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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朱祐樘的身體，不由的直了起來。
「呵呵……」成化皇帝虛弱的一笑，突然，猛烈的咳嗽了起來。
他咳的非常的劇烈，隨著咳嗽，嘴角，溢出絲絲的血沫，噴在床上，鮮艷的，刺瞎人的眼楮。
咳嗽過後，成化皇帝頓時萎靡了下去，臉上回光返照的光芒，頓時散去，他的身體重重的摔在床上，灰敗的顏色，頓時爬上了成化皇帝的臉龐。
「父皇！」
朱祐樘再也克制不住，他跪著上前，用力的握住成化皇帝的手，眼淚，不停的從眼角滑下。
長這麼大，朱祐樘從來沒有哭過，上一次哭，就是紀淑妃去世的時候。
「孩子……」成化皇帝已經發不出聲了，但是，他依然支撐著，一個字一個字，艱難的說著，「張妍的手鐲，父皇交給你了，要怎麼處置，你自己決定。」
「貞兒的骨灰，一半，跟著我陪葬，另一半……」成化皇帝的眼楮，已經閉上了，「灑在……灑在……」
最後三個字出來後，成化皇帝，重重的摔倒在龍床上，眼楮，再也沒有睜開。
沉浸在回憶中，不知不覺的，朱祐樘按著棺材的手，加了好幾分的力道，棺材厚重的木頭，膈痛了他的手。
而這樣的痛，也讓朱祐樘清醒了幾分，他怔怔的盯著成化皇帝的棺材看了一會，咬了咬牙，轉身走向另一處皇陵。
那是他的爺爺，明英宗朱祁鎮的陵墓。
竟然如此！
果然如此！
走出皇陵後，朱祐樘轉身看著明英宗的陵墓，嘴角，浮起了一絲難言的苦笑。
成化皇帝臨終之前，將跟萬綺貞的對話，告訴朱祐樘告訴的十分詳細，特別叮囑朱祐樘，去看一看，明英宗的墳墓。
去看看，萬綺貞所說的，關于明英宗和錢皇後的事情，究竟是不是真相。
而成化皇帝，沒有那個體力，也沒有那個膽量去看這個真相，究竟是怎樣了，寧可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就這樣奔赴九泉。
但是，他希望，朱祐樘去看一下。
而從明英宗陵墓中出來的朱祐樘，想著剛剛在皇陵中看到的情景，嘴角，是克制不住的苦笑。
其實，在沒有去明英宗陵墓的時候，朱祐樘就已經猜到了，萬綺貞所說的事情，應該不假。
他是由周太後撫養長大的，對周太後的性格，非常的了解，周太後做出這樣的事情，朱祐樘一點都不奇怪。
去皇陵，無非也就是一點的心存僥幸罷了，而從皇陵出來後，這一點心存的僥幸，都沒有了。
「貞兒跟我說，她不知道，她這一生，跟著我，究竟是怎樣？」成化皇帝臨終前的言語，還在耳邊回響，「活著的時候，彼此不是唯一，而死了後，是否能夠同穴，也已經不是逝世之人，可以決定的。」
朱祐樘的手，緊緊握緊了，邁出陵墓的步子，變的十分的沉重，每走出一步，腳下，似乎，就綁著千斤的石頭。
心中，很多種情緒，在沸騰飛揚，種種情緒的交織，大腦，頓時是一片空白。
「祐樘！」
快走到皇陵的門口的時候，朱祐樘听到了張妍的聲音。
朱祐樘抬頭，就看到張妍，站在皇陵的門口，一直張望的眼眸，在看到他的一瞬間，頓時亮了起來。
「祐樘，我在這里。」張妍沖著朱祐樘揮著手。
皇陵，即使再豪華雄偉，也是處于地下連接著黃泉的地方，這樣的地方，周圍的空氣，都是陰冷的，在這樣陰冷的空氣中，周遭，除了昏暗，看不到任何，希冀和光明的色彩。
而張妍，卻是沐浴在陽光下，這樣俏生生活靈活現的身影，只是這樣等著自己，只是這樣沖著自己招著手，世界，仿佛就亮了。
朱祐樘的眼眸中，迸發出熱烈的光芒，步伐，也不由的加快。
走到張妍面前的時候，朱祐樘猛然伸出手，用力的，緊緊的，將張妍摟入懷中。
圈住張妍的腰的胳膊，帶著重重的，摻雜了禁錮決心的力道，朱祐樘下巴擱在張妍的肩膀上，緩緩的閉上眼楮。
這樣突如其來的擁抱，讓張妍嚇了一跳，不過隨即，她的身體就軟了下來，伸出手，反手，輕輕的摟住朱祐樘的背。
「祐樘……」張妍的聲音很是輕柔，輕柔的，甚至帶上了幾分安撫的力道，「祐樘，我在這里，我在這里。」
這個時候，張妍不知道說什麼，而且，說什麼，似乎，也沒有多大的意義。
任何的言語安慰，都是蒼白的，能夠做的，也就這樣靜靜的陪著了。
朱祐樘抱著張妍，輕輕的笑了，帶笑的眼眸中，是滿滿的化不開的深情和溫柔。
心中百轉千回一輪後，朱祐樘輕輕放開張妍，握住張妍的手，眉毛皺了起來︰「手怎麼這麼冷？你在門口站了多久了？」
「也沒有多久。」張妍笑笑，「你進去也沒有多長時間啊！」
朱祐樘怔了一下，看著張妍的目光，也更加熱烈了幾分。
張妍的意思……他進陵墓多長時間，張妍，就在門口等了多長時間。
情緒紛亂的交錯，朱祐樘握著張妍的手的力道，默默的，加了幾分。
原本滿滿深情和溫柔的眼眸，一點點，染上了幾分勢在必得的，佔有的。
阿妍，這樣的你，讓我怎麼能夠放手？
我也，不想放手。
「好啦，也就是吹了會風，沒事的。」張妍笑著從朱祐樘手中抽回手，「我哪里就這麼較弱了，風吹一會就要倒了。」
「下次不要這樣了。」朱祐樘執著的握住張妍抽回的手，輕輕的摩挲著，努力讓自己的體溫，溫暖著張妍的手。
張妍笑了笑，也沒有拒絕，就任由著朱祐樘，握住自己的手。
「祐樘，你知道，哪里的風景比較好嗎？」。手漸漸暖起來後，張妍輕聲開口，「這個風景好的地方，能帶我去嗎？」。
「姐姐什麼都沒有說，可是，我想……」張妍低頭，看著手上的骨灰盒子，「我想，她應該，是會想長眠在一個美麗的地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