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開為君顧 三十九回萬壽宮里瑾花枯萎英明子礽決心削藩

作者 ︰ 冰雪藍琪兒

這一夜,對于木槿、歡顏和尹寂嵐來說,是一個不眠之夜。當菱角將歡顏帶入萬壽宮,祥和把那只鴿子抱了過來之後,歡顏就知道,自己完了。木槿又要菱角去把子礽請了過來,她知道,這一晚,是要做個了結。

當尹寂嵐被祥和帶進萬壽宮時,他看到了歡顏,還有木槿,以及當朝天子。他的心里,也是同歡顏一樣明白。雖然早晚都會與這麼一天,卻是來的這麼快。他跪在地上,于是萬壽宮里,成了一個小小的問訊室。

自然,還有薛太妃和薛小妹,以及子儼。子礽從來沒想過,自己的**,竟然會有這麼大的陰謀。若不是有聖母皇太後,他只怕是自己的皇位,也坐得不安穩。有那麼瞬間,子礽忽然明白,母後要自己,好生孝敬木槿的緣故。

寂靜的屋子里,木槿拿出了那瓶藥,還有那只鴿子,那張字條。擺在眼前的事實,怎能][].[].[]容他們抵賴。「哀家不明白,你為何這麼恨哀家?」木槿看著尹寂嵐,奇怪的問道。

不想尹寂嵐說道︰「你殺了我的姐姐,這筆仇我一定要報的!為了報仇,我不惜入宮為奴。引誘五公主懷孕,就是要攪亂皇室血統。幫助賢妃和舒嬪,看著她們鷸蚌相爭。」

他繼續說道︰「而且這次歡顏答應過我,說如果我幫她的兒子承襲爵位,她就會想法子替我除了你!」听了尹寂嵐的話,子礽不禁倒吸一口冷氣。如果這件事兒真的發生了,自己這個皇位,也是朝不保夕。

既然事情已然到了這個地步,木槿也無法保住尹寂嵐了。「記得秋葵臨死前,是要哀家好好照顧你的,」木槿說道,「你如果認錯,哀家會考慮重新考慮……」「不必了!」他冷冷的說道,「你不用假猩猩的!」

「大膽奴才!」子礽忽然拍案而起,指著尹寂嵐怒道,「朕不曾想到,是你害死的五公主!你竟然聯合魏王妃,暗害禮慶王妃,還要加害皇太後……此等奴才,怎能容下你!」

尹寂嵐輕蔑的說道︰「我早就活夠了,如今姐姐還在黃泉路上等著我,皇上不妨賜我死罪吧!」子礽听後,登時大怒︰「來人!將這個大逆不道的奴才,立刻壓入死牢!三天後西華門問斬!」

本來還要再討一個人情,可是木槿看著子礽,一臉的怒氣,不便再多言。所以這一夜,木槿無法入眠。到了第二天,忽然從獄中傳來消息,說是尹寂嵐已經死了!木槿大吃一驚,忙去獄中查看。

果然,待仵作驗明正身,卻是尹寂嵐無疑。木槿忽然捂著臉大哭︰「小葵,我對不住你……沒有照看好你的弟弟……」菱角勸慰道︰「太後不必自責,這是他的命……」

既然尹寂嵐死了,木槿也就不再懲罰歡顏了。只是要寬恕歡顏,可是子礽卻不肯。說是謀害禮慶王妃的幫凶,便削去了歡顏魏王妃的頭餃。還要她立時搬出王府去,貶為平民。

這也算是一種安慰吧,木槿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雖然她也知道,這一切都是尹寂嵐所為。可是她相信,尹寂嵐也是年少輕狂,可誰想到他會這般,下此狠手?木槿不禁替他感到惋惜,只是希望秋葵在天之靈,原諒她的懲罰。

秋風乍起,泛起一池秋水。秋葉打著旋兒,落在池塘中。蕩漾起好看的漣漪來,岸邊的柳樹,葉子都萎黃了不少。倒是水塘里的葦葉,生得異常茂盛。還有幾條錦鯉,在枯萎的蓮葉下,快樂的游戲著。

午間,萬壽宮里,燻煙裊裊。此時木槿靠著軟榻,正在閉目養神。菱角則拿著美人錘,為木槿捶著腿和腰身。也只是困到不行,兩只眼楮上下打架。就在這時,有人進宮來通報,說是曇妃娘娘的小公主,馨月高燒不退。

