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開為君顧 第十七回夏雨綿長孰是孰非美貌佳人打趣子儼

作者 ︰ 冰雪藍琪兒

听著初塵的話,木槿很是欣慰︰「那是四姑娘的命好,咱們四姑娘的容貌,自然是極好的……」初塵點頭道︰「我們走了沒多久,就傳來陸家被查抄的消息,我本來是想著回去看看的,可是姑爺怕連累,就沒有回去。」

好在當時是沒有回去,不然只怕初塵也要被抓進宮了呢。初塵說道︰「姐姐不知道,後來我們就在登州一直等著,姑爺也去京都打探消息。後來說是陸家的人都被壓入**,充作了婢女。我就想著,定然是活了下來,就一直找尋著機會進宮。等著四姑娘的一雙兒女長大後,我這就來了。」

為了照顧好綠妍,初塵可是費了許多功夫。初塵後來進宮,要看望陸家的姐妹,恰好被路過的菱角看到,于是就將她帶進了宮。如今見了木槿做了鳳藻宮的瑾妃娘娘,很是開心︰「這真真是造化!」木槿微微笑道︰「還有更奇的,你姐姐桃夭入`.``宮做了賢妃娘娘,還懷了身子呢……」

喜出望外的初塵拍著手笑道︰「那可真是感謝蒼天了!我這就去看姐姐!」「初塵,」木槿喊道,「現在正下著雨,你又不是宮里人,在宮里這麼走動,只怕是要沖撞了宮人,還是讓菱角帶你去吧。」初塵見著一個身穿藕荷色宮裝的宮女,笑盈盈的站在一旁︰「姑娘隨我來吧!」

許是上蒼的安慰,才會讓初塵進宮來看自己吧。當初自己還是魏王府的丫鬟,就托魏王妃夕顏去登州,探視綠妍。偏偏夕顏離開了王府,自己也就無法打探消息了。如今初塵來了,這還真是天賜的機緣呢!

隔著窗子,遠遠的就見著菱角,冒著雨絲跑了過來。木槿就問道︰「送到鐘粹宮了麼?」菱角點頭道︰「送到了,賢妃娘娘見了,哭個淚人兒似的。」木槿笑道︰「她們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怎能不親呢?」說到這兒,木槿嘆了口氣,自己七歲進宮,家人不知,更別提這什麼兄弟姐妹了。

看著木槿一副傷感的樣子,菱角笑了︰「娘娘之前是多麼剛強之人,如今竟也會傷感起來了呢。」木槿搖頭道︰「我也覺著自己變了好多,大約是年齡大的緣故吧。」隨後又問菱角,是如何遇見初塵的。

菱角說道︰「說來也是巧,奴婢要去司膳居,央求杭姑姑給娘娘做些補胎的藥膳,剛巧走到望月亭的時候,就瞧見一群太監拉著初塵,說是要帶到掬塵閣田姑姑處。奴婢看那初塵可憐,還哭著說什麼陸家,于是就過去問了,才知她是陸家的舊僕,這才帶了來給娘娘。」

世間之事也就這麼湊巧,木槿笑著說道︰「如今她們姐妹重逢,必是快事了。」菱角沏茶道︰「等過了夏天,也就有人陪著娘娘了。」木槿知道,菱角這是說的自己府中的胎兒。木槿最是厭惡,使勁在自己月復上拍著︰「我真恨不得立刻把他打了才好!」

一旁的菱角唬了一跳,忙忙拉住木槿,說道︰「娘娘萬萬不可!這都已經是五個月了的身子了,怎麼經得起這樣打?」木槿知道,安澤宇來看自己的時候,勢必也看出了自己隆起的月復部。只是不知,安澤宇心里是怎樣想的。

看著木槿擔憂的神情,菱角說道︰「娘娘不必憂慮,魏王爺若是真心在乎娘娘的話,必不會在意的。」這里正說著,就有人叩門。菱角開門,原是魏王府上的家丁,他手里托著一個包裹,遞到菱角手中,說道︰「這是我們王爺給瑾妃娘娘的東西,還請娘娘務必收下!」

菱角回身看著木槿,笑道︰「看看,奴婢說什麼來著,王爺還是在乎娘娘的!」說著接了包裹,給了那個家丁一點兒錢,說道︰「我就替我們家主子謝過魏王爺了!」隨後看著那個家丁走後,菱角忙將包裹放在桌子上,對木槿道︰「娘娘快拆開看看,到底是什麼好東西?」

