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蘭辭 第115章 拜托

作者 ︰ 亦函

沐蘭來到國公府已一月有余,錦衣玉食,呼奴喚婢,過著許多人夢寐以求的生活。

白日里課程安排得滿滿當當,忙碌起來倒無暇去想旁的。可每到夜深人靜之時,躺在床上,內心深處總會生出一種無法言說的虛妄之感。守貞島上的一切,漁村的人和事,都遙遠得好像是上輩子經歷過的。

這一陣子她時常做一些不著邊際的噩夢,夢里辣椒婆、郝姑姑和張氏的面孔都是模糊的,無論她怎樣回想,就是記不起她們長得什麼模樣兒。每一回從夢中醒來,都感覺自個兒像是迷路的小孩,被茫然和恐慌所籠罩,沒有一絲一毫的歸屬感。

她知道,她一直都無法將國公府當成家。她的家在那濃霧包圍的小島上,在那昏暗狹窄的山洞中,在辣椒婆等人慈愛的眼神和疼惜的笑容里。

她從未忘記離開守貞島的目的,要將辣椒婆她們接出來,她必要親自走一趟。可短時間內她只怕很難離開國公府,更別說在回去之前,還有許多準備工作要做。

頭一件,便是找到安全穿越迷霧帶的方法。

她也曾向身邊的丫頭婆子打听過羅盤,可惜她們見識有限,根本說不出個所以然。花會之後,她便將希望寄托在了趙重華的身上。

趙閣老是兩朝重臣,如今更是總理兵部的閣老。這世上若有與羅盤功能相似的東西,他必定知道。

「羅盤?」趙重華認真想了一下,便搖了搖頭,「不知道,那是什麼?」

沐蘭怕嘴上說不清楚,早就畫好了圖備著。伸手往枕頭下面模了模,抽出一張圖紙,展開來給趙重華看。

她不知道這邊的指南針發展到什麼程度了,便將自個兒能想出來的樣子都畫了出來,勺形的,魚形的,針形的,還特地翻看了星象卦書,標注上天干地支來劃分方位。

趙重華歪著腦袋端詳半日,也沒能瞧出門道,興趣缺缺地托著腮兒,「你這是打哪兒淘來的?該不是從哪座道觀里拓的吧?」

沐蘭見她這副模樣兒,便知她沒見過了,心下不免有些失望,隨口答道︰「是我自個兒畫的。」

「你畫的?」趙重華吃驚地瞪大了眼楮,又將那圖紙細細看了一回,也還是瞧不出門道。可在她看來,能畫出這種玄玄乎乎的東西的都是高人,再看向沐蘭,眼神便帶上了幾分崇拜,「你可真厲害,我一瞧見圖啊字的就頭暈,更別提寫和畫了。」

沐蘭笑一笑,將那圖紙仔細折了遞給她,「你能不能拿上這圖給趙閣老瞧一瞧,問問他老人家是否見過類似的東西?」

趙重華「嚇」地一聲,把頭搖得撥浪鼓一樣,「不成不成,我可不敢去尋祖父。

你是不知道,家里的人都寵著我,只有祖父對我又吹胡子又瞪眼的。有一回我動了他書房里的文書,他拿了老長的一根棍子,說要敲斷我的腿。

自那以後我就怕了他,莫說跟他面對面地說話兒,光听見他的聲兒我腿肚子都要抽筋的。」

「我還當你天不怕地不怕,敢情你也有怕的。」沐蘭叫她逗得笑起來,「我還真想見一見趙閣老,瞧瞧他老人家有沒有你說的那樣恐怖。」

「祖父真的很可怕,我不誆你。」趙重華捂著胸口作驚恐狀。

沐蘭笑得一陣,又正起神色道︰「重華,這件事對我很重要,你能不能幫我一回?我鄭重地拜托你,不,是求你!」

「哎呀,咱倆誰跟誰啊,哪兒用得著一個‘求’字兒?」趙重華趕忙將圖紙接了過來,「我幫你帶給祖父就是,有什麼大不了的?我都這個年紀了,他總不至于打斷我的腿吧?」

視死如歸地許下了,才想起來問,「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對你有什麼重要的?」

沐蘭不好說出守貞島的事情,也不想對她撒謊,「現在時機不合適,日後我再慢慢告訴你吧。」

趙重華知她有難言之隱,便不多問,將那圖紙仔細收好,「我祖父這一陣子很忙,已經好幾日不曾回家了。等他休沐了,我便拿給他看。」

沐蘭應了聲「好」,略一遲疑,又道︰「你拿給趙閣老看的時候,能不能替我遮掩一下,莫說是我畫的,也莫說是我叫你問的?」

這里有沒有指南針還是個未知數,她可不想拿了先人的成果冒充發明家,博人眼球。樹大招風的道理她懂,她只想安安靜靜地過日子。

「這好辦。」趙重華也不追問沐蘭為何要隱瞞這些,眼楮一轉便有了說辭,「我就說我無意之中得了一張圖,瞧著玄玄乎乎的很有意思,便拿去問一問祖父是個什麼東西,他老人家見多識廣嘛。」

她如此善解人意,讓沐蘭感動又慚愧,「謝謝你,重華。」

「又來了,咱們可是姐妹,你跟我還客氣什麼?」趙重華嗔她一眼,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如果我真個叫祖父打斷了腿,你可得養我一輩子。」

「好好好,我養。」沐蘭點著她的鼻子笑道,「不過我只能養到你不中留,然後給你尋模一個溫柔體貼、英俊瀟灑的好男人,養你一輩子。」

趙重華立時紅了臉,嘴里叫著「不知羞」,撲上來搔她的癢。

兩個說累了也鬧累了,雙雙有了困意,手拉手地睡過去。

第二天一早,沐蘭按時起床晨練。趙重華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楮,問了時辰,又沉沉地睡過去。

沐蘭晨練回來梳洗完畢,她才醒了,披著頭發打著呵欠,睡眼惺忪地抱怨,「你怎不喊我一道?昨兒結拜才說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今兒就忘了?」

「我倒是想喊你呢,誰叫你睡得跟小豬一樣?」沐蘭打趣了一句,便催促道,「你趕緊起來梳洗吧,馬上就到早課的時辰了。

今兒輪到華先生上課,遲到了可是要打手板的。」

趙重華立時苦了臉兒,「家里有個動輒打斷腿的,國公府里又來一個愛打手板的,活不了了,活不了了……」

一唱三嘆的,惹得沐蘭和滿屋子的丫頭都笑起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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