這木槿听了,微微睜開眼楮,便扶著菱角起身。再次問道那個宮人︰「請了御醫麼?」那個宮人答道︰「已經請了兩個,就是公主的燒退不下去……現在儲秀宮一直哭呢……」

才不過兩歲的孩子,若是不及時退燒,怕是燒糊涂了呢。木槿就吩咐菱角,趕緊去把張德忠御醫叫過去。他可是專職給木槿看病的御醫,隨後木槿也忙忙的跟了過去。一路上,只是不停的念著佛。

秋風迭起,送來縷縷秋風。菱角為木槿披了一層厚厚的貂絨大毛廠,便跟著來到了儲秀宮。此時子礽也在,見了木槿,也只是悲傷地嘆氣。曇妃則哭個不住,淚雨漣漣。少不得鸞枝在一旁安慰。

木槿走上前,看著小公主馨月紅紅的小臉兒,不緊皺起了眉頭︰「怎麼燒成這樣?張御醫來了麼?」菱角說道︰「這都催了兩次,就是沒來……不然再去催一催……」

「罷了,」木槿對菱角說道,「你再去看看……鸞枝,你去把所有的窗子都打開,讓新鮮的空氣進來,散散這屋子里的熱毒,對馨月也是好的。」于是,鸞枝就照著木槿所言,推開了窗子。

這九月的天氣,隨著窗子的縫隙,瞬間刮了進來。屋子里的人不禁抱緊了雙臂,子礽說道︰「這怕是要凍壞馨月的!」「屋子里太熱,」木槿說道,「若是一直這樣悶著,才會把馨月給悶壞的……」

就在此時,張御醫才急急地趕來,一進門就要叩拜謝罪。木槿擺手道︰「罷了罷了!快去給小公主看病要緊!」于是一行人都在簾子外等著,張御醫忙活了一陣子,欣慰的走出來,說道︰「好在這窗子被人打開了,這熱毒散了去,不然公主怕是凶多吉少呢……」

听了張御醫的話,曇妃立刻給木槿跪在地上,說道︰「若不是皇太後,我的馨月只怕是……只怕是……妾身就替馨月給皇太後謝恩!」「鸞枝,快扶你家主子起來!」木槿說道,「哀家年輕的時候,略略懂些醫術……」

當木槿說到這兒時,曇妃才想起。在陸府的時候,安逸雲來府上的時候,就是木槿治好他的傷的,而且還照顧的安逸雲妥妥貼貼的。難怪木槿會采取了應急措施,曇妃對木槿那是千恩萬謝。

這一次木槿救了馨月小公主,子礽對木槿更加刮目相看。到了下午的時候,他就帶著禮品,特特到萬壽宮去看望木槿。並且略帶歉意的說道︰「先前朕年紀小,不懂皇太後的心。還望太後娘娘諒解朕才是……」

看著子礽向自己道歉,木槿的心里分外開心。她撫著子礽的手,說道︰「你母後說的沒錯,如果不是哀家,或許你這個皇上,是做不成的……」子礽點頭道︰「朕以前對太後……太後不要計較才是……」

木槿笑了︰「哀家怎麼會跟皇上計較呢?哀家只盼著皇上能夠做個明君,多多為咱們天朝繁衍子嗣要緊……」一席話說得子礽羞得低下了頭,木槿又道︰「等過了冬天,就預備著選秀女吧……」

天朝**選秀,是每年的三月。每三年一次,子礽登上帝位,也剛好夠三年。木槿知道,子礽身邊只有一個李皇後,和曇妃娘娘。如果能夠讓更多的女子進宮,為皇家開枝散葉兒,豈不更好?

停了會子,子礽說道︰「這都是後話,只是日前有一樁子事兒,朕不知該如何辦。」木槿接口道︰「是不是圍著削藩的事兒?」子礽點頭,原來自打子礽做了皇帝,就把自己的兄弟,封了藩王,還給了封地。

七王爺子恆,是為睿賢王。封地在浙東地區,哪里遠離京都。子恆帶著筱雨一直住在那里,並且自己經營武器,制造銀錢。儼然一個小國度,子礽也是听說了,這很是令他頭疼。

還有他的那個四弟子儼,就是現在的禮慶王。雖然人在京都,可是他的封地在河南新野。跟浙東遙遙相對,他手下的人都勸他,要他自立為王。可是子儼現在承襲著御林軍統領一職,更令子礽頭痛。

