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開為君顧 五十回禍福相依無人知曉 證據確鑿听候發落

作者 ︰ 冰雪藍琪兒

此時,不僅僅是采薇,海棠石榴等人也都紛紛來勸解木槿。尤其是采薇,說盡了其中的利害關系。木槿心里十分清楚,采薇是想著如何才能夠把夜辰救出來,沒有人知道此刻的夜辰到底怎樣了。

還有賀香蘭,雖說是皇族之後,畢竟也是前朝之人。「那就去請舞姑娘過來吧……」木槿動了動嘴唇,采薇早就跑去找李德輝了。「木槿真是個明白人,」采薇笑道,「這下子,我們都有救了……」

特別是石榴,歡喜的摟著木槿的肩,道︰「真是謝謝瑾兒姐姐了,我若是見了我姐姐,一定讓她放了我們!」此時唯有木槿一人眉頭深鎖,不發一語。桃夭見狀,拉著她的手,道︰「適才李公公說了,舞姑娘一會兒就到……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太累了?」

這里木槿正要答話,只見蹁躚扶著丫鬟玉芙笑意款款的走來,上前一把拉住木槿的,說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然會幫你的。」說著坐在涼亭里,對玉芙道︰「把那些糕點拿來。」

低頭看著翠色的芙蓉糕,蹁躚道︰「這是我從齊王府里帶來的,你嘗嘗,可好吃了。」木槿听到「齊王」二字時,只覺著大腦一片空白,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安逸雲熟悉的面龐。

「不好吃麼?」蹁躚疑惑的問道,「不,」木槿笑道,「只是……只是很久沒吃過芙蓉糕了……」「我知道你們在這兒吃不上什麼好的,這才吩咐了小廚房,做了這些糕點。」蹁躚笑著讓玉芙把芙蓉糕給了海棠等人。

因為大家彼此都已知曉其中的關系,所以蹁躚也就坦言相告︰「王爺這兩日進了宮,一直沒回府上。而且明日銀燭公主就要回海疆了,所以今晚我必須帶著石榴進宮。」言罷,石榴感激不已,跪在蹁躚腳下,道︰「石榴在此感謝舞姑娘了……」

「快起來,」蹁躚親自扶了石榴起身,細細端詳著,說道︰「還真的跟銀燭一個模樣兒呢……」眾人又續了些閑話兒,然後由蹁躚帶著石榴進了宮去。此時雖已至月上西山,可是眾人卻毫無睡意,一直徘徊在園門外。

裊裊茶香飄逸在暗星涌動的四周,是桃夭沏了一壺香茶。她對著眾人說道︰「大家還是吃些茶水,提提精神……梁夫人和陸夫人還是回去歇息吧……」梁夫人接過桃夭沏的茶水,笑道︰「還真是個細心的丫頭呢。」

一句話說的桃夭羞紅了臉,劉氏笑道︰「她可是個踫不得的,玫瑰花兒呢……」桃夭正要回話,卻見一個小小的身影走了過來。原來是玉芙,玉芙面露喜色,說道︰「真真是恭喜了!銀燭公主已經認下了石榴姑娘,而且上報了朝廷,聖上龍顏大悅,說是明日就封石榴為公主呢。」

此言一出,眾人都松了口氣。采薇笑道︰「咱們家石榴還真是好福氣呢。」海棠點點頭,附和道︰「當年家丁帶她進府的時候,就有人替她算過命,說是落了難的鳳凰,將來是要飛上枝頭的,看來真的不假。」

既然石榴已經進了宮去,做了公主,那麼陸府里的人也就少了一個冤屈之人,自己的罪孽也就少了一點,木槿這樣想著。玉芙又道︰「宮里還說,陸府之人保護公主有功,明日還要你們進宮謝嗯呢……而且宮里也擺了慶功宴,讓你們過去。」

這倒是稀罕事兒,之前已經是被判為待罪之人,這樣的身份又是如何進宮去?里面必有蹊蹺,木槿問道︰「聖上當真這麼說?」玉芙點頭,道︰「自然是真的,我們家姑娘怕你們等急了,就讓我先來跟你們說說。」

到底是何用意,無人知曉。木槿道︰「那就麻煩你了……回去告訴舞姑娘,就說我們在這里謝過她了……」玉芙一走,最是高興的還是采薇︰「過了今晚,我們就可以擺月兌這罪孽之身,說不定聖上一時高興,放我們回杭城呢……」

