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翔九天 第十二章 一石二鳥同授業

作者 ︰ 雲城九少

「他只怕還沒有那個本事。」

蘇懿輕哼道︰「如今宋其然在二皇子府已不像當年,太子那樣的性子,那樣的身份哪里會見他?放出這樣的謠言,卻並不能達到讓二皇子重新啟用他的目的,更有甚者會得罪了更多的人,到時候只怕他的死相會更難看。所以他不敢這麼做。」

「那之後呢?」一旁的楊成開口問道,方才的事情他還一無所知。

「之後公子不是瞧見張河曲了麼?所以讓你去請了他來。宋其然要見公子,本該找一處隱秘之所,但為什麼尋到了雲鶴樓?只怕是張河曲早派人盯上了他,除卻這進門都要查客牌的雲鶴樓,他還能去哪里?只是他本想躲著眾人,尤其是怕張河曲抓到自己的把柄,如今卻被公子將這辮子親自送到了張河曲的手中,你說張河曲怎能不好生利用?」

「這麼說來,張河曲出現在雲鶴樓外竟不是偶然了?」楊成不由恍悟道。

「然也。」

蘇懿點了點頭,順手捋了捋自己那一小撮胡須。

「看來那宋其然竟是自尋死路了。」武樑亦是恍然,然後解恨道︰

「讓他生出那些心思,還想害咱公子,倒把自己給搭了進去!活該!」

「可若是這樣,豈不是便宜了那個張河曲?」楊成問道。

「非也非也,他們兩個,哪一個都討不到便宜,真正得了便宜的。」蘇懿老神在在地一笑,指著前面已經走遠了的華宸道︰「是公子。行了,這里不是說此話的地方。回去後你們自然就知道了。好生攢著力氣吧,只怕近日里還有的麻煩勞累呢。」

說著再不顧二人,搖著手中的扇子便朝著華宸那方趕去。

楊成見此,也連忙緊了緊手中的長劍,追了上去,只留下武樑一人,沖蘇懿吹胡子瞪眼︰「又裝神弄鬼!」

話雖如此。可他腳下也是不慢,只是卻仍舊怪模怪樣的模著腦袋嘀咕道︰「公子是最得便宜的人麼?我怎麼看不出來……肯定又是這個蘇懿唬弄人。」

華宸步伐輕快的走在前面,心中大快。

自從去歲華碩不知听了誰的建議。將這個張河曲收入彀中後,在朝中的風頭那可謂是蒸蒸日上。就連一向只知吃喝玩樂的太子也慢慢覺察出不對,心里漸漸生出警惕之意。

尤其是在被晉帝訓斥過幾次,並揚言要廢太子之後。更是越發厭惡起二皇子和這個張河曲來。這也正好給了華宸接近太子的機會,也算是福禍相依。

所有人都知道如今的二皇子除卻仰仗一個位居貴妃的母親之外,最大的憑仗便是這張河曲。只是張河曲一向深入簡出,從來不輕易露面,就連打探多番的華宸,也只知他與宋其然不合。

華宸一直想從宋其然入手,但卻一直都沒有機會,誰知如今這二人卻自己送上門來。又正好給了他一個一箭雙雕的好機會?

看到門外的人影之時,他故意說出的那番話。分明是想讓張河曲誤會宋其然有另投之意,懷疑宋其然是否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從此將二人的矛盾放在面上。

後來他又對著張河曲說出那些話,送給張河曲一個明著打壓宋其然的機會,也算賣他一個人情。

華宸這樣做,自然不是為了討好張河曲,而是因為他算準了張河曲為了自己名士清流的好名聲,為了全二皇子惜才的名頭,都不會讓宋其然就這麼死了。他們會讓宋其然活著,還是好好的活著,或者說,瞧上去,要比之前活地更好

——這是華宸借人之手,對宋其然敢于威脅他的懲罰。

按著宋其然的性子,若是先前還會想著為二皇子賣命,以圖將張河曲比下去,只怕從今天開始,就會只想著如何替自己報仇了!

