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翔九天 第三十章 青日閑來作鬼神

作者 ︰ 雲城九少

自鸞歌處出來,舒陽打過一個哈欠,卻是沒急著前往齊明義所住的觀海殿,反倒是在永鸞殿東閣的屋頂上躺了下來。

但見他左腿架在右腿上,頭枕著雙臂,臉上蓋著一片碩大的芭蕉葉擋著午後的太陽,偶有微風吹過,帶來殿外湖面的水汽,暖暖涼涼,好不愜意。

永鸞殿原名永安殿,是已故西太妃的寢宮。當年西太妃之子是為先皇第四子,晟昭帝還有故去的恆王為慈仁皇太後所出。

昔年四皇子為奪儲君之位謀殺太子未遂,恐事情被揭露遂自刎于皇子府,其母喪子心痛幾近癲狂,到最後竟連身邊宮人都不認識。

慈仁太後在閨中曾與西太後相交甚好,知其溫婉無爭卻遭其子拖累,憐其無辜,遂常往探視。更在晟昭帝即位後,為其申以太後之尊。

許是慈仁之賢昭昭,西太後竟有片刻清醒,代子向晟昭帝叩首賠罪,又恐自己瘋癲之態傷人,請居于冷宮了此殘生。

晟昭帝念及其多年來悲苦,不忍為之,卻又拗不過她,只能各退一步,將西苑最邊上的永安殿賜之。

永安殿在皇宮眾女眷居所的最邊側,隔著一堵圍牆便是一小片花圃和一片不大的湖,再往西便是閑雜宮人的居所。

然而西太後福薄,一年後便亡故了,自此永安殿便空了下來,曾有宮人聲稱晚間從永安殿門口經過,看到殿內似有白影游蕩,自此便有人傳說這乃是一棟鬼屋,而最後曾有一個小太監淹死在殿外的湖里,更是應了這不祥之兆。

當初鸞歌痴癥自愈,又攔下御駕要為雲衍討個說法。當時晟昭帝驚嘆于傻女的一張巧嘴,便允了她滿足她的願望,而夜間霧重,所見不得準,為七皇子將過錯圓了過去。

鸞歌于是開口向他討要西太後所居的永安殿。

當時便是看中了永安殿偏僻的位置,以後有所行動也方便,而雲衍一個落魄皇子,自己雖是貴妃之女卻並不得母親看重,若是開口大了,也不見得是什麼好事。若是住在貴妃眼皮子底下盡管查證方便,但只怕還沒查出什麼便露出餡兒來。

況且堂堂皇子也應該有一處寢宮。若是居于皇**內還不知如何被欺負,這樣遠離紛爭也是一個好的去處。

晟昭帝盡管詫異她的請求,卻也是允了她。將永安殿更名永鸞殿,收拾更換物件之後作了她和雲衍的居所。

身為帝王日理萬機,朝堂之上宮廷內苑國事家事一大堆,三年來鸞歌卻再也沒有展現出那日攔下御駕的氣魄,只是和雲衍吃吃喝喝玩玩鬧鬧過著一般皇子公主的生活,久而久之晟昭帝便對鸞歌失去了興致與好奇。