「如此說來,倒是哀家的不是,」木槿忽然有些後悔起來,「哀家只是想著,維護皇室血統,可從未想過這一層。這倒是哀家的疏忽了。」子礽卻擺手道︰「皇太後這點不用擔心,朕已經想好了。」

既然子儼的兩個妃子都無法受孕,那麼就沒法子承襲這個職位。也不算是木槿違背諾言,如今李太妃的兒子子胥,單純善良。可以封他一個王位,讓他承襲御林軍統領。無形中,也是削去了子儼在京都的權利。

這樣一個主意,倒是兩全其美。木槿笑著說道︰「子礽終是長大了,想來你的母後,在天之靈也會高興的。」子礽說道︰「朕想著,還是削去他們的爵位最好。不然將來承乾繼位時,會是很大的隱患。」

安子礽這一層想得深遠,木槿不禁佩服道︰「還是自然想得周到,哀家定然支持你!只是你要拿出足夠的勇氣才可……」子礽說道︰「這一點,太後只管放心,子礽一定會成功的!」

兩人有說了許多知心話,她們敞開了心扉。也都明白了對方心中的苦。子礽也答應木槿,等完成削藩,就立刻去找尋安澤宇。晚飯的時候,菱角說道︰「才剛奴婢听說,園子里的幾株瑾花不知怎麼,忽然死了。」

木槿的心里「咯 」一跳,心頭有不好的預感。她將手中的湯匙放下,對菱角道︰「哀家突然有些犯困,想休息了……」菱角這才知道自己說多了話,忙忙道歉︰「奴婢看錯了,不是瑾花兒,太後不必在意……」

「你不用說了,」木槿擺手道,「現在是九月底,到了瑾花兒凋零的時候了……」听著木槿的語氣,很是悲涼。菱角只好默默退下,獨自到園子里散步。卻在九曲橋旁,瞧見了兩個人影。

一個人影說道︰「听說皇上要下令削藩,你還是快走吧……」像是儲秀宮的鸞枝,另一個人影卻道︰「他必是不敢的,這朝廷是皇太後做主。太後是不會答應的……」這怎麼听著,像是禮慶王子儼。

借著池塘上的月色,鸞枝不禁吃驚的看見,子儼竟然摟著鸞枝!兩人看起來很是甜蜜的樣子,難道他們早已經情愫暗生了?菱角忙捂住眼楮,從林子里匆匆往萬壽宮走去。

果真,到了第二天,朝廷上已經是分作了三派。一派是以東華郡王安海鵬為主,自然是不同意削藩,因為他的兩個外孫女兒,一個虞雪姬做了禮慶王妃。另一個谷筱雨,做了睿賢王妃。

另一派是以子礽為主,為天朝著想,同意削藩。剩下的一派則是中立派,既不同意削藩,也不是不同意削藩。子礽是鐵了心的要削藩,因為他知道,那些個藩王手里是有兵權的。

倘或是把他們的兵權削去了,那麼對于朝廷而言,也是極有好處的。回到御書房時,子礽發現,木槿已經在等著他了。看著木槿兩鬢的發絲有些斑白,子礽不禁有些疼惜起她來。

遂笑著說道︰「這日頭才剛出來,天氣又冷了些,太後怎麼不在萬壽宮靜養呢?」「哀家早就听菱角說了,」木槿放下手里的書,說道,「是不是安海鵬又給你難堪了?」

這一點,木槿自然是知道的。安海鵬仗著自己,是太祖皇帝,和太宗皇帝的親哥哥,又是安子礽的叔伯父。兼之老岳丈,更加不把子礽看在眼里。木槿也是明白,听了祥和和菱角說的話,這才往御書房來了。

從外面隱隱約約穿出的消息,都是子恆在暗地里招兵買馬。這邊的子儼,還未有所動靜。子礽就想著,先按兵不動,再來個欲擒故縱。所以只是每日上朝,批閱奏折,閑了到曇妃哪里,看看小公主。

果然,在一個月後,也就是十一月的時候。子礽意外的發現,自己身邊貼身的宮監,都不見了影子。取而代之的是一些不認識的生面孔,問了也不回答。倒是安海鵬說過,是睿賢王府里的,怕其他的人照顧不周。

這很明顯,是要隨時盯著子礽的一舉一動。子礽瞬間感覺自己受到了危險,他要祥和暗地里同張將軍一起,隨時保護自己的安全。並且趁著深夜,到萬壽宮里,問木槿拿主意。

那些底下的人,到底是忍不住了。木槿笑著說道︰「皇上的主意不錯,想來過不了三日,他們就會都來了。」于是子礽仍舊回書房去等著,這三天,子礽一直想要提前對那些宮監動手。卻無奈木槿不許,她要子礽等著。

