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翔九天 【中卷】第123章 適逢少女乃為誰

作者 ︰ 雲城九少

然而讓鸞歌不曾想到的是,入耳種種,皆是今日朝廷特使來西山之事。

是啊,她怎麼忘了呢?

比起諸般家常細碎,如今甚囂塵上的事情,便是眼下二皇子一行已至西山。尤其是午間在街上停留的時候,還鬧了那麼一出,在如今所有人的眼楮都盯著這支特使隊伍的時候,大家又怎麼會將話題引向別處呢?

想到這里,她無奈地搖了搖頭,看來自己還是太著急了,當等上一兩日,讓這件事先冷卻些再出來的。

然而已經點好了茶水,她便也只能等上一會兒再離開了。

可是就在等待的過程中,她卻听到了自己。

「據說這女子乃是特使隊伍中唯一的女子!身份可是不一般的很呢!」有人低聲唏噓。

「誰說是只有一個女子?明明是兩個!還有,那人的身份能有什麼不一般的?沒听那小侯爺說?那小姑娘只是自己的獸醫,偏生你們說風就是與這般胡亂猜測。」有人並不相信。

「兩名女子乃是一主一僕,這事可以悅來客棧的小二親口說的,不會有差。再者了,你見過哪家的獸醫能獨坐馬車之中——特使大人還只是頂著日頭騎馬呢!」先時那人辯駁道,「要我說啊,那小姑娘分明就是小侯爺的小相好,這次出門太過寂寞,所以專門帶著取取樂兒,不然哪有主子紆尊降貴隨著僕從一道住的?」

「這……說的也不是不無道理……」

諸如此類的八卦之聲不絕于耳,鸞歌強忍住怒火,才沒有站起身來教訓那幾個滿口胡謅的人一通。

只是啜著杯中的君山銀葉,從最開始的小口細品變成後來的一飲而盡,渾似一個牛飲的外行,卻仍舊讓她無法壓制住心頭的不悅。

不到半個時辰,茶壺中的茶水已然被她飲盡,卻啜之無味。

鸞歌眉頭緊蹙,將杯子頓于桌上,正待憤然離去,卻在起身的那瞬,看到樓下一抹綺麗的身影。

那人著湖藍色裙衫,只一眼看過去,便能看出那乃是上等的蠶紗絲所做。

在安陽的這些日子,作為女子的本能,她對于晉國布料已經很是了解。

這蠶紗絲雖說是晉國特有的布料,但卻只在北晉邊界生產,雖然比不上錦雲紗、雲幕遮等安陽貴族特供的布料,但是能穿蠶紗絲做成的衣服的人一定非富即貴。

尤其是在距離北晉算是極遠的西南之地,更是顯少見到蠶紗絲。

不僅僅是因為制作蠶紗絲所需要的干燥環境西南之地難以具備,還有一個原因則是西南接近苗疆,多年來的融合貿易之下,這些地方的服裝早已兼備中原與苗疆融合的特色,而與那女子所穿的服飾風格全然不同。

這也是為什麼鸞歌會留意到那女子的原因。

因為她所穿服飾,乃是中規中矩的晉服,與滿大街外罩繡襦紗衫、內著露臍裙裝的西南服侍全然迥異。

這一路行來,除卻自己一行從安陽趕來的隊伍之外,鸞歌還不曾見過其他這般穿著的人。

鸞歌心中生疑,正欲找人相問,恰逢小二見她起身欲走,巴巴地上前來準備收拾桌子,因此一個順手,便被她喚至窗前,指著樓下那人問道︰「小二哥,你可知那小姑娘是誰?」

她今日乃是一身短打,臨出門前又有意地在面上涂抹幾番,瞧上去雖然依舊氣質高華,但卻儼然是一個俊俏小郎的模樣。

因此那小二對著他打了個擔兒,望了一眼那正從樓下對面的鋪子里出來的姑娘,恍然大悟道︰「小兄弟你說的是那位姑娘啊!」

「你認識?」鸞歌追問道。

方才那女子進去的時候,她只是瞧見了一個步行極為規矩的背影,卻並沒有瞧見她正面竟是帶了面紗遮掩,此刻一出來,帶著幾分遺憾的時候,卻听到這小二哥熟稔的腔調,不由又生出希望來。