永鸞殿本就沒幾個人,在午後更是安靜的可以听見風吹過樹葉的聲音。

正在舒陽愜意的沐浴陽光補鈣,感嘆人生無限美好的時候,卻听到不遠處傳來一陣窸窣之聲。

拿掉臉上的蕉葉,皺眉向著聲音的方向探去,卻見有兩個太監裝扮的人鬼鬼祟祟的蹲在永鸞殿的圍牆下,不時地說上兩句,懷中還抱著一個竹簍子。

舒陽從屋頂上拿起一條掉落的柳樹枝,手指翻轉轉眼間已經編成一只蟋蟀。

只見那只蟋蟀從他手中跳下,蹦蹦跳跳地躍下屋頂,爬到兩人蹲著的圍牆上方,不時叫兩聲。

而這邊逐漸傳來兩人清晰的聲音︰

「你說,咱們不會給人看見了吧?」

「什麼人會沒事干來這邪門的地方?嚇傻了吧你?」

「你不害怕你抱著這簍子啊?這些可都是最毒的蛇啊!要是給人發現了那可是謀害皇子的死罪!」

「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再說了,有玉妃娘娘在上面護著,你還怕什麼?」

「可是……」

「別可是了,趕緊把這些東西給放進去,完了趕緊回去復命。」

……

緊接著,便听到細微的挖鑿聲。

舒陽心下一動,笑了笑從懷中拿出一件物事,悄無聲息地移到二人身後。

那兩人正在專心的鑿著牆角,竹簍被放在一旁,絲毫沒有意識到身後還有一個人蹲著。

舒陽悄然拎過那只簍子放在手邊,耐心的看著他倆挖挖鑿鑿。

轉眼間,便見那牆角被挖出了一個小兒手腕粗細的圓洞。

舒陽見此不禁搖搖頭︰這楚國皇宮的圍牆也太不禁挖了,看來當初建造的時候工匠肯定是偷工減料了。

左邊的小太監滿意的拍拍手,正要伸手去拿邊上的簍子,卻抓了個空。定楮一看左邊什麼也沒有,定了定神,用胳膊一撞右邊的小太監︰「簍子是不是在你那兒?」

「別廢話,快把那玩意兒放進去。」旁邊的太監也沒仔細听他說了什麼,只當是他又要猶豫著問一些傻問題,連忙催到。

「簍子不見了啊!」左邊那個小太監指著自己左側的空地說。剛才他分明記得是放在哪兒的,這會兒怎麼不見了。似是想到了什麼,戰戰兢兢吞吐道︰「小安子,是不是……是不是鬧……鬧鬼了?」

「胡說什麼!青天白日的哪來的鬼!」饒是如此說,那聲音里也是不住地顫著。

忽然這時他們耳邊傳來輕輕的聲音,還帶著一絲濕熱的氣息︰「你們找的是這個麼?」

兩人听到這個聲音,身子陡然僵住,慢慢地同時回頭,待看間眼前的人時,身子已經像篩糠一樣的抖著。

「鬼啊!!!」

伴著一聲尖細的吼叫,兩個人連爬帶滾的向一旁退去,踫到身後的牆更是驚叫連連,轉瞬便跑了個沒影兒。

舒陽緩緩站起,拍拍身子,拿下面上的紙片,看著他們逃去的方向,狀似無辜地模了模鼻子道︰「有這麼嚇人嗎?」。

不就是一張鬼面麼?

早年時,舒陽听說師姐蘇月翎有一面青木面具,還是孩童的他便覺得非常神奇。

那時候剛好看到有一卷殘本上面記載有行若流雲的雲華衣。那件雲華衣是用術法織就,著于身上,猶如煙霧繚繞,不見身形,只見那宛如飛雲流水的流光。

當時他便下定決心定要好生修習術法,也做一件這樣的衣服。但最後卻是變了心思,因為術法至高處,可自生煙霧流光繚繞,不見真容。

雖然到這個境界還有些差距,但是隨便一張白紙幻做鬼面的障眼法,還是不在話下。

這也難怪剛才那兩個太監直呼鬧鬼,饒是誰在一座傳說中的鬼屋外面做壞事,回頭看見一張鬼臉自然嚇個半死。

但我們的舒大仙人此刻還是覺得有些郁悶︰楚國皇宮的牆不堅固,連里面的宮人也這樣不經嚇。

搖搖頭,拎起腳邊的竹簍,稍微打開一個小縫,瞧著里面滿滿當當蠕動的蛇,他微微一笑。

「提著這玩意兒去看看徒弟,也不能說是我這個師父連個見面禮都沒。好歹還是可以下下酒泡泡藥的。」

彈指間堵上那面牆上的圓洞,將那些小鑿子一腳踢到一旁的湖里,舒陽拎著簍子幸福地邁著步子向前走去,轉眼便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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