木槿樂了︰「好像是給你的東西似的。」菱角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多了最,忙說道︰「奴婢不過是奇怪,這雨天,魏王爺怎麼還要送東西過來?什麼好東西,不能晴天親自送來麼?」「昨兒個都已經進了宮,」木槿說道,「如果再進來的話,怕是要惹閑話的。」

說著拆了包裹,發現里面是一封折好的信箋,只見上面寫著︰「見字如見君,夏雨幽長,晚來風涼,為保月復中胎兒安好,特特送安胎草藥兩包。君安好,卿不必掛念,澤宇手書。」原來,原來他是知道的。而且還專程派人送來了安胎的草藥。木槿只是覺著又好笑又好氣。

這是在關心自己,還是在諷刺自己。木槿不明白,她看著那兩包草藥,似乎在嘲弄自己。自己都已經懷了身孕,他還對自己這般上心,究竟是何用意?木槿輕笑著,將草藥放在了櫃子里,將那封信也放入了櫃中。

北國煙雨,粗獷中夾雜著溫潤婉約。滴答滴答的雨點,在竹籬笆下彈奏著一曲美妙的樂章。雖然是北國,可是園子里也種著不少的竹子。在雨聲中,嗚咽著,淺唱著,迷離了一方蒼穹雨絲。

就在這時,月復中疼痛的賢妃,一直在榻上喊叫著。機靈的鸞枝知道,這是賢妃要生產的征兆,遂吩咐了一個小丫頭去喚御醫,自己則在一旁,不停地說些令賢妃開心的話語。就這樣等著盼著,終是把徐御醫給盼來了。而且隨後安懷義也趕了來,不停的在花廳徘徊。

約莫一個時辰,里屋嬰兒的啼哭聲尤為響亮。安懷義第一個沖進內帷,看著女乃媽懷里的嬰兒,興奮不已。徐御醫笑道︰「恭喜皇上,是小皇子呢……」榻上的賢妃,已經是累的渾身像是散了架似的。听聞是小皇子,心里萬分欣喜。安懷義也上前拉著賢妃的手,說道︰「苦了你了,妖兒……」

鐘粹宮賢妃誕下小皇子的消息,迅速傳遍了各個宮苑。尤其是被賢妃陷害的舒嬪,本來是在鐘粹宮好好的住著,竟是被賢妃給害了。現在她雖是住在先前韓昭儀的雪清宮里,冷清的可以听得見自己的呼吸,心里越發恨起賢妃來。

她派人去鐘粹宮細細打听了一番,說是賢妃已經誕下了小皇子。皇帝陛下分外高興,還賜了名字,喚做安子航。算起來,是安懷義的十一皇子。舒嬪更加氣憤︰「小妖精,如今生下小皇子,可不就更不得了了?」

隨後進屋的舒嬪的侍女,聘婷說道︰「娘娘就不想著報仇了麼?」舒嬪淡淡的說道︰「自然是要報仇的,可是還沒有法子。」聘婷道︰「娘娘若是早些下手,她賢妃也就不會誕下皇子了……不過現在還不晚,只要娘娘肯下手……」如今看來,這個聘婷是有了法子。

舒嬪便問道︰「你快說說,是不是有了好主意?」聘婷低聲說道︰「娘娘還記得重華宮的容嬪娘娘麼?」「提她做什麼?」舒嬪皺眉道,「奴婢不是說這個,容嬪她一直吃著司膳居送的土雞蛋,可是娘娘知道麼,那些土雞蛋都是有毒的!」

「听說那個容嬪,先前也是陸家的人,她姑姑被皇上所害。如今她是來報仇的。皇上識破了她的計謀,就將她軟禁在重華宮里。並且讓她吃著摻有罌粟殼的土雞蛋,一則可以控制她,二則可以保護自己。」聘婷的一番話,令舒嬪著實吃了一驚。

她疑惑的問道︰「你听的消息可靠麼?」「怎麼不真?」聘婷說道,「娘娘忘了,奴婢的一個遠房表姐,就是重華宮的宮女。」舒嬪還是不解︰「可是這跟賢妃有什麼關系?」

那聘婷見舒嬪仍然不明白,便解釋道︰「這土雞蛋吃不死人的,但是可以讓人上癮。我們可以通過司膳居的人,讓她們鐘粹宮都吃這土雞蛋。等時間一長,賢妃也就變成了另一個容嬪。而且賢妃剛剛生產完,身子弱,定然是要吃雞蛋補身子的。」舒嬪卻道︰「可是她只是上癮……我要的是她死……」聘婷笑了︰「娘娘還不明白,生不如死,才是最痛苦地……」

