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阿容 第五十章 後怕

作者 ︰ 青霓明月

李長淵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為了我們聚芳齋?我看幫聚芳齋怕只是順便的吧。你真正是為了什麼,也只有你自個兒心里才清楚了。」

「你!那你也不能否認我幫了你們聚芳齋的事實。」姜容詞窮,但還是據理力爭著。

「我也沒有否認呀。你這麼激動做什麼?」李長淵好笑的道。

「那你說,你這樣難道不是害了我?我一個女孩子要這麼盛的名聲做什麼?」

李長淵肅了臉色,注視著她道︰「你的能力已經暴露,越是遮遮掩掩的,反而越是讓人起疑,那我們還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往大了說去,說的越夸張越好!

「剛才連你自己也說不信,這效果不是已經出來了?」

姜容將他的話在心里消化了一會兒,驀地睜大了眸子,道︰「你是說——」

李長淵點點頭,「——便是你想的那樣。」

姜容默了一會,心里不禁檢討起自己來,她以為自己得了個逆天的空間便能夠俯視這天下人了?

錯了!她只要還生存在這個世間,還要與其他人打交道,就免不了這個塵世的紛繁錯雜,就要遵守這個世間的規矩。

而她是怎麼做的?仗著空間里的東西便目空一切了,雖還沒達到肆意妄為的程度,但回想起來,她那天的行事作為也足夠輕狂孟浪了。

夜明珠、空間靈液、蘭蓉花更甚至是子母鈴,這些都可能叫有心人看在眼里,更甚至直接追查到她的身上來。那她就不只給自己,也可能會給家人帶來巨大的災禍!

就說那個霍老,若非李長淵使了法子將人引到別的地方去了,那樣一個武功高手就不是她所能應付得了的。若是只有她自己,人家一定要買走她手中的蘭蓉花,她該如何拒絕呢?又拿什麼來拒絕?

愈想愈深,姜容的眉頭也就皺得愈緊。看來她以後是得好生收斂一下了。

空間里的東西不是不能用,相反還要大大的用,好能在短時間內將實力提升上去。只是這用的方法得更加小心謹慎才是。萬不能被人看出了端倪。

她不禁想到了蕭玨那里,他就一定會為她保守秘密嗎?遠的不說,單說近的,難道他就沒想過將這樣一個手握重寶的自己掌握在手心里嗎?

難道他就不對自己手中層出不窮的寶貝動心?

說什麼前世爹爹救了他還收養了他悉心教導他,因此他對爹爹感激不已,對自己一家也充滿著深厚的感情。可這到底是上一世的感情了,誰知道這一世還作不作得準?

就算是作準,誰又能保證他最後不會變卦變心改變初衷?人都是會變的,只有利益才是永恆不變的,豈不見這世間父子親人最後反目成仇的多得是?

不說別的,就說那天家的皇位斗爭,哪朝哪代不是父子手足相殘的居多?就為了登上那個尊貴至極的位置?

常言道天家無親情,為了能達到自己的目的,那是什麼手段都能使出來的。

蕭玨會不會也變成那樣呢?

她難道要將希望寄托在他的良心道德上嗎?這樣豈非太可笑了!

再退一步說,交易是建立在彼此實力對等的基礎之上的。一個弱者又是憑的什麼去與強者談條件?

而很明顯的是,在她與蕭玨之間,她無疑就是那個還處于弱小地位的那一方。

自己雖然握著他的把柄,但就算是說出去了,又有誰會相信?別人不定都當她是瘋子呢!

退一萬步說,「太子不再是個傻子」這話就算是傳到了他那些心懷不軌的兄弟們耳中,又能怎麼樣呢?

能夠對蕭玨產生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嗎?他難道會傻傻的承認不成?

更別說有朝一日待他的實力強大起來了,他又還有什麼必要隱藏下去?他自己都要跳出來將「傻太子」的帽子從自個兒頭上摘下去了。

哪兒還輪得到她來揭穿?

