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開為君顧 第六回無心之言釀下禍根 南山彎弓大顯身手

作者 ︰ 冰雪藍琪兒

兩人正說著玩笑話,忽見門簾子動了一下,卻是雪吟走了進來。木槿和梨蕊忙起身行禮問安,雪吟對梨蕊揮揮手道︰「你先出去,我有話要和木槿說。」「瑾姑娘,」梨蕊望了望木槿,有些不放心,木槿道︰「有什麼事兒我喊你就是了。」那梨蕊才應聲而下。

「瑾姑娘,」雪吟默默念著這個稱呼,忽然笑了,「在陸府的時候還只是一個丫鬟,如今搖身一變竟成了姑娘……」話語里滿是譏諷之意,木槿卻只是淡淡一笑,說道︰「公主說笑,奴婢還只是丫鬟,哪里配得上‘姑娘’二字?」

雪吟冷笑道︰「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就好!」她坐下把玩著一只茶杯,道︰「想知道安夜辰的消息麼?」看來雪吟似乎知道了自己和夜辰的關系,木槿不想牽連太多,立在一旁,不知如何作答。

「你不必有所顧慮,」雪吟道,「這兒沒有旁人,我可以告訴我你,我已經實現了我的目的,成為一名公主,代價就是陸府滿門抄斬……皇上要安夜辰交出剩下的半塊玉佩,才肯放出陸夫人和賀香蘭。」

不明白雪吟的意思,木槿也不敢說太多,只怕是再次讓雪吟得了好處。遂問道︰「奴婢不知公主此番前來所為何事?」「你這是跟我裝糊涂呢,」雪吟冷哼道,「可是安夜辰不識抬舉,寧死也不肯交出玉佩,我想著你與他交情不錯,應該可以幫忙勸說……如果你不答應,只怕難保陸夫人和安夜辰的性命……」

原來說來說去,是讓自己說服夜辰,交出玉佩。可是與雪吟,與自己有何好處?雪吟只是說道︰「皇上許諾,你若辦成此事,就會封安夜辰為永定侯,而你就是侯爺夫人……至于我,會被封為江城和碩公主……」

江城和碩公主,可是天朝最為尊貴的公主,比未央公主還要尊貴百倍!可是皇上為什麼還要自己嫁給安夜辰,做什麼侯爺夫人!「安夜辰有利用價值的,」雪吟忽然低聲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安夜辰心里喜歡你麼?」

怎麼,這麼隱秘的事情,她也知道?如此看來,這個雪吟真真是不簡單啊!雪吟嘿嘿笑著︰「是安夜辰自己說的,他雖然利用你在先,可他的心里是有你的。他說只要你肯嫁給他,他就會把玉佩交出。」

為什麼到現在才說出來,安夜辰,你究竟存的是什麼心?「采薇呢?」木槿知道,采薇對夜辰可算是關懷備至。雪吟搖搖頭,道︰「采薇只是要求,夜辰娶她為妾,服侍你,你應該知足了……」

不,木槿搖著頭,自己心心念念的是安逸雲,不是安夜辰!對于他,只是曾經的排遣寂寞,或者說,那只是苦澀的回憶。「我就是對你說這些話,」雪吟撫了撫衣袖,站起身子,道︰「等回了宮去,我就安排你去見他。」

帳外的梨蕊見雪吟走後,匆匆跑進去,看著木槿蒼白的面容,唬了一跳︰「瑾姑娘……瑾姑娘……」沒有淚水,只是覺著腦子里一片空白,這就是自己的命運麼?在陸府的時候,為了保命,嫁給陸文遠為妾,好在最後有了休書,自己才重獲自由,怎麼又要嫁給夜辰,一個曾經利用過自己的男子?

這次不是為了保住自己,而是陸家的人。那麼多那麼多人,只是靠著一襲嫁衣,便可挽救。想著想著,木槿忽然覺著有些頭昏,好在梨蕊扶住了她。這個時候,安澤宇大踏步回來了,手里還拿著些許野味。

因為山上忽然起了霧氣,看不清路徑,所以申時就回來了。當他見到榻上面色憔悴的木槿時,頓時丟了手里的野味,撲到床榻前,緊緊地握著木槿的手,不停的喚著她的名字,還問梨蕊是何緣故,梨蕊照實答道︰「江城公主來過……」

這可是惹惱了安澤宇,他素來厭惡這個身份不明的女子,這次見自己心愛的女子受了傷,更加惱火。索性拿起桌案上的刀劍,怒氣沖沖的走向雪吟的寢帳,此時的雪吟正對著妝鏡理妝,回身見了滿面怒容的安澤宇,嚇得向後退了一步。

