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開為君顧 第十三回紅藥離間挑撥是非佳人進宮惹人憐愛

作者 ︰ 冰雪藍琪兒

正在這時,門外的紅藥走進來,對歡顏說道︰「這時才剛洗好的衣衫,放在那兒?」歡顏隨口答道︰「疊好後,就放在衣櫃里吧。」怎麼這個時候紅藥會出現在歡顏身邊兒?原來自從夕顏離開王府,紅藥自是受眾丫鬟排擠。索性就有梨蕊做主,將她貶到雜役房,做洗衣的粗活兒。

本來還希望著能夠跟著魏王妃,有好日子過。可是誰知魏王妃竟是在外面找了男人,後來紅藥又看到魏王爺的眼楮失明了,更加失望,于是只好听從梨蕊的話。再後來,歡顏回了王府,紅藥因為想要攀高枝兒,也就主動服侍起歡顏了。

關好衣櫃後,紅藥不經意間瞥到了桌子上的那些字跡。也是好奇,就湊上前看。歡顏見紅藥如此,便問道︰「你也是讀過書的,看看這些句子,寫的真是好……就是不知誰寫的,如果知道了,我必要找她,讓她教我作詩的!」

不料紅藥笑著說道︰「姑娘也不必找了,這個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歡顏愣住了︰「莫不是你吧?」紅藥笑了︰「哪里會是我?我雖然也讀過書,不過是認些字罷了,若是寫詩,就太抬舉我了。是宮里的瑾妃娘娘……」

這可就奇了,深宮的瑾妃娘娘,怎麼可能寫出如此哀怨之詞?還為何將此信由康王爺帶至魏王府上?見歡顏這般疑惑,紅藥略帶深意的笑了︰「歡顏姑娘,起先我是羨慕你,為什麼府里那麼多丫鬟,怎麼王爺就看上了你?想我紅藥生的也不比你差,怎就不如你?」

這話說到哪兒了,歡顏臉紅了︰「怎麼說起這事兒了?」紅藥鼻子里冷哼道︰「咱們同是丫鬟,我怎麼就甘心服侍你?難道就因為你生了小王爺,還是你裝可憐,想博得大家的同情?歡顏,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小算盤!」

自然,歡顏是想著,靠著戩兒,可以居住在王府。指不定以後,時間久了,就可以做王妃了。畢竟沒有名分,外人也是要說的,還有這魏王的爵位也是要有人承襲的。紅藥心量高,說話不入耳,安澤宇自是對她沒興趣。

可是歡顏卻說道︰「我有我的小算盤,你應該也是有的。紅藥,你心里不也這麼想麼?」「做個王妃我覺著有點兒委屈,」紅藥想了想說道,「我覺著做個皇貴妃也是不錯的,你說是不是比魏王妃更加風光?」

那歡顏不曾想到,紅藥會有這樣的想法。紅藥卻笑了︰「飛上枝頭變鳳凰,也不是沒有的。你走了這幾年,自然不知咱們府里的情況。想來你應該知道,太祖皇帝**的事兒吧?」

「這都二十多年了,跟咱們沒關系吧,」歡顏問道,「你到底想要說什麼?」紅藥坐下,浹了一口茶水,說道︰「那個時候,有一個小宮女死里逃生,到陸家做了丫環。後來陸家被抄,女僕全部入宮做婢女。那個宮女就再次進了宮,後來又被咱們王爺看上,就帶到府里。」

紅藥潤了潤嗓子,繼續說道︰「後來陰差陽錯,那個宮女就做了妃子。就是現在的瑾妃娘娘。」「可是真的?」歡顏吃了一驚,只見紅藥點點頭,又說道,「世間什麼事兒沒有?就看你能不能做到,她木槿算是幸運的了!」

掰著指頭算了算,這個叫做木槿的宮女,歷經了太祖、太宗、還有現在的聖祖皇帝,一共三朝帝王!還真真是不簡單,歡顏不禁問道︰「難不成王爺跟她……」「兩人早就在一起了,」紅藥說道,「王爺就是因為她,才休了王妃的。而且被文丞相貶去西北流放,本來說好的是二十年的。但是她不忍,條件就是做妃嬪。」

原來這里面還有真麼一層關系,還真是復雜。歡顏忽然可憐起木槿來,說道︰「還真是一段孽緣啊,不然她可能就是王妃了……」「那豈不是沒有你的位置了?」紅藥笑著反問道,「你放心,我不會跟你去爭的,我要做,就做皇貴妃!」听著紅藥的話,歡顏不禁為木槿擔憂︰「這詩,是她寫的?」