華宸向來與華碩不合,自然不會介意宋其然這個本就是對手的敵人對自己更添仇恨,他在意的,是宋其然日後會如何惡心二皇子和張河曲。

想到這里,華宸的唇角一翹,使得那原本就帶著幾分陰柔的絕美容顏,又多了幾分鬼魅之感,邪惡,卻偏生讓人心向往之。

但卻不知為何,他突地斂去笑意,望向身邊安靜跟隨的蘇懿,道︰「雲陽之行如何會暴露,盡快查一查。府中之人也是時候該做清理了。」

「是。」蘇懿點頭應是,心中卻叫苦︰

看吧,麻煩事終于來了。

華宸見他應聲,于是點了點頭,再度向前走去,只可惜先時的歡喜已散去大半。

原本定好的三月之約,只待舒陽回來便可來晉國助他一臂之力,可是去歲華宸已經準備好迎禮,卻突然得到消息說約定只怕要延後些許時日,但到底要延後多久,卻得不到確切的答復。

若不是時有紙鶴翩來送計,只怕他都要懷疑舒陽是不是變了主意,另就他人了。

急迫難安之下,他終于坐不住,于是趁著上個月太子讓他前往朔州辦事,他才抽出身來,躲過旁人的眼楮上雲陽山想求一見。

誰知如同那後來尋桃花源的武陵人一般,他想盡辦法,卻都不能尋得舊路;更沒想到的是,自己不僅無功而返,還將行蹤暴露與宋其然知曉,讓他借機生事。

好在險險避過,沒出什麼大亂子。

華宸心中暗暗慶幸,也在估算著距離下一次紙鶴到來的日子還有多久。

……

……

相比于山外的暗流涌動,雲陽山上的小打小鬧倒顯得如同小兒瘙癢了。

澆完最後一格草田的水,鸞歌伸出手來按了按自己的肩膀,將水壺放在一旁的小台上。在樹下坐著休息起來。

自從那****醒來之後,舒陽仿佛忘記了她還是個沒有完全恢復的病號,第二日一早便安排做好了交接。正式要求她履行當初的約定,去還魂草圃養草。

彼時鸞歌並沒有當回事。

雲陽山多大點的地方,她在這里呆了那麼久還能不清楚?那片草圃料想也不過是小小的一塊,如同養花一般侍弄侍弄,還能忙到哪里去?

生恐多出來的時間自己無事可干,鸞歌甚至還從室中找了一本書帶了來,好多學點東西。

可是看著仍舊放在樹下整整一個上午都不曾動過的書。鸞歌將目光投向那一望無際的草田,面帶疲憊——

這哪里是草圃,這分明是草海!

整整一個上午。她半分都沒停下來,就連如廁的時間也是緊巴巴地匆忙結束,還好在草田旁有小溪流過,她才勉勉強強地干完了活。

嘆了口氣。鸞歌背靠著樹。面對眼前的草田發呆,想著早上舒陽叮囑自己注意事項的時候,那一臉鄭重的神色︰

「還魂草生就嬌貴,每日都要澆水侍弄,但這水卻不宜過多,不能澆在根部,而要拂在葉上。還有,每天午時前後的一個時辰都不能澆水。否則對幼草會有很大的損傷。因為當年你用的還魂草實在太多,所以這一次種的可能會比較多。」

「放心。不就澆澆水麼?這麼簡單的事情,肯定沒問題的。」

想起自己當時渾不在意的模樣,鸞歌突然有種自抽嘴巴的沖動。

今日的是結束了,明日呢?後日呢?往後那麼多的日子呢?

「你就是這麼澆水的麼?」

身後一道聲音傳來,鸞歌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于是毫無氣力地道︰「那不然呢?每一處我都注意了,絕對只在葉上滴了水,而沒有在根部留下水漬。」