六月蓮花開,羅裙舞徘徊。留戀荷塘畔,不忍離別來。有竹橋流水,籬笆水塘,鴛鴦游戲,錦鯉游泳。柳絮紛飛,雲映晴空,綰做相思結。垂柳偎水,剪不斷相思苦。誰人傾訴衷腸,道不盡別離處處情。

這兩日宮里盡是喜事兒,先時鐘粹宮的賢妃誕下皇子,緊接著便是薛昭容的四皇子子儼,同東華郡王安海鵬,外孫女兒虞雪姬的婚期。薛昭容喜上眉梢,同安海鵬結為親家,真真是為自己找了一座靠山。

且不說以後無論是誰登上皇位,都可以保住自己自己的位置,以及子儼的命。安懷義興致盎然,即時封了四皇子子儼為禮慶王,還賜了府宅良田,以及僕婢家丁。婚禮時自然是觥籌交錯,熱鬧非凡。

如今且不說子儼如何,就說著虞雪姬,她從見過子儼,只是模糊的听宮人們議論過,說是這個禮慶王是當今聖上的四皇子,母妃便是儲秀宮的薛昭容。只是子儼素來言語較少,讓雪姬不禁擔憂,該如何面對這個夫君。

偏巧屋子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她還以為是子儼,誰料竟是一個女子的聲音︰「王爺說了,有公務在身,要姑娘自己早些歇息。」說罷便走了,獨獨剩下雪姬坐在榻上,听了這番話,心里五味陳雜,不是滋味兒。

哪里有新婚之夜,新郎就把新娘子獨自拋下的道理?雪姬心里很是委屈,這時她的貼身丫鬟棲梧走了進來,說道︰「外面還真真是熱……姑娘,還是洗洗早些睡吧。」雪姬想要說些什麼,卻張了張嘴,沒有說出來。

坐在菱花鏡前,卸妝洗臉,心里到底不是滋味兒。早晨的時候,她早早的起身下床,簡單梳洗了一番,就備車進宮去了。本來是預備著跟子儼一同去的,可是子儼早在五更天的時候就進宮上朝了。獨自做在馬車上,雪姬就想著,如何對薛昭容說起。

誰想到等她進宮的時候,就發現子儼已經在宮門口等著自己了。他負著手,對她說道︰「母妃在等著我們呢。」說著自己先走了,雪姬也忙扶著棲梧下車,然後跟在子儼後面。雖然是沒有一同走,可是雪姬的心里還是很欣慰的。待進了儲秀宮的花廳,薛昭容早一把將雪姬攬在懷里,笑著道︰「就知道你要來,不曾想到,來的這麼早!」

雪姬笑著說道︰「雪兒記掛著母妃,這才趕了過來。」「瞅瞅這小嘴兒,」薛昭容笑著對牧歌說道,「還真是甜呢……來,母妃這兒做了許多你愛吃的東西,快來嘗嘗……」說著,挽了雪姬的手,到小廳去用膳。

這里正嘗著芙蓉糕呢,外面就傳來筱雨的笑聲︰「雪妹來了麼,怎們也不跟姐姐說一聲兒……」緊接著,是一個身穿銀紅綾子撒花繡裙的女子走了進來,她就是睿賢王妃谷筱雨,同虞雪姬是表姐妹。听聞表妹雪姬進宮的消息,特特敢來瞧她的。

那薛昭容見狀,忙吩咐牧歌道︰「快扶王妃坐下!」筱雨已經是有了三個月的身孕,薛昭容只怕是有了閃失,雪姬也說道︰「我回頭去看表姐就是了,又勞煩表姐親跑一趟。」筱雨笑道︰「這不是想雪妹你了麼?也就顧不得了。」

一旁的子儼見筱雨進宮,就知道七弟子恆也在宮里,遂問道︰「怎的不見七弟?」筱雨答道︰「方才還跟子恆說呢,他現在父皇的書房里,跟父皇說話呢。」子儼就對薛昭容說道︰「母妃你們先聊,兒臣去看看七弟。」說著就先走了,這里筱雨問到雪姬的情況,雪姬只是淡淡的笑著,什麼都沒說。