「她跟著麗妃娘娘這麼久,自然學會了不少,」紅藥看著歡顏的樣子,說道,「怎麼,你就不怕她回來跟你爭王爺不成?」歡顏長嘆道︰「不,我雖然可憐她,卻又很是羨慕她。能夠得到王爺的心,她做到了。」

起身的木槿,忽然想起昨夜寫的句子,便翻身去找。可是找來找去,也沒有找到。正在焦急之時,卻見桂兒過來傳話道︰「娘娘,我們主子讓您過去一趟。」于是木槿只好對菱角道︰「我昨兒個寫的字,不見了,你趕緊幫我找找看。」說完便走了,這里菱角捂著嘴偷笑。

長里,宸妃正在教著子凡說話,見木槿來了,便讓女乃媽將子凡抱走了。木槿笑著說道︰「不知姐姐找我來,卻為了何事?」宸妃笑著道︰「也沒什麼事兒,現在就要二月了,四公主和六公主的婚事,皇上說了要過了立春的。可是本宮看了看日期,今年的立春早了些,比往年要提上半年呢。」

「這麼說來,是要辦婚事的,」木槿說道,「這是好事兒,姐姐怎麼看著有些不開心的樣子?」宸妃嘆氣道︰「可是你知道麼,四公主的夫家,不是很好呢。」怎麼就不好了,木槿問了緣由,才知四公主的夫家,原是工部尚書楊侍郎的二公子,喚作楊蓬絮。

听聞這個楊蓬絮家里的妾室,已經有了三四房。而且還時常出去喝花酒,楊侍郎也是管不住的。木槿皺了皺眉︰「怎麼皇上就不知道?趙昭儀也同意了?」宸妃搖頭︰「這個我也不知其中緣由,我還一直擔心,駙馬人選怎可這般輕率?」

其實這也是有原因的,楊侍郎主管著京都的屯田水利,而且還營造著現在的露台。這個露台,可是安懷義為著自己所建的行宮別館,就在西山腳下。如果跟楊家搞不好關系,露台也就別想著建下去了。

說到底,皇家的婚姻,都是為了權衡利弊的。包括皇子的們的婚嫁,所以歷朝很多相思而苦的公主,婚後多年,難以見上駙馬一面,便染疾而終。還好木槿的提議,得到了通過,盡管公主可以和駙馬能在一個屋檐下,無法同榻而眠,可到底是同桌而食,比原來好多了。

再說那趙昭儀的四公主玫芬,看著自己的姐姐妹妹,沒有一個婚姻幸福的主兒,尤其是的五妹,五公主安寧,竟是自甘墮落。未婚先孕,丟盡了皇家威嚴。玫芬知道,自己的婚姻也是這般,她沒有抗爭,也沒有去哭泣。只是等著,她縱使抗爭,也躲不過命運。

這日六公主霰珠來找玫芬說閑話,說到婚事,霰珠就道︰「大公主還說著不出嫁的話,這不,也走了。」玫芬說道︰「女大當嫁,誰也無法避免的。」兩人嘆著氣,說著悲傷的話語,更加不願出宮。

忽然,玫芬想到了什麼,拉著霰珠的手,說道︰「珠兒,咱們逃吧,逃出宮去!」霰珠吃了一驚︰「四姐,你這是說的什麼話?逃出宮去,那不是要逃婚麼?」玫芬看著遠處的天空,點頭說道︰「是逃婚,沒錯。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萬紫千紅。我們不可能听任別人的擺布。」

可是霰珠卻搖頭道︰「父皇母後會擔心的,四姐,這話說說可以。可千萬別……」但是玫芬堅定了自己的信念︰「珠兒,幸福在我們的指尖,在我們的手中。只要我們去追尋,就一定會成功的!」

仿佛看見了希望一樣,玫芬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但是霰珠卻不這麼認為,她總覺著自己是公主,那麼就應該擁有一段幸福的婚姻。父皇和母後不會害她的。所以她才對玫芬說道︰「四姐,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吧?」誰料那玫芬卻擺手道︰「難道你不知道?二姐的嫁過去沒幾天,駙馬就沒了。連面兒都沒見著一次,三姐呢?那麼剛強的一個女子,竟是忽然沒了……」

不過霰珠還是不同意玫芬的說法,她辯解著說道︰「或許那是她們的命吧,四姐,說不定咱們比她們好一些呢……再說,昭儀娘娘那麼疼姐姐,夫家也會是好的吧……」「若是生在貧寒人家,還能與夫君白首偕老,」玫芬有些生氣,「可是做皇家的公主,哪里好來著,不過是圖這個虛名兒罷了。」

