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開為君顧 第五回紅藥獻舞迷倒眾生 西山狩獵蜜意柔情

作者 ︰ 冰雪藍琪兒

王府上下有條不紊的忙碌著,這日子便很快到了立秋。青蕪和蝶衣站在門口,迎接著眾位賓客的到來。這時只听見青蕪笑著說道︰「齊王殿下這麼早就來了……」木槿來不及躲閃,只好低著頭,往庫房的方向走去。

不想卻一頭撞在了他的腰上,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木槿不敢停下腳步,唯有繼續往前走著。「二叔府里的丫鬟好沒規矩!」恰好安澤宇從廊檐下走過,見安逸雲如此說道,安澤宇問是何緣故,他才說了出來。

「丫頭!」听見了這一聲,木槿只好收了腳步,轉過身子。只見安澤宇向自己走來︰「怎麼齊王喊你你沒听見?」「奴婢……奴婢……還要去庫房……」她一時找不到好的理由來。

雖然安澤宇平日里對自己很好,這個時候,無論是要保住魏王府的臉面的。他沉下臉來,道︰「那兒不是有梨蕊麼?你過去作甚!還不快快跟齊王道歉!」第一次听見他呵斥自己,她有些手足無措。

無奈,只好彎子,向安逸雲行了禮︰「奴婢……沖撞了齊王殿下……」聲音越來越小,可是安逸雲卻听得清晰,這不是木槿的聲音,又是誰?他淡淡的說道︰「罷了罷了……二叔以後要好生管教你的丫鬟才是……」說著拂袖而去。

可以听得出來,他的語音如此冷淡,必然看出了自己就是木槿。這次真的是沒有辦法了,自己本應在宮里,卻出現在魏王府中,以安逸雲的個性,一定會誤認為自己是魏王的人。

待安逸雲走遠後,木槿有些擔心的望著他的背影,只是乞求著他不要誤會。「方才真是對不住……」安澤宇對木槿說道,「我雖說是在宮里當差,可齊王卻是手握重兵,我對你說的那些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只顧著去想自己疊事情,木槿並沒有理會安澤宇的話,他以為木槿埋怨自己,便拍著她的肩膀,說道︰「丫頭,我知道你已經原諒了我……」木槿的思緒這才收了回來,茫然的看著安澤宇,那雙眸子里,含著無限的柔情。

桐葉瀟瀟,黃葉飄飄。白浪滔滔,綠水昭昭。杜鵑繞林間,啼聲遍滿園。玉檻石階涼,醉是紅葉、可愛姍姍。

時至午時,廳堂的四周擺放了許多的小幾,桌案上擺放著酒水飯食。正中央是一張緋紅色的紅毯子,屋子的一角還有許多的樂師,看來是要有人在這里表演舞蹈了。

彼時大家都一同坐了,各自的丫鬟僕人立在一旁。梁王安懷義和王妃霍心蓮坐在安澤宇的下首右側,康王安皓軒攜王妃顧蓉兒坐在下首左側,齊王安逸雲則獨自坐在左側的第二張桌案後,默默地飲著酒。

想起安皓軒說過,安逸雲有寒癥的舊傷,無法飲酒,木槿便只覺著心痛。這時喜樂聲起,古樸,典雅。安澤宇站起身子,舉起酒杯,高興的說道︰「今日是我的壽誕之日,煩勞各位來我府上祝壽,我安澤宇在這里先干為敬!」說罷一杯酒仰脖而入。

其實來的賓客並不多,大多數還是道宮里去預備著明日的狩獵之事。不過安澤宇還是很興奮︰「只是飲酒毫無興致,我這府上有一名舞女紅藥,特特為大家獻上一曲舞蹈!」

話音剛落,便有一道紅色的綢帶從空中降落。透著絲絲的柔情,卷來了一位衣著水紅色舞衣的窈窕女子。三千青絲只用一根銀紅色發帶輕輕綰著,隨著樂聲,她緩緩踏在地毯之上。

一圈圈,一縷縷,舞動著水袖,在靜謐的廳堂中轉了起來,像是一朵血紅色的蓮花,盛開在秋日晴空下。軟軟的清香撲鼻而來,幾乎所有的人都醉了,醉在紅藥的舞姿里。

深深地凝望著安澤宇的臉龐,然後又翻身舞動。步步生蓮,舞姿窈窕,款款笑意,輾轉反側,柳腰盈盈,廳堂下,獨舞瑤台。傾城不復從前,亦是木槿這般女子,也會為這紅藥動了情性。

