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開為君顧 三十七回司苑房石榴念長姊入東府含笑無人睬

作者 ︰ 冰雪藍琪兒

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只要一閉上眼楮,腦海里便是夜辰和采薇的畫面來,真是頭疼欲裂。忽而又想起劉氏說安逸雲早已離開了府邸,心里愈加擔憂。緊緊地攥著那方絹帕,終是沒有送出去。

次日清晨,木槿推開窗子,好一片粉妝玉砌的世界!園子里早有丫鬟僕人在打掃路上的積雪了。桃夭披著厚厚的大褂子走來,說道︰「少女乃女乃說有事兒找你,要你快過去呢。」

進了內室,只見沁雪拿著一疊素箋發怔,還是木槿喚了三兩聲才回過神來︰「瑾兒,文遠他……」「三少爺怎麼了?」木槿看著沁雪的情形不對,便拿了沁雪手中的信箋仔細看著,誰知只看了其中一句,便也是呆住了。

原來陸文遠在青州鎮撫災民有功,被封了永定侯,在京都賜了府邸,良田。擇了那周尚書家的三姑娘含笑為妻,二月初五,也就是五天後,便回杭城拜祭陸家祠堂,此後便是陸文遠的第二房妻室了。

當然這是聖旨賜婚,文遠不得不從,可是沁雪的心卻似碎裂了一般,眼神也發直。木槿知道,沁雪乃仙身凡體,若是動了凡心,必會像上次病的不輕。遂好生安慰道︰「少爺心里還是有姑娘的,他只是奉旨娶了周家小姐,所以姑娘萬不可放在心上,何況少爺這封信上說得極是明白……」

無論木槿怎樣安慰,可是沁雪卻是不語,淚,宛若晶瑩的露珠,打濕了睫毛,洇透了那信箋上。瞬間的胸口沉悶,竟是一口血從喉間噴涌出來,和著淚滴,傾瀉在蠅頭小楷里。

「桃夭,快去請了張大夫來!」木槿忙用絹帕替沁雪拭去嘴角的血漬,說道,「姑娘這是何苦?三少爺不是那樣的人……」說著扶了沁雪躺倒床上去休息,恰逢花影打了簾子進來,急急地問道︰「才見桃夭去請大夫,少女乃女乃怎麼樣了?」

木槿搖搖頭,低聲道︰「你怎麼沒在跟前兒?姑娘可是又吐血了……」花影自責道︰「今兒早上我看少女乃女乃氣色好了不少,又有京都的來信,就去膳食坊做些糕點,讓少女乃女乃高興高興,誰想回來竟是……」

「沒關系的,」木槿說道,「我已經讓桃夭去請大夫了……三少爺就要娶新的少女乃女乃進門,所以姑娘這才……」花影吃了一驚︰「夫人知道麼?三少爺可不是這樣的人!你必是听錯了!」

可是木槿卻堅定的點點頭,說道︰「信里說三少爺二月初五便回來,聖上賜婚,娶得是周尚書家的三姑娘。」「難怪少女乃女乃會如此……我看還是跟夫人說說,看看怎麼辦……」花影也是嘆息,好不容易盼回了三少爺和三少女乃女乃團聚,結果真是意料之外。

書房里,暖暖的火爐,卻在木槿感覺出了絲絲寒意。劉氏呷了一小口茶,說道︰「雪兒怎樣了?」木槿回道︰「張大夫說氣火虧虛,舊疾未愈,只需要精心調養。」劉氏點點頭,道︰「雪兒也真是的,不過是文遠納了妾室,又不是正房。」

那木槿忙打斷劉氏的話語,說道︰「不是妾室,也是妻室……跟姑娘一樣的地位,京都還有什麼府邸,過了年,就得進京,怕是以後沒有時間再回杭城了……」劉氏听了,眉頭一皺,道︰「也就是第二房妻室了,以前還說讓梁雪吟進宮替文遠說情,讓他回杭城守著雪兒呢……」

世事難料,誰又能想得到陸文遠會迎娶周含笑,被封永定侯,定居京都。誰又會想到梁雪吟放棄入宮的初衷,自願進宮,想要恢復自己公主的身份,說出東府的秘密?如今已成定局,沒有轉圜的余地了。

梅開二月,雪落琉璃,遙映瓊空孤月,太淒涼,柏森森。

簫聲嗚咽,夜轉回廊,湖水映照寒窗,夜漫漫,風沉沉。

輾轉難眠,聚散一點,老鴉枯藤哽咽,最是怕,紅顏恨。

嗅著一路上的梅花寒香,木槿沿著積雪未融的小徑,踱進園子的西邊兒,是一處藤蘿纏繞的拱月門,因為現下是寒冬,所以藤蘿早已枯萎。園子上寫著「司苑房」三個大字,娟秀清麗,不失雅致。