早春二月,綠芽萌動。百花盛開,藤條抽枝兒,池水解凍。鯉魚游戲,浮萍掠湖影,鷗鷺展翅。沾染翅尖兒,撲稜著翅膀,飛向遠處去了。忽然從西邊兒打出一塊兒雲彩來,半空里竟是飄下一陣細密的雨絲。

彼時宮里已經定下了四公主玫芬的婚期,就是四月初八,是個好日子。趙昭儀還滿心歡喜的為著玫芬準備嫁妝,玫芬卻很不樂意︰「你倒是很願意把你家自己的女兒嫁出去,難道我就那麼惹人厭煩?」

適時,進宮來探望母妃的睿賢王子恆進來,說道︰「姐姐是誤解母妃的意思了,母妃怎舍得姐姐出嫁?你是看著母妃面兒上高興,實際上心里也很難受著呢。」玫芬撇撇嘴,說道︰「是麼?我怎麼沒看出來?我看著她很是開心呢。」子恆笑著說道︰「姐姐這又是跟誰賭氣呢?說出來,小弟給姐姐出氣!」

「我跟誰賭氣?」玫芬說道,「誰又能給我氣受?我就是……就是不願意出嫁,我只願一輩子陪在母妃身邊兒……」不想子恆听了,哈哈一笑,說道︰「小弟我都快做父親了,姐姐怎麼就不能為人婦?」

玫芬嘆氣道︰「你是男兒身,自然不明白我們女孩兒家的心願。我若但凡是個男子,勢必要走出這個皇宮去,闖一番新的天地!」「四公主好大的口氣!」這時走進來的是鐘粹宮的賢妃,她閑著無趣兒,就出來走走。不想听到這朝陽宮的里玫芬的話,便走進來看看。

隨後出來的趙昭儀,听見了賢妃的說話聲,忙從里屋走出來。及至見了月復部微微隆起的賢妃,忙扶她坐下,笑著說道︰「外頭還下這雨,妹妹怎麼跑這兒來了?妹妹若是有什麼吩咐,只管找個丫頭說一聲兒就是,怎麼就冒雨過來了?倘或是動了胎氣,或是淋出了病,姐姐我可是擔待不起!」

那賢妃搖搖頭,笑著說道︰「也沒什麼,就是在屋子悶得慌,出來走走散散心。再說外面兒的雨也不大,都是毛毛雨,我出來的時候,已經不下了。」趙昭儀又吩咐著宮女去沏茶,拿糕點瓜果,賢妃卻笑著道︰「別忙了,我也就是坐一坐。听說四公主要出閣了,我還不知要送什麼好呢……」

「你是她的長輩,」趙昭儀笑著說道,「還說什麼送禮不送禮的,就免了吧,再說你也快誕下皇嗣,我這兒可是要恭喜妹妹呢。」說到這兒,賢妃不覺喜上眉梢,輕輕撫著自己的月復部,笑著道︰「還早呢,這要等到來年秋天。」誰知這時她卻「哎呦,哎呦」的叫著,趙昭儀唬住了,賢妃卻笑著說道︰「是他在踢我呢……」

賢妃又飲了一杯茶水,便告辭了。趙昭儀又派了兩個穩妥的宮女跟著,只怕是賢妃出了什麼事兒。玫芬見自己的母妃這般怕賢妃,遂說道︰「她不過是一個宮女,算她幸運罷了,才坐上妃嬪的位置。母妃何苦對著她低三下四?豈不讓她更加得意?」

「你還小呢,」趙昭儀嘆口氣,坐下說道,「別看她的出身,單單就看哪一次,把舒嬪擠出了鐘粹宮,我就知道她不簡單。而且你看她現在懷著孩子,如果在咱們這兒出了意外,那咱們朝陽宮就都等著陪葬吧!」

玫芬的臉色瞬間白了︰「難怪母妃這麼讓著她……」趙昭儀正要接著說話,卻听見門外的叩門聲,急促有力。緊接著是一個小宮女來通報︰「宜蘭館的未央公主沒了!」趙昭儀的腦子一片空白︰「什麼時候的事兒?」「就是才剛巳時一刻鐘沒的,」小宮女又道,「如今各宮的主子都去了,娘娘您也快去吧……」

又下雨了,細細密密的雨,交織成一片透明的珠簾。那些萌動的新芽。在雨絲下更加鮮活耀眼,宜蘭館外的幾株冬青,此刻卻顯得尤為沉默,不言不語的站在一側。館外站著許多宮女太監,花廳里也是跪滿了人,哭聲一片。

此時最為傷心的還是未央的夫婿陸文旭,雖然未央為人不是很好,還喜歡撒潑。但是那都是她年輕時候的事兒了,到了後來,隨著年歲的增長,未央漸漸變得安穩。還是喜歡小孩子,然而遺憾的是,自從小產過後,再沒懷上過。