「魏王殿下……」她笑的有些勉強,「有什麼事兒好好商量……先把劍放下……」可是這個時候的按安澤宇怎麼能听進去,拿著劍指向雪吟的喉間,質問道︰「你對丫頭說了什麼?她怎麼會忽然暈倒?梨蕊說是你,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當初你進宮時,我就看你不順!」

看這情形,安澤宇對自己偏見越來越深了。雪吟無論說什麼,他都听不進去。只見寒光一閃,雪吟緊張的閉上了雙眼,瞬間的功夫,雪吟的一縷青絲被削了下來。「記住,這是你傷害丫頭的代價!」他收了劍,道,「再有下次,我絕不輕饒!」

夜深了,雪吟仍是沒有睡意。柳絮收了飯碗,道︰「公主還不休息麼?」每每回想起安澤宇的那番話,雪吟就猜透了他的心思。遂對柳絮說道︰「這個木槿不簡單啊,竟然連魏王都肯為她出頭。」

「宮里什麼事兒沒有,」柳絮道,「再說在陸府的時候,她的才華造詣,誰不知道,就連齊王也欽羨呢!」「我哪里不如她?」雪吟生氣了,「我可是堂堂江城和碩公主,將來的夫婿必然比她強!」

女人的嫉妒心還真是心靈相通,這話被進來的未央听了去,她笑著道︰「妹妹這是說誰呢。」到底是蘭貴妃的親生女兒,雪吟不敢造次︰「姐姐來了,這麼晚了也不睡。」「你不也是?」未央笑著坐下,「想著你的西湖龍井,就過來了。」

其實未央真心睡不著,陸文旭被皇叔灌醉了酒,早已憨憨入睡。未央無趣,听粟墨說,雪吟還未睡下,就來找她了。雪吟吩咐柳絮倒了茶水,道︰「難得姐姐還念著妹妹,我卻沒有去看姐姐。」

「方才你在說誰呢,」未央問,雪吟不好說什麼,一言不發。未央猜道︰「像是妹妹泛起了相思,姐姐給你找個好夫婿可好?」大約是說到雪吟的心坎里去了,她微微點頭,「我看著齊王不錯,」未央道,「正好斷了翩躚的心思。」

當說到齊王安逸雲時,柳絮插了一句嘴︰「我記得齊王還來咱們府上住過一段時日……」這話正中了未央的心,她笑著拍手道︰「這不正好麼?等過了狩獵回了宮後,我就立刻稟明父皇,給你們則定婚期。」

也不容雪吟過多的解釋,未央便起身離開了。柳絮見雪吟一臉的紅暈,開玩笑道︰「還真是天注定呢,公主這下子算是放了心。」但是雪吟想了一想,道︰「可是他的脾氣不大好呢……」「時間長了自然就會有情感的,」柳絮安慰道,「你沒听未央公主說麼,正好解決了翩躚和齊王的事情,皇上一定十分欣喜。」

夜空繁星閃爍,月光如水。老樹黃葉散落一地,簌簌隨風動。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傳入安澤宇的耳膜,他連忙從榻上起身,掀開紗帳去看木槿。只見木槿的臉色有些通紅,大約是咳嗽的緣故。

他輕輕地撫著她的胸脯,關切的問道︰「怎樣,好些了麼?」木槿微微睜開眼楮,艱難的對他說道︰「我有些渴了……」見昏迷的木槿醒來,他大喜過望,又去沏茶水。

隔著窗子透進來的月色,木槿看到他高大的身影,忽而想起了安逸雲。「王爺……」一聲輕柔的呼喚,讓安澤宇內心充滿了歡喜。他托著木槿的頭,親自喂她喝下茶水,這才放了心。

明明知道自己喊得不是安澤宇,可是木槿此刻竟也覺著些許溫暖。她倚在安澤宇的懷里,虛弱的說道︰「還不知道能不能熬過這個冬天……」「想什麼呢,」他打斷了她的話語。

木槿微微笑著,心里暖暖的。「丫頭,明日南郊,皇兄要比試我們幾個的馬上功夫,」他撫著木槿縴細的手指,道,「也不知是何用意,我怕……」「什麼都沒有的!」木槿忽然捂住了他的嘴,道,「也許只是一場簡單的比試。」他听了,心滿意足的將木槿緊緊地摟在懷里,安澤宇只覺著這方晴空很是安靜。