進了園子,滿眼望不盡的梅花枝椏,仿佛置身于香雪海。木槿在悼紅閣里見過梅花,奉天寺里也有梅花,看來劉氏到現在還是喜歡梅花。石榴見了木槿,打趣兒道︰「姐姐這是來為王爺要木槿花兒的麼?現在可是只有梅花兒啊……」

這話尚未說完,木槿的臉早就羞紅了一片,捏著石榴的臉,說道︰「死丫頭!盡在這兒說胡話!看我不打你……」說著就要打那石榴,石榴轉過身去,笑道︰「姐姐還不承認,怎麼臉真麼紅!」

兩人圍著梅花樹轉了兩圈兒,木槿便嬌喘微微的說道︰「有本事你站住……海棠,你可是來了,替我教訓教訓她……」一旁的海棠笑著對石榴道︰「老遠就見你們在這兒鬧了,也不怕滑倒,倘或摔了一跤,可不是玩兒的……你到沉香閣看看,水仙花兒究竟是怎麼了。」

盡管石榴不願,可卻是自己的職責,她可不想像菊若一樣被未央或是粟墨欺負。木槿說道︰「別怕,她雖是公主,可這里到底不是皇宮,你只管去。」問了原因,才知沉香閣的那株水仙花兒忽然枯了,未央甚喜水仙,便讓司苑房派一個人去看看。

木槿知曉了緣故,便笑著對石榴道︰「只是去看看水仙的狀況,你又何必這麼不情願呢?」石榴說道︰「姐姐又不是不知,那個公主的脾氣可不好呢,我看除了素馨,就是嫣紅能制住她了。」兩人又說了一會子話,石榴便先下去了。

一盞茶的功夫,石榴就回來了。海棠問道︰「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石榴有些不高興的說道︰「那個公主也是太愛惜花兒了,一直放在屋里,沒有陽光,怎麼能長好呢?」「那你怎麼不高興了?」木槿有些疑惑,「那也是公主憂心啊!」

石榴有些不悅︰「她還說她喜歡水仙來著,怎麼自己種的水仙是什麼品種都不知?怕是再過些時候,花兒就死了!」海棠想了一想,道︰「我記起來了,那盆水仙還是大少女乃女乃走的時候撒下的花籽兒,平日里也沒有人照看,怎麼忽然又開花兒了?」

「大少女乃女乃種的是紅口水仙,還是梅朵她親自跟我要的花籽兒呢,」石榴說道,「這可是老爺從海疆那兒帶來的,我們司苑房沒有多少,如今竟是死了……」說著還落下淚來,繼續說道,「方才我去的時候,見那是好似喇叭花兒的水仙,比起那紅口水仙來,可是差遠了!」

因為一株水仙哭個不住,木槿更有些不解,海棠對木槿說道︰「你是不知,那紅口水仙可是石榴的命……」原來石榴有一個姐姐,先前充任公主,遠嫁海疆,做了王妃。後來與天朝交好,便送了朝中兩株紅口水仙,一株贈與天朝,一株給了石榴。

後來水仙花兒到了春日,枯萎了大半兒,好在留下了些種子,石榴珍惜如初,如今竟是連根都不曾留下,石榴自是痛哭不已。既然如此,木槿忽然懷疑起石榴的身份來,她家若是普通的奴僕,怎會充任公主,遠嫁海疆?

那麼只有一種可能,石榴必然是諸侯或是皇族。木槿如果記得沒錯,石榴的父親應該是鎮守西涼國的司徒措勒將軍,並娶了太祖皇帝的妹妹,昌平長公主。只是可惜,膝下沒有子嗣,到了晚年才得了一雙兒女。大女兒綠腰,小女兒細柳,生的明眸皓齒,楚楚動人。

聖德元年九月,海疆戰事吃緊,而太祖皇帝則沉溺于溫柔鄉中,無心朝政。前線頻頻傳來戰報,均以戰敗終結。海疆處君王提出和親了卻狼煙戰事,必要迎娶天朝公主為妻。

那個時候,太祖皇帝沒有皇女,便任綠腰為女,封了綠腰為銀燭公主,並備下豐厚嫁妝。司徒措勒咬咬牙,只好將自己的大女兒送去了海疆。自此以後,身體每況愈下,不久便去世了。夫人昌平長公主悲痛不已,獨自撫養小女細柳,直到聖德七年初年,大火蔓延皇宮,長公主將年僅九歲的細柳送出了宮,自己則上吊自盡。

再後來,細柳被陸府收留,隱去了自己的真實名姓,改為石榴,與海棠一起研制花木。姐姐綠腰知曉此事,特意送去了家鄉的紅口水仙,以慰相思之情。所以,石榴才會傷心,才會惋惜那死了的紅口水仙。