「我看未必,」沉默許久的劉氏說道,「太宗皇帝陰險狡詐,怎麼會這麼輕易放我們?他好不容易抓了我們,費盡心機致我們于死地,如今讓我們進宮去,不知又有何陰謀!」采薇卻道︰「如果真有什麼陰謀,他又何苦費這麼大周章,直接將我們壓入死牢不就可以了?」

細細想著,確實如此,如今又讓進宮去謝恩,于情于理都不合。反復思量,也無任何思緒,木槿對桃夭說道︰「看來我們這次凶多吉少了……」桃夭握緊了拳頭,道︰「放心,如今我們已是待罪之身,還怕這些做什麼?」

水波凝練洗碧瑕,粉潤尚再怕無花。太液池畔芙蓉柳,芙蕖潛藏竹籬笆。彩雲晴空數萬里,和風吹拂露蒹葭。一詞一曲譜新章,唱罷樂府不還家。

高大的城門處,立著許多身穿銀盔鎧甲的士兵,手持刀槍長戟,巋然不動,宛若峰崖翠柏。每隔十步的地方,便有一隊的士兵來回巡邏,在陽光的照映下,越發顯得皇城森嚴,無法逾越。

隨著李德輝進了一側的內院,里面皆是粉牆修竹,薔薇環戶。木槿認得這里,這是皇城西南角的一處狹小的院落,喚作「浣衣局」,跟陸府的浣洗房一樣,不過是比陸府大些罷了。

高高的棚木架上,飄動著各色耳朵綢緞。身穿宮裝的宮女們來回穿梭在棚木架周圍,忙著自己的事情。此時一個身材高大,面露威嚴的中年婦女走了過來,對著陸府眾人說道︰「先跟我進來吧。」

沐浴過後,再次從浣衣局出來的時候,眾人已是換了裝束。采薇欣喜不已,以為自己很快就要被釋放了,海棠也是興高采烈,不停地同薔薇、桃夭等人說著閑話。木槿知道,這必是一個陰謀,卻不知道是什麼樣的陰謀在等著自己。

沒有在正廳內擺慶功宴,而是在御花園里的一蘭亭處。芳草萋萋,翠色滿簾。宮女們將器皿食材擺放整齊,垂手侍立在一旁。隨著「銀燭公主、河陽公主駕到!」聲音,木槿看到,才兩日不見的石榴,已經挽起了烏黑的青絲,戴著鳳頭釵,和銀燭公主說笑著走來。

彼時銀燭公主笑著對眾人道︰「快坐下……若不是你們,只怕這會子我和妹妹也未曾相見呢……今日就是當本宮酬謝你們!」說著,攜了石榴的手坐了下來。采薇開心的對石榴道︰「我可是要恭喜你了,河陽公主!」可是此時木槿的心兒卻在不停地打鼓,心有不安。

「陸府眾人欺瞞天朝,罪不可恕!即日起壓入死牢!」不一時,便有許多的衛兵將她們一一反手綁了。采薇不明就里︰「怎麼回事兒……石榴,石榴,快救救我們……」

這時一聲低沉的聲音傳入耳內,是雪吟的聲音︰「看看我是誰!」原來銀燭公主身邊並不是什麼石榴,而是雪吟喬裝而成。銀燭公主唬了一跳︰「細柳呢?細柳在哪兒……」雪吟拍拍手,說道︰「把她們帶出來吧……」

一蘭亭後面立時有幾個士兵,押著石榴和蹁躚,站在那兒。銀燭顫抖著雙手,語無倫次的說道︰「你們……你們這是做什麼……」此時李德輝也像是得了好處,對著銀燭道︰「公主殿下受驚了,老奴這就送公主回去!」說著,硬是令宮女將銀燭帶走了。

任憑石榴怎麼呼喊,卻也無用。再看看蹁躚,無盡的悔恨,她沖著雪吟罵道︰「枉我信任你,把你當親姐姐,你竟然,竟然……」「我倒是謝謝你了,」雪吟笑道,「不然,聖上還發愁,怎麼找出她們謀逆的證據,只是暫時押了來。如今你幫了我這個忙,我想聖上會好好謝謝你的。」

「你……」蹁躚說不出任何話來,心里真真是後悔,當初怎麼讓雪吟去通報。如今又多了一層罪證,陸家真的是難以救贖了。她癱軟在地,痛哭不已。木槿說道︰「我們不會怪你的。」這句話暖暖的,蹁躚卻只覺著,虧欠了陸家。

