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開為君顧 第六回大公主痛哭霍皇後 中秋宴木槿顯才能

作者 ︰ 冰雪藍琪兒

那安櫟楚笑了︰「這對我來說,自然容易些。我是來跟娘娘來說一樁交易的,不知娘娘可否有興趣?」瑾妃搖頭道︰「本宮還有事要辦,待什麼時候有空了,再來與殿下談交易吧。」說著就要走,不想安櫟楚忽然說道︰「娘娘就不想著如何能夠救回安澤宇麼?」

瑾妃一時住了腳步,對他說道︰「你先回鳳藻宮等候,本宮去去就來。」不過片刻的功夫,瑾妃就從長回來了,她要宸妃兩門婚事一起辦,彼此熱鬧些。然後便匆匆趕了回來。還要菱角沏茶,去外面守著。

他見瑾妃這麼緊張,飲了口茶水,嘻嘻笑道︰「大公主明日就要回宮了呢。」瑾妃知道他這是在繞圈子,便沉下臉來,說道︰「本宮沒有多少時間,你就別兜圈子了!」安櫟楚笑了︰「我這就是在跟娘娘說啊,娘娘難道沒興趣听?」無奈,瑾妃只好耐著性子听下去。

「想必娘娘也知道,皇後娘娘過世之前,就給大公主許了夫家,只是在大公主出嫁過後就過世了,」安櫟楚說道,「大公主也真是可憐,嫁過去每兩個月,婆婆就沒了,所以她就守了三年的孝期,這孝期一過,大公主就趕緊回來。」

這個瑾妃也听說了,那個時候,大公主出嫁的時候,正是子建被廢黜太子的那段時間。因為當時定的婚期無法更改,所以就匆匆將凝心嫁了出去。誰料霍皇後就在當天過世了。凝心非要回宮去,還是被制止了。更悲慘的是,凝心的婆婆也沒了,這守孝又得三年。

三年過後,凝心思母心切,跟著夫君一齊往皇城而去。話說凝心的夫君是守城的譚將軍的兒子,喚作譚延峰,也是文武雙全,婚後對凝心是百般好。「不知娘娘是否還記得守城的袁陪德袁將軍?」安櫟楚冷不防說出了這一段話,「他可是這個譚將軍的結拜兄弟。」

那段回憶,瑾妃怎會忘記。還是除夕夜的時候,她收拾了行李,就要跟安逸雲一起私奔。出城的時候,袁陪德將軍硬是不讓出城,還當場砍死了兩名士卒。這麼多年,至今她還記憶猶新。只是不知安櫟楚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想來應該是跟這個大公主有關的。

「娘娘深夜出城,不僅僅是袁將軍知曉,而且當時譚將軍也在場,」安櫟楚搖著腦袋道,「明日那個譚將軍也要進宮了,不知道他看到娘娘,會是什麼表情?」「你到底要說什麼?」瑾妃怒了,「本宮的事情,你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他笑了,「瑾妃,你同安逸雲私奔,誰人不知?」

安櫟楚見瑾妃動了真氣,便說道︰「其實也沒什麼,我就是想做太子,讓你幫我而已。如果我登上皇位,自然就會允了你同安澤宇的婚事。你看這筆交易如何?不過我知道你不會答應的。」他又說道,「可是你的事情,我也難保那個譚延峰會不會說出去,到時候我叔父又會對安澤宇怎麼辦……」

這不是威脅自己,瑾妃冷言道︰「你怎麼還不死心,還要想著做太子?」安櫟楚說道︰「你以為是我一人想做太子,宮里還有那麼多皇子,都等著呢……」沒錯,他說的沒錯。想想當初子建做太子時,人人都巴著他下台。現在子礽做了太子,還有許多人對他的位置虎視眈眈。

翌日,天氣有些陰沉,不過好在沒有雨,雲朵兒間還隱約露著一絲陽光。大公主凝心回宮後,第一個先去拜見了父皇安懷義。說到母後霍皇後,她大哭不已。安懷義安慰了一番,便吩咐宮人帶她去陵園,看望霍皇後。

正巧瑾妃從鳳藻宮出來後,被譚延峰看見了。譚延峰只是覺著瑾妃看著眼熟,卻不知在哪里見過。瑾妃沒有覺察,徑直往長走去,對于安櫟楚的話,她也是思慮了許久,卻終覺著不妥。

