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庭芳 第二百零六章

作者 ︰ 媚眼空空

穆朝陽沉默著。

方才終究是他自己太過沖動了,做錯了事情說錯了話,如今這樣尷尬局面,也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藺家人給他難堪。

但人活著都是為了一口氣,他不服,為什麼穆言一朝變作藺家大小就就要抬腿踢開他?

踢開他的時候,可曾為他的處境想過?

再怎麼說,穆言也在穆府吃了十四年的油鹽,心,不該這麼硬。

穆朝陽雙眸中閃過一絲情緒,慢慢看向藺氏,低聲說,「……侯夫人,東西我自會歸還給藺大小姐,只是……我心中也有諸多苦悶,不吐不快。」

藺氏微微皺眉,轉眸與藺老太太相視一眼,藺老太太輕輕點頭,藺氏開口說道,「你說吧,有何苦悶?」

穆朝陽輕輕抿了抿嘴唇,猶豫片刻後說,「我苦悶的事情想必侯夫人心中應該也有數,自打我與藺大小姐退婚以後,外頭諸多流言蜚語,這些流言蜚語字字錐心,實在叫人苦悶……」

藺氏听到這里面色微微一冷,不悅道,「怎麼?穆大公子這是在埋怨我們退親一事?此事當時可是你父親親自點頭應允的,並非我們藺家獨斷。現在即便外頭有什麼流言蜚語,那也與我們家言兒不相干,不是嗎?」。

藺氏眼眸倏然從穆朝陽身上劃過,手里捋著帕子,一字一句說道,「再說了,當初我們言兒在你們府上是何等處境?我想你心里應該也清清楚楚,不用我多說吧?既然你們當初你們穆家不肯善待她,現在便也別後悔,有因有果,怨不得我們家言兒退掉親事。」

穆朝陽終究是太年輕,太女敕了,聞言不由臉上一紅。

藺氏雖說性子向來溫和,但她能在侯府立足這麼多年,也並非軟弱之人,對付穆朝陽,還是不在話下。

藺老太太手指不斷撥弄著念珠,慢條斯理說道,「穆家好歹也是百年大族,能在燕京城立足這麼多年,靠的也是做人的誠信,人無信不立,我相信這個道理你一定懂……」

藺老太太點到即止,言語中並沒有過多責備的意思,只是淡淡說道,「這能不能結親也要看兩個人的緣法,強求不得……」

穆朝陽聞言眼神一陣黯淡,沉默了片刻後,終于垂著眸子低低說道,「老安人放心,明日我會派人將東西送回的。」

藺氏一听馬上道,「不必,我派人親自跟你去取一趟吧!」

藺氏也怕夜長夢多,這中間萬一有什麼差池,穆言定會閨譽受損……

穆朝陽嘴角輕輕扯了,終是點了點頭。

藺氏派了姚嬤嬤跟著穆朝陽去一趟穆家,對外就說是她看中了穆朝陽畫的一副畫,特意讓姚嬤嬤跟著去求畫的。

侯夫人求畫?

同來的穆家幾位老爺以及各位小姐也不是傻子,雖然猜不透其中玄妙,但都能感覺到,這件事情絕非求畫這麼簡單,其中必定有什麼不可言說的內情。

從穆府出來以後,穆朝陽臉色一直很難看,心中又是羞愧又是懊惱,各種情緒攪擾的他不得安生。

穆家眾人看在眼里,想過來詢問情況,但姚嬤嬤寸步不離的跟著穆朝陽,實在找不到機會詢問,只能作罷。

姚嬤嬤著實謹慎,一直緊跟穆朝陽到穆府,拿到肚兜以後,才由衷松了一口氣。

穆朝陽眼神茫然,看著姚嬤嬤將肚兜收好,他抿著嘴唇忽然喟嘆一聲,「您回去以後待我向……向你家小姐帶句話,就說我……說我對不住她,今日事情,望她能忘了……」

傷害已經造成了,想要求原諒,只怕是不能夠了。

姚嬤嬤听後只是搖了搖頭,「好,我會把話帶到的。」

穆朝陽點了點頭,親自送了姚嬤嬤出府。

穆朝陽心事重重,前腳回到書房,後腳穆青就火急火燎地來找他了,一只腳剛買進門檻,她就大聲質問道,「哥,那個姚嬤嬤跟著你來干什麼?」

穆朝陽心煩,並不想理會穆青,他隨手拿了一本書,悶著頭坐在椅子上看書。

穆青氣的撅嘴,「你到底怎麼了?怎麼不說話?哼,我就知道,那姚嬤嬤跟著你來,準沒好事。」

穆朝陽仍舊抿著嘴不想理會穆青。

從前穆言在穆府受的委屈,很大一部分都來自于他這個任性跋扈的妹妹……

「哥,你說話啊!」

「你倒是說話啊,姚嬤嬤到底跟著你來做什麼?是不是……是不是穆言又有什麼ど蛾子?欺負你了?」

穆青儼然一副窮追不舍的模樣,非要得個答案才肯罷休。

穆朝陽听的更加煩躁,砰一聲將書扔在書案上,一拳砸下,橫著眉毛說道,「你還有完沒完了?」

「你……你怎麼說話呢?」穆青一下子擰了眉毛,「我問你話也是為了你好,怕你被人欺負,你倒好,不識好人心……」

「算我求你行不?回去歇著吧!」穆朝陽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閉上眼楮靠在了椅子上。

穆青心口一高一低地起伏著,見她哥如此,心中更加篤定,那姚嬤嬤肯定不是來求畫的,若只是單純的求畫,她哥為何如此煩惱?