原來蹁躚極是喜歡雪吟,信任雪吟的。所以才將石榴是銀燭公主的親妹妹,這個消息說了出去。希望雪吟能夠幫助陸家。雪吟應了之後,便對聖上言明,還出主意,怎樣處置陸家。

太宗皇帝听了計上心來︰「以前查抄陸家,不過是他們貪贓枉法,至于藏匿前朝之人,篡了朝政,還真無證據。所以就暫時壓入京都,如今看來,倒是個機會……石榴是不是銀燭之妹,也無憑證。我們就利用舞翩躚做誘餌,讓她們入宮。」

這雪吟听了,拍手稱快︰「如此,陸家將假冒公主欺瞞天朝一事,便成了有力的證據。到時候,我再假扮石榴,出現在慶功宴上,將她們陸家一網打盡!」「再扣上一層藏匿前朝之人的罪責,朕想,陸家的罪確實定了。」太宗皇帝思慮良久。

塵埃落定,接下來便是如何處置陸家了。這次不是在廢都,哪里尚且還可隨意走動,而是在陰暗的牢獄里。沒有陽光,沒有新鮮空氣。有的只是充滿死亡的氣息,還有那些囚犯,因為病痛而帶來折磨的**聲。

「都怪你!」桃夭對采薇說道,「說什麼找蹁躚,就可以救我們出去……這下可好,連她自己都自身難保了!」「我知道!」采薇不耐煩的說道,「我哪里會想到,她會去找那個女人!」「別說她了,」薔薇勸解道,「采薇也是為了大家,都互相體諒一些吧……」

偏偏海棠也不領情︰「什麼體諒!如今我們都入了獄,誰體諒我們!」「當初你不也是極力說,這也是個好主意麼!」采薇吼道,「還說我呢……」牢獄里一時亂極了,木槿喊道︰「都住口!」這才無人說什麼。

角落里的豆蔻低聲啜泣,紫蘭一直在安慰。采薇說道︰「哭什麼,我們還沒有死呢!」這話說的豆蔻心里更加難過了,紫蘭有些不滿︰「豆蔻身子不好,受了這麼大折騰,怎能不難過呢?」

一旁的菊若發現采薇的脾氣是越來越差了,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她悄聲問木槿︰「這采薇是怎麼了,自從進了京都,她可是沒給我們好臉色看呢。」木槿小聲說道︰「也沒什麼,必是同我們一樣,擔心陸府眾人的安危罷了,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正在眾人躊躇之際,便有李德輝領了兩個小太監,來宣讀聖旨︰杭城陸府先時因藏匿前朝之人被抄家,押送京都。現又令石榴冒充銀燭公主之胞妹,罪加一等。又念陸文遠于朝廷有功,陸文旭乃當朝駙馬,故陸府眾人仍舊入宮為婢!

等來的結果不是秋後問斬,也不是游街示眾,缺同之前抄家一樣,讓所有女眷入宮為婢。也倒好,總比客死異鄉好很多。「還不快快謝恩!」李德輝壞笑著說道,「若不是江城公主和未央公主在聖上面前保你們,你們陸家早就人頭落地了!」

如此說來,還是雪吟和未央的功勞了。劉氏領著眾人接了聖旨,便問道︰「那我們什麼時候才可以進宮……做宮女?」「至于你和梁夫人,自然是不能做宮女了,」李德輝笑道,「她們可以出去,你們……怕是要關上一陣子……」

不待劉氏詢問,李德輝早就走了。木槿說道︰「看來,這比讓我們選擇死,更為殘忍的一種做法。」「你認為是什麼?」劉氏問道,木槿正要答話,卻看見幾個獄卒托著一個衣衫襤褸的男子,從她們牢獄面前經過。

隨後那男子發出了一種極為慘痛的聲音,木槿等人听了,皆不寒而栗。「是公子!安公子!」采薇立刻便判斷出了那個男子的身份,雖是離她們較遠,可是采薇卻在潛意識里,感受到了夜辰的存在。

那汩汩流動的鮮血,讓采薇看了難以置信。她匍匐著趴到牢獄門口,這樣可以離夜辰稍微近些。「夜辰……夜辰……我是采薇……我是采薇啊……」沒有任何回應,采薇哭的肝腸寸斷。