摟著未央冰冷的尸身,文旭哭的肝腸寸斷。粟墨也是淚眼漣漣︰「公主殿下說過,她最遺憾的事兒,就是沒有給陸家留下後代……」其實未央也是很久都沒有跟文旭一起了,最記得一次見面,還是三個月前。更為可悲的是,天朝宮規,公主駙馬生不同房,死不同穴。

所以文旭也只是眼睜睜的,看著未央被宮人們抬走,那黑色的棺槨,載滿著文旭厚厚的思念。他想要追過去,還是粟墨拉住了他︰「還是算了吧,這也是最好的結局了……」

送走了未央,宮里的歡樂一下子少了許多。未央是太宗帝的女兒,亦是當今皇上安懷義的親佷女兒,還是諸位皇子公主的表姐。就這麼去了,安懷義很是傷心。不過隨著紅藥的進宮,宮里又多了一份,不為人知的茫然。

一米暖陽,浮雲清淺,風聲細碎,吹綠柳枝,吹暖人間。水鴨嬉戲,鴛鴦睡覺,小荷初生,暗香彌漫。蘭瑞芬芳,濃烈繁復。紫藤花,繞玉欄,枝頭新綠,嬌嬈嫵媚。枝椏間,生出層層涼意。

且說那紅藥,自從跟了歡顏以後,是日日盡心服侍。只盼著有一日能夠能夠飛上枝頭。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草絲盈盈的三月,暮春時節,桃李芳菲。碧空湛湛,陽光晴好,河水清凌凌,浮萍聚散已成形。

這日映著暮春好景致,菱角建議木槿到園子里散散心。自從那個可怕的日子以後,木槿就很少出鳳藻宮了。常常是獨自坐在桌案前,拿起繡花針,縫著那尚未縫制完的衣衫,或者是披風,或者是鞋襪。菱角知道,這些都是為著安澤宇所做的。可是木槿一直沒有機會把它們拿出來罷了。

看著眼前的大好**,菱角不禁笑著對木槿說道︰「娘娘你看,這湖水都是綠色的呢……那是誰?怎麼沒見過?」順著菱角手指的方向,木槿看到一個身影裊娜的女子,穿著一件大紅緞子白底兒碎花軟綢裙,手里還舉著一把輕盈的小傘,傘下卻是儲秀宮的薛昭容!

她還只當是自己看的不真切,可是薛昭容身邊的牧歌,她卻是不會認錯的。「難道昭容娘娘身邊兒,又添了一個侍女麼?怎麼沒听說?」菱角正自疑惑,卻見她們已經走到自己這邊兒的小徑上來了,一路說笑著,看著很是愉悅。

待她們走近了,薛昭容見木槿站在這里,才笑著對木槿說道︰「瑾妃姐姐,怎麼也有空到這園子來?」木槿笑著點頭︰「今兒看著有點兒陽光,就出來轉轉……怎麼,這又是誰?生的這麼好。」薛昭容笑道︰「姐姐不認識她?她可是魏王府上的紅藥呢。「

其實木槿怎麼沒看出來,她自然是記得紅藥嬌媚的身段兒。也沒問多少,就先以有事為由,繞開了去。菱角奇怪︰「她是新的侍女?看著水靈靈的,怪好看的。」「本宮看著卻沒咱們的菱角好看,」木槿打趣兒說道,「她也不過是攀高枝兒罷了,你可知道,她也是姓薛呢。」

原來那紅藥也是薛姓,祖上曾經做過一個小小的京官兒,可是到了紅藥父親的這一代,就沒落了。紅藥一心想著做個王妃,卻沒能夠。後來她又听說宮里的薛昭容也是薛姓,便進宮攀親來了。這一點木槿早就想到了︰「人之常情,她也是不甘心,一輩子在王府里做丫鬟的。」

「咱們宮里還有放出宮的宮女兒呢,」菱角說道,「怎麼往府里就不放丫鬟出去嫁人了?」木槿解釋道︰「那倒也不是,只不過跟宮里不同的是,到了出府的年齡,就由當家的主子做主,給這個丫鬟配一個男子。」菱角一听,不覺有些驚異︰「如此說來,還不如在宮里好些。好歹出了宮,婚嫁到底自由些。這府里如果把你配給一個你不喜歡的,或者是給人家做小老婆,可就真完了。」

不過說到底,不論是在府里,或者是宮里,都是一樣的。她們都是度過了自己的大好青春,出去以後,做正室卻不可能。若是嫁個貧寒人家,自己又不樂意。終究是不如意的地方,可是雖然如此,還是有不少姑娘家,願意進宮來,為著那一個夢想,為著有朝一日鳳冠霞帔,她們也是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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