梅瓣凋零,打落肩頭。飄渺無聲,唯憶當年。

只是當時的石榴只有九歲,是否知道事情的始末?木槿看著石榴說起水仙花兒,說起姐姐遠嫁,她的眼神兒便有些離散,听那海棠的語氣,大約也是模糊的知道些石榴的身世,畢竟這也是前朝的事兒,照此說來,石榴也是同自己一樣了。

「你若是這樣說的話,宮里也必是有紅口水仙了,」木槿笑道,「卻不知是否適應咱們天朝的水呢……」這話尚未說完,石榴便有些防備的看著木槿,說道︰「你倒是很在意宮中之事啊!」

這時,木槿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語,好在此時落櫻走了過來,笑著對木槿說道︰「原來你在這兒,讓我好找!快跟我去見夫人……」跟著落櫻出了司苑房的門子,木槿總覺著身後有一雙眼楮看著自己,而那雙眼楮,像是石榴。

書房里,暖暖的氣流燻著紗帳,感覺像是到了春日。劉氏拿著一卷書本,見木槿來了,便放下書本,問道︰「文遠說是初五回來麼?」木槿點了點頭,劉氏繼續說道︰「若是讓周姑娘進了祠堂,便算是陸家的人了……只是可憐了雪兒……」

「以前我待雪兒不好,只是覺著雪吟才是我的女兒,想要給她一個好的歸宿,以致厭惡雪兒,」劉氏嘆了口氣,說道,「後來才知雪吟的心竟是如此不堪……」「可是蘇姑娘呢?」木槿忽而想起玉簪,再過兩個月便要出嫁了。

劉氏說道︰「她也是個好姑娘,因為是個庶出,才會有此命運,我也沒有辦法啊!」木槿又道︰「既然如此,夫人為何不讓三少爺娶了她?」「陸姚兩家指月復為婚,蘇家不同意玉簪嫁過來,」劉氏嘆道,「我又何嘗不想呢?」

想想看四月份,玉簪就要嫁給馮家做妾室了,自然是委屈不已。「我找你來,就是想要問問雪兒的情況,還有就是,預備著文遠回來接風,」劉氏說道,「我已經跟落櫻說了,薔薇腿腳不便,你就幫幫落櫻,還有鳳尾,萬萬不可讓那周家小看了我們。」

「夫人……」木槿張了張嘴,想要說出石榴的身份來,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夫人,鳳尾哪里還要照顧二少女乃女乃,是離不開的。」劉氏說道︰「我這是忘了三娘的病……那讓花影去也是好的,那個丫頭服侍了我幾年,還是挺用心的。」

本想著再換一個人,那桃夭沒有花影心細,照顧沁雪怕是不周。再說周含笑若是進府,沁雪要是出了什麼岔子,桃夭怕是應付不來。便說道︰「不如讓司刑房的杜鵑來幫忙,我看她也不錯……不然姑娘沒人服侍……」木槿剛說完,劉氏便笑道︰「真真是心疼雪兒了!也罷,杜鵑也可。」

余下不過是兩天的功夫了,文遠攜了含笑回府,必是在那邊兒已經拜了花堂,行過大禮的,所以此次便是回鄉省親,也就一個月的時間,就會京都去了。木槿因為要備下家宴,所以就讓花影安慰沁雪。

如今且說那杜鵑,木槿可是就只見過一次,還是年前,因為薔薇誣陷豆蔻,說是打翻了沁雪的藥罐子,惹得膳食坊眾人被打,還是杜鵑將她們送了回來。這是頭一次近距離的見到杜鵑。

但見一個身材高大的丫鬟,細眉長眼,薄唇粉頰,站在自己面前,生得冷艷無比。初時木槿還以為是素馨,可是素馨的冷是為了躲避世事,而杜鵑的冷則是內斂深沉,有一股傲人之氣。

木槿笑著對杜鵑說道︰「勞煩姐姐了。」杜鵑不語,只是說了一句︰「我是不能夠天天跟著你的。」木槿笑道︰「姐姐忙著,若是有什麼事兒,我去叫姐姐過來便是。」杜鵑素來最是厭惡趨炎附勢之人,她以為木槿是貪戀著陸府的榮華,所以跟著劉氏做事兒,卻不知木槿心中的無奈。

回到關雎樓,已是掌燈時分。木槿見沁雪正在吃著晚飯,而且起色看著也好了許多,想是那日上午急火攻心,這兩日吃了藥,又能吃些米粥了,木槿心下十分開心。便對沁雪說道︰「姑娘的身子看起來好了不少呢。」

沁雪用絹帕拭了拭嘴角上,說道︰「難為你想著,只怕是我就這命了……看來我是跟玉簪妹妹一個樣兒了。」木槿笑道︰「三少爺好歹心疼姑娘,不過是到時候姑娘多了一個做伴兒的……」