夏日炎炎,宮苑柳依舊,粉雕玉琢。楊柳青絲長,小徑自徜徉。綠樹陰濃,樓台倒影入池塘,水晶簾動,微風夾起一抹花香。輕盈繞盡,芬芳馥郁。水池漣漪怦動,水霧蒙蒙。

從書房里出來,子儼就對子恆說道︰「父皇的意思,是要太子殿下監國麼?」子恆點頭說道︰「仔細想想,也是這個意思。」子儼笑道︰「這段日子許久沒見著太子了,還真是有些想他。」子恆說道︰「四哥是真的想他,還是別有深意?」

城府頗深的子恆,猜透了子儼的心思。他知道子儼少言寡語,同他母妃薛昭容一般,可是子恆卻更精于謀略。子儼笑了︰「七弟這話,四哥可是听不明白。」子恆意味深長的笑著,說道︰「那咱們就等著秋日西山一決高下,如何?」

其實距離秋日狩獵還有兩個月,可是安懷義卻還要到京都的陪都,沈陽去祭奠祖先。為了趕在狩獵之前,安懷義就先預備著要讓太子安子礽監國。子儼想著,若是太子監國,那必是在考驗子礽了,以後的位置,為會更穩固。諸位皇子也都議論紛紛,猜測著安懷義的心思。

想的入神的子儼,竟是與小徑上的一個宮女撞著了,還真是巧。那宮女正是鸞枝,子儼說道︰「怎麼又是你?」鸞枝覺著好笑︰「奴婢是鐘粹宮的婢女,如今我們主子要看十一皇子,要奴婢去找女乃媽,自然要走這條路的。」子儼點點頭,沒有言語的走開了。

看著子儼神情有些落寞,細心地鸞枝跑上前問道︰「王爺這新婚才過,又犯起愁來?」子儼沒有接話,繼續往前走著,而鸞枝也跟著,接著說道︰「虞姑娘可是個大家閨秀,要樣貌,有樣貌,要禮儀,知禮儀,要學問,有學問……」

「你還沒完了不是?」子儼忽然回過頭,說道,「本王不想听這些!」鸞枝笑了︰「這可就奇了,這麼好的姑娘家,打著燈籠都難找,怎麼王爺不滿意?」子儼不解︰「怎麼她跟你有什麼關系,你在這兒說她的好來?」鸞枝搖頭道︰「只是方才奴婢路過儲秀宮,听見里面傳來王妃的哭聲……」

好端端的哭什麼,子儼更奇了︰「我又沒罵她,她哭什麼,就不怕母妃不開心?還以為是我打了她,給她氣受呢。」鸞枝說道︰「王爺不理她,比打了她,罵了她還要難過!」這子儼可是好奇了,一個小小的宮女,竟過是教訓起他來,他覺著不可理喻,拂袖而去。

不想鸞枝卻是攔著他,說道︰「王爺耽誤了奴婢的時辰,要賠償奴婢損失的。」這可怎麼說。子儼更覺著不解︰「本王耽誤你的時辰?是你自己要跟本王說話的,你弄清楚了……」「奴婢才不管這些,」鸞枝說道,「總之你是王爺,一點兒小小的補償,你該不會吝嗇吧?」

子儼听了這話,來了興趣︰「說罷,你到底要什麼?」鸞枝歪著腦袋想了想,說道︰「奴婢這會子沒想好,等想好了,再說給王爺也不遲。」「那你給本王一個理由,」子儼說道,「賠償你的理由,你要說實話。」鸞枝搖頭,說道︰「王爺耽誤了奴婢的時間,奴婢回去,可是要挨罵的!這就是補償……」

說著,掉轉頭跑開了。花叢下的子胥則拍著手笑道︰「四哥難為說了這麼些話,以前四哥可是從來不跟宮女說話的。」這時子儼才發現,自己卻是跟一個宮婢說了許多話,還是些無關緊要的話。他不覺笑了笑,說道︰「沒什麼……你躲在那兒就是為了偷听麼?」

子胥擺手道︰「路過,路過而已……四哥你說,三哥,不,是太子殿下,他不是一直都在府里,跟他的小承乾一起麼,怎麼忽然有要他監國?」子胥的意思,子儼是明白的。子礽顧得了家里,顧不了朝政上的事兒。況且子礽是一個顧家的人,雖說子礽懂事,又有了皇太孫,可是軍國大事卻遠遠不如子儼和子恆。

如果說是朝政軍事,那自然是子儼最熟;若說是安撫民心,出謀劃策,必是子恆無疑了。其實安懷義就是為著這太子之位發愁,子礽懂事,但是戀家,成不了大器。所以這次,安懷義就是要歷練子礽,看看他究竟是有多大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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