看來穆言那賤人又出什麼ど蛾子為難她哥了……

穆青暗暗咬唇,哼了一聲,轉身出了書房。

穆朝陽捏了捏眉心,長長出了一口氣。

姚嬤嬤不敢耽擱,匆匆回了藺府。

藺氏拿到肚兜的時候,也跟著長長出了一口氣,「總算是沒出大事。」

藺老太太一撫胸口道,「也算那穆朝陽還有點良知,若是將此物傳出去,咱們言兒肯定會被毀了。」

「是啊。」藺氏想想都後怕,趕緊對姚嬤嬤道,「快將此物送還給言丫頭去,或燒或留,讓她自己處置。」

姚嬤嬤點了點頭,伸手接了東西去找穆言。

而穆言則帶著桃紅和綠蕪在老太太的花房里給幾株山茶松土。

老太太的花房打理的很好,常年四季鮮花不敗,名貴珍稀的花種也有不少,而那些看似普通無人問津的花也養了不少……

穆言自打到了藺府,空閑時候最喜歡來的地方就是這里,看著這些花花草草,心情頓時覺得好起來了。

花匠是個四十多歲的婆子,慈眉善目的,別人叫她牛嫂子。牛嫂一面給花培土,一面笑著和穆言說,「大小姐,您可真是喜歡這些花草。」

穆言一笑,「草木也有情,我時常來看它們,它們也能記住我。」

牛嫂子听了這話哈哈笑了起來,一面笑一面說,「這道也是,不過女孩子天生就喜歡這些花花草草,今兒個薛家表小姐還來這里一趟呢,盯著那幾盆打了花苞的臘梅看了許久……」

穆言一听這話嘴唇輕輕抿了一下,不動聲色說道,「是嗎?我還以為就我喜歡來花房呢!」

她說話的空隙,起身朝著東邊花架上幾盆打了花苞的臘梅走過去。

臘梅打理的很好,上面花苞粉紅粉紅的,看來過不了幾天能開了。

穆言攏著衣袖,不動聲色又朝著臘梅邊上的幾盆花看過去,一盆金桔,兩盆一品紅,還有兩盆天竺葵……

天竺葵?

穆言皺了皺眉,仔細看了看那兩盆天竺葵,果然在其中一盆上面發現了端倪。

天竺葵被人掐去了幾截花徑。

掐花徑干什麼?

穆言心中迷惑,剛要伸手去模天竺葵,牛嫂看見了,急忙提醒她說,「大小姐,天竺葵您還是少踫為妙,那東西踫到了您的皮膚容易發癢,尤其是斷掉的花徑,粘在嬌女敕些的皮膚上,皮膚上就會發紅發癢,嚴重的還會紅腫,您肉皮那麼女敕,可踫不得……」

穆言听後頓時明白了,薛華裳胳膊上那一層看似長了疹子的皮膚,或許就是沾了天竺葵造成的。

看來,這法子一定是薛致遠給薛華裳想的。

可薛侯爺人精似的,用此法能糊弄過去?而且言候也不是傻子,若他一心想與薛家結親,即便薛華裳一身疹子又能如何?

穆言覺得這並非長久之計,而且弄不好被薛侯爺查出來,薛致遠肯定會被他父親責怪。

穆言停在空中的手,忽然就朝著天竺葵伸過去,順勢掐下一小截,淡淡一笑道,「牛嫂,這花真有這麼厲害?我就不信了。」

桃紅和綠蕪一看急了,趕緊將穆言手里的天竺葵奪下丟在地上踩了幾下。

「小姐,您可別胡鬧,這真不是鬧著玩的。」

牛嫂也急急跑了過來,手里拿著一個大水瓢,水瓢里頭有半瓢水,「哎喲喂,我的大小姐,您掐它干什麼呀?快,快洗洗手,不然待會兒您就覺得癢癢了,癢的時候很難受。」

穆言只是笑了笑,不過還是依言洗了手,一面洗手一面笑著說,「這不也沒事嗎……」

「幸虧沒事,您要有事,我可怎麼和老太太交代?」牛嫂長長呼一口氣。

穆言心中也松了一口氣,至少薛侯爺查到天竺葵的時候,不會牽連到薛華裳……

她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想要幫薛致遠一把,總覺得,有些事情非做不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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