先前還在爭吵的眾人也都住了口,看著采薇悲痛的模樣兒,為之心痛。海棠似乎明白了什麼,蹲子,撫著采薇的背,安慰道︰「原來你這麼著急出去,都是為了他……對不起……」可是現在,說什麼也晚了。

「木槿……木槿……」蹁躚一路小跑,來到木槿面前,看著眾人愁苦的面容,心里宛如刀割。「都是我不好……」蹁躚哭著說道,「如果不是因為我,或許……或許……齊王將我救了出來,我是偷著跑來看你們的,如果你們有什麼事兒讓我去做,就趕快說。」

不料采薇上前一步抓住蹁躚的手,怒目圓瞪︰「你還有臉來!滾!」蹁躚被采薇推到了地上,好在玉芙及時扶住了她,對采薇道︰「我們家姑娘也是真心對你們好,你竟然不領情!」

「先別吵了!」木槿說道,「我只是想問問夜……他是怎麼回事兒……」順著木槿手指著的方向,蹁躚看到了渾身傷痕的夜辰,嘆口氣,說道︰「他本是前朝皇太子,王貴嬪的獨子。因為身上藏著半塊兒刻有虎符的玉佩,所以聖上就逼他交出玉佩。江城公主的那半塊兒玉佩已經交了……」

事實便是如此,蹁躚為了彌補自己的過失,吩咐了獄卒,好生照顧夜辰。「我會盡量幫你們的……」看著柔弱的蹁躚,木槿忽然有了些許同情。如果,如果她不是戀著安逸雲,或許自己會和她成為好姐妹的。

可是木槿的心沒有那麼薄涼,她回頭看著倒在血泊里的夜辰,心底里泛起一絲同情。大約是朝廷向他索要那半塊兒玉佩,他不肯給吧。想想也是,劉氏將他撫養這麼多年,也為從他身上取走玉佩,如何今日就能行呢?

想起那份聖旨,木槿忽然覺察到了什麼,喊了一句︰「怎麼會沒有石榴的消息?!」此言一出,桃夭也是吃驚不小︰「我怎麼沒想到……」海棠說道︰「你不說我還不知道呢,這麼說來,石榴現如今是沒有消息的。」

「會不會……會不會已經……」豆蔻驚恐萬狀的說道,「不會的,」紫蘭接口道,「也許是上面的消息還未下來,你不要自己嚇自己了。」是啊,石榴如今生死未卜,可要怎麼辦呢?

恰好玉芙來給送飯食,木槿便向她打探有關石榴的消息。玉芙也搖著頭說不知︰「不過你放心,若是有了消息,我自會先來告訴你的。」等了許久,牢獄里也沒有任何響動,只是些微傳來夜辰輕微的**聲。

采薇在一旁痛得揪心,木槿可以感覺得到采薇此時的心境,好像自己擔心安逸雲一般。是啊,這個時候的他,應該在蹁躚身邊吧。蹁躚是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受了這麼大的委屈,想必他定然會在悉心安撫她的……

算了,這個時候,還想這些做什麼。木槿苦澀的笑著,隔著牢獄上那方僅有的小窗戶,透進來的月光宛若流水,在每一個空間里流動。木槿伸出手掌,看那段月光在指紋間搖曳,晃動著細小的憂傷。

「你說,我們進了宮,還會不會有出來的可能?」桃夭小心翼翼的問著木槿,「你說,宮女真的是到了二十五歲的時候,就被放出宮麼?」二十五歲,自己現在是十九歲,還有八個年頭。可是誰又知道,她們這些朝廷欽犯,會不會被放出宮去?

木槿搖了搖頭,說道︰「宮里都是這樣的,如果那個宮女服侍的好些,出宮的時候,主子還會送她許多賞銀。」夜很靜謐,就算是有風,她們也感覺不到。桃夭嘆了口氣,說道︰「也不知石榴現在怎樣了……」

一切還只是未知數,木槿听的清晰,宮里傳來打更的聲音,已經是四更天了。在牢獄里,是沒有白日夜晚的。「木槿……木槿……」是蹁躚的聲音,她急匆匆的跑了過來,喘著氣說道︰「石榴她……她也被抓了起來,听說已經被打得半死……」

這個消息在眾人之間傳來開來,豆蔻听說了,唯有不住的嘆氣。采薇也是惋惜石榴的命運︰「還以為她就此月兌離了苦海,誰知……」只有木槿靜靜的看著蹁躚,然後問道︰「什麼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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