「認識倒是不認識,不過這姑娘來咱們鎮子有些日子了,因為服飾一看就不是咱們這里的人,再加上一看那周身的氣度就不一般,而且出門還帶著面紗,就算是大伙兒想不眼熟都難。」小二哥撇了撇嘴,興致中卻又帶了幾分說不清的味道。

既像是不能目睹美人真容的遺憾,又像是對那姑娘故作矜持的不屑。

不等鸞歌開口,那小二回望一眼她,上下打量一番道︰「客官您也不是咱平安鎮上的人吧?瞅著您也眼生的很呢。」

「這鎮上的人,你還能認全了不成?」鸞歌似笑非笑地望他一眼。

不知為什麼,她總覺得那藍衣姑娘並不簡單。

從方才的一舉一動看,都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而且她帶著面紗,顯然是不想讓人認出自己;但是卻又不願意入鄉隨俗穿上西山郡的服飾,可見在心理上對于禮儀道德的觀念極為守舊。

這種人,要麼是富貴人家的大小姐,要麼是世族之家或是門第深厚宅邸的大丫頭;而從那女子在采買一道上游刃有余的模樣,鸞歌幾乎可以斷定,她是後者。

听出鸞歌話里的質疑,那小二當下不樂意了,連客官二字也不謅了,直接拍了拍胸脯道︰「小兄弟你有所不知吧?放眼整個平安鎮,沒有我萬事通不認識的人,不知道的事兒!就算是後街張家的老母豬生了幾個崽,前街的老王家母雞又下了幾個蛋我都知道的清清楚楚,更別說這麼一個活生生的人了!」

「那為什麼你這麼厲害,卻還在這茶舍中當一個跑堂的呢?無非是整日間的穿梭于此,從客人的言談當中窺听一二,還敢這般胡亂吹噓。」

要是放在往常,听到人這麼吹噓自得,鸞歌肯定忍不住想要這麼搶白一通,可是今時不同往日,她要是真把這話說出來,有些事情可就不好問了。

因此她裝作不知,轉口說出的話帶著幾分仰慕與欽佩道︰「沒想到小二哥居然有這等本事,那不知方才那姑娘是何時來此的?同行之人又有誰?」

似是為了證明自己確實知道不少,那小二也沒有顧忌鸞歌的問題,直接道︰「這小姑娘來此已有一月多了,只是平日里在鎮山呆的日子卻不多,有時候能見到人,有時候卻見不到。慣常都是獨來獨往的采買一些東西,但也有人瞧見有男子往她所住的地方去送些常用之物,只是與大家都不相熟,再具體的也探不出來什麼。」

「那敢問前些時日鎮子上可有什麼大人物出現?或是發生過什麼重大的事情?」鸞歌繼續問道,可是之後卻並沒有听到答復。

她蹙了蹙眉頭,看向一旁正滿臉審視地望著自己的小二,卻見那小二帶著幾分戒備道︰「小兄弟,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是來干什麼的?那小姑娘是不是犯了什麼事兒?其他的我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說著快速地抹了抹桌上不存在的水漬,端起桌上的托盤便欲離開。

鸞歌伸手攔住那小二的去路,手指正卡在他手臂的關節之處,讓他掙月兌不開來。

這個時候,她粲然一笑,從袖中模出一塊碎銀來,從那托盤之下塞到那小二的手中,帶著幾分你知我知的神色道︰「小二哥說笑了。如你所見,我不過是一個凡夫俗子,恰巧見到這小姑娘心生傾慕,所以不由開口多問了幾句。只想著有著這般氣質的小姑娘肯定身份不凡,所以想問問她是不是什麼尊貴之人家的小姐,好看看自己配不配的上罷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只盼著小二哥好生可憐兄弟痴情,幫我一把。」

如小二這般人,向來都是看財說話,方才那般言說,也不過是因為被鸞歌誆騙著,白白的多說了幾句,念著自己吃了虧這才找借口戛然而止了話題。

如今看著手中的碎銀,又听到這些話,哪里還有什麼顧忌可言,登時便道︰「客官您稍等,待小的給您添杯!這吃茶啊,講究第一泡的水乃是洗茶得倒掉,第二煮的水雖說茶味重,但卻因此遮住了泉水的清冽,要著第三泡的水,才真真正正能讓人嘗出茶的香、水的甜呢!」

