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盡隋塵 四十九 賭坊宵小吐驚言(三)

作者 ︰ 許紹清

「那個人真是無禮到了極點,看見元姐姐長得好看就伸手去模。」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獨孤姮惱恨未消,路邊無辜的行人也不免受到了魚池之央,迅速的給他們隔出了一個圈︰「元姐姐很生氣的打開他的手,並且罵他。我從來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居然還腆著臉說打是疼罵是愛,說元姐姐肯定也看上他了,氣死我了。」

果然,這天下間的賤人都賤在同一個至理名言上︰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元音婉是個溫恭謙禮的大家閨秀,不像宇文硯舒這樣除了愛惜小命,其余什麼都無所謂,整個油鹽不侵的潑皮樣,也不像獨孤姮這樣敢在大庭廣眾之下,露出一臉無賴相,還依舊洋洋自得。

「所以,你就拿東西摔他?」李昉太熟悉獨孤姮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性子,立即一錘定音。

「是的。」獨孤姮沒有像以?amp}.{}?謊?談呶舶鴕允鏡靡猓?炊?潑撇煥幀 br/>

宇文硯舒奇怪了︰「扔得好啊,那你興致不高。」

「那人居然是個高手。」獨孤姮整個人風中凌亂的怪叫︰「你沒看到那個店小二都被打的縮在牆根下嗎?我扔出去的東西都被他反打到旁邊去了。要不是我哥來的巧,我恐怕現在也沒這麼活蹦亂跳的。」

獨孤姮最大的好處就是有自知之明,敢于承認自己無法承受的災難。但是受到了驚嚇的小心髒需要發泄般的彌補,所以她自然而然的選擇了千百年來女生共同的消遣愛好——花錢逛街。

宇文智鴻和元文博落在後面,兩人面色沉重,時不時悄悄嘀咕兩句,蕭景琪剛才一出了酒坊就去了新開的一家布莊。可憐的李昉就成了倆小姑娘的跟班,不僅要承擔流水似的物品的重量,還要記得在兩小姑女乃女乃忘記付錢的時候送上銀子,免得人家小販嚷得整條街人盡皆知。

「哎呦。」

還在津津有味的听獨孤姮講獨孤凌是怎樣的姿勢逍遙,一招擊退那個之徒的宇文硯舒。感覺眼角一團深色的影子撞了過來,大腦還沒來的及反應就立刻被一股大力撞得老遠,滾了幾個跟頭好像壓倒了什麼才停下來,只覺得頭昏腦脹,眼毛金星。

「哎呀,我的花啊……」街邊的被壓倒攤位的主人,立即鬼哭狼嚎的看著自己賴以為生的攤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

事發突然,他們幾人也沒反應過來,眼睜睜的看著宇文硯舒像個皮球一樣滾到賣鮮花的地方。那些看熱鬧的人看見有人摔倒了,居然都很自覺的退後幾步,讓出了一條路來。

若是剛才站著的或是路過的人中有一人能夠大發善心拉宇文硯舒一把的話,此刻,她也就不用撫著腰「哼哼唧唧」的了。因為,這倒霉孩子正好撞上了一盆長勢良好的仙人掌上,那根根繡花針似的長刺好不因為她是望族子女就刺下留情。

「沒事吧,舒兒,很疼是不是?「離她最近的獨孤姮率先反應過來,慌忙奔了過來,一臉焦急的就要把她從地上拉起來。

古人就這點不好,醫學知識太過于貧乏,摔倒的人哪能這麼隨隨便便的就往起來拉,萬一是內傷或者是什麼骨頭斷了,這可是要出人命的啊。

「別,別,大姐,你慢點,疼著呢?」宇文硯舒疼的整個臉都皺了起來,刺一針兩針的恍過勁也就不覺得疼了,但是那一片細細麻麻的疼,還微微有些癢入骨肉的感覺,這的確讓人受不了,更受不了的是,在大街上不好掀開衣服看看里面是不是還有刺扎在身上,想抓也不行。而且大街上人來人往的,也不好意思扯開了嗓子就哭,像她這麼好面子的人怎麼能在這麼多人面前丟了顏面。

宇文智鴻也忙跑了過來,看見妹妹皺著一張臉,大眼楮水汪汪的想哭又好面子的不敢哭,又是心疼又是好笑,真是什麼時候都不忘維護她的面子。

元文博和李昉去尋找肇事者。

肇事者是個獐腦鼠目,個子小的像個猴子的男子,抱著腦袋從一家賭坊里面竄了出來,後面還跟著幾個膀粗腰圓打手模樣的人。前面跑的那個男子也挺倒霉的,本來眼看著跑出賭坊,只要混進人群,仗著他人小腳快一會兒就可以溜掉了,奈何出來就撞了人,時間被這麼一耽擱就被後面的人追上了一陣好打。

