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逼婚 099 景琛,晚安!最痛心的一幕

作者 ︰ 清音隨琴

程以銘這兩天的康復做的不錯,醫生說了,只要一直堅持下去很快就能有效果。

從那天之後,葉薇然再也沒出現過,程以銘每天都叮囑護士,如果他做理療去了有人找他,務必給他打電話。

這一等便又是四五天過去了,天氣越來越冷,一場小雨,寒氣入侵,程以銘所在的病房位置極佳,他半臥在病床上,眸光落在窗外那棵梧桐樹上,風雨不減,上面泛黃的樹葉因風力的影響而片片散落,一如他逝去的愛情。

他想起和陸景琛賽車時葉薇然的表情,痛苦而絕望,他明明看到了,為何還要這樣做,還要讓她受傷?現在明白過來為時已晚,陸景琛這個男人,只是在故意刺激他而已。

這麼多天沒有葉薇然的消息,程以銘面上雖不動聲色,可內心已經急得快要發瘋了,他行動不便,只能每天不停的做理療,人也跟著瘦了一大圈。

朱月華擰著吃食進來的時候程以銘還沒從回憶中回過神來,這樣坐著一個小時,他思想已經處于僵硬狀態。

「兒子,你看我今天給你做了什麼,來來,這兩天辛苦了,咱們得好好補補。」朱月華特意忽視程以銘臉上的淡漠,她一邊把食盒擰開,一邊拉高嗓音,想給寧靜的病房增加點生氣。

骨頭湯的香味頓時溢滿整個病房,程以銘像是失去了嗅覺,他只是靜靜的看著窗外,直到朱月話把湯送到他眼前,那雙暗淡許久的眸子才有一絲反映。

程以銘連看都沒看一眼,推開,「我累了,先睡了。」

朱月華端著湯,眼見著兒子要躺下,她趕緊放下手里的東西幫忙,還不忘給他灌輸某種思想,「這可不行,你明天還要繼續做康復理療呢,沒有力氣哪兒成。」

程以銘雙手枕在腦後躺著,雙眸無神的盯著天花板,朱月華的話他是一點沒听進去,心里眼里全是一個女人的影子。他和葉薇然從小相識,對葉薇然的了解不亞于任何人,他這樣病著,如果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絕不會幾天都不出現。

可是薇然,我現在這樣要怎麼幫你,要怎麼把你從陸景琛身邊搶回來?

「只有病好了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醫生說你恢復得還不錯,你可千萬別在這個時候放棄。」

「還有,你爸今天去市政府,不少人探他的話,想要高攀我們家的人多著呢。」

往最壞的方面想,程以銘即使真的一輩子站不起來,他們程家娶個媳婦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這年頭,現實的女人多了去了。

不管她說什麼,程以銘那雙眸子始終無半絲波動,朱月話湊過去喊了聲,「兒子,兒子,你倒是吭一聲啊。」

程以銘干脆閉上眼懶得搭理,他就不愛听朱月華這些話,明明知道他的心思,還一個勁兒的給他灌輸別的思想,簡直煩悶透頂。

他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畢竟他行動不便,想要知道外面的事難上加難,更別說幫葉薇然了。