這些日子,安懷義從未到過鳳藻宮。瑾妃也是過了幾天安生日子,她可不希望見到他,發生前幾天的事情。可是安澤宇怎樣了,她一直放心不下,好在安皓軒時常進宮來,將府里的事情說給她听。

除了安澤宇不按時吃藥,也沒什麼事兒。而且那個江湖郎中,也被梨蕊找了來,就住在王府。為安澤宇配藥,還說不出半年,他的眼楮就能看見了。瑾妃也寬了心,預備找個日子出宮去,給他說明白些。

上次因為說得匆忙,瑾妃此次便向宸妃道歉︰「姐姐見諒,妹妹這幾日實在是沒有功夫。」宸妃笑了︰「不礙事兒……上次你說要兩門婚事一起辦,我想著著實是個好主意,都交由禮部李大人,你看著如何?」

「天朝兩位公主同日出嫁,必定轟動京都!」一旁的桂兒說道,瑾妃笑道︰「這不算什麼,記得十年前,三位王爺同日娶親,也是震驚了京都呢,當時許多大臣忙著送禮,都不知該去那個府里慶賀呢……」

宸妃點頭道︰「這個本宮也是略有耳聞,所以這次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兒,一定要好生準備才是,不可丟了我皇家的顏面。」「那是自然,」瑾妃笑道,「明年立春的時候,百花都開了,那個時候辦,才最是合適!」

兩人正說著,忽听太監通報,說大公主駕到。從陵園回來的凝心,哭了半晌。她听父皇說,瑾妃被封了妃嬪,所以就前去探視。不想鳳藻宮的人說,瑾妃去了長,她才又來到這兒。恰好拜見了宸妃︰「兩位娘娘安好,凝心在這兒給娘娘們請安了!」

「快平身!」宸妃扶她起來,道,「怎麼樣,在夫家過的還好吧?」凝心點頭︰「這都托了瑾妃的福,若不是她,我怕是要在宮里過一輩子。」這個宸妃清楚,瑾妃建議,出了嫁的公主,可以隨夫家同住。

不然這又怎麼讓人家白首偕老,瑾妃笑了︰「是公主您有福氣,本宮听聞,駙馬對你很好,是麼?」凝心說道︰「就是母後沒福氣看見……」又是一陣傷感,瑾妃繼續說道︰「這就好……你去看了你未央表姐麼,她膝下又沒有孩子,你應該常去她府里,算是她的安慰罷。」

凝心點頭道︰「前兒才剛去過,表姐她身子不是很好,但是精神卻極佳。」「到底歲月不饒人,」瑾妃笑著對宸妃道,「你看我們,轉眼之間,就都老了。」宸妃笑著說道︰「是啊,看著她們年輕的樣子,本宮還真是羨慕。」

「兩位娘娘風華正茂,哪里就老了?」凝心忙接口道,「看著一點兒也不老呢。」「這孩子真會說話,」宸妃笑道,「這次回來,是要在宮里住些日子吧,是該陪陪你父皇了。」可是凝心卻道︰「怕是不能夠了,夫君有一個小妹,過些日子要過門,所以我還要回去替她準備嫁妝呢。」

瑾妃隨口問道︰「這倒是喜事了,本宮先在此恭喜你了。」這時有宮女來接凝心,說是駙馬譚延峰要回府去了,凝心才起身,戀戀不舍的說道︰「這次是真的該走了,等什麼時候得了空兒,毓婉再來拜見兩位娘娘。」說著退了下去。

這里瑾妃又同宸妃說了會子閑話,便也起身告辭,宸妃苦苦留她吃飯,她卻念著安澤宇的安危,遂也回去了。待一進鳳藻宮的花廳,就只見安皓軒正坐在椅子上,飲著茶水。一個小太監說道︰「娘娘可算是回來了,王爺來了好大會子呢。」

「別听他瞎說,」安皓軒擺手道,「也知一盞茶的功夫……如今三哥連藥也不吃了,大夫給他開的藥方,還有敷眼楮的藥,他一樣都不用。而且每日的飯食,也不正常進食,可是愁苦了梨蕊……你還是出宮去看看他最好,不然我真擔心三哥他會做出什麼傻事兒來……」

其實就算安皓軒不說,瑾妃也知道,但是也不至于這麼嚴重。瑾妃問道︰「梨蕊沒給他解釋麼?」「他根本就不听,」安皓軒說道,「你也知道,三哥那人固執得很,他一直說我們是騙子,我真是……沒有法子了,你若是看一看他,跟他說說話,也是好的……」