身後的人沒有說話,鸞歌不由轉過腦袋,看著舒陽凝視那還魂草田的模樣,心中一動,忙道︰「我沒有偷懶的!肯定保證每一株草都有顧及到的!」

「我知道,」舒陽淡淡掃她一眼,那神色分明像是看著一個笨蛋,顯示他並不想與這樣的人搭話。

「那你這是什麼意思?」鸞歌白他一眼。

「我只是在想,為什麼世間會有你這樣笨的人。」

舒陽有問必答,卻並不管別人听到後會是怎樣的反應。

鸞歌本就疲累,如今卻被人這麼一說,脾氣登時上來,站起身來道︰「你是不是故意來說風涼話的?」

「不是。」

舒陽答道,目光落在鸞歌的身上,卻又很快移開︰「我讓你來看護這片草田,不是為了真的讓你如同凡常花農一般,而是為了讓你學會如何把控體內的氣息。」

舒陽向前邁了幾步,越過鸞歌的所在,眯眼道︰「這里風大,你若是想要患了風寒好偷懶,可能會打錯了算盤——先回去換件衣服,明日辰時,還是這里,我教你如何聰明起來。」

前面的話,鸞歌听在耳中還有些刺耳,只覺諷刺之意滿滿,可是到了後面那句衣服,她低了頭才恍然明白,只恨舒陽這家伙有話不會好好說,偏生喜歡這樣招人生氣。

到了第二日,鸞歌如約而來,照舊拎著前一日帶著的水壺,然而舒陽卻看都沒看她帶的東西,而是徑直走向那小溪邊,示意她跟上。

因為說好了今日由舒陽示範到底如何給草田澆水,猶豫片刻之後,鸞歌還是將水壺拎在了手中,追趕著舒陽的方向去。

「用不上那東西的,」

舒陽看著她手中仍舊提溜的水壺,忍不住出聲道︰「靜氣凝神——我只示範一次。」

不等鸞歌應是,舒陽便雙臂輕展,同時,一道強大卻又溫和的氣息在四周蔓延開來。

鸞歌心頭一驚,術法!

難道……

不及她再多想,舒陽的動作已經慢慢在眼前活現開來︰

只見他原本平展的雙手翻掌而上,慢慢將四野散開的氣息聚攏,沿著清溪匯成同樣流淌著的氣流,緊接著,那道氣流越來越強烈,卻也越來越溫和純正,使得那清溪之中的水流慢慢向著天空流淌而去,在二人身後形成一道宛若瀑布的水幕——

只是因為溪流太小,這水幕只有薄薄的一層,甚或還能看清它後面的山林。

鸞歌不由睜大了眼楮,看著這熟悉的畫面,似乎又看到那一晚幾乎與天同高的火牆,听到那萬千人在烈火中哭號翻滾的掙扎與哀痛……這一切的一切,她不能更眼熟!舒陽此刻所用的,就是自己那一晚所用的術法,雲陽山最出名的三大術法之一——雲生結海!

另一者,是明王略通皮毛的華陽夢術,還有一個,則是只有山主才能習得的遮天雲幕。

覺察到鸞歌的失神,舒陽眉頭微皺,低聲提醒道︰「仔細看,等一會,便到你了。」

听到這話,鸞歌連忙斂卻心神,用心地看著舒陽的動作、感受著那道氣醇和的氣息變化︰

當那些水流涌上天際,舒陽的雙臂開始合攏。

鸞歌想起來,那一晚,在楚宮之內,自己就是這樣將所有氣屏上附著的火箭齊齊逼向了滄州軍——若是舒陽這般下去,這強烈的水流只怕會沖傷那些還很嬌女敕的草苗!

鸞歌面露焦急,可是她所擔憂的畫面卻並沒有出現。

隨著舒陽的動作,整片草田上方似乎籠罩上了一層護罩,而緊跟著,那些水流在虛空之中似被橫劈開來,一分為二,下半部分落入水道,繼續安靜流淌,而上面的部分,則已然覆在了那層護罩之上,均勻地鋪散開來,然後慢慢蒸騰,變成由粒粒精小的水珠混就的水霧,一點一點地沉下,最後完全覆在了還魂草的葉片之上。

那水霧像是被壓成薄薄的一層,悉皆被還魂草在晨間舒展開來的枝葉接住,直到舒陽收卻動作,地面上丁點水漬也無,可是那左半片的草田內,還魂草的葉脈卻已經散發出晶瑩之態!

鸞歌睜大了眼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這才是真正的雲生結海!

不是一種強大的近乎毀滅的力量,不是一種傷人也自傷有著極大反噬的不得已之舉,而是一種平和的、溫順的、慈悲卻也宏大的,守護的力量——是雲陽一脈所承擔著的,守護天下中正的護的氣息!

看著鸞歌震驚的神色,舒陽的唇角露出一抹不易覺察的笑意。他望著鸞歌,像一名長者,看著眼前稚女敕的學徒——

「開始吧,讓我看看你的領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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