「兒子,你這是要急死我和你爸,不管怎麼樣,你多少吃一點啊。」說著,朱月華又把還溫熱的湯端過去湊到程以銘面前。

男人眼眸微微閉著,頗有種威脅的架勢。

程以銘已經好幾天沒怎麼吃東西了,父母為他著急他知道,可他就是吃不下啊。

勸說沒用,朱月華沒了辦法,只好把東西擱在一邊默默陪著他。

一直到晚上,母子都沒有過多的交流。

晚飯時間,程以銘還是不肯吃東西,程盛宗過來罵了一通,最後氣得摔門而去,眼見著唯一的兒子迅速墮落下去,他對葉家的恨又深了一層。

撥了幾個電話出去,程盛宗再次進門時,程以銘依然躺著沒有半分動靜,朱月華在旁邊好話說了一籮筐,他就是不肯賞臉吃一口。

程盛宗越看越氣,他大步跨過去將妻子拉了回來,怒喝,「你別這樣慣著他,都這麼大的人了,一點都不懂的體諒父母……」

朱月華是最心疼兒子的,程盛宗這樣的脾氣不但讓兒子的情緒得不到緩解,只會讓程以銘更加絕望,她一句回過去打斷,「你住嘴,出去!」

程盛宗痛心疾首的看了眼病床上的兒子,心一橫,冷哼,「程以銘,你如果一直這樣下去,我就讓整個葉家陪葬!」

病房里恢復寧靜,在听到程盛宗的警告後,程以銘那雙毫無焦距的眸子總算有了一絲波動,朱月華見狀趕緊把手里的吃食遞過去,「听後,多少吃一點,你看都把你爸爸氣成什麼樣了。」

程以銘看了眼朱月華手里的吃食,他皺著眉有種想吐的沖動,很快別開眼提要求,「你們要保證,不能為難薇然,還有葉家也不許動,我就听話。」

朱月話還能怎麼樣,兒子才剛剛有所好轉,她能不答應麼?

只是,當她再次把吃食遞過去時,程以銘忽然一把抱住她,「媽,算我求你,你找薇然來好不好?」

那模樣脆弱得像個孩子,讓人好不心疼。

葉薇然能毀滅他,亦能拯救他!

人在生病的時候最需要的便是心里想念的那個人,葉薇然的情況他不清楚,但程以銘也不承認那一次就把她徹底弄丟了。

林暖夏接到朱月華的電話很意外,得知她的意思後,她第一時間聯系了葉薇然,但並沒有聯系上。景園並不是所有人都能隨便進去的,即便是她,也得陸景琛點頭答應才行。

窗外雨未停,氣溫驟降,葉薇然最怕冷,已經穿上了呢大衣,這兩天陸景琛似乎很閑,去公司的時間極少,葉薇然不止一次想辦法跑出去,可就是沒有機會,現在下雨路滑,她也不能不顧及肚子里的小生命往外跑。

晚上的菜色沒有中午那般豐富,不過比起她在葉家的生活要好很多,葉薇然看著胃口大開,一碗飯下去胃里根本沒啥反映,她接著盛了第二碗,那樣子仿佛十幾年沒好好吃上一頓了。

對面的男人雙手扣十,嘴角笑意淺淺。

待葉薇然還要去吃第三碗的時候,男人漫不經心的開了口,「你這幾天的胃口很奇怪,暴飲暴食對胃不好,還是少吃多餐吧。」

葉薇然一听他這話,緊張得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都怪她中午和陸景琛鬧脾氣,少吃了一碗飯,其實還沒到晚飯的時間就餓了,此時她就是想吃也不敢吃了。

葉薇然彎著身子正準備盛飯,男人這樣說她的手立刻縮了回去,她抬起眼看向對面的男人,那一刻葉薇然有種陸景琛已經知道事情真相的錯覺,可看他怡然自得的神情又不太像。

懷孕這件事,葉薇然一直不知道陸景琛持什麼樣的態度,在還沒準備好之前,她絕不會泄露一個字。

葉薇然放下碗筷準備起身,這些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像肚子里多長了一個胃,怎麼吃都不夠。

陸景琛也跟著起身,他繞過餐桌抓住葉薇然的手,「我就說說,怎麼不吃了呢!」

我去,你這樣說她還能吃得下去嗎?

「飽了!」葉薇然試圖甩開,奈何男人力氣太大,她掙扎兩下不但沒能得逞,還弄疼了她的手腕,索性乖乖听話。

陸景琛強行扳過她的臉,迫使她和自己對視,探究的視線在葉薇然身上來回打著圈,「明天我找家庭醫生過來看看,怎麼我回去的幾天臉色好像更差了。」

這可不行,臉色這樣差,將來生的兒子不會也那樣吧?

有時候越想自己保持鎮定就越鎮定不下來,葉薇然哪里受得了陸景琛這樣的眼神,她低著頭盯著腳尖,「不,不用了,我挺好的。」

「那可不行,你人在我這里,我就得負責。」

「陸景琛,真的不用了。」

「瞧你,這麼緊張做什麼,我只是找醫生看看也放心些。」陸景琛一邊說著,眸光下意識的往她小月復掃去,還抬手給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這麼冷的天怎麼出汗了?」

話雖這樣說,男人的視線卻沒從她小月復上移開過,那里面有他的兒子!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葉薇然,你就沒想過給我坦白嗎?

