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後江山謀 第三十一章 幢幡倒地

作者 ︰ 醉听簫鼓

皇後娘娘和三皇子涼王殿下的眉來眼去,被一向眼觀六路,耳听八方的內監們瞧在眼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們難道`……是老相識了?!

司正職責所在,忍不住尖聲提醒:皇後娘娘和涼王殿下該進宣成殿了!

眾多宮人前呼後擁,涼王殿下抱著襁褓,皇後娘娘牽著老太後,今晚這已經是第二對了。

可是他們給人的感覺分明和祁王跟錦之宮那一對不同,少年一身冷俊沉靜,少女極清極妍,兩人鳳表龍姿,走在一起,就像下雨天和雨傘一般絕配,令人無法把一絲苟-且安在他們頭上。

進去宣成正殿,里面已經是亂中有序,御醫們想盡辦法在救治,老一輩的親王國公們焦急地等待一個說法。

皇帝還是有脈搏的,只是滑的根本號不住,如斷了的琴弦。

御醫院首座劉一守初步診斷,皇帝許是吃了收拾的不干淨的河豚而導致中毒昏迷,為今之計,進些解毒藥看看情況再說。

一眾老親王國公們想起自己因貪嘴,吃的最多,個個用手指掏喉嚨干嘔,如孕婦狀,小內監們怕把地毯弄髒,趕著拿痰盂接著。

一個年輕的御醫是劉一守的徒弟劉寄奴,忍不住道︰「老王爺和大人們少安毋躁,一條魚和一條的做法不同,料理的膳師也不是一個。」

皇帝痴愛河豚之味是出了名的,也許對食物執著的人本來就愛鑽牛角尖,所以,他對情的那份痴迷也非常人能夠理解。

按宮中宴會禮儀,只有皇帝提箸壽宴才能開始,要是硬說皇帝沒吃那是不可能的。可鑒于他因狂怒把面前的整盤魚打翻,事後便無從考證。

最神奇的是,尚食局的尚宮發現替皇帝嘗膳的侍膳太監此時已經死在宮廁里了。

御醫搖頭:看來他也知道及時灌幾口糞湯可以解毒,可惜沒撐到地方……

話說完,旁邊的老國公們真吐了。

陰山命人把皇帝打翻的那盤魚膾端上來,要用銀針再試毒,小內監過來稟告︰那時宮女們收拾著早進大泔水桶里……

賢妃伏在皇帝身上哭的眼楮都腫了:陛下,您不能就這麼丟下臣妾。

勇搶著下令,既然罪證確鑿,立傳話內管監將那個負責陛下飲食的膳師和尚食局的尚宮一並處死!

殺了膳師倒沒什麼,可六局的尚宮娘娘乃是皇帝的後宮,是從五品以上的女官,地位尊崇,沒有皇帝的旨意……

勇看見他們遲疑,怒道:「本王這是救她!父皇醒了,一定會下旨誅她九族的,這等于是刺王殺駕,非同小可!」

此時他的話就是聖旨,有人答應著去了,勇松了口氣,不經意回頭,看見尊抱著六皇子康,月兌月兌漁手里牽著白發蒼蒼的老太後。

剛才內監報皇後娘娘駕到的時候,他連頭都沒回,這時才看清了月兌月兌漁的樣子,他整個人呆住了,手足無措,跟在錦之宮面前瀟灑自如的樣子判若兩人,即使她跟自己最恨的月兌月兌顏飛長的那麼相像,他也恨不起來她。

賢妃看在眼里,心里想著︰這個沒出息的兒子!瞧見美女就邁不動步子,月兌月兌顏飛真夠大膽,讓這個小女孩自己前來,此時不給她個下馬威還待何時?

再轉念一想︰不過等等,潑婦一樣的吵架有什麼意思?要是勇像玩弄錦之宮一樣玩弄了皇後,再把她如破抹布一般甩了,那才痛快,月兌月兌家的名譽掃地,月兌月兌顏飛再也沒臉立于朝堂之上了!

