧?「我可以全吃完嗎?」禮貌上還是該征詢一下。

黑眸閃爍了下,「全部?」

看不出來娘子身型清瘦,食量卻是出奇的大。

「我從今晨起就未吃任何東西。」小臉皺得像剛吃了一口苦瓜。「餓得快暈過去了。」

「那你吃吧!不過」他將酒杯交到她手上,「先喝了交杯酒再說。」

「好啊!」她笨拙的學著他的姿勢,飲了交杯酒。

「從今日起,你我就是夫婦了。」

雍茗怪奇的看著他,「我以為你不願的。」她是不是看錯了他唇邊淡淡的微笑?

「是不願。」

嗚!好痛!雍茗覺得她的心口處像挨了一刀。

她當然明白當初他是被雍荃與大娘所逼,才不得已允諾娶她。可他直截了當的承認,還是讓她覺得難過。

她那天真可愛、毫不掩飾情緒的模樣,不知為何讓黎恪非很想欺侮她。

「既然都娶了,我也不得不接受。」

好過分,竟然如此嫌棄她!

雍茗嘟著嘴。眼楮水光閃爍,似乎隨時會掉下淚來。

她可知這模樣會令男人心生憐惜?

黎恪非猜她必定不清楚。

瞧她率性的坐姿,就明白這女孩並不太明白自身的魅力在何處。

他壞心眼的不想告訴地,就讓他看看她最後會是概括承受呢,或是有所反擊。如同她那天耍鞭狠抽惡盜一樣。

思及此,他又忍不住想笑咧開嘴了。

「不吃了?」他故意曲解她的停筷瞪視。「那該圓房了。」

說罷,他吹滅了喜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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