葉薇然手足冰涼,艱難的喘息著,她不知道陸景琛什麼意思,再說下去怕是會露餡,「我累了,想上去休息。」

陸景琛眸光順著往上,葉薇然臉色蒼白,眼神閃躲,他看了不忍心,試著轉移話題緩和她的情緒,「葉薇然,一會兒我給你看我們結婚禮服。」

結婚禮服?!

這婚都沒訂呢,怎麼就結婚了呢?

「我……」

陸景琛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示意她別忘下說,男人雙手扣在她腰間流連忘返,餐廳里的氣氛頓時升溫,他抱著她,手掌的溫度慢慢延伸到她縴細的身軀上,薄唇湊近,略微灼熱的氣息在她鼻尖散開,二人額頭相抵,「別說不和我結婚的傻話,現在程家對你恨之入骨,你以為還能回得去嗎?」。

葉薇然手心冒汗,回去了一趟江城,陸景琛完全像變了一個人,她越發模不透了。

「不管如何,我是一定要去看程以銘的。」她這樣回答,語氣堅定。

這個名字一出,男人嘴角的那絲溫柔頓時散去,葉薇然三五句話不離那個男人,徹底刺激了他隱忍的某根神經。

男人低頭,懲罰性的在她臉上咬了一口,隨後在葉薇然憤恨的眼神中又變得格外溫柔起來,他大手放在她肩上輕拍,「天冷了,千萬別著涼,我在書房,有什麼事找我。」

他生氣了,但沒發泄!

葉薇然見男人離開,她也沒精力去深想,此時她最想做的就是再吃一碗飯。

我的天,她的兒子究竟有多能吃?

怕陸景琛發現,葉薇然吃得很急,生怕驅走的佣人回來時發現她還在,把她的飯量給陸景琛報備,吞咽的動作也不由加快,等她吃完,喉間像是堵著一團東西,難受得要命。

葉薇然喝了口水得以緩解,可胃里又覺得難受,她順了兩口氣還是覺得痛苦,抬頭看了眼二樓的方向後轉身往外走。

她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麼孽,連吃一頓飯都要偷偷模模,差點噎死她。

吃得太撐不容易消化,葉薇然去了後院散步,此時外面的雨已停,濕潤的土地上,寒風凜冽,葉薇然凍得直哆嗦。

空曠的後院,那座假山依然聳立在哪兒,葉薇然雙手環胸站在不遠處看著,千層石上有水珠滴落,霧蒙蒙的天氣更加增添了那座假山的神秘感。

葉薇然踩著泥土走過去,假山四周的千層石形狀各異,按照這樣的設計,攀岩假山的最高峰確實很容易。葉薇然不會傻到在這個時候去感受,腦海中不禁浮現出陸景琛那天看這座假山的神情,悲傷而痛苦,仿若想起了最不願想起的事。

葉薇然伸出手,掌心覆在冰冷的千層石上,腳步往上提,情不自禁的往踏上了千層石,她選了一塊大石頭蹲著,眸光不經意間一掃,中間的一塊岩石上,凸顯下去的兩個字清晰可見,暴露在葉薇然幽深的瞳孔里,刺激著她原本就百孔千瘡的心髒。

藍瀾!

此時的葉薇然,根本沒太多心思想別的,她像是著了魔,順著千層石往上走,離那兩個字越來越近,她的呼吸就越發急促起來,仿佛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臉上的血色盡褪。

陸景琛從佣人的口中得知葉薇然跑出來散步,天色漸暗,又是下雨天,他扔了手里的文件就往外走,甚至連一件外衣也來不及披。一路到後院需要十來分鐘,等他趕到時,葉薇然已經越過假山下的千層石,眼看就要往山峰上爬上去。

陸景琛冷眸微眯,差點被岩石上的那道身影嚇破膽,他深吸口氣,緩步走過去怒喝,「葉薇然,你瘋了是不是?」

葉薇然听到男人的聲音,她兩手死死抓住岩石,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站立在半山腰上,她俯視下去,男人仰頭看過來,視線相抵,他眼里沒有她預期的怒火,只有無盡的擔憂。

這個高度,葉薇然嚇得不由倒抽口冷氣,一會兒要怎麼下去?