可是上次出宮,被安懷義撞見,尷尬和誤會,令瑾妃的聲譽頓時掃地。而且安懷義還吩咐宮人,守好鳳藻宮,不讓瑾妃再跨出宮門一步。想要出宮去,談何容易!「王爺,你也知道這里的情況,我怎麼也出不去的……」瑾妃萬般無奈的說道,安皓軒點點頭,說道︰「那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忽然,瑾妃想起了安櫟楚的話,或許他能夠幫助自己。于是瑾妃報著試試的態度,讓菱角邀請韓王安櫟楚入宮。亭子里,清水環繞,柳絲長長。安櫟楚笑著對瑾妃道︰「娘娘可是想通了?」

「你能幫幫我,讓我出宮見見他麼?」瑾妃第一次去求一個人,可是安櫟楚卻搖著頭,說道︰「除非你答應本王的條件,舉薦本王做太子。」瑾妃搖頭道︰「玉妃原是我的主子,我怎麼會廢黜她的兒子,要你做太子?何況,這立太子的事兒,又不單單是我說的算的……」

他听後,搖搖手,說道︰「你服侍兩代帝王,而且深諳宮中情勢。皇叔不僅敬重你,而且也最喜歡你,素來對你言听計從……」言听計從,那是要自己服侍安懷義啊,那樣才能救出安澤宇。不,那個法子不可以。

瑾妃也顧不得了,對他說道︰「好,我答應你,你只要听我的話就行。」于是瑾妃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安櫟楚身上了。果然,第二天,他的嫡妃伊沫便進了宮。同瑾妃換了衣服,然後就隨著安櫟楚出宮去了。末了,還叮囑瑾妃,要她快去快回,莫要被人發現。

鶯歌淺唱,飛燕棲枝頭,看小葵傾日,廖花紅透,鳳仙降于庭。綠蔓纏繞階前,白萍蜿蜒水塘。玉簪零落搔頭,欲語淚先流。又有瑾花朝榮,漢宮秋老,畫不盡中秋之景,淚落連成珠子。

輕輕走進床榻前,看著他灰暗的眼神,瑾妃的心兒一陣酸痛。彼時梨蕊正端了藥進屋來,對瑾妃道︰「這藥是熱了兩三遍,可是王爺卻……」「讓我來吧,」瑾妃接過藥碗,揮揮手,讓梨蕊先退下了。

這里,她輕輕喚著他的名字,然後便扶他起身︰「澤宇,該吃藥了。」是夢麼,安澤宇听得真切,是瑾妃的聲音。許久都未曾听到她的聲音了,這應該是夢吧。可是卻又不是夢,他分明感受到她的氣息,她的存在。

不敢相信的他,忽然那抓住她的手,激動的說道︰「丫頭,是你麼,丫頭……」「嗯,」瑾妃簡單的回道,然後,便撫著他的臉龐,說道,「怎麼又瘦了,不是說好的,要好生照顧自己麼……」可是安澤宇卻似沒有听到這一番話,只是緊緊地抓著她的手,生怕她會再次走掉。

瑾妃輕輕的笑了笑,說道︰「只要你肯吃了這碗藥,丫頭就不會走了……」果真如此麼,他接過她手中的藥碗,一飲而盡。雖然藥是苦的,可是他的心里卻是甜的。「還要敷藥呢,」瑾妃說著,將摻有藥汁的白凌子拿過來,替他敷在眼楮上,說道︰「以後要听大夫的話,眼楮才會好起來。」

此時他的心里像是浸了蜜一般,對瑾妃道︰「我只要你來為我敷藥……還記得剛來府上的時候,還是我喂你吃藥的,以後你也要喂我吃藥,不然我就不吃!」孩子似的回答,令瑾妃微微笑著︰「好,以後每天我都會喂你吃藥,給你敷眼楮,好不好?」

「不過,還需等些時候,」瑾妃說道,「我就會天天來陪你了。」「等多久?」他問道,瑾妃搖頭,卻猶恐他擔心,遂編了一個期限︰「少則三兩個月,多則半年,你願意等麼?」「你萬不可騙我!」他說道,「我等著你,只是你不能騙我……」

晚晴空,星映月,皓如雪。花林石階下,竹籬笆,玉簫聲聲沙啞。葦葉翻動,白浪暗涌,一線蒼穹。西窗遙遙,映奴容顏笑。青銅鏡上,初見君模樣。十丈紅塵夢一場,高樓斷,獨剩離殤。誰又輕唱,天涯從此隔兩旁。

