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翔九天 【中卷】第六十四章 醫成偏卻生反目

作者 ︰ 雲城九少

听到這一聲,趙亦的動作霎時間停了下來,眼中恨恨而擔憂地望著眼前馬上要推開的門框,卻再怎麼也不能下去手。

屋內蒼狼帶著苦痛的悶聲像是一道道利刃,直直地切向他的身體,他無法想象蒼狼到底受到了怎樣的對待,但是這樣的聲音卻讓他全然不能平靜。

他開始生出悔意,或許不該讓這個小丫頭片子來試,不應該就這樣輕而易舉的信任她……

「爺,您要不先在那邊歇歇?小的給你倒點水先壓壓火……」

「滾!」

元寶的話還沒說完,便被趙亦一把推開。

「爺!」元寶顧不得跌倒,連忙爬起來,跟著抬腳走向一旁眉頭緊皺的趙亦。

「閉嘴!」

趙亦怒喝一聲,只覺無比煩躁。

一時之間,在場諸人都訥訥不敢再言,怕惹怒了這個小霸王。

跟來的宜碧也小心翼翼地站在旁邊,眼楮卻是一直盯著那扇緊閉的門,一顆心高高的懸掛而起,心情也是從先時的歡喜化作了擔憂,手中的帕子也被手指絞在一起。

但是與外面的所有人一樣,她也只能懷著滿月復心事,卻不能也不敢推開那門,直直走進去看看里面發生了什麼。

門外的響動清晰地傳入屋內,她心下稍定。

好在沒有輕易闖進來,否則這樣的情景被人看到,她要作何解釋?

小心的控制著指尖的金光,鸞歌額角的汗珠也越發的多,所幸那條線蟲在嘗試過撞動之後,似乎發現自己頭所在的方向並沒有出路。

尤其是身邊三個方向都有越來越高的溫度傳來,它開始陷入一種躁動的狀態,然後慢慢蠕動身子,本能地朝著那唯一一個出口動去。

鸞歌神色少還,然而卻依舊會神凝聚,小心地移動著手指,將那條線蟲慢慢地驅趕。

有了先前第一條線蟲的經驗,再加上如今是一條同樣的路徑,控制起來就顯得自如的多,幾乎只花了半刻鐘,便將這一條線蟲驅到蒼狼的月復部。

到了這時,鸞歌才徹底放下心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遠離了眼楮這樣敏感的部位,剩下的事情就變得簡單多了。

她按照先時試驗的做法,輕車熟路地將兩條線蟲引出。

然而沿途在胸月復和腸胃之中,她卻發現蒼狼和外面的那些牛馬不同,體內並沒有其他的蟲病,這樣更加深了她先前的猜測——蒼狼並不是因為感染的緣由而生了蟲病,只怕這一次眼中生蟲,是有人故意為之。

這樣想著,只听很快,便見那兩條線蟲隨著泄物排出,鸞歌探手散光,隨著術力溫度的增高,那兩條線蟲很快便死掉,她這才重新蹲來,再一次去查看蒼狼的眼楮。

唇角生出淡淡的笑意,她輕輕地順了順蒼狼的腦袋,看著那已經泅濕了眼淚的大眼,柔聲道︰

「辛苦了。」

蒼狼的眼楮動了動,眨動著似是向她致謝,可是很快,鸞歌便發現有些地方不對,那一處主枝許是因為受到線蟲的撞擊,已經逐漸有些紅腫,而先前還不怎麼清楚,此刻卻越發的明顯。

紅色的血紋,就像是絲絲縷縷的紅線,布滿蒼狼漆黑的眼楮,顯出一種詭異而可怖的畫面。

鸞歌眉頭皺起,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主枝已經受到了損傷?

那蒼狼的眼楮……

她不再多思,登時覆手眼上,眼前便凝現出清晰的脈絡來,但見血絲如虹,隨著主枝的所在不斷滲出道道鮮血,在蒼狼淚水的濡/濕下,現出淡淡的粉色。

果然……

鸞歌眉頭緊蹙,勉力地想要幫著蒼狼修復那道道裂痕,可是憑著當前微弱的術光,根本不能將那道傷口愈合,到底怎麼辦?這樣的傷痕,需得是那種具有護之力量的術法,才能夠讓之愈合,可是舒陽已經說過,下山之後,他不會再動用術力,那麼她要去找誰?