「我……」她站在那兒頗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兩手拽著冰冷的岩石,只差沒把手掌磨出一層皮,充分顯示她的緊張與不安。

她這是抽什麼風,一個女人的名字而已,她這般在意是為何?

陸景琛松了松頸間的領帶,他仰頭看向手足無措的女人,心里的怒氣頓時被心疼所替代。

「站著別動,等我。」男人薄唇微動,深黑色的眸底漾出一抹罕見的焦急。

這時候雨又細細碎碎下了起來,陸景琛步伐矯健,只需幾步就到了葉薇然下面,他朝她伸手,葉薇然看了眼下面的池水,那種恐懼感又涌了上來,臉色霎時間白如紙張。

「還怕?」陸景琛胡亂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手伸出去到現在沒得到回應,他越發著急了,盡量壓低聲線安撫葉薇然的情緒,「你別動,等我來。」

他想這個樣子不行,必須和葉薇然在同一個高度上讓她抓住他,她才會有安全感,可葉薇然旁邊已經沒有可以站立的千層石了,根本無法和她站立在同一個高度上。

山下的江澈也是看得膽戰心驚,雖然不是特別高,可現在下著雨,天色又暗,怕下來時打滑摔跤。

他越過千層石將手里的傘遞過去,「爺,打把傘。」

陸景琛後背上有傷,如果淋了雨定會感染發炎,到時候就麻煩了。

男人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冷聲道,「別杵在哪兒,去叫人熬一碗姜湯。」

後院地處偏僻,平時又鮮少有人過來,甚至連景觀燈都沒有,眼見天色越來越暗,葉薇然渾身發抖,她站在那兒不敢有太大的動作,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雖然腳下只有幾層岩石,可對于懷孕的她來說確實不敢輕舉妄動,而且現在又下著雨,如果她一任性摔跤,後悔就來不及了。

陸景琛又上了一層,這一次,他們的距離近在咫尺,男人只需一個懷抱就能將上面的女人拯救,他又怕她受到驚嚇,事先還是給葉薇然打了預防針,「你閉上眼楮,別動。」

男人沉穩的嗓音听在她耳里,沖擊著她原本不安的內心,她听話的閉上眼,身子一個懸空,人已經被陸景琛抱了下來。

他們站在同一塊千層石上,男人單手扣住她的腰身,兩人均是松了一口氣。

葉薇然不敢往前走,細細碎碎的小雨落下,打在二人身上,冰冷的是他們的身體,溫暖的是各自的心。

哪怕到了這個時候葉薇然也不忘記剛才爬上山的目的,她指了指不遠處的岩石,上面的字跡在暗黑的環境下已經變得模糊,「陸景琛,那是什麼?」

陸景琛往她指示的方向看去,藍瀾二字不太清晰的落在他幽深的眸底,大腦里映出她昔日的容顏。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的一顰一笑他從未忘懷過。

男人薄唇緊抿,細雨中,那雙本就深邃的眸子顯得愈發深不可測,四周只有小雨沙沙落下的聲音,葉薇然渾身冷得發抖,在男人懷里顫了顫又繼續追問,「字體好有特色呢,那是什麼?」

陸景琛別開眼,眸光落在她探究的臉上,「你不識字嗎?」。

哼!