最後紅藥甩動手中水袖,竟是將每隔桌案上的酒杯拿在手中,然後一飲而盡。安懷義不覺忘了情,跟著紅藥走到舞台上,對望著紅藥,道︰「本王可否再敬姑娘一杯?」那模樣兒,讓身為王妃的霍心蓮心生醋意。

可是紅藥不是一般的女子,她笑道︰「只怕你會喝醉的。」「哪里哪里,」安懷義笑道,「姑娘小看本王了。」許是安懷義真的小看紅藥了,只見紅藥拿起一壺酒,好似喝水般灌了下去,如此三壺酒,就這樣被紅藥喝的一滴不剩。

看著紅藥微微發紅的臉頰,安懷義愈加喜歡︰「姑娘好酒量!」說著讓僕人拿酒,自己也飲了三壺,只是昏倒在地,意識不清了。心蓮怒對紅藥道︰「王爺喝醉了,姑娘何苦戲弄他!」

紅藥听了這話,迷蒙著雙眼笑道︰「你這話說的可不對了,明明是你沒看好你的丈夫,來招惹我做什麼?」說著甩了甩手中的繡帕,然後一轉身走了。只有怒氣沖沖的心蓮,攙著醉了的安懷義,離了席位。

月色朦朧,花林月下,小徑迷迭,欄桿露冷。草木搖落兮,凝結成霜;寒風蕭瑟兮,葉落無痕;燭影昏暗兮,影隨徒身。誰又念著當年,槿花落滿庭,空對一方墨色夜空,倚樓長嘆息。

一遍遍的想起在府里遇見安逸雲的時候,他那疑惑的眼神,怎麼跟當初在陸府時不一樣?自己之前被關在廢都的時候,他也曾去過那里,那是一種淡淡的哀傷,怎麼如今,竟是這般,難道真的是誤會了自己?

天氣這麼涼,他又有寒癥舊疾,吃了那麼多酒,身子怎能受得了?她很想去探望他一番卻是無法。梨蕊見她魂不守舍的樣子,問道︰「這是怎麼了,明兒還要進宮去,萬不可耽誤了……」

是了,自己怎麼沒想到,明日自己也要跟著魏王去西山狩獵,到時候,安逸雲必然會去的,找個機會,一定要把這事兒給說清楚。「謝謝你了……」木槿甜甜的沖著梨蕊說道,梨蕊擺擺手,勸木槿早些休息。

就在木槿準備熄滅燭火,回身休息的時候,門外響起了緊緊的叩門聲。前去開門,卻是青蕪。只見青蕪一臉焦急︰「你們快去看看,紅藥她和王爺……」後面的話語許是不大好說,青蕪的臉兒紅了大半邊兒。

梨蕊不以為然的說道︰「王爺是喜歡紅藥的,你不知麼?怎麼這事兒也要跟我們說說?」「不是,」青蕪拼命的搖著頭,解釋著,「方才我和蝶衣洗完澡後,就去找浣紗,路上蝶衣說她忘了拿漿洗的衣物,所以就先回去了,我站在廊檐下等著,卻看到紅藥鬼鬼祟祟的進了王爺的臥房。」

「我覺著奇怪,也沒听王爺說要找紅藥,就跟著過去看看,」青蕪道,「誰知,隔著紗窗,卻看見紅藥不知在茶水里下了什麼東西……」還不容青蕪把話說完,木槿早就跑了出去,看來這個紅藥是準備著學當年的那個歡顏了。

推開門子,果然便看見紅藥褪去的衣衫,散落一地的紅舞衣。而床沿上的紅藥,身上只穿著一件白凌子小肚兜,欲俯身輕撫安澤宇的面龐。「紅藥,王爺醉了,你還是請回吧,」木槿生硬的說道,「這里由我服侍就好。」

幸而木槿來得及時,不然紅藥真的會賴上安澤宇,然後就會危及到王妃夕顏了。木槿謹記著夕顏的囑咐,還有梨蕊的話,紅藥這個女子確實不簡單。紅藥此時漲紅了臉,緊緊咬著嘴唇,撿起地上的衣服,灰溜溜的走了。

看著安澤宇熟睡的模樣兒,木槿便知,定是紅藥在茶水里下了迷藥,然後欲成就好事。可惜被青蕪撞見,自己才有機會揭發她的真面目。其實紅藥的心思,不過是爭一個王妃的頭餃,她要的是名利雙收。

坐在床榻前,重新為他掖好被角,輕輕地放下紗帳,正欲離去,忽然听見他喚自己的名字。「丫頭……不要走……」木槿只是覺著可笑,然而他許是真的醉了,雙手在空中亂抓,看著很是不安。木槿只好抓著他的手,像哄孩子一般的說道︰「我不走,我在這兒呢……」他這才安穩的睡著了。

