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翔九天 【中卷】第七十一章 拒約何由詭譎生

作者 ︰ 雲城九少

鸞歌剛入小亭,還未與華宸說兩句話,便听有人來報說舒先生來了。

她心中奇道,舒陽不是說有事嗎?怎麼這後腳也跟著來了?

轉頭看向華宸,卻見他不僅沒有驚訝,反倒一副早知如此的神色,起身準備相迎。

一旁的宜碧顯然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不由納悶道︰「楊成不是說舒先生有事來不了嗎?」。

這話聲音小,是對著鸞歌說的,但是亭子不大,幾人站的也並不遠,因此自然入了華宸的耳。但听他解釋道︰

「舒先生本來是沒有時間的,但方才手上的公務出了些問題,不好拖到明日,所以差人來說了一聲,順便就過來了。」

這話說出口,他看向鸞歌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戲謔。

別說是不信這番說辭,就連鸞歌自己一個旁觀者听到這話,都覺得牽強非常,只如舒陽是因為放心不下自己,這才過來的原因。

但不管為了什麼,這個時候還是什麼都不說的好,所以鸞歌假裝沒有看到華宸的挪揄之色。

華宸今日請鸞歌過來,本不為別的事情,之所以先前請了舒陽,也是覺著他到底算是個長輩,而且又是自己的幕僚,在這件事的決策之上,或許能夠看出更多,也算是自己給舒陽的一個交代。

所以先前聞說舒陽不來,他還有些失落;反觀此刻听到舒陽過來了,不僅沒有對他來的真正原因多思,反倒露出幾分由衷的歡喜來,直教鸞歌也看不清他在想什麼了。

為防暑熱,所以宴請的時間定的晚,等到眾人坐好,又客套一番過後,已然晚霞染天,夕陽半沉,露出幾分暮靄之意來。

亭畔的夜燈依次亮起,連帶著周圍的夏荷一起,映襯出一片和諧溫馨的畫面,讓人多出幾分寬慰之感,這個時對酌閑說,也有了幾分欲仙之態。

酒席過半,華宸終是將今日設宴的目的道出。

「其實今日請鸞歌姑娘來,是為著今日的事情道歉。阿亦性子唐突,宸未能護姑娘周全,乃至失托于舒先生,勞累姑娘走了一通安國侯府。華宸不敢請姑娘原諒,但若是姑娘受了什麼委屈,也萬萬不用隱瞞,只告訴了華宸,今日或不能報,然終有一日,宸定會為了姑娘討還回來。」

鸞歌先前在路上也猜到過華宸大抵是因為此事才找自己,可是又覺得若是專門為此設宴,卻又顯得有些過于隆重,而且真正受了委屈的,不是自己,而是宜朱,華宸當時在安國侯府,應當是知道這其中的究竟,因此便將這個念頭打消。

可是誰曾想,華宸竟將此事看的如是重要,倒還真顯出幾分誠懇與謙謹來,甚至還隱隱給出這樣的承諾,倒真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于是鸞歌笑了笑道︰「三殿下此言,鸞歌感懷非常。但是卻教殿下知道,小侯爺雖說有些許跋扈,卻並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在安國侯府,鸞歌也沒有受什麼委屈。話說回來,初時幫他去看蒼狼,也是鸞歌出于自願,並非與殿下有何牽扯,所以殿下無需放在心上。」

華宸聞此,抬眼望著鸞歌生出幾分錯愕。

這小丫頭平日里並不怎麼說話,但是從今兒早上在明輝堂軟硬不吃的樣子看,就知道是個心里有主意,又脾氣甚硬氣的,誰曾想這會兒卻說出這番話來,看來真的不像是客套,而是趙亦那小子真的是沒有讓她受委屈。

這樣說來的話,平寧公主對他說的那些話,只怕真的不是反語了。

有幾分釋懷,但也有幾分茫然,華宸舉杯對著鸞歌道︰「既是這樣,容華宸敬姑娘一杯。」

「請。」

看著華宸一飲而盡,鸞歌也將手中的酒水一口飲完,用帕子沾了沾唇角。

「所以,我這師妹是又闖了什麼禍?」

看著二人說一些自己听起來完全不明就里的事情,等到他們言罷,舒陽這才開口問道。

「倒是忘記了,今日也請了舒先生過來,就是要與先生說說這件事來著。」華宸聞聲,將今日趙亦上門求醫,鸞歌出言婉拒,後來為了幫他解圍,答應了趙亦去看一番如是種種悉數相告。