話說到這個份上,葉薇然鐵了心要問下去,「藍瀾是誰啊。」

男人放在她腰上的手一緊,「我說了你也不認識。」

我去啊,你不說我更不認識啊,她說的根本不是這個意思好麼,這個男人總有本事把話題扭曲成別的意思。

藍瀾,果然是他心愛的女人,像陸景琛這樣的男人,怕是不會在女人身上花心思吧,但看的出來,他對那個叫藍瀾的女人是不一樣的。

男人扣住她的腰身意欲往下走,懷里的女人卻沒有半分動靜,他耐心的喊了聲,「走啊,站在這里想生病麼?」

葉薇然心里有氣,「我怕!」

陸景琛聞言看了眼從上到下的距離,縱然清楚她在耍小性子,他也沒半分怨言,而是乖乖蹲來讓她爬到自己的背上。這樣的方式是最安全的,如果抱著下去勢必會擋住他的視線,一旦摔跤後果不堪設想。

葉薇然站在那兒傻了眼,陸景琛這是要背她,這個男人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

後背遲遲沒重量壓上來,男人扭頭看了眼還在傻愣的女人,拍了拍肩膀的位置,「愣著做什麼,上來。」

男人,這可是你自願給我當馬騎的。

葉薇然起了壞心思,她雙手用力勒住男人的脖子,身子覆上去,使出全身的力量往男人後背上壓。

嘶!天哪,這女人竟然比巨石還重,他兒子長得有那麼快麼?還有,這女人勒著他的脖子做什麼,他都快斷氣了。

陸景琛只覺得後背如火燒一樣,他彎著高貴的身軀,雙手放在葉薇然的臀上,以免她掉下來,腳步艱難的往下邁步。

江澈再次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他們尊貴的二爺被人騎在背上,女人眼里的狡黠盡顯,他看得頭皮發麻,似乎後背受傷的是他自己,可以想象,二爺的背後是怎樣一副場景。

從岩石上下來,陸景琛渾身濕透,他喘著粗氣,胸口的位置劇烈起伏著,後背的疼痛他已然感覺不到,只有無止境的麻木感。

回到房間,陸景琛顧不得後背的傷口,他去了衣帽間給葉薇然準備洗浴後的衣服,看著她進了浴室他才離開。

這邊浴室里,男人褪去身上濕透的衣服,他側著身,鏡中,結痂的傷口裂開,已經有鮮血流出。

「二少,二少,你還好麼?」門外,江澈忍不住敲門詢問。

「你在外面等著。」陸景琛臉色泛白,他有氣無力的說了句,然後才開始處理身上的傷口。

這樣的情況不能淋浴,他用毛巾擦拭著身子,出來時上半身光著,站在外面的江澈一眼便看到他背後裂開的傷口,驚慌不已。

「我去找醫生過來。」

陸景琛虛弱的捂唇咳嗽兩聲,制止,「不用!」

江澈站在那兒急得更什麼似的,「爺,您這樣可不行,得讓醫生來看看。」

「別廢話,倒杯水給我就成。」

加上剛才淋了雨,陸景琛體力透支,傷口不斷惡化,這會兒整個人仿若被抽去了精氣般毫無生氣,他走至沙發前坐下,單手支撐著混沌的額頭,渾身難受得不行。

江澈跟著走過去,有些事情還是需要女人來做,「要不還是找個人照顧你吧,別讓傷口給感染了。」

「你去吧,我沒事,找個人去問問葉薇然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都這個時候了,爺,你就不能顧及點自己的身體麼?

這時候的江澈是有點恨葉薇然的,下山時,他明顯看到了葉薇然眼里的幸災樂禍。

陸景琛如此精明的一個人,他不相信二爺看不出來葉薇然是故意的。如此寵愛一個女人,究竟是福還是禍?

江澈覺得還是有必要把陸景琛受傷的事告訴葉薇然,這樣也能試探出那個女人的心思,心里究竟有沒有二爺。

葉薇然洗了個澡喝了碗姜湯,整個人神清氣爽,餐廳里,江澈驅走所有的佣人,眸光看著眼前還在幸災樂禍的女人不禁嘆了口氣。

沒一會兒,主臥室的門被人推開,葉薇然風風火火的闖進來,陸景琛趴在大床上,後背上血淋淋的紅痕就這樣防不及防的暴露在葉薇然漆黑的瞳孔里。

她看了眼,當即怔住!