三秋好景,涼風颯颯,初陽雲淡,雁字南飛。古藤纏繞,盤踞老樹根,寒鴉聲沙啞,三兩點淒涼意。莫道桑榆晚,卻是梓紅騫。水墨寫意山水畫,一軸秋日圖,卷盡多少相思重。

獵獵西風席卷著紅白相間的大旗,一對對精神抖擻的士兵出了城門,往西山而去。後面八寶七彩馬車上,坐著的是便是當今聖上,就是當年奪了皇權的皇叔。去年的這個時候,還是自己騎著馬兒前去西山,如今卻是坐上了龍車。

世間所有的事兒真是無法想象,他興高采烈的對著外面跪拜的百姓揮手。馬車後面便是安懷義、安澤宇、安皓軒三兄弟,以及安逸雲,都是騎著棗紅烈馬,跟在隊伍的後面。

而木槿則和梨蕊一起走在最後,想想那漫長的路途,梨蕊就撇撇嘴,小聲對木槿道︰「西山可遠了,早上出發,要午時才能到,得走一個上午呢……」這一點木槿倒是不怕,當初自己從杭城一路走到京都,可是用了大半年的時間,這段路程,木槿還是能夠走下來的。

但是梨蕊就不行了,上次她去的時候扮作男裝,不知道路途,所以很開心。這次知道了路程,便覺著有些累。「不知道路還好,」她抱怨道,「知道了路途,很累的,早知道,我就不去了……」

一直以為桃夭和小蘿最會抱怨,誰知梨蕊比她們的話還要多。木槿只是笑了笑,什麼也沒說。就這樣一路走著,等到了西山山腳下的時候,安澤宇下了馬,看到隊伍後面的木槿和梨蕊,笑著說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梨蕊有些吃驚,問木槿︰「怎麼,王爺不知道你來麼?」木槿搖了搖頭,道︰「我想著狩獵不是一兩天,王爺無人照顧,可怎麼辦呢……」這話把梨蕊逗樂了︰「這麼關心王爺,你莫不是……」

「看你,」木槿惱了,「想哪兒去了!我才沒有。」這次木槿真的生氣了,她怕會再次引起誤會。梨蕊只好道了歉︰「我以後不說就是了,我們去搭帳篷,然後還得去拜見皇上呢。」

到了西山,雖說出了宮,可到底還要守著規矩。所以梨蕊和木槿就跟著安澤宇,拜見了皇上和皇後,便回了自己的帳篷。「我還說我來搭帳篷呢,」梨蕊看著搭好的帳篷,對木槿道,「原來都已經搭好了……」

安澤宇笑了︰「若是等著你,我們只怕是要露天休息了!」因為是第一天到達,天色也有些晚了,大家都有些累,所以皇叔吩咐大家好生休息,明日到南郊集合。李德輝傳達命令的時候,見了木槿,道︰「你的命還真是好呢。」

當木槿去找水的時候,正巧遇見了桃夭。只見她面色很好,比先前胖了不少。便笑著上前打招呼︰「在宮里過得還好吧?」「自然是不錯,」桃夭還是有點嫉妒木槿,「我只是奇怪,你怎麼沒在宮里,而是在魏王府?」

自己怎麼說,難道說是魏王求了皇上,把自己要走的,桃夭豈不是更嫉妒了。所以木槿道︰「你也知道,我之前在宮里做事……已經厭倦了宮里的生活,所以就留在了王府。」這番說辭,到底勉強讓人信服。

這時未央公主走了過來,見著眼前這個縴縴細腰的木槿,問桃夭︰「她是誰,我怎麼看著這麼眼熟?」「她原是陸府三少女乃女乃身邊的丫鬟木槿,」桃夭答道,「公主是見過的。」未央細細端詳了一番,點頭道︰「你說這話,我想起來了,是見過……我母妃要你過去,說是有事商量。」

打發走了桃夭,未央這才說道︰「原來你就是我二叔喜歡的女人,听說原來在宮里服侍過……你還真不簡單呢……」「公主說笑了,」木槿謙卑的說著,「只是魏王厚待奴婢罷了。」

誰知未央冷哼了一聲,道︰「桃夭跟我說過,你心機頗深,準備做王妃呢!」怎麼,原來乖巧可愛的桃夭,如今竟是變成了這樣的人!難道深宮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難道桃夭真的變了麼?

