伎謀 第一百七十九章 護女

作者 ︰ 息時

兩年後,太元十五年十月。

這日傍晚,桃戈午憩剛醒,側臥在內殿軟榻上,睜眼卻未見著司馬霽月,免不得有些詫異,往日這個時候,司馬霽月可都是坐在她腳底下玩耍的。

玉浮站在軟榻一邊守著她。

她微微挪動身子,玉浮見勢道:「婕妤醒了。」

她應了一聲,玉浮扶著她坐起身,她這才問道:「霽月呢?」

玉浮回道:「適才非纏著乳娘帶她出去玩,乳娘便帶她出去走走。」

桃戈一面下榻,一面又焦心思道:「乳娘可曾給她披件衣服?如今天氣轉涼,可別凍著她了。」

玉浮笑了笑,道:「婕妤放心吧,該注意的都注意了。」

玉浮話音方落,便有宮娥陡然闖進來,神色慌張的稟說道:「不好了!婕妤,方才有個小太監過來捎話,說看見.+du.小公主和田嬤嬤在御河邊玩耍,不知怎麼的就和太子鬧起來了,陳淑媛還站在旁邊煽風點火,婕妤,您快去看看吧,奴婢怕晚了,小公主就要受委屈了!」

「什麼!」桃戈聞言大驚,二話不說當即越過玉浮與那小宮娥徑直出去。

待趕到御河邊便遠遠望見乳娘田氏面對著陳淑媛跪在地上,而司馬霽月癱坐在草地上,抬手抹著眼淚大哭,司馬德宗站在她面前,低頭看著她,放聲大笑,不時言道:「愛哭鬼,真是個愛哭鬼。」

桃戈遠遠望見司馬霽月哭得厲害,一時間護女心切,當即跑過去,猛的將司馬德宗推開,司馬德宗猝不及防遭了推攘,一時沒站穩身子,踉踉蹌蹌的往後退去,也跌坐在草地上。

司馬德宗頓時哭出來,那哭聲竟比司馬霽月的還要響亮三分。

陳淑媛站在一旁,見勢亦是大驚,喚道:「安德!」

說著,連忙上前將司馬德宗扶起來,待司馬德宗站起身,她便松了手,轉向桃戈,斥道:「張靈均!你好大的膽子!你可知安德是太子!今日若是安德有個什麼閃失!搭上你這條命恐怕也吃罪不起!」

她這般威脅桃戈,可桃戈卻仿若未聞,自顧自的將司馬霽月扶起來,心疼道:「霽月,霽月別哭了,母妃來了。」

司馬霽月抹了眼淚,仍淚眼汪汪的看著桃戈,哽咽著喚道:「母妃。」

桃戈道:「霽月,你告訴母妃,你為何哭?是不是太子欺負你?」

司馬霽月聞言竟哭得愈發厲害,怎麼也不肯說。

陳淑媛見司馬霽月分明是不敢說,不由自主冷笑出聲。

桃戈直起身,側身看向乳娘田氏,壓著一肚子的火氣言道:「田嬤嬤,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乳母田氏仍跪在地上,轉頭暗暗看了陳淑媛一眼,一副心驚膽戰的神情,看樣子,也不敢說。

桃戈自然不懼怕陳淑媛,給玉浮使了個眼色,道:「扶她起來。」

玉浮走去將她扶起來,一面又道:「乳母,你不必怕什麼,盡管說出來,婕妤定會為您做主的。」

田氏這才說道:「小公主想去看陛下,老奴便帶著她去找陛下了,可到了清暑殿,卻沒見著陛下,小公主哭鬧,周公公便隨手把手里頭的拂塵給了小公主,要小公主先回宮,陛下待會兒便會去找她。老奴帶小公主回宮,誰知道走到這兒卻被陳淑媛叫住,太子看見小公主手里的拂塵,一把搶了去,小公主不依,硬是要老奴搶回來,老奴沒得法子,只好跟太子要,卻被陳淑媛踹了兩腳,跪下來給太子賠罪,小公主自己動手搶,搶不過太子,還被太子推倒在地上。」

桃戈越听越氣,卻總歸沒有動手打司馬德宗,轉頭看向司馬德宗,果真見他手里頭有只拂塵,便慍怒道:「早聞太子蠢笨無能,沒想到偏偏還又喜歡奪人所好,連妹妹的東西都要搶過去,如此失德,果真配坐儲君之位麼!」

司馬德宗可憐巴巴的看著桃戈,這便伸手要將拂塵還給桃戈,陳淑媛見勢卻是一把搶過去,與桃戈道:「即便不配做太子又如何,陛下只有兩個儲嗣,都是本宮的兒子,安德不配做太子,儲君之位也輪不到你家!」