看著那小二歡喜地跑開給茶壺中添水,鸞歌唇角溢出一抹笑意來。

看來此行不虛。

果不其然,那小二很快地便將水添好盛上,趁著在小爐上蒸煮的時候,細細地自己所知道的有關那小姑娘的事情一一道來。

說到最後,似是想起什麼,他這才一拍腦袋道︰「瞧我這記性,差點給忘記了!小兄弟!我想起來了!這小姑娘其實是露過一次面的!」

「你記得她長什麼樣兒?」鸞歌一听這話,忙不迭道。

從那小二方才所說的話中,她大致了解到那湖藍宮衫的女子的情況。

這女子來西山郡已有一月有余,平日里出手並不寒酸,可見其身份非是一般,但是奇怪的是她經常一個人獨來獨往——或者可以這樣說,平日里見到她的時候,都是她一個人出門,而且住的客棧經常換來換去,好似在附近幾個鎮子上都曾住過店,但是要說住的最久的,還是平安鎮。

剛開始的時候,許多人都和鸞歌一樣,以為她是很什麼富貴人家的女子,因此難免心中好奇的同時,也生出幾分敬意來,遠觀而不敢褻玩。

直到有一次,有人看見那女子和男子夜間同行,甚至同往一處去,便開始懷疑這人並非面上瞧去那般正經。

尤其是在被發現,與她夜行之人和是不是送東西與她之人全然不同的時候,便有流言傳出這女子乃是流姬之說。

這流姬,乃是流妓的同音叫法。說的好听,但實際上是對那些私下賣身娛人的女子的稱呼。

在青樓楚館中,上有老鴇經營主張,各種聲色營生都在一處,這是所謂的青樓妓子;但是也有一些風流之人,不願意上面掛著抽成喝血的老鴇,想要自己干這些營生的人,所以便有了流姬。

而因為向來聲色營生都與諸方勢力有聯系,才能在一處地方長久的經營下去;這也就導致那些流姬想要單靠自己,上得擔心為樓妓老鴇所不容,下又得避免雇主跑單,所以常常在各處流利換地方搞這些營生。

這也是「流」字的由來。

說到那女子被人誤認為乃是流姬,但是因為那般身份,誰也都不敢第一個前去打探,直到有一次。

「不是我見過,是有人見過……那好似還是在半月前……對,沒錯,就是半個月前。」那小二回想著,點了點頭自我肯定道︰「據聞那女子午間同一男子在客棧用飯,吃飯期間曾經取下面上的紗巾,露出過那張臉來,好似被一個外鄉人見到了。」

「外鄉人?」鸞歌皺了皺眉,這可要怎麼查,「那後來呢?還有沒有其他的人見到?」

「這我就不清楚了……」小二搖了搖頭,不過為了表現出自己的盡心盡力,又道︰「我還是先跟客官您說說後來的事兒吧。」

「好。」鸞歌點了點頭,繼續听了下去。

「不是說那外鄉人瞧見那女子的容貌了麼?听那人說這女子長得極是好看,所以才跟身邊的人打听這女子的身份。旁邊的人一听,好嘛!正巧不知道這姑娘是不是流姬,偏生撞上來一個傻子。」

「所以就有人跟他說,那姑娘乃是流姬,由著那外鄉人上去鬧了?」鸞歌接過話頭,帶著幾分譏諷問道。

「嘿嘿……小兄弟你猜的可真準……」那小二一改方才眉飛色舞的模樣,帶著幾分不好意思撓了撓腦袋,似是覺得當著鸞歌的面說他「心上人」的壞話的確不怎麼厚道。

然而這麼多年的機靈勁兒,讓他轉聲改了口,好似救人的是自己一般︰「不過您放心,她身邊那名男子出手攔住了那個外鄉人,還將他狠狠地揍了一頓呢!這樣一來,就再也沒有人敢惹這位姑娘了……可是在這之後,那姑娘好像也消失了一段時間,有人說在其他鎮子上瞧見過,但是卻不知如今什麼時候又回到咱們平安鎮來了……要不是最近朝廷特使來到咱們西山,只怕還有不少人留心這位姑娘呢……誰曾想如今大家的目光都放到特使身上去了。不過這也好,那姑娘能少听一些流言蜚語……」

鸞歌的眼楮眯了眯,似是想起什麼,已然陷入沉思當中,只剩下那小二的自言自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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