就在她焦急之時,忽地想起當時在山上,澆灌還魂草的時候,舒陽教給她的那道雲陽弟子入門之技雲生結海。

以雲生之意,結蜃樓海市,化諸般苦難,成守護之力。

心念一動,術隨之生。

「世間萬物皆有生命,莫論石子或是植草,都有它的生命……」

「這種生命,是用執念成就的命息,雖非可生可滅,但執念不滅,命息便不會消逝,你要將它看做人,以善念存之,從而得善息仁念以護之……」

但見鸞歌心念驟生,身上霎時間散發出淡淡的金色光芒,雙眸緊閉的她不曾發現,自己體內漸漸隱現出一道飛鳥之行,隨著她手臂的揮動,在屋內籠罩出一片淺淡卻又聖潔的光亮,隨著這道光亮慢慢的聚攏,逐漸將她與蒼狼聚集在內,包裹到一團金色的光球之中。

隨著那道光球的聚攏,她左手腕上的九顆異獸珠也散發出如同那一夜,在客棧之中與舒陽論起伏羲鼎中往事時候的幽光。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門外的人等得越發著急,原本坐在椅子上的趙亦再也忍不住,直直地站起身來,可是一看站在門前的孫恆,又一**坐了下去。

沒過多久,他再一次站了起來,在屋內來來回回的走動,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緩解他內心的焦急與慌張。

然而誰曾想,越是這樣,他就越是著急,心中的慌亂也更加激烈。

「爺,你先喝點水,緩一緩,你要相信鸞歌姑娘,肯定可以治好蒼狼的,只要再等等,再等等就好了。」

元寶實在看不下去,想要尋找理由幫趙亦緩解情緒,倒了一杯茶水遞到跟前好心地勸慰著。

趙亦接過茶水喝了一口,便直接將杯子扔到一旁的桌子上,也不顧那茶杯從桌上滾落,在地上四三開來,成為片片碎裂的瓷片。

「老子不等了!」

說著他撥開眾人,大跨步地朝著緊閉的屋門而去。

不管是死是活,是能夠治好還是不能治好,他都不能再這樣什麼都不能做的等下去,就算是救治失敗,他也要一直守在蒼狼身邊。

蒼狼陪著自己三年多,他絕對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它受這樣的委屈!

「小侯爺,進不得啊!鸞歌姑娘說過了……」

孫恆還欲阻攔,卻又一次被趙亦推開,與之相伴的,還有他的怒吼︰「滾開!」

趙亦心中惱火,可是就在他準備推開門的時候,卻听到吱呀一聲,眼前緊閉的門忽然之間被打開。

鸞歌面色微白,帶著幾分虛弱,額角仍有汗珠盈盈,瞧上去並不若先時那樣的精神。

趙亦顧不得看她,伸手將她推開,便急急朝著屋內沖去。

鸞歌方才動用術法,身子本就變得有些虛弱,腳步漂浮,被趙亦這麼用手一推,霎時間就一個趔趄,倒在了一旁的門框上,撞地她不由悶哼一聲。

宜碧見狀連忙上前,伸手扶住她的身子,焦急道︰

「姑娘,您怎麼樣了?怎麼會成這樣了?」

「我沒事。」

鸞歌沖著她一笑,勉力站直了身子。

「您看您都成什麼樣了?站都站不穩了,怎麼能叫沒事?!」

宜碧心中生急,扶著她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只是幫著一匹馬看看眼楮,可是卻將姑娘累成這樣,就像是剛剛打了一場惡戰一般,讓人瞧上去心疼的緊,偏生那個小侯爺還那麼樣的狠心,一把就將姑娘推開,真是小沒良心的!

心中按按腳嗎,宜碧替鸞歌倒了一杯水,又小心地吹了吹,這才遞上來道︰

「姑娘您喝水,好好休息,我們趕緊離開這地方!」

听著宜碧話中的賭氣之意,鸞歌不由失笑,但卻也萌生出一股暖意。

但是她卻並不像宜碧那樣的憤懣,沒有對趙亦這樣只看重蒼狼,卻對自己不聞不問的樣子有任何的不滿。

不管是真是假,她自己知道,在一個方才認識一天的人眼中,到底是什麼更重要。

因為沒有期待,便不會有失望或是遺憾。

「你卻屋里跟小侯爺說一聲,讓他派人送我們回府,我有事要回去找師兄。」

「是,姑娘。」

宜碧福了福身子,便快步朝著屋內走去。

與先前想要留下完全相反,本以為能夠借著平寧公主的力來讓安國侯府幫著三公子,可是今日一瞧這趙亦笑臉冷臉的轉變速度,她霎時間就失望透頂。

求人之時是怎樣的好生好氣,用不到人,不!是生出懷疑的時候就是這樣的隨意輕視,也不管姑娘那時候正在竭力救治,居然就那樣的惡意揣測,哪里有任何值得信任的地方?