燈火闌珊處,宸妃端坐在桌案前,細細的為著自己的十皇子縫補衣物。此時的十皇子安子凡,已經是滿四個月的子凡,常常對著宸妃笑。宸妃心里十分歡喜,總是抱著子凡,不肯撒手。直到女乃媽過來,將子凡抱走,宸妃才戀戀不舍的看著子凡,每逢听見子凡哇哇啼哭的聲音,她的心都會揪作一團。

宮女桂兒沏了杯綠茶,放在桌子上,對宸妃道︰「娘娘還是歇歇吧,這麼沒日沒夜的忙活著,恐或是累壞了身子呢。」宸妃笑著道︰「天氣涼了,總得給子凡添置些衣物,以免凍著他……」

一宿無話,次日宸妃醒來,就咳嗽了幾聲。桂兒皺眉道︰「看看,昨兒奴婢就說過,小心身子,早上就成了這樣。不然請個御醫,來看看。」「不用,」宸妃擺手道,「明兒是中秋,皇上還讓本宮準備中秋宴呢。」

「我的好主子!」桂兒有些疼惜,「你還是看看吧,讓張太醫把把脈,若是沒事兒也便算了。若是真的凍著了,開幾副藥方子,吃了也就好了。總比現在硬撐著要強些。」可是宸妃說什麼也不同意,她怕置辦不好宴席,落下話柄。

選擇宴席場地,到御膳房揀擇各樣食材,去尚食居親自挑選宴席所用器皿。待宸妃準備了宴席所用之物,又去掬塵閣找現任的田姑姑要宮人的冊子。自從瑾妃辭去了這最高尚宮,現在的人選是從尚儀局挑選的田慧芳,被宮人們稱為「田姑姑」,也是精通宮廷禮儀,處事穩妥大方。

本來最高尚宮的職位一直空著,後來**瑣事都交由宸妃操辦。宸妃先前不懂的太多,所以一直叫來瑾妃共同商議。如今添了田姑姑,宸妃只需一句話,田姑姑自會照辦。只是此次中秋,要置辦家宴,所以宸妃不免多跑了幾趟,只恐出了差錯。

于是宸妃就讓桂兒去請了御醫,那張御醫把了一遍脈,說道︰「娘娘只需多加休息,萬不可操勞了。」說著又開了幾副藥方子,要宸妃好生吃著調養調養。桂兒對宸妃道︰「娘娘可要听御醫的,保重好身子要緊。」宸妃笑著答應了。

這里正說著話兒,卻見瑾妃笑意盈盈的走了進來,一抬眼,就看見了宸妃在榻上倚著,便上前拉著宸妃的手,問道︰「姐姐這是怎麼了?才剛來的時候,就看見張御醫從花廳出來,姐姐莫不是累著的緣故吧?」

「奴婢就說,這些活計交給田姑姑就行了,」旁邊的桂兒嘟著嘴說道︰「可是娘娘不肯,非要親力親為不可。」瑾妃听了,便對宸妃說道︰「桂兒的話有道理,姐姐是該好好歇歇,妹妹這次來,就是要同姐姐商議中秋宴席的事兒……」

桂兒一听,拍手叫好︰「瑾妃娘娘早該來就是,奴婢就說,合該瑾妃娘娘做主才是……」一張巧嘴兒,說得木槿心里甜滋滋的。她問宸妃準備的怎樣了,宸妃答道︰「其實都已經準備好了,就只差去園子里看看,那里有疏漏的地方,還有各宮宮人的單子,田姑姑都替我操著心呢……」

到底是不放心,木槿起身對宸妃道︰「姐姐好生歇著,妹妹這就去園子里看看……桂兒,照顧好你們主子……」說著,辭了宸妃,帶著菱角往園子里去了。這場地選在御花園的南邊兒,哪里趁著南風,還靠著一灣溪水,景致極佳。

素手撫上開得正艷的海棠花枝,瑾妃俯子,嗅到了一陣清幽的香味兒來。此時宮人們都在忙碌著,搬桌子的搬桌子,布置場地的布置場地,還有那屏風的,那器皿的,端茶壺的。他們各司其職,忙得有條不紊。

而站在柳樹下的便是田姑姑田慧芳了,只見她穿著鵝黃色的宮裝,杏子披風,正指揮者宮人們。瑾妃笑著走上前,說道︰「都備齊全了麼?」田姑姑回頭,見是瑾妃,便恭敬地說道︰「回娘娘的話,都已經備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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