也是,聖上所賜的婚姻,無法抗拒,唯有接受。「瑾兒,初五那天我想去奉天寺,」沁雪說道,「我是個清靜慣了的人,不喜熱鬧,順便也看看素馨。」木槿知道,沁雪這是在躲避,躲避文遠,躲避那個周含笑。

雪落無聲,映照晴空,飄落杭城。空靈,欲墜,飄渺,淡雅,無塵。

當文遠攜著含笑邁入大門時,所有的人都在門口候著,連未央和文旭也都站了出來。文遠上前拉著文旭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四弟真是越發俊朗了……這位是公主殿下吧……」說著便要行禮,未央笑道︰「快起身!听聞三哥娶了一房**,快讓我瞧瞧!」

自下了小轎後,含笑便見陸府氣勢宏偉。心下這樣想著,便溫婉的走到未央面前,行了一禮,柔柔的說道︰「含笑見過公主殿下。」大方有禮,不失節氣,未央一見便喜歡上了她。

遂拉著含笑的手,細細打量了一番,但見眼前的女子頭戴瓔珞碧玉簪,鬢角斜插著一支珍珠別釵,烏發垂在胸前,身穿一件翠藍色夾金線繡百子榴花緞袍,外面披著妃色大氅。端莊嫻雅,落落大方。

「到底是大戶人家的姑娘!」未央笑道,「果然是不同,快隨我進屋里來說話……」未央一面說著一面拉著含笑的手,雪地里只留下一串或深或淺的腳印,以及那串銀鈴般的笑聲。

正堂大廳處,含笑拜見了婆婆劉氏,又吩咐丫鬟夏竹拿了一匹錦緞,一盒果品,並一些金銀首飾,送到劉氏面前,笑道︰「這是含笑的一點心意,希望婆婆能夠收下。」劉氏看也沒看一眼,便揮了揮手,對落櫻說道︰「拿到府庫去吧,這會子我也乏了。」

看著婆婆劉氏對自己如此冷淡,含笑先時並未覺察,還只是以為劉氏昨夜里沒睡好的緣故,上前說道︰「既然如此,讓兒媳扶婆婆回房休息吧……」可是劉氏並不理會含笑,徑自扶著落櫻回了內室。

夏竹捧著那些東西,不知如何是好。木槿見了,笑著對小蘿說道︰「還是你拿去府庫吧。」誰知小蘿也是厭惡含笑,索性說道︰「姐姐沒看到麼,她也是有丫鬟的人,干嘛指使我們去?豆蔻如今身邊也得有個人照應……」

「那你跑出來作甚!」木槿急了,「空口說瞎話!」小蘿只是冷哼了一聲,便拿著那盒果品,對夏竹道︰「跟我來吧!」口氣極為不滿,夏竹唯有跟子啊小蘿身後。隨後的丫鬟見劉氏走了,也都散了去。

含笑向木槿道謝,然後問沁雪的蹤影。木槿說道︰「真是不巧,今日是我們姑娘母親的忌日,姑娘到奉天寺上香去了,少女乃女乃還是改日再見吧。」「原是這樣……那我就只好改日了……」听木槿的言辭,含笑猜到了,這個丫鬟應該是沁雪身邊的貼身侍女。

因為劉氏並不喜歡這個周含笑,而且她一直覺得愧對沁雪,所以也沒有給含笑安排住處。文遠也不大願意與含笑同住,倒是未央拉著含笑的手,說道︰「好嫂子,跟我一起住吧……」含笑也唯有如此。

連著兩日,沁雪都是住在奉天寺里,她不想看到文遠與含笑在一起的情景,而是敲著木魚,念著佛經,儼然是入了佛道。還是落櫻來此,說是給含笑一個面子,畢竟府里還有公主在,不然這事兒若是傳到宮里,豈不龍顏大怒。

無奈,沁雪只好隨著落櫻回了府。這剛一進府門,就見著一個干淨純美的女子站在門口,沁雪猜著,那必是含笑了。果然,含笑笑著走上前,對沁雪行了一禮,道︰「含笑給姐姐請安!」

謙卑有禮,溫文爾雅,出語禮貌有加,讓沁雪忽然覺著,含笑是一個好姑娘。頓時起了憐惜之意,可是想起她與自己同事一夫,便覺心口發悶。一時眼前發黑,險些暈倒,含笑一把扶住沁雪,關切的問道︰「姐姐這是怎麼了?」

但見沁雪蹙起娥眉,嘴角微微笑著︰「老毛病了……」說著輕輕將手從含笑的手里抽出,扶著一旁的木槿進了屋子,獨獨剩下含笑立在冰天雪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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