「打死你個狗東西,敢在我們這兒出老千,招子也不放亮點,好好打听打听這是什麼地兒。」

元文博和李昉識趣的讓到一邊,這種市頭街井的混混打架只可遠觀,切莫如火上身,不然就如附骨之蛆一樣,甩都甩不掉。

「我呸。」被打的男子抱著腦袋縮成一團忍著打,一邊惡狠狠的啐了一口在對面那個打手身上︰「老子在這條街混的時候,你們這群王八羔子還穿**呢,這街上什麼事能瞞的過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賭坊是怎麼來的,還不是替那些宮里沒根的人辦些見不得人的事來的臭錢,老子還不稀罕,X你娘的,一群狗腿子……」

不管他罵的有多難听,也不管他還稀不稀罕這錢,都改變不了他現在挨打的命運。他叫喚的越凶,那些落在他身上的拳頭就越狠,凶神惡煞般的打手,缽大的拳頭下去拳拳見紅。

「我讓你胡說,娘的,打爛你這張臭嘴,看你還能不能四處生事,媽的,兄弟們,給我狠狠的打,往死里打。」

有把人活活打死的趨向,畫面血腥之極,有膽小的人看到這個架勢,兩股戰戰,順著牆根兒躲一邊去,連看都不敢看一眼。一看是同悅賭坊,這條街上的一霸,也沒有人敢去告官,即使告官也不頂用,人家上面有人罩著呢。

「你們還給宮里的娘娘下毒,我要去官府告發你們,讓官兵抄你們家滅你們九族。」男子嘶聲竭力,嗓子都喊得啞了。

這番話真有如驚天霹靂一樣,周圍人一听跟皇宮的事搭上勾了,一個個面露驚惶之色,趕忙加快腳步離開這是非之地,街邊擺攤的小販們連東西也不顧就趕緊一溜煙兒的跑了個無影無蹤。

宇文智鴻跟元文博也被這些話給怔住了,他倆彼此交換了個神不知鬼不覺的眼神,前者抱起還在哼哼歪歪的妹妹,拉著還一個勁的只顧著撫慰傷患的獨孤姮先去了最近的銘記。

「哥啊,我怎麼好像听見他們在說宮里的事啊?」別看宇文硯舒大半的注意力都被腰間的酸疼給吸引過去了,但是分開的那一小點注意力,還是讓她听到了一些敏感的東西。

宇文智鴻不滿道︰「疼的個啥樣,還管那麼多干什麼,天子腳下有天子的人管,你管好自己就行了,盡給我添亂。」

「就是就是。」只要是宇文智鴻說的話,不管對錯與否,獨孤姮一律大禮附和︰「改明兒咱們一定要去佛寺拜拜,摔個跤還能被扎著。」

說的宇文硯舒那叫一個羞愧啊,感覺自己就好像是個智障兒,只會吃白食,還會給別人添麻煩一樣。不過被自家大哥說是應該的,被獨孤姮教訓則心里憋著氣,小樣兒,重色輕友,要異性沒人性。我哥可是你親表哥,不準親上加親知不知道,要為後代子嗣著想啊。

蕭景琪扯完布料,順道又去了醫館包了幾種常用的藥材。回去的路上遇到押著個被打的半死不活的人的元文博和李昉,打听了方向,一路模到銘記。

看到趴在床上拉著宇文智鴻的衣袖抹眼淚的宇文硯舒,上前拉開她腰間的衣物一看,倒吸一口涼氣,密密麻麻針眼似的傷口遍布在腰側一塊,有幾個小點兒已經開始變青,幾處細小的黑色一看就知道是刺在里面沒能拔出來。

「我的小姑女乃女乃,你這是……你叫我說你什麼好?趴著別動,我給你取出來。」

宇文硯舒放開哥哥的衣袖,轉而抓住蕭景琪的手,淚眼汪汪︰「好姐姐,可就全靠你了。」

蕭景琪取來鑷子,以防萬一還拿了一把小巧的只有一指長寬的手術刀。獨孤姮問店里的老板要來烈酒,分一半給宇文硯舒喝下,一半給蕭景琪用來給工具消毒。

宇文智鴻站起身出去,「吱呀」一聲輕輕的關上門,宇文硯舒看著明紙上映出的頎長的影子,心內一陣陣酸,天曉得,她現在多想趴在哥哥的懷里,尋找一下安慰,可是她長大了,哥哥也就要避嫌,要是長不到該有多好啊。

「哎呦,哎呦,輕點……」

宇文智鴻站在門外就只听到屋里傳來喊疼的聲音,心里也是一時感慨萬分。他想起以前在邊塞的時候,宇文硯舒調皮好動,經常不是這兒擦傷了,就是那兒磕踫著。每次一受了傷,她就會哭哭啼啼的跑過來要他揉揉或者包扎傷口。她會乖乖的坐在他懷里,睜大眼楮看自己受傷的地方。

「還疼不疼?」他心疼那嬌弱的小身體上多了一處傷。

可是她總會笑眯眯的摟著他的脖子︰「有哥哥在,不疼。」

如今,小女孩長成大姑娘了,哪怕是親兄妹,再也不可以像以前那樣肆無忌憚毫無顧忌了。他想一會兒進去問「疼不疼」,她會怎樣的回答呢?宇文智鴻手扶著刷的朱紅的圓柱,不禁彎了彎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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