陸景琛反映極快,他在心里咒罵聲江澈,翻身從床上艱難的爬起來。

葉薇然緩過神,眼里有某種東西模糊了她的瞳孔,她緩緩關上房門,陸景琛已經用衣服掩蓋後背的傷口。

她走過去,突然嘶聲揭底的朝男人大吼,「陸景琛,你以為你做這些我就會感動麼?」

「我告訴你,我不會!」

雖然是咒罵聲,可陸景琛听在人的耳里卻沒有半絲的責罵,反而多了一絲令人流連的嬌媚。

男人不甚在意的勾唇,深黑色的眸子落在她氣鼓鼓的小臉上,頭痛有所緩解,「我就看準了你是鐵石心腸的女人,所以受傷這種小事沒打算告訴你。」

葉薇然伸出手朝他額頭探去,溫度有點高,應該是傷口感染發燒了。

哪怕到了這個時候她心里還記掛著另一個人,「陸景琛,明天你讓我去醫院看程以銘,我就勉為其難的照顧你一夜。」

葉薇然整夜照顧他,陸景琛當然樂意,可對于一個孕婦來說又怎麼成呢。而且,這個交換確實讓他高興不起來。

男人再次趴在大床上,他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似乎是真的累了,「我不答應,你回去睡吧。」

葉薇然恨不得把他那張硬嘴給撕了!

砰!

臥房的門被關上,陸景琛雙手枕著下頜盯著白色的牆壁發呆,一如外面的溫度,他渾身都覺得冷。

她真的走了,連正眼都沒看他一下。

女人,果真是狠心的動物。

須臾,迷迷糊糊中,臥房的門再次被推開,葉薇然一手端著玻璃杯,一手拿著幾粒藥丸遞給趴在床上嘴硬的男人。

男人冷卻的心因她的再次到來而逐漸溫暖,陸景琛體力極好,即便發著燒也清醒著。

他抬眼看了下葉薇然掌心的藥丸,一臉嫌棄,「這是什麼,你想毒死我?」

葉薇然只覺得這男人特別欠抽,她將手里的水杯重重擱在床頭櫃上,「愛吃不吃!」

不吃,燒傻了得了,這樣她還能成功跑出去呢。

陸景琛見她真生了氣,酷酷的解釋,「我從不吃那玩意。」

葉薇然懶得搭理他,既然人家自己都不關心自己的身體,她過來湊什麼熱鬧,最好燒他個十天八天的,明天別醒來禍害她。

她轉身意欲往外走,步子還沒邁開就被男人伸出的長臂樓了回來,葉薇然成功跌在他懷里,陸景琛上半身湊過去,雙手環住她的身體,淡淡的沐浴露香味充斥鼻尖,沖散了他後背的疼痛,「你不知道我想吃什麼嗎?」。

葉薇然背對著坐著,男人胸膛的溫度極高,只差沒灼傷她的背,「正經點行麼,受著傷還想些不正經的。」

陸景琛頭埋在她頸間,鼻翼間的呼吸越來越濃,沙啞低沉的聲線足以讓葉薇然柔軟的身軀瞬間如同遭到電擊般僵硬,「薇然,你說我們要個孩子好不好?」

葉薇然驚訝不已,有那麼一瞬間她有種陸景琛已經知道真相的錯覺,心髒的位置不受控制的跳動著,她緩緩扭過頭,望進男人那雙深邃的眼里,里面漆黑一片,顯得那樣深不可測。

這個姿勢正好讓男人趁虛而入,細細碎碎的吻落在她微涼的唇瓣上,冰冷的唇瓣相貼,室內的溫度迅速高漲。

吻漸漸深入,葉薇然的身體很快被他帶動,火熱得不行,她猛然間想到一個很嚴肅的問題,推拒,「別,你還受著傷呢。」

男人雙手支撐在她身側,瞧著她緋紅的容顏,眸底的顏色越發暗沉,咬牙道,「本少受傷的是背,男人的根本沒任何問題,要驗證麼?」

「……」

纏綿的熱吻如電流般劃過,這個男人就像上了癮,一直在她唇上反反復復逗留,葉薇然被他弄得不舒服,從嘴里發出一聲類似抗拒的聲音,陸景琛不敢再有太大的動作,氣喘吁吁的將她放開。

他們不能再往下了,會傷到兒子!彼此心里都懂,只是都隱藏得太好,誰也沒有提起。

陸景琛溫熱的指尖在她柔軟的唇上來回摩挲著,黑色的眸子攝人心魂,「薇然,跟我結婚,以後害怕就牽著我的手。」

又是這句話,葉薇然目光呆泄的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男人,他離她那麼近,兩人的氣息交錯,呼吸著同樣的空氣,可她卻不覺得他有多誠心。

末了,男人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握住她的手掌,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手感異常柔軟,可掌心傳來的溫度手到底隔了一層,並不能感覺到有多溫暖。

呵!他果然不是真心的!