到了夜里的時候,風把枝椏間的樹葉吹得沙沙作響。有一個暗黑的人影,從牆根兒下,一直來到了御書房的後門。正當他要站起身子時,卻被一連串的紅色燈籠照著。祥和舉著燈籠,在他臉上照了一照。

才說道︰「你是誰?怎麼沒過你?」那個人用手遮著臉,不肯開口。當祥和把那個人帶到御書房,子礽的面前時,那個人竟然咬舌自盡了!臨死前還瞪著一雙大眼楮,不肯瞑目。

不料徐公公忽然說了一句︰「這不是七王爺府上的小福子麼?」還是徐公公眼力好,子礽確定了這個人的身份。方才立刻派御林軍,包抄睿賢王府。當下且說著御林軍,由子胥管理著,現被封了一個寶歷王的封號。

此時由他帶領著軍隊,趁夜將睿賢王府團團圍了起來。還把睿賢王給帶了過來,不想眾人一看,此人並不是睿賢王,而是一個家僕!子礽這才大悟道︰「子胥,你快派人去追!想來他走得並不遠!」

可是子胥派出去的人,回來說,守城衛士都被睿賢王給打了。此時怕已經過了河北保定,子礽急的直拍桌子。連聲說後悔,不過子胥將睿賢王妃帶了來。原來子恆先要家丁進宮行刺。

他則逃往自己封地,去做準備。所以並沒有帶王妃一起,這筱雨此時梨花帶雨,還牽著一個七歲的孩童,想來便是子恆的兒子了。子礽揮揮手,說道︰「先帶下去吧,仍舊好吃好喝的待著,畢竟是王妃……」

筱雨想要求饒,可是子礽卻並不理會。筱雨心里知道,自己勸解過子恆,無奈子恆不听,她只好咽下淚水,帶著兒子,預備往廢都而去。而安海鵬此時卻似無事人似的,坐在子礽面前,仍舊談笑風生。

也是,他都八十歲的老人了,根本不會在乎生死。他縷著胡須,對臨行的筱雨道︰「孫女兒啊,外祖父不能照顧你了……好在臨死前,能夠見一面重孫孫,也是好的……你可要好生照顧孫孫,還有子恆……」

筱雨听了,哭個不住︰「外祖父,你放心,筱雨自會照顧好自己和兒子的……只是外祖父,何苦說這樣的話來……」本來安海鵬想要利用兩個外孫女婿,一個子儼禮慶王,一個子恆睿賢王,來奪取皇位。

可是卻被子礽和木槿給看透了,他苦笑著︰「太祖皇帝是我的哥哥,太宗皇帝是我的弟弟,我們三兄弟關系很近。可是對于皇位,卻各懷心思。當年的大火,燒盡了一切。」

他繼續說道︰「我隱姓埋名這麼多年,今日總算是進了朝堂。就是為著自己的孫輩,可以繼承我的願望,稱為一代君王。」但是已經是不可能了,筱雨淚雨漣漣,子礽也是沉默不語,木槿更是感慨嘆息。

當年的太祖皇帝安義鵬,東華郡王安海鵬,還有後來的太宗皇帝,是異母兄弟。然關系最好,太祖帝子嗣單薄,只有安夜辰一脈。他還要弟弟安海鵬輔佐夜辰。可是後來自從迷上了麗妃,帝位很快被安海鵬和太宗帝覬覦。

不過後來安海鵬勢力小,沒有競爭過太宗帝。故而帝位被太宗帝奪了去,可憐皇宮也付之一炬。安海鵬躲躲藏藏,隱姓埋名三十年。這才到了太宗帝時,被封了個郡王爺。

其實也就是個虛職,是太宗帝要百姓,看著自己是多麼敬重自己的哥哥。後來太宗帝過世,聖祖帝(太宗帝的弟弟,梁王安懷義)繼位,這安海鵬才算是一直熬著。到了現在的子礽,他才想著自己兩個外孫女兒。

不過是要靠著聯姻,來奪取帝位罷了。可是卻是失敗了,安海鵬無奈的說道︰「自從太祖帝開始,這帝位就一直是兄終弟及。子礽是個好君王,可是要提防你個那些兄弟……莫要重蹈了三代帝王的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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