只除了華玥與宜朱之間生出矛盾的事情略過,其他倒皆是如實相告。

鸞歌听在耳中,並沒有反駁,于她而言,華玥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鬧騰到這份兒上,所有的問題全然止于宜朱那里,所以與她並無干系,華宸說與不說,都是他自己的考量,她也並不關心。

倒是舒陽,听完華宸的闡述,抬起頭來,看向鸞歌說出第一句話︰︰「將手給我。」

華宸有些迷惑,不懂舒陽為什麼這樣,但是鸞歌卻心下了然,明白舒陽這是一下就猜到自己是動用了術法,才想著為自己探脈,看看是否有什麼不適。

「好。」

鸞歌乖覺地點了點頭,然後把袖子往上卷了一褶,將手腕坦然地放在舒陽面前。

午間她急忙想著要回三皇子府的時候,還怕舒陽為此訓斥自己。但是下午在濟世堂,無落已經幫她探過一次,明確說了並無大礙,所以她這個時候無比坦然。

果然,沒過多久,舒陽便將手指收回,道︰「還好,沒什麼大礙。」

這下子倒輪到華宸迷糊了,帶著幾分擔憂道︰「舒先生會診脈?鸞歌姑娘的身子有什麼不適麼?」

「只是粗通,我這師妹自幼身子不好,帶著她時間久了,也就大致懂了一些醫術,但卻只是對她的體質,旁的倒是不通。所以方才听殿下說她去幫著人看馬,舒陽忽地想起來這幾日忙著手上的事情,沒有替她診過脈,才有此一舉。」

舒陽這話說地極是坦然,絲毫沒有扯謊的忐忑,莫說是不知情的華宸,就連知道其中原委的鸞歌,也差點信了他的說辭。

見此事對鸞歌沒有造成什麼影響,舒陽便不再追問,倒是華宸又一次開口道︰「其實,今日想著二位來,還有一件事要轉告鸞歌姑娘。是關于平寧公主的。」

這話一出,一直站在鸞歌身後侍奉的宜碧手腕突然抖了抖,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但是眾人如今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鸞歌身上,並沒有看到她片刻的失態。

「平寧公主?」

鸞歌只覺得這人听起來有些耳熟,但卻又想不起來是誰,先前那個鬧事的小丫頭她記得,但那姑娘叫做華玥,卻不是平寧這個稱呼,因此難免帶著幾分茫然,不知哪里又冒出來這麼一個人。

「鸞歌姑娘沒有見過平寧公主?」華宸看出她的迷茫,也覺得事情有些不對起來。

「我應該見過她嗎?」。鸞歌微微蹙眉,疑惑道。

見她是真的不知,華宸不知接下來的話要怎麼說。

若是鸞歌都沒有見過平寧公主,那麼接下來的話說出口,就難免顯得唐突又不可置信。可是若是真沒見過,那平寧公主又為什麼會對鸞歌這麼一個小丫頭生出興致來呢?

這時候,舒陽開口解釋道︰「平寧公主,就是安國侯夫人,也就是小安國侯趙亦的母親。安國侯雖是駙馬的身份,但侯爺之尊卻不低于公主的位份,所以外人對她的稱呼多是安國侯夫人;但是對于皇室而言,卻是慣常喚她平寧公主的。」

這幾日看那些卷宗,對于晉國這些錯綜復雜的關系脈絡,舒陽已經了解的十有八九,按著他的好記性,只怕如今隨便指出朝中頗有一些聲名的人來,他都能將此人的家世背景、做過什麼事說個八九不離十,更別提在如今朝政中有著舉重若輕地位的安國侯府。

「那我肯定是沒有見過了。」

鸞歌搖了搖頭道︰「我入府之後,是直接坐車到了馬廄,下車之後便去看了蒼狼,後來用膳,洗漱,乃至診治到出府,都沒有離開過後院,見到的人都是趙亦和他身邊的那些小廝,女的都沒幾個,更別提是平寧公主之尊了。」