果然這些皇權貴族都是一個德行,慣了的呼之則來揮之則去,什麼人就都要踩在腳底下了才是!

走進屋內,宜碧正要與趙亦高禮,卻听他緊張地問著蹲在地上的孫恆︰

「怎麼樣?蒼狼的眼楮有沒有什麼問題?」

「小侯爺別著急,小的正在檢查,您莫要催促,莫要催促。」

孫恆仔細地看向蒼狼的眼楮,面色逐漸凝重,尤其是看到那原本已經發紅的眼楮此刻恢復正常的顏色時,更是眉頭皺的更甚。

宜碧將此看入眼中,心頭一跳︰

莫不是姑娘她沒有治好……

等不及向趙亦開口告別,宜碧便已然悄悄地朝著外面移去。

若真是沒有治好小侯爺的愛馬,那麼現在姑娘就不能留在安國侯府,否則按著小安國侯的性子,只怕不會饒了姑娘!

眼下唯一的辦法,就是趕緊離開安國侯府,趁著還沒有人注意到,盡快的回到府中向公子尋求幫助,否則再無轉寰之力。

宜碧心中生急,腳步不由慌亂,臨踏出門檻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開著的門上,寂靜的屋內霎時間發出一聲踫撞的聲響。

除卻蹲到另一邊,拈起馬尾診脈的孫恆之外,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宜碧的身上。

「小侯爺。」

宜碧連忙強自鎮定蹲身行禮,可是那面上的慌亂神色和她顫抖著的手臂,卻將她此刻的心情出賣。

「你要去哪里?」

趙亦冷聲道。

「沒,沒有,婢子沒有去哪里,只是,只是進來看看蒼狼的情況……」

宜碧硬著頭皮道。

「哦?只是進來看看情況?」

腦海中浮現出孫恆方才凝重的神色,趙亦心中有道弦猛然間繃斷,此刻看向宜碧的眼神也是止不住的寒意。

他冷冷的望著眼前的人,「既然是進來看看情況,為什麼要站的這麼遠呢?」

似是一道虛幻渺然的聲音從遠處飄來,趙亦的聲音有些輕,卻讓人莫名地顫栗︰「要看的話,小爺給你讓出來些地方,好讓你看個清楚。」

「小侯爺……不用,不用了……」

「怎麼能不用呢?」趙亦輕笑,朝著宜碧一步步走來,「正好讓你家姑娘和你,一道都看看清楚,這是她的成果,讓她看看自己一手造成的結果,不是更好麼?」

「小侯爺……小侯爺!」宜碧顫抖著聲音,最終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聲音里帶著哭意︰「小侯爺您別這樣,您放過我家姑娘吧!我家姑娘本是不願意治的,這一切都不是她的錯,求求您……求求您,放我我家姑娘吧……」

「不是她的錯?那難道是我的錯?!方才是誰口口聲聲說自己有辦法的?是誰說自己可以治好的?是誰不讓孫恆搭把手,自己自以為是一直在屋內瞎搗鼓的?!」

一想到陪伴了自己三年,養在身邊朝夕不離如親如友,更在西山救了自己一命的蒼狼,趙亦止不住心頭的怒火,在屋內發出陰冷的咆哮之聲。

「我告訴你!今兒個一個都別想跑!」趙亦眼神中帶著殺意,指著宜碧道︰「將她抓起來,還有她家姑娘,都給我抓起來,若是蒼狼有個好歹,我要讓她們主僕二人賠葬!」

「小侯爺便是這麼是非不分恩將仇報的麼?」

不等張雲等人走出屋子,先前听到動靜踱步而來的鸞歌已經出現在眾人面前。

然而因為身體虛弱,此時的她只能斜靠在門框之上,借著力才穩住了身子。

「恩將仇報?將蒼狼害成這樣,你倒是與我講起恩來了?!」

趙亦不怒反笑,似是听到了什麼極其可笑的笑話。

「依言治好您的愛馬,不算是恩?」鸞歌挑眉,不多時又自顧地笑起來︰「也是,小侯爺讓我治馬本就是一道交易,有來有往,自然不算是恩情。」

「你還在裝傻充愣?!」

「我為什麼要裝傻充愣?蒼狼的眼楮好沒好,您的醫師看不出來麼?」鸞歌冷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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