葉薇然紅艷的唇瓣輕輕顫了顫,憋了一晚上的疑問差點月兌口而出,但一對上男人那雙深沉的眸子,那些話有如數的咽了回去。她心里不舒服,藍瀾兩個字徹底成了她最忌諱的詞。

而此時的陸景琛覺得她答不答應都無所謂了,只要葉薇然能保持現在的心態,他就心滿意足,畢竟孩子都有了,她還能嫁給別人不成。

「我們一起休息,嗯?」男人的話令葉薇然吃了一驚。

她住在景園這麼多天從未在主臥室過過夜,葉薇然偶爾從佣人口中得知,陸景琛有潔癖,不喜歡房間里有女人,哪怕上一次在這里過夜,她和陸景琛睡得也不是這間主臥室。

明明她都看開了,可這一刻又在意了,心里某個地方像是被刺了一下,讓她久久回不過神來。葉薇然甚至腦抽的想,對當年的藍瀾他也是如此麼?

「可是你……」晚上真的不會發燒麼?

話一說出來不知為何就變成了對他的關心。

陸景琛趴在那兒,鐵臂圈著她的身子,「你也太小看我了,淋了幾滴雨死不了。」

折騰了大半晚,葉薇然也確實累了,懷孕之後就變得特別嗜睡。

兩人靜默一會兒後,黑暗中,葉薇然突然側身看向身旁的男人,柔柔喚了聲,「景琛!」

「嗯?」

男人最受不了女人的柔情,陸景琛只覺得這一聲把他的心都給叫酥了。

「藍瀾是誰?」終于,某些話還是不受控制的問出了口。

「初戀。」良久,男人吐了兩個字,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臉。

「你愛的就是她?」

「是!」

但以後不會愛了,這話還沒說出口,葉薇然便翻身躺下,沒給他再說下去的機會,故作輕松道「好困,景琛,晚安。」

那個女人雖然沒有出現,但無時無刻橫在她和陸景琛中間,像個隱形殺手,扼殺她對陸景琛所有的堅持。

「薇然,我背後疼,給我看看好麼?」

葉薇然開了燈,表情平靜無波,陸景琛瞧著她,心里並沒安心下來。

後背上的傷口已經處理,沒有她剛看到的那般驚心動魄,但也足以讓人心疼,陸景琛到底不忍心,他一把將忙碌的女人拉過來按進大床內,柔聲道,「好了,睡吧。」

他只是不放心,總覺得他們剛才的對話有什麼問題,只是病中的男人也沒心思想太多,最終抱著她沉沉睡去。

這一夜,葉薇然失眠了,混沌中,藍瀾的面孔在她心里描繪了千萬遍,想象出無數種情形。

到底有多深愛才會如此念念不忘?

第二天葉衛川過來,陸景琛故意避開,讓他們父女說說話,在某些事情上,他還是需要葉衛川幫忙的,比如說葉薇然的情緒。

「薇然,最近天冷了,你要保重身體。」

葉薇然臉上並沒有多少情緒,「爸,公司最近怎麼樣,情況有所好轉嗎?」。

一說到這個,葉衛川忍不住嘆氣,順著葉薇然的話往下說,「哎,薇然吶,你還是找個機會向二爺開開口,這樣下去,公司遲早會毀掉的。」

葉薇然嘴角泛著冷漠弧度,「我覺得陸景琛做得也夠多了,他也不能牽著你走啊,我們這麼多年都是靠實力說話,我不相信那些老客戶因為一點事就拋棄我們。」

葉薇然這麼說也是有根據的,林暖夏上次就告訴他了,陸景琛親自去了葉氏,第二天公司的情況就開始漸漸好轉,只是相比于之前,肯定有過之而無不及。

葉衛川見她這種態度,不由得著急起來,「你知道什麼,這些日子我為公司操碎了心,薇然,有資源就該利用。」

葉薇然卻是道,「爸爸,葉明娟去了哪兒你關心過麼?」

葉衛川怔住!