「那這就奇了怪了,既然你連姑姑都沒有見過,那她為何要邀你去侯府作客,還說喜歡你地緊?」

如果鸞歌所言非虛,那平寧公主這話就有些莫名其妙了,可是華宸仔細一想當時的情況,尤其是平寧公主面上的歡喜之色,還真不似是作假︰「而且,我這個姑姑,卻也不是那等口是心非的人啊。」

「這……鸞歌是真的不知道了……」鸞歌望了一眼舒陽,又望向華宸,道︰「若是三殿下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見過平寧公主一面,但只是在明心堂,您和華玥公主等人在屋內關于宜朱的事情辯駁的時候,我因為放心不下宜朱,央著張雲帶了我去,但也只是遠遠的在外面瞧著,後來事情解決了,華玥公主離開後,鸞歌也離開了,並沒有與這位侯爺夫人打過照面。」

「那肯定也不是這個原因了。若說是阿亦,那倒也不可能是——他的性子本就荒誕跋扈,求娶之言只是為了讓你救蒼狼,你既然治好了蒼狼,那他肯定就不會再提及此事,更罔論後來姑姑與我說此事的時候,他直接沖進來反對來著,那樣子也不似作假。」華宸補充道。

一時之間,亭內一片安靜,三個人面面相覷,面色中皆是疑惑,不明白這個平寧公主骨子里到底賣的什麼藥。

宜碧身子站得直直的,想起趙亦唬嚇她說過的那些話,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開口,更害怕面前的幾人看出她的緊張。

就在這時,鸞歌出聲道︰「听方才三殿下的意思是,公主只是好意邀請,並不是直接下了令是吧?」

「你的意思是……」

擺弄著手邊的酒杯,鸞歌笑了笑道︰「既然小侯爺不想讓鸞歌入府,那就勞煩殿下以此為由,幫鸞歌拒了吧?公主只怕是一時興起,比起自家兒子的歡喜,我這個外人自然無足輕重,就算是有什麼好奇,只怕也不過一兩日便彌散殆盡不值一提。」

華宸看了一眼舒陽,見他沒有出聲,便明白他也是這個意思,遂點了點頭道︰「好,我明日便吩咐人帶著拜帖去侯府。」

早在舒陽和鸞歌二人來之先,華宸便已經想過了這個問題。

安國侯府的勢力乃是中立,不管對于二皇子黨,還是如今的******而言,都是一股想要僅僅囊括于手中的勢力。毫不夸張的說,只要能夠得到安國侯府的支持,那麼皇儲的位子,便可以坐得穩當。

但是難就難在安國侯府向來只听令于皇帝,從來都不參與黨爭,若是拉攏的不夠巧妙,只怕會輕易暴露心思,致使數年經營毀于一旦。

此時看來,鸞歌得到平寧公主的歡喜似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因為安國侯對妻子的寵愛人盡皆知,稍稍一點耳旁風,便能達到旁人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也達不到的效果。

所以對于這件事而言,華宸不能說不心動,但是相比之下,他明白在舒陽心里鸞歌的重要性,所以更想听听他的看法。

如今看來,舒陽果真是不願意的,而听鸞歌這麼一說,只怕這件事中,也另有蹊蹺,讓他也生出警惕之心來,所以鸞歌的拒絕,他當下便接受,並允諾明日即去推辭。

此事已了,三人都達成統一的見解,又閑著說了些有的沒的,眼見著天色已晚,鸞歌便起身辭別。

今日忙活了一整天,早就累的七葷八素,強撐著才到宴席過半,已是極致。華宸也看出她面上的疲憊之色,因此並沒有阻攔,著身邊的人送鸞歌回結香居。

倒是舒陽,留下來之後,又與華宸對酌幾杯,才開口道︰

「關于安國侯府的事情,舒陽還有些話要與殿下講。」

「先生可是說今日之事?」華宸心道果然,舒陽看上去似是對此並不在意,只怕真正的計較還在後頭。

看來他這個師妹在他心中的分量,真的不是一般的重。

然而舒陽卻搖了搖頭道︰「不是今日的事情,而是關于殿下給我的卷宗之上,關于安國侯府的一些記載。」

華宸有些愕然,忽地想起方才婢子過來通傳說舒陽今日赴宴的緣由,是因為手上的公務遇到一些問題,要和他商討。

「你是說,安國侯府真的有問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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