但蕭玨可就不一樣了,他根本就不需要將她的秘密暴露出去,只需要將她掌握在手里為他所用就行!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她還真是太天真太單蠢了。

無疑這兩天與蕭玨的相處讓她下意識忽略了很多事情,但是經了李長淵這一次關于流言的解說,陡然就讓她意識到了自己的危險處境。

不是她願意把人心想得太壞,而是世情本就如此。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而這世間還有一句話,畫皮畫骨難畫心。有的人就是天長日久相處在一塊兒也不一定能夠看穿他的真面目。更何況他們說到底不過才相處了這麼兩三天而已。

這麼一想,姜容渾身冷汗都冒出來了,一時心緒起伏,復雜難言。

覷著她的臉色,李長淵伸手敲了她的腦袋一下,道︰「想什麼呢?不過是個寶華園罷了,值得你這般上心?」

姜容不禁白了他一眼,感情他還當她是為著寶華園的事情煩心呢。

「一個寶華園而已,還不至于,我是在思考人生大事。」姜容說著,心里對于實力的提升更是迫切起來。

李長淵「哈哈」笑出聲來,指著姜容實在不知說什麼好,「人生大事?你一個小丫頭身子都還沒長開呢,又能思考什麼人生大事了?別說出來笑死人了。」

「你這人思想怎麼這麼齷齪?這又和我身子長沒長開有什麼關系了?身子沒長開就不能思考人生大事了?」

李長淵一臉驚奇地看著她,「身子沒長開你就想著嫁人了?阿容啊,你這麼恨嫁你阿娘知道嗎?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這樣不好不好。」說著裝模作樣地搖了搖頭,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姜容一時嗔目結舌,這怎麼又和嫁人牽扯上了?她想了一會才想轉過來,恍然大悟。

「哦,你是說女孩子只有嫁人才是人生大事了?」姜容無語地看著他,便是想要生氣卻又感到一陣無奈,因為世情便是如此。

大祁朝雖然民風很是開放,不至于將女子局限于後宅那一畝三分地里,也沒有女子必須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那些臭規矩。

可說到底,這還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男權社會,在統治階層的男性眼中,女子的人生大事竟然和嫁人等同在一起。這是何等可笑?

然而她如今便身處于這樣一個時代,她如何笑得出來?

「那不然呢?」李長淵一臉理所當然地看著她。

姜容索性不再理會他了。

李長淵還想要再說什麼,不過這時馬車已經漸漸停了下來,外頭墨川道︰「公子,到了。」

三人一起進了寶華園,這時負責園子里一應事務的謝家管事謝放早已經候在了門口。

見了三人,謝放便迎了上來,向三人見了禮,又給姜容介紹了園子里的四戶花農。分別是劉、白、王、徐四家,連同孩子加起來總有二十多將近三十人。

雖然其中有一半是半大不小的孩子,但是在古代半大的孩子也抵得上一個勞力了,所以這麼些人專門照顧這麼個十來畝大的寶華園,也盡夠了。

這四戶花農便是謝家佃來照顧寶華園的人家,家里都是積年做熟了花花草草的事情的。當然,這四戶人家都與謝家簽了契約,不然謝家也不敢用他們。

也是謝家發家不久,也不過才富貴了一代人而已,到謝明思這一代才是第二代。因此謝家並沒有世代培養下來的知根知底的花農,只能從外面聘請了。

除了謝放謝管事是謝家的人,那四戶花農跟謝家其實只是雇佣關系。也就是誰能給他們飯吃,他們就跟著哪個。

然而當初謝明思跟姜容打賭時,也是留了個心眼兒,只是將寶華園的地契算在了內,而故意沒有提及園子里那些花農的身契。

要知道,寶華園經營的好不好,關鍵還是得靠這些有經驗的花農。人才是重點,而沒了人,姜容要了寶華園來又有什麼用?她又不會種花!

謝家這是打賭輸了也要惡心她一下了。

這還不說,如今更是將寶華園的根基都給毀得個干干淨淨!看著花田里那些干枯委頓的珍品名貴花草,姜容是一陣陣心疼。

因為一陣陣悲傷哀痛的情緒自那些花草們那里傳來,讓她的心里感受到一陣陣沖擊。

花草何其無辜!謝家的人做得也太過了。

只是姜容心里有個疑問,謝家為什麼不干脆將這滿園子的珍貴花草都移走呢?畢竟當初打賭說的只是寶華園而已。

雖然里面的珍品花草自然也是屬于寶華園里的,但若謝家悄悄將里頭的花草移走,她也說不出什麼來。

總不可能去找他們要回來吧?不說她根本連里頭種了哪些花草都不知道,就是知道,謝家也不可能乖乖的還回來。

所以若是謝家真的這樣做了,那她也只能吃下這個啞巴虧。

但是令她奇怪的是,謝家並沒有這樣做。只是將那一片這時節已經盛開的珍品花草都給弄死了。至于現在還未開放的其他時節的花草,也是一副被摧殘過的蔫耷耷的模樣。

若是放任著它們不管,說不定過不了多久也要步了那些已經死去的花草們的後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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