想到這里,她對勇道︰「月兌月兌氏才來,老的小的攪了一天,想來累了,祁王快扶她坐下。」

親王國公們大出意料,後宮還是蠻和諧的嘛,除了在稱呼上,但還沒行冊封大禮,眼下也不能硬逼著她承認。

還是自己的母親最懂自己的兒子了,勇大喜,得令,搶著過去欲扶月兌月兌漁,月兌月兌漁一閃,躲開了,皺眉道︰「你誰呀?」

小太監回說︰回皇後娘娘的話,那是祁王勇殿下。

「哦,原來是孫子,那就把你祖母領走吧,我要去澆花,實在不方便。」

這話听著實在別扭,勇只得答應接過老太後的手,哪知還沒挨到老人的指尖,啪!臉上就挨了重重一掌。

听見太後怒罵︰「作死的東西!你自己的骨肉沒了,你還在這里喧-yin,你的良心呢?被狗吃了?還是你的心,它原本就是鐵打的?」

這一巴掌抽的勇魄散魂飛。

祁王妃今夜在宣成殿被氣的小產,沒幾個人知道,即使知道,告訴她,她一個不認人的瘋子又怎麼會懂?

月兌月兌漁連忙道︰「太後娘娘怎麼打人呢?不是說君子動手不動口麼?」

老太後極快地接道︰「我是這麼做的阿?」

尊都快忍不住了,為了掩飾笑意,低頭看嬰兒可愛的睡顏。

勇生平沒挨過打,捂著紅腫的臉,氣的暴楮突出來,不知道為何,總覺得這個老家伙十分礙眼,也許是自幼經常听母妃念叨,這個祖母半拉眼瞧不起他們母子卑賤的出身。

因此更加厭憎,一不做二不休,抽出寶刀,凶相畢露,老人瞧見了明晃晃的凶器,嚇得躲到尊的身後……

尊抬頭警告:「敢動手你死定了!」

惡狠狠對視,別看尊單手抱著嬰兒,但他出刀之快,足以讓勇遲疑,只是他現在已經是葦原宮的主人了,當著這麼多人面被打,以後如何樹立威嚴?而且要是她真的找自己索命……

而老人貓著腰,嘴里念叨:「母親錯了,你自己的兒子怎麼教訓隨你,可是,我只是心里很憋……很憋……很憋……」

月兌月兌漁繞到尊坐的榻後去,拉著她的手道︰「太後娘娘要澆花?」

老人點點頭。

「那好,臣女陪您去吧。」

無助的老太後一見月兌月兌漁立馬不害怕了,道︰「你這下凡的仙子怎麼也老澆花?

月兌月兌漁道︰「來的時候果汁喝多了。」

表面上看,太後確實很老,六十三歲看著像八十三的。

那得益于她過于豐盈依舊光亮的雪白頭發,其實她從三十幾歲寡居頭發就已經由黑變白了,如今她的臉上還慢慢長出了好多老人斑,皮膚也開始松弛,細碎的褶皺布滿眼角嘴邊,但細看就知道她年輕時一定是個絕美的女人,五官的精致還依稀殘留那時候的影子,說話聲音蒼老字正腔圓,依舊有幾分清亮,穿著一件絳紫色向下漸變深絳紅色的鳳凰暗彩紋宮裝華服,氣質十分雍容華貴,但這一切安在一個瘋子身上尤其詭異。

難道是剛死去的胎兒鬼上身?

勇在問尊,其實就算他再薄情,對自己的妻子流產這件事情還是深深可惜,畢竟也許是一個男孩子呢!

尊懶得抬頭看他,卻回答︰「在我看來,太後只不過是在說四皇子五皇子事吧。」

勇長出了口氣,真是句句讓人誤解的言辭呢!

尊冷漠視之,「是你心虛才對吧?你當時眼楮盯著錦之宮,沒看見你妻子身下那一地的血,剛才你又專注于月兌月兌漁,沒看見太後眼里除了憤怒更多的是痛苦。」

勇一旦知道那不是靈異,就把話題轉到他感興趣的人身上了︰「上天是公平的,錦之宮和月兌月兌漁一樣,都是傻子,或者說漂亮的女人都是傻子,越漂亮越傻!」

「你這個家伙,根本認為除了你自己以外,所有人都是傻瓜,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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