桃戈聞言一笑而過,並未說什麼,可陳淑媛卻不罷休,又嘲諷道:「難不成,你還能給陛下添個一男半女?一個不會下蛋的母雞,竟也有臉說安德的不是。」

話音方落,桃戈氣急,抬手便是一個巴掌上去,陳淑媛只覺得臉頰上火辣辣的疼,可也驚詫于桃戈竟膽敢動手打她。

「張靈均!你膽敢對本宮無禮!」她一只手捂著臉頰。

桃戈輕蔑道:「本宮對你無禮,豈是這一回兩回的事!」

是了,這又不是她頭一回動手打她。

陳淑媛羞憤,上一回她動手打她,她未曾還手,是想與司馬曜告狀,可司馬曜沒有理睬,正所謂「吃一塹長一智」,她吃了一回教訓,自然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

她亦是憤憤抬手,欲要還手,玉浮見勢不妙,正要沖過來攔住陳淑媛,又豈知陳淑媛剛抬高了手,便被桃戈抓住手腕。

陳淑媛怔怔的看著桃戈,桃戈卻與她輕蔑一笑,道:「怎麼,你還想還手?」

陳淑媛使勁欲要掙月兌開桃戈,奈何始終是敵不過她,氣得臉色發紫,桃戈又冷笑一聲,「想還手自然可以,可那也得看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桃戈跟隨桓修練劍,又學了射箭,手勁雖比不得常年練武之人,可若要對付陳淑媛這樣的柔弱之人,卻也是小菜一碟。

陳淑媛無話可說,唯有死死瞪著桃戈,桃戈猛的甩開她的手腕,陳淑媛竟因此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幸得映秀眼疾手快攙扶著。

桃戈看著她,道:「我今日動手打你,你大可去清暑殿告訴陛下,如實稟報也好,添油加醋說我毆打太子也無妨,怕的就是陛下反過頭來罰你們母子。」

桃戈意在威脅陳淑媛,陳淑媛自然听出來了,可她氣不過,干瞪著桃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桃戈隨後又微微壓低聲,附在陳淑媛耳邊,道:「孰輕孰重,陳姐姐可要考慮清楚了。」

她說罷,又與陳淑媛相視一眼,輕笑一聲,這便離去。

連帶著司馬霽月與田氏亦是跟著走了。

見她們已走,司馬德宗當即一頭撲進陳淑媛懷中,哽咽著喚道:「母妃,」言語間對桃戈,似乎滿是懼怕。

桃戈已走遠,陳淑媛望著她的背影,目中皆是憎恨,她微微低頭,看著司馬德宗,道:「安德,你記住,那個張婕妤,她是個壞女人,將來等你父皇百年之後,你登基為帝,必定要殺了她,替母妃報仇!」

話音方落,身後忽然傳來一人道:「你在說什麼!」

陳淑媛聞言心下一驚,身後之人又道:「你這是盼著朕死?」

陳淑媛愈發慌張,連忙轉過身看向司馬曜,道:「陛下,不是,臣妾的意思是……是……」

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口,生怕再觸怒司馬曜,招來殺身之禍。

「是什麼?」司馬曜卻是追問。

陳淑媛無能解釋,只好跪地,道:「陛下,臣妾知錯。」

可偏偏司馬德宗這個時候又痴痴呆呆的跑到司馬曜跟前,道:「父皇,母妃剛才被張婕妤打了,兒臣也被她推倒了。」

適才一切,司馬曜都看在眼里,只是站在暗處看著,一直都沒有現身罷了。

司馬曜只覺得司馬德宗如今告狀,有些諷刺,道:「哦?是麼?」

陳淑媛見勢不妙,連忙喚道:「安德!不可胡說!」

司馬德宗這腦袋不開竅,回首道:「兒臣才沒有胡說,張婕妤剛才就是動手打了母妃了,她還推兒臣,說兒臣失德,不配做太子。」

陳淑媛心里頭愈發惶恐不安,可眼下司馬德宗把所有事都說出來了,她也無能阻攔,只怕是覆水難收,今日這一頓罰,恐怕是在劫難逃了。

她只得悔恨生了一個傻兒子!

司馬曜微微躬身,看著司馬德宗,道:「那你說說,張婕妤為什麼要動手打你母妃,為什麼要推你,又是為什麼要說你不配做太子?」

司馬德宗這便啞口無言了。

司馬曜直起身,面無表情的說道:「朕對你們母子很失望!」

說罷,便拂袖而去。

陳淑媛听聞司馬曜說出這樣的話,懊惱不已,當即癱坐在地上,卻又不能做什麼,只是愈發痛恨桃戈,不由自主的攥緊了拳頭,咬牙切齒道:「張靈均!咱們走著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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