「你心里從來就只有公司和兒子,可有想過我們姐妹的感受?」

葉薇然不願再做這樣的傻子,吃力不討好。

葉衛川心思被女兒戳破,他哪里還有臉繼續留下去,灰溜溜的離開。

和葉薇然相處的幾天,陸景琛心情不錯,白天在公司情緒也比之前要緩和許多,臉上逐漸有了笑意。

回來時,陸景琛前腳剛進門,佣人就臉色沉重的上前來匯報,說是葉衛川今天來過了,也不知道父女倆聊了些什麼,葉薇然一直悶悶不樂,連晚飯都吃得很少。

陸景琛顧不得太多,趕緊上了樓。

門把轉動的聲音響起的同時,站在落地窗前的葉薇然轉過身來,視線相撞,她眼里集滿了晶瑩的東西,淡色的唇瓣張了張,只有一句話,「景琛,你讓我出去吧,我快憋死了。」

她沒有哭,只是愣愣的看著前來的男人,那種眼神比哭還要來的醉人,男人看的痴了,應承下來,「好,明天開始,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除了醫院。」

她都傷感成這樣了,他還有什麼理由不答應?

葉薇然就知道陸景琛不會這麼容易妥協,不過只要能出去她就有辦法。

葉薇然不會那麼傻,在獲得自由的第一天就直接去醫院,她在葉氏閑逛了一圈,和林暖夏說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在確定陸景琛的人不在身邊時才聊起了程以銘。

林暖夏的意思是改天約個保險的地方讓他們二人見面,程以銘雖然行動不便,但可以坐輪椅啊。

只是,他們的謀劃不知為何就被程盛宗知曉了,葉薇然花了好幾個晚上討好陸景琛才換來的自由就這麼泡湯了,等了一個上午,葉薇然沒想到會等來程盛宗。

既然事情到了這一步,葉薇然覺得沒必要再躲下去,她犯下的錯理應受到懲罰。

洗手間轉角處,葉薇然沒等到程以銘正準備離開,沒想到會在樓梯處和程盛宗撞了個正著,男人實在難言心里的怒氣,在看到葉薇然的那一刻毫不客氣的數落,「你這個女人,還找以銘做什麼,我們程家的臉都被你給丟盡了,兩個兒子毀在你手上,你是不是覺得很得意?」

「程伯父,你讓我見見以銘吧,听說他沒吃東西,這樣下去身體會垮掉的。」

「呵!見他?讓你再繼續禍害他麼,他下半身失去知覺,可能一輩子都站不起來,這些你知道麼,在他出事以後,你又在哪里?」

程盛宗的話步步緊逼,處處戳中葉薇然弱點。

「不是這樣的,我有苦衷,您讓我見他一面好麼?」葉薇然臉色蒼白,她極力懇求,從林暖夏的口中得知程以銘的情況,她比任何人都心痛著急。

「葉薇然,除非你打斷你自己的雙腿,我就相信你,也不再為難你們葉家。」

程盛宗冷笑,「呵,舍不得吧,我一個兒子葬送在你手里,現在唯一的兒子癱瘓在床,葉薇然……」

「伯父!」葉薇然出口打斷,頭痛得不行。

程盛宗不想和她廢話下去,他轉身邁步往下走,葉薇然不想放棄難得的機會,一般下午陸景琛會很忙,根本沒有多少時間放在她身上,而且程盛宗雖然說話惡劣了點,但也是個正人君子,只有得到他的允許,她見程以銘才有希望。

葉薇然急匆匆的追上去,她伸出手意欲去拽程盛宗,然而就在這時,誰也沒注意到身後的服務員,她手里端著托盤,眼見著葉薇然跟著男人追下樓,她動作極快,手掌輕輕一推,悲劇就在這一刻發生了。

只听一聲尖叫劃破整座茶樓,「啊……」

等樓下的客人反映過來,留給他們的,只有滿地的鮮紅和倒在地上昏迷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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