萬里晴空,暖暖清風,吹拂著老樹上殘存著的幾片黃葉。滿山遍野的野菊芬芳,芙蓉馥郁,飄散著陣陣幽香。徘徊在幽幽小徑處,听秋風過耳畔,賞這一方秋日美景,看郊外清泉蕩漾。

許久都未曾見過如此美景了,木槿展開雙臂,站在一處高地,任風兒輕撫發絲,愜意而又舒適的感覺,從未有過。這時一雙溫暖的臂膀,輕輕地摟過自己的腰肢,接著是一陣熾熱的氣息縈繞脖頸。

她曉得是安澤宇,遂使勁想要掙月兌開,無奈他摟的越緊︰「我一生陪你可好?」從未有人對自己許過這般諾言,即便是安夜辰,即便是安逸雲,安澤宇是第一個。「王爺,」木槿說道,「請放過奴婢吧……奴婢沒有王爺想的那麼好……」

可是木槿越是如此說,安澤宇越是不放手︰「我的心兒為你而跳,我不能沒有你的。」沒錯,木槿可以感受到他的心跳強而有力,懷抱也是溫暖如春。但自己的心卻為另一個男子而跳動。

不遠處出來梨蕊的咳嗽聲,木槿只怕是被人看見,硬是從他懷里抽身出來。梨蕊笑著對安澤宇道︰「皇上說只差王爺了,其他人都已經到了。」他沒說什麼,只是回頭看著木槿,見她沒動,索性上前拉了她的手一起往南郊走去。梨蕊則暗地里笑著,跟在後面。

此時南郊已經布下了許多的士兵,將場地圍了起來。西邊兒是一排兵器,還有幾匹馬。皇上則一身戎裝,手里拿著弓箭,負手而立。他見了安澤宇,笑道︰「二弟來得晚了些,一會兒可要受罰的。」

馬廄前的幾匹馬,倒都是好馬,只是木槿走了一圈兒,發現這些馬有些躁動不安,想來是準備出發了吧。不多會兒,安澤宇和其他人一樣,換了衣裝。一身騎裝偏給他穿出幾分文雅之氣,沒有戴帽子,只用鏤空雕花的金冠束著頭發,一身黑衣袖口綴著明黃緞邊兒,瞧著比平日多了幾分英挺和瀟灑。

手持弓箭,翻身上馬,卻真真是意氣風發。「二叔怎麼來這麼晚?」是安逸雲的聲音,木槿抬頭望去,只見他衣著月白色的戎裝,仿若畫中人物,矯若驚鴻。也未戴帽,也未束發,只是散亂著一頭烏發,腰身上背著彎弓,端的是豐神俊朗。

木槿忙低下了頭,只恐他認出自己來。不一會兒,皇上興致高昂的說道︰「天朝祖上是馬上打天下的,許久都未出來活動了,偏昨兒起了大霧。今兒倒是個好日子,朕要看看咱們天朝子弟的風采!」

那安懷義第一個說道︰「皇兄放心,我一定會射中靶心的!」說著一夾馬肚,先行而去,安澤宇,安皓軒和安逸雲也跟著飛奔而去。許多人看的緊張,木槿卻很淡然。梨蕊踫踫她的手臂,笑道︰「咱們王爺的騎術最好,你不用擔心。」

「我哪里擔心來著?」木槿反問道,「我才沒有。」說實在的,木槿還真是希望安逸雲能夠勝利,安澤宇當然贏了也好。左思右想,忽然只見梨蕊指著前方喊道︰「快看王爺……那匹馬怎麼越來越快了……」

方才就覺著這馬兒不對勁兒,果真有問題。木槿轉身上了另一匹馬,沖著安澤宇的方向奔去。「王爺!快上來……」木槿與他的馬並排而行,還伸出一只手來,希望他能夠騎著自己的馬。

安澤宇一時也顧不得多想,抓緊了木槿的手,一個縱身,上了木槿的那匹馬。再看自己的馬兒,竟是瘋了似的往前沖去,一個石頭絆住了馬蹄,那馬兒便一頭栽了下去。看的兩人皆膽戰心驚,有些後怕。

就這樣,他坐在她的身後,手里抓著韁繩的時候,也順勢環住了她的腰。一路無話,順順當當的走了回來。梨蕊上前詢問傷情,皇上也是奇怪︰「都是精挑細選的馬匹,怎麼這個時候出了意外?」

許是有人想要陷害誰,可這並不重要,安澤宇只是笑道︰「好在丫頭來得及時,不然我可就真沒命了。」說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自然,這一切,被安逸雲看在眼里,記在心里。

用過午飯,霍心憐笑嘻嘻的來到木槿的帳篷內,道︰「你一個小小的丫頭,竟也會騎術?」原來是梁王妃,木槿俯身行禮︰「王妃見笑了,奴婢平日里沒事兒的時候騎著馬玩兒來著,並不懂什麼騎術。」

梨蕊沏了一壺香茶,道︰「王妃請用茶。」霍心憐見了梨蕊,展顏笑道︰「幾年不見,出落成大姑娘了。」一席話說的梨蕊不好意思起來︰「王妃取笑奴婢了……這是雨後龍井,王妃請用茶……」

「到底是我**出來的,」霍心憐笑道,「知道我不喝鐵觀音。」說著她又對木槿道︰「我和四弟妹已經商議過了,不如咱們也比試比試,就定在明日,你記得一定要來。」言罷又同梨蕊說笑了兩句,這才離開了。

問起梨蕊同霍心憐的關系,梨蕊道︰「說來也巧,我和紅藥是好姐妹,被選進宮去做宮女,後來紅藥進了宮,我不想去,就遇見了霍家小姐。她正好缺個侍女,就把我帶去了王府。」

「後來你怎麼就進了魏王府呢?」「梁王垂涎我的美色!」梨蕊有些生氣,「我就逃了出來,來到魏王府了。」話說到這兒,木槿捂著嘴笑道︰「原來我們的梨蕊是個美人坯子!」

仔細看看,梨蕊真是個標志的姑娘。眉如遠山,眼含秋波,削瘦肩膀。一件紫紅色棉裙,腰間系著杏黃色宮絛。滿面含春,俏皮的緊。木槿看著梨蕊,倒把梨蕊看的不還意思起來︰「瑾姑娘怎麼這麼看著我……」

木槿「噗嗤」一聲笑了︰「我是看看你這麼個小美人兒,梁王究竟是迷上你哪里了?」那梨蕊羞紅了臉,卻反過來問木槿︰「你怎麼不去看看王爺,倒開起我的玩笑來了!」

兩人正要去找安澤宇的時候,他正好來找木槿,進了帳篷,也顧不得飲茶,就抓著木槿的肩,問道︰「大嫂可是來找你,讓你去跟她們比馬來著?」她點頭,他卻說什麼也不讓她去︰「你不知掉,方才是有人要陷害我,這會子又賽什麼馬,那個人定然沒安什麼好心!」

無論他怎麼說,木槿早已是打定了主意。再說霍心憐也曾讓自己去,不能不听主子的話。當下換了衣裝,跨上馬兒,向著南郊走去。此時南郊場上已經站滿了許多人,大約是來看熱鬧的。

換了戎裝的霍心憐見木槿來了,笑著跟她打招呼︰「到底是來了」。說著又對顧蓉兒道︰「今日我們也湊湊熱鬧,看誰最先跑到前面的那棵樹……」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大約有五里遠。

這時一聲哨音,霍心憐早就策馬而去,馬蹄揚起一片塵埃。顧蓉兒也緊隨其後,木槿不甘落後,緊緊地跟在顧蓉兒的馬匹旁。眼看著就要超過顧蓉兒了,誰知她卻揚起馬鞭,狠狠地摔打在木槿手臂上,一陣鑽心的疼痛浸入骨髓。木槿的馬兒長嘶一聲,高高的揚起前蹄,若不是木槿死死抓住韁繩,只怕要摔了下來。

得意的顧蓉兒見木槿的臉色有些蒼白,離自己越來越遠,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接著加緊馬月復,手中的馬鞭使勁抽打著馬身,馬兒痛的不能言語,唯有飛奔向前。霍心憐回頭望了一眼,顧蓉兒就快要追上來了。

就在這一剎那,霍心憐竟是從馬背上站了起來,一腳瞪向顧蓉兒的臉。猝不及防的變故,讓毫無準備的她狠狠地從馬背上摔了下來。霍心憐笑道︰「姐姐先行一步了!」扭傷了腳的顧蓉兒咬緊牙關,拽住了韁繩,趁著一股子力氣,爬到了馬背上,繼續前行。

不知怎麼,木槿的馬像是沒了力氣,無論怎麼甩鞭,都是無用。涼涼的秋日,在木槿看來,似乎到了夏日。汗水浸額頭,連顧蓉兒都攆不上了。正在這時,木槿一咬牙,拔下金簪,用力扎在馬臀上,馬兒痛的嘶叫,飛也似的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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