她不敢相信,桃夭會這樣在背後說自己,她覺著很是委屈。一直站在樹後的紫蘭見未央走了後,才出來對木槿道︰「別傷心了,桃夭就是那樣一個人。」「不,」木槿搖著頭,「她不是的,紫蘭,我……我……」

紫蘭拍著她的手,道︰「我知道,我知道……魏王待你還不錯吧?」木槿點點頭,紫蘭道︰「既然你不在宮里,就得好好照顧自己,別再像在陸府的時候,動不動就著涼了。」

「其他人呢?」木槿只看見了桃夭和紫蘭,想必蘭貴妃也在了。紫蘭卻搖搖頭,道︰「也沒見,只見了翠翹……而且,我還看見了五姑娘!」陸辛夷?不是已經嫁給了喬家喬建平麼,怎麼會在這兒出現?

她听了笑了笑說道︰「想是你看走了眼,五姑娘早就嫁了出去,你忘了不曾?」紫蘭卻一口咬定的說︰「這是真的……在宮里的時候,我早上去澆花兒,就在鐘粹宮的花園里看見的,她見了我神色慌張,一轉身就跑了。」

難道說辛夷沒有嫁過去,可是明明大紅花轎把他接了過去的,大約是路上出了意外?還是紫蘭認錯了人?木槿仍是不信︰「不可能,五姑娘是很想嫁出去的,你忘了,她曾經說過,不喜歡陸府的。」

偏偏紫蘭道︰「你不信我也沒法子,等哪天我見了她,一定把她帶來讓你看看。」彼時日落山頭,余暉散盡,最後一縷斜陽殘留在枝椏間,飛鳥紛紛回巢。紫蘭道︰「我們也該回去了,不然魏王會擔心你的。」

篝火熊熊燃燒著,安澤宇坐在地上,烤著野味,等著木槿的到來。梨蕊有些羨慕︰「王爺真是偏心了,奴婢也想吃。」「等丫頭來了再說,」他正說著,只見木槿向這邊走來,便沖木槿喊道︰「快過來一起吃!」

「這是我才剛打的野兔,鮮著呢,」他把野味遞到木槿手中,「快嘗嘗看!」看著火苗下的安澤宇,一臉的期待。她卻沒有胃口,滿腦子想著都是另一個人。梨蕊急了︰「你若不吃,就給我!」

說著便要搶去,木槿回過神兒,道︰「那你吃好了,反正我也沒有食欲。」言罷給了梨蕊,獨自一人回了帳篷。好好的野味就這樣被梨蕊吃了去,安澤宇心里悶悶不樂,也跟著進了帳篷。

眼見木槿滿月復難過,安澤宇又上前安慰︰「如果心里有什麼事兒,只管說出來,或許……或許我能幫助你呢……」然而木槿只是默默地抱著膝蓋,沉默不語。「你這樣子,我心里也不好受,」安澤宇低聲道,「帶你出來就是想要你開心的……」

微微抬起頭,看著對自己萬分呵護的安澤宇,木槿又想起冷若冰霜的安逸雲,對自己不聞不問,心里泛起了一陣酸楚,淚水在眼眶里打轉。他看著她含淚的雙眸,不禁伸出手來,輕輕撫著她的面龐。

他柔柔的對她說道︰「哭吧,哭出來就好了……」她再也禁不住這樣的細語安慰,索性痛哭起來。以前在宮里的時候,在陸府的時候,在委屈,在難過,也只是睡上一覺,便好了。安澤宇順勢將她摟在懷里,輕輕拍著她的肩膀,在那一刻,感覺自己好是幸福。

將木槿抱上床榻,撫去她額角的青絲,為她蓋好棉被,情不自禁的在她的額前印上了一個深深的印記,然後放下紗帳,才悄然離去。夢里,木槿夢見自己和安逸雲一起,在看月亮,那月亮真美。只是奇怪,月色下的安逸雲怎麼變成了安澤宇?那麼清晰……

雀兒打起秋風,零落了一地的記憶。木槿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帳篷內空無一人。她回想起自己昨晚的情形,不禁滿面通紅。恰好梨蕊掀開簾子,道︰「王爺他們已經去南郊狩獵了,王爺見你睡的很熟,所以就沒叫你。」

重新理好衣裝,便問梨蕊︰「都誰去了?」「還能有誰,」梨蕊道,「自然是幾個王爺和那些武將們。」本來木槿還想著為安澤宇備下飯食,梨蕊卻捂著嘴笑了︰「王爺他們要到日落才回來呢,你怎麼忽然關心起王爺來?」

「王妃走之前要我好生照顧王爺的,」木槿隨口答道,「這是我的分內之事。」「那你的臉怎麼這麼紅?」梨蕊打趣兒道,木槿忙走到鏡子前去看,可不是麼,自己的臉像是熟透的隻果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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