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歌引,邀鳳鳴 第二十五章◎春闈一試

作者 ︰ 公子容安

窗外茂密的枝葉中傳來幾聲鳥鳴,一米陽光照進窗內,屋內書案前的白其殊眯著眼楮點了點頭,差些趴在書桌上,卻又因為方才一顫將自己給顫醒了,打了個哈欠,才瞧見已是早上,靠在椅上發了會兒呆,房門被推開,是端著食盤的白芷。

白芷很驚訝地瞧著白其殊,「三郎今日起得這般早?」

白其殊伸了個懶腰,「我呀,一夜未眠。」說罷走到架前洗漱。

白芷瞧了瞧書案上亂七八糟的書籍,「雖說春闈將至,長老們希望三郎為白家爭口氣,可三郎也不必這般拼命,若是將身子熬壞了如何是好?」

說罷,放下手中的食盤,替他整理書案上的書,眼楮一瞥,又瞧見那個黑色的盒子,她記得三年前郎君病的重時,一直抱著那個盒子不撒手,這些年好了些,怎麼又拿出來了。

白其殊瞥了白芷一眼,坐在桌旁開始用膳,「無妨,從前三天三夜都熬過來了,這才一日呢,怕什麼。」

白芷整理書的手頓了頓,不知道自家郎君從前何時熬過三天三夜。

用完早膳,白其殊教白芷下去,自己則坐在書案旁又開始處理鋪子里的賬本。忽然一個小廝冒冒失失地跑來,還差些被書房的門檻兒絆住跌跤。

白其殊笑了半天,「這般急著做甚麼去,不知道的還以為後頭有小鬼追著你呢。」

小廝喘了幾口氣,哭喪著臉說︰「郎君,哪里是甚麼小鬼,這次是閻王爺來討債了!」

「啪——」白其殊手中的毛筆掉在了書桌上,白其殊反射性地從椅上跳了起來,「十皇叔來了?!」

白其殊吞了吞口水,示意自己要淡定,喊了聲白芷,教她進來替自己更衣,又吩咐小廝好生招待著。

書房又恢復了寂靜,沒有人知道,那個黑色的盒子中,竟然放著一把手槍。

白其殊方進大堂便瞧見了坐在椅上飲茶的十皇叔,天氣暖了起來,他那身貂裘也褪了下去,整個人瞧上去精神了些。

「草民參見十皇叔。「白其殊行禮道。

華和肅點頭算是回應,白其殊落座,不知華和肅到底要做什麼,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他開口,白其殊可不想陪他喝一上午茶,開口詢問道︰「不知十皇叔大駕光臨有何要事?」

十皇叔放下茶杯,挑眉,「也沒什麼大事,我這個閑散王爺近日閑得慌,所以來收收稅。」說罷抖了抖袍子,定定地看著白其殊。

白其殊嘴角抽了抽,閑散王爺不是他評論的十皇叔麼,居然被他听去了?忽而覺得背後發涼,十皇叔查到那間食貨齋是他名下的了?

白其殊吸了口氣:「要不十皇叔先瞧瞧賬?」

華和肅抬手制止,身旁的人遞給了他一個本子,「不必了,此月賬目本王早已記得清清楚楚,特地來問問三郎可有什麼意見。」

白其殊幾乎是雙手顫抖地接過了賬目,越往後看要上交的銀兩越多,差一點,白其殊就要跳起來踹華和肅一腳了。

可是他不敢。

華和肅呷了口茶:「三郎覺得如何?」

白其殊咬牙切齒卻依舊保持著微笑:「十皇叔親自查賬怎會有問題?草民過幾日便將稅收運至王府。」

華和肅一本正經道:「本王替國稅收,可不敢收了你的銀子,三郎還是交于治粟內史罷。」

一副我替人民服務你不配合我交錢還一臉不情願要把我吃了我好委屈的樣子。

白其殊即便是再心疼銀子也只能笑臉送走華和肅。

那一日,下人們瞧見自家郎君還是同往常一樣微笑著送走客人,可那眼神卻是想要將十皇叔吃了一般,果不其然,十皇叔一走,身邊的椅子便被白其殊踢倒,「收稅收稅,收你個頭!」

白薇白芷一臉黑線的站在旁邊,也沒人去勸。

白其殊最後還是自己扶起了椅子,一臉生無可戀地說道︰「我就知道他來了準沒好事,哪有收稅一下子收了一半兒去的!我最近是哪里惹了他了!」

蘇淮預備去瞧瞧白其殊身上的傷可好了,卻被小廝攔住,遞了封請帖,上頭署名是禮部左侍郎竇章。

蘇淮皺了皺眉,雖說自己是禮部右侍郎,可時常不上朝,同這位左侍郎也並未有甚麼交情,不知此次所為何事,想了想,還是決定登門拜訪。

由僕人引見,蘇淮很快便瞧見了竇章,不過教蘇淮奇怪的是,竇章竟然臥病在床,若說這位竇大人,年紀雖然不小,身子骨也算硬朗,怎生忽的便病了。

「勞煩蘇侍郎親自登門。」竇章咳了兩聲,勉強坐了起來,「今日竇某有一事相求。」

蘇淮忙答道︰「竇侍郎這般說可折煞我了,我倆為同僚,還來‘求’一說?」

竇章點了點頭,說道︰「二月初九,便是春闈第一試,白家家主的名字也在里頭。」

蘇淮分析著他話中意思,疑惑地問道︰「五年前白其殊童生試落榜,按道理他不應當從新從童生試考起嗎?為何……」為何會直接參加會試?

竇章拿出了一卷資料,遞與蘇淮,蘇淮展開瞧了瞧,上頭寫著的都是京城中稍有名望者家的公子之名。

「皇恩浩蕩,特賜白其殊參加春闈權利。」蘇淮沒在乎什麼皇恩浩不浩蕩,眯了眯眼楮,看來十皇叔料的不錯,華襄帝果然開始用科舉的方式籠絡人才,白家影響力太大,此次春闈,華襄帝定會教白其殊榜上有名,然後隨意賜個掛名官職,牽制白其殊,就像自己當年一樣。

「蘇侍郎……蘇侍郎?」竇章喊了兩聲,蘇淮才回了神,「竇侍郎希望我做些什麼?」

竇章說道︰「按故例,會試由禮部侍郎主持,我如今身體抱恙,還要勞煩蘇侍郎多多費些心思,白家家主是陛下親自提到的,杏榜上,必須有他的名字。」

蘇淮吸了口氣,點點頭。

二月初九。

白其殊看著後頭跟著那麼多人覺得心煩,「行了行了,我去考試,又不是去送死,快回去吧。」

白薇白芷听了這話臉色大變,「三郎莫要說胡話,三郎一去便是九日,九日里呆在一間小屋子里,還不知吃不吃的好,若是生病了當如何……」

白其殊翻了個白眼,雖然從前知道會試時,有許多應試者因為環境太差染病而亡,但也不至于害怕成這般罷,再者,自己還是個大夫呢,怕什麼。

至貢院門前,除舉人、國子監中的監生外,其他人不得入內,白其殊環顧四周,各人年齡相差甚大,有至耄耋還再考的,也有像白其殊這般年紀的,不過很少。

但令白其殊驚訝的是,他瞧見了前些日子和他一起在酒樓中喝酒的幾個紈褲子弟。

心下了然,說甚麼科舉公平,也不怎麼公平嘛。

接著他又瞧見了蘇淮,然後就右眼一直跳,白其殊捂著自己的右眼,又放下手,眨了眨眼楮,確實是蘇淮不錯,他不早就有官職了麼,為何還在貢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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