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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東宮的書房門外，張妍帶著芙秀和綠瑩，端著燕窩粥，緩步走到門口。
「太子妃！」守在門口的覃吉看到張妍，連忙行禮。
「覃公公，在東宮就不用跟我多禮了。」張妍笑著攔住覃吉的行禮，眼楮，沒有離開東宮的門口，「祐樘怎樣了？」
「今天一直沒有出書房。」覃吉輕輕搖頭，低聲嘆息，「飯也沒有好好吃。」
張妍也是一聲嘆息。
萬貴妃去世後，成化皇帝的身體狀況，大家都看在眼里，對這一天，不是沒有心理準備。
可是，這也太快了，不到一年的時間。
要面對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芙秀，綠瑩，你們在門口等著我就好。」張妍轉過身，接過芙秀和綠瑩手中的燕窩粥，「我一個人進去就好了。」
「是！」芙秀和綠瑩恭敬的將燕窩粥交給張妍。
輕輕推開書房的門，就看到朱祐樘靠在椅子上，閉著眼楮，眉眼間，都是疲憊之色。
距離成化皇帝駕崩，也就一個禮拜的時間，這一個禮拜，朱祐樘憔悴了很多，眼楮下方，全是濃重的黑眼圈，臉色，也是一陣青黃。
看著這樣的朱祐樘，張妍的眼眸中，是掩飾不住的心疼之色，她緩步走過去，將燕窩粥放到書桌上，走到朱祐樘身後。
手指，輕輕的貼上朱祐樘的太陽穴，張妍緩緩的用著力，輕輕的按摩著朱祐樘的太陽穴。
「阿妍……」朱祐樘沒有睜開眼楮，只是手緩緩抬起，握住張妍的胳膊。
「吵醒你了嗎？」。張妍輕聲開口。
「沒有……」朱祐樘搖頭，「事情太多了，哪里有睡覺的時間，只是頭太疼了，閉上眼楮放松一下。」
「那你繼續閉著眼楮吧。」張妍聲音放的很柔，手指上的力道，也緩緩加重。
朱祐樘輕笑一聲，握住張妍的胳膊力道加大，將張妍從身後拽到身前，讓張妍坐在自己腿上。
「東宮有那麼多宮女太監。」朱祐樘微笑著抵著張妍的額頭，「阿妍，你是太子妃，這一些事情，哪里需要你來做？」
「……我想做。」張妍放松的靠著朱祐樘，由著朱祐樘摟住自己，「祐樘，現在，看著你這樣，我都不知道做什麼，如果這樣能夠讓你不那麼累，哪怕只是一點，我都樂意。」
「你呀……」朱祐樘放開張妍，笑著捏捏她的臉，「阿妍，你什麼都不用做，只要呆在我身邊，讓我看著你，就夠了。」
「……」張妍靜靜的看著朱祐樘，猛然伸手，用力的將朱祐樘摟入自己懷中。
「祐樘，我在這里。」張妍輕聲說，「這個書房，只有我們兩個人，沒有別人。」
「在我面前，你不用克制自己的情緒。」張妍摟著朱祐樘的力道加了幾分，「祐樘，如果難過，就發泄出來吧。」
「……」朱祐樘沉默了半響後，用力的摟著了張妍的腰。
他摟著張妍的力道非常非常的大，張妍感覺到自己的腰都要斷掉了。
但是，張妍一句話都沒有說，摟著朱祐樘的力道也加大了幾分。
就算有心理準備，成化皇帝的駕崩，對朱祐樘的心里刺激，也是很大的。
畢竟，成化皇帝，是朱祐樘唯一的父親。
對成化皇帝這個父親，張妍不知道怎麼評價，但是，毋庸置疑，這個父親，在朱祐樘的心中，是有著很重很重的分量。
即使，在張妍看來，這個父親，並不是特別合格，即使她忽略當初成化皇帝把她扣在安喜宮的事情，成化皇帝當初一意孤行的要廢掉朱祐樘的太子之位這個事情，張妍始終無法釋懷。
不過，很顯然，成化皇帝在朱祐樘心中，一直是最為尊敬的父親形象，哪怕當初成化皇帝要廢掉他的太子之位，也沒有絲毫動搖成化皇帝在朱祐樘心中的印象。
稍稍想了想，張妍也能理解。
當初成化皇帝第一次見到朱祐樘時候的激動和開心，雖然當初張妍沒有親見，可是听到當時紀淑妃身邊的宮女描述，也能想象一二。
成化皇帝這個人，雖然一直縱容著萬貴妃在後宮大開殺戒，可是，不管怎麼說，他都是傳統教育下的帝王。
注重子嗣，幾乎是刻在成化皇帝的血液中的，在對自己子嗣問題幾乎絕望的時候，突然發現後宮中還藏著一個自己的兒子，而這個兒子，又長的和自己很相似。
成化皇帝的那份狂喜，可想而知，這麼多年，那個安樂堂中瘦弱的孩子，一步步成為太子，再到現在，大明帝國即將登基的帝王。
朱祐樘的成長路途，固然有他本人的聰慧和早熟因素，但成化皇帝這麼多年的悉心栽培，也留下了深重的痕跡。
張妍的下巴，輕輕的抵在朱祐樘的額頭上，書房中，頓時是一片安靜，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
張妍感覺到，自己衣裳的前襟，漸漸的濕了，這份濕意，讓張妍的心，疼的都糾結起來了。
不過，心疼的同時，張妍也放心了不少。
成化皇帝的葬禮的這段時間，朱祐樘忙的團團轉，話比起往常，都少了很多。
張妍一直陪著他，自然可以看到朱祐樘那無法壓制壓抑的悲傷，現在，朱祐樘將滿腔的悲傷化成淚水發泄出來，張妍自然松了一口氣。
有些事情，有些情緒無法避免，那麼，發泄出來，總比一直悶在心中要好。
這麼想著，張妍摟著朱祐樘的手緩緩下移，落在朱祐樘的肩膀上，輕輕的拍著朱祐樘的肩膀。
這個時候，任何安慰的話語都是多余的，張妍只想讓朱祐樘知道，自己會在他身邊陪著他。
「阿妍……」朱祐樘放開張妍，輕輕抓住她的手，放到身前。
也許是因為哭了一場的原因，朱祐樘的聲音帶著些許鼻音，不過，這些，都蓋不住他聲音中的溫柔。
他輕輕握住張妍的手，將一個東西扣在張妍手上︰「阿妍，這個，還給你。」
張妍愣愣的看著自己的右手腕。
右手腕上，